他笑我笑你 夾帶小情人違規駕駛

作者 ︰ 劉梓德

哎哎,你們停車停車,一個身著綠色軍服正義凜然的警察指著我們說。

小櫻把車往路邊一靠,我下了車,對著那個警察問道,警察叔叔,什麼事呢?

警察叔叔雙手擺在背後,步伐沉穩的向我們走過來。

警察叔叔說,你知道你們這是違規行駛嗎?

我一臉愕然,問,違規行駛?

警察叔叔說,你不知道自行車現在是不能載人的嗎?

我說,我真不知道。

警察叔叔說,還有,你們剛剛是從人行道過來的,沒看到人行道有標示不能行駛任何車輛嗎?

我說,可是我們沒看見有行人呀。

小櫻湊過來問,自信車也能算是車輛嗎?

警察叔叔對著我說,規定了是人行道就是人行道,就算沒有行人也是人行道。然後轉過頭對著小櫻說,凡是有輪子的都算車輛。

小櫻悶悶不樂的轉過臉去。

我趕忙遞上煙,笑笑說,叔叔您看該怎麼辦吧,我們還趕著看電影呢。

警察叔叔接過煙叼在嘴邊,說,我們這里有規定,違了規要麼就罰款,要麼就直接沒收贓物。

小櫻嘟著嘴說,我們買的是新車,不是賊車。

我連忙把小櫻拉到身後,對警察叔叔說,罰款吧,罰款。

警察叔叔從兜里掏出罰款單,在上面龍飛鳳舞的畫了大半天,然後把單據塞給我,說,50塊。

我接過單據,來不及看就塞給站在我身後的小櫻,然後掏出50塊錢交到警察手里,說,叔叔,你驗收。

面對二百五塊錢的單車和五十塊錢的罰款我必須做出一種選擇,按照目前的狀況和以後的利用價值,我衡量過,我覺得保住二百五比較劃算。

警察叔叔接過錢,用手甩了甩,然後對著天空照了照,確定左邊有個隱形的毛澤東頭像後說,走吧,下次注意點,為了自己的安全也為了他人的安全。

我直點頭說,是是是,謝謝叔叔,叔叔再見。

然後急忙推著自信車帶著小櫻離開現場。我記得小時候村里的老人管這種情況叫破財擋災,但我認為破財本身就是一種災難。

小櫻忽然說,哥,你看看這張罰款單。

我嘆了口氣說,扔了它,有什麼好看的。

小櫻說,不是,你看看,你看看。

我接過罰款單,首先入目的是「50¥」大大的狂草字體佔據了大半張紙,「50¥」上面有兩行字︰夾帶小情人違規駕駛罰款25塊錢,行人道上超速危險駕駛罰款25塊錢,共計•••然後就是下邊大大的狂草字體「50¥」。還加上標點符號呢。

我對著小櫻說,警察叔叔的字真漂亮。然後大「操」一聲將罰款單揉成一團,使勁往扔向遠處。

今天看電影的人真多,整個售票廳都爆滿了。除了售票窗口外,周圍還擺著很多小攤子,有賣玉米的,賣爆米花的,賣飲料的,賣鮮花的,賣香煙的,連賣避孕套的都有。生意很火,男男女女將小販圍得應接不暇。買票的長龍讓售票員手忙腳亂,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比天河客運站的春運還要恐怖。走路幾乎都是前胸貼著後背,中間夾雜著香水味,洗衣粉味,臭豆腐味,狐臭味,口臭味以及一些難以言喻的雜味。

我護著小櫻連撞帶擠的來到售票處排隊,往前一看,人真多,再往後一看,操,人更多。長長的人龍蜿蜒曲折不斷向後延伸,這場景讓我大發感慨,只有在排隊的時候,中國人才能完完全全把龍的傳人的精神本色發揮出來。

人流緩慢的移動,跟塞車似的,一停一走的。我特別討厭排隊,任何要排隊的場合一般我都不喜歡去,除非迫不得已。我發現每次排隊我腦海里總會浮現這樣一個景象︰在鬧饑荒的時候,大街上躺著很多衣衫襤褸饑寒交迫的災民,這個時候朝廷就會派官員來賑災,然後官員就會在某個地方擺著兩大桶稀粥作為賑災糧食,難民一听到有吃的就爭相恐後一擁而上,此時官員就會站出來說︰「想要吃的就老老實實給老子排好隊」。于是大家就老老實實地給他排好隊,然後挨著擠著上前接受施舍。而此時我就是挨著擠著慢慢地向兩只大桶靠近。

小櫻已經無聊得玩起手機來了,在等待的空隙中我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件事情。

那時候我讀小學三年級,還不會踩單車。我非常羨慕周圍那些會踩單車的小伙伴,听著他們說昨天騎單車去這,今天騎單車去那什麼什麼的讓我非常向往,我很想跟他們一樣騎著單車到處去,那時候我覺得會騎單車是一件特牛逼的事。雖然我沒有單車,但我成天跟著他們,向他們借單車學騎。因為遠方的神秘讓我有一種迫不及待的想變牛逼的使命感。

在我學會騎單車後我依然沒有單車,依然還是坐在後座享受人家炫耀剩下的牛逼。

我回家跟爸爸說我需要一輛自行車。我爸說行啊,期中考拿成績來見我。

小時候真的很容易滿足,給我一個目標就能讓我不孜不倦矢志不渝的不停奮斗,而現在,給我一個目標等同一種壓力,讓我力不從心。這證明我已經不再單純了。

終于,用期中考的理想成績跟我爸換了一輛自行車,雖然有點舊。我迫不及待地推著單車想到外邊顯擺顯擺,不知道是太興奮了還是這段時間忙著學習疏于練習,還沒起步就失衡,「砰」的一聲連人帶車一齊摔地上去了。我顧不及疼痛,馬上扶起單車看看單車哪閃了,最後發現腳踏板居然斷了。我很傷心,這是我的新單車,盡管它是一輛舊車,也是我將要成為牛逼的唯一工具。我蹲在地上,失落地看著折斷的腳踏板。

經過反復折騰,單車又完整地回來我身邊。我決定騎著它到鎮上兜風。

圍著鎮中心兜了一圈又一圈再一圈,一直兜到太陽落山。我不知道這麼兜著有什麼意思,但我就高興,我就想兜。就好比晚上戴墨鏡,有沒有需要是一回事,關鍵是戴的人樂意。

天黑了,我沿著來時的路回去,正當狂踏猛踩全速前進的時候,後邊一輛摩托車追了上來,上邊坐著一個公安,他讓我停下來。

小時候一見到跟警察沾上邊的人心里就有一種強烈的畏懼感,但我卻很仰慕烈士。

我把單車停在一邊,慌張得不知所措。那個公安走上來說,小朋友,你的自行車有沒有上牌呀?

我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他走到扶手處看了看,說,小朋友,你的自行車沒上牌啊。

我點點頭。

他繼續說,按照規定是要沒收的。

我一听大吃一驚,著急的說,不要啊叔叔,可不可不要啊。

他說,那你就得上塊牌。

我說,好好,那上,那上吧。

公安叔叔幫我裝好了車牌,上面還有號碼︰54313。我說,謝謝叔叔。然後推著車就要走。

他攔住我說,小朋友,裝車牌是要錢的。

多少錢呢?我問。

30塊錢,他說。

我說,我身上沒這麼多錢,要不叔叔跟我回家拿。

他說,好吧。

當時引起一陣小騷動,因為我帶個警察回家,鄰居們不知道狀況,紛紛到我家門口圍觀,七嘴八舌的議論,「小孩子犯什麼事了」「應該是他爸犯事,小孩子大義滅親啊」「這公安會不會是他家親戚啊」。

這時公安叔叔出來平定騷動,說,小孩子迷路了,我帶他回來。鄰居們見沒什麼大事故,覺得沒趣就紛紛散去了,然後我看見我爸把30塊錢塞進公安叔叔兜里,說,同志,麻煩你了。公安走後,我爸把我拽進屋里,說,操,這單車我才組裝20塊錢。

原來我爸本想讓公安同志把車牌拆下來,或者直接沒收了這單車,再不行就算便宜點兒。但公安同志堅決說不行,上了牌就得給錢,沒拆下來的道理,跟公僕講價就等于是在挑戰政府的威嚴。我爸一听到這話立刻大驚失色,忙說,按原價按原價。然後極不情願的交了車牌錢。

不知不覺到了售票窗口,我還在發呆。

小櫻推了推我說,輪到我們了。

我問她,想看什麼電影。

她說,隨便。

我買了兩張《導火線》的票。售票員用很甜很溫柔的聲音說︰請到我們的2B檢票窗口檢票。

我們來到2B檢票口,途中買了兩袋爆米花和兩杯可樂。檢票口的工作人員說︰你好,我是檢票員,我的編號是250,現在我為你們檢票。

我對著小櫻說,服務態度真好。然後把票交給250。

動作片的好處就是能帶動情緒,讓整個放映廳活躍非常。我看得更是情緒高漲氣血澎湃。我很喜歡甄子丹,實打實的真功夫和鐵錚錚的男子漢形象總給人一種正義凜然的感覺。

由于打斗場面激烈音色效果逼真,讓我不知不覺地入了戲了。里面的一拳一腿讓我如同身臨其境,爆米花都讓我捏碎了好幾把。最後一場戲是甄子丹跟皺兆龍一對一對打,非常精彩,有板有眼拳拳到肉,看得全場一陣沸騰。

就在我置身其中熱血澎湃的時候,突然感覺到黑暗中有只手在推我手臂,我沒多想,反手一捉一捏,只听見「啊」的一聲,然後就有兩只手快速的在我肩上捶打。我擋開手一看,小櫻正氣鼓鼓的看著我。

我說,怎麼啦小櫻妹妹。

小櫻說,你捉疼我了。

我說,你推我干嗎呢?

小櫻靠近我,低著頭低聲說,我尿急。

我說,那去上廁所呀。

小櫻說,一起去嘛。

我說,我不急。

小櫻拉著我說,不急也得去。

上完廁所的時候電影已經結束了。

出了電影院,為了避免之前的罰款教訓再度發生,我直接攔了一架出租車送小櫻回學校,自己騎著單車回去,在回去的路上踫上了剛剛罰我們款的警察叔叔,我停下車,朝他敬了一個禮,他向我點點頭,然後我又跨上單車直奔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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