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明珠大人請安.」被召到納蘭明珠的書房里,是在第二天早飯過後了.納蘭大人和他的兒子納蘭揆敘也在,那維岩跪在地上不敢抬頭,我在想這是怎麼了,難道納蘭大人知道了我們是假的,要處置我們?我抬起頭來偷偷的看納蘭明珠大人,竟是一副慈祥年長者的樣子,體態微富,慈眉善目,現在卻沒有當朝為官時的魄力十足了,可是依舊是一副聰明像.他就坐在那里,手指模著自己的胡子,看不出表情是喜是怒,只听見沉沉的一聲哼的聲音,「好大膽的兩個小孩子,好大膽的謊話,居然騙到了我納蘭明珠的府邸.」我就知道瞞得過誰也瞞不過納蘭明珠.好聰明的納蘭大人.我驚慌中往地上一跪,瞬間就來了對策.既然瞞不過,那就不瞞了,我抬頭對納蘭大人說,「納蘭大人,小女子知道雕蟲小計瞞不過聰明一世的納蘭大人.可是那番話中有真也有假,我們兩個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且父母…父母雙亡,在此地無依無靠.且我…小女子不敢為自己多辯言什麼,可是這位那喇氏確系滿清正黃旗血統,但是身世不明,小女子心想,納蘭大人您血統高貴,而這位公子沒準兒還真是什麼八旗後人,故想尋一個靠山,也好顧我們衣食.」我話音剛落,一個憤怒的聲音頓時響起,「大膽！你們兩個…」「揆敘！稍安勿燥,待我問清再處置不遲.」是納蘭揆敘沉不出氣發作的聲音,後被納蘭明珠制止,本來剛才還虛得很,現在就輕松多了,「納蘭大人有話只管問,我…小女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虛.」納蘭明珠的眼神中頓時發出了一絲光芒,把他年輕時的風度又揮灑出來了,他故意說著,「既是滿清血統,必是八旗後人.可我想知道,為什麼那麼多滿清高官寵臣你們不尋,怎偏偏尋到我的府邸?」我能明白他的用意,「其一是因為您是葉赫那喇氏中的杰出代表.其二是我們非常敬佩您的才干與學識,其三是因為您是大清不可或缺的忠臣良將.當朝聖上都如此的賞識您,我們又怎能不景仰大人呢,聖上代表君,我們代表民,大人您能做到讓君民同敬,實在是一件難得的事情.」納蘭明珠听後先是沉默,後是幾聲大笑,最後又平靜下來了,眼里還劃過一絲失望的表情.身旁的納蘭揆敘听了此言,表情喜悅,備感榮耀.納蘭大人又說了,「難道你們不知道嗎?皇上曾撤我官職,而後復立,老臣就再沒有受聖上重用了.看來我是老了.你竟會說些我當年的樣子討人喜歡,卻不看今況,何喜可言?」我听後心里也糾結萬分,我很能懂納蘭大人心里的感傷,根本不是幾句話可以說的盡的.我很同情他,也很崇拜他這一生的大起大落,雖然以後再沒有那樣的光榮了,但是曾紅極一時,無人能及.于是就想到了可以勸他的話,「大人,您現在的處境已大不如從前了.但是您捫心自問,當年您在乾清宮朝堂上的權傾一時,萬歲爺對您又是何等的重視?您想想您的家族,您的福晉都給您帶來了什麼,再想想您獨自一個人的奮斗可以一步一步走到那個位置,這樣的運氣又有幾人能及?現在的您雖然如此,可是我相信曾經您輝煌一時的場景現在依然會歷歷在目,您可以時常的去回顧這些,小女子認為,大人此生能做到這些,足矣！大人,知足常樂啊！」他听後又是一陣沉默,然後詫意的說,「你究竟是何許人也?怎能如此聰明伶俐,能言善辯,頗有當年的我的風範.且看你談吐措詞,皆不同于今人,仿佛知道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有些事情你本不該知道的,你從哪里來,欲往何處去呢?」我心里轉念一想,是因為我說的太多了吧,越說越不像古代人了.「從來處來,往去處去.大人,來處就是我們來的地方,去處就是我們停留的地方.至于我,我只是一個小女子,小女子名喚索雪嫣.至于聰明才智,遠遠不及大人的十分之一.小女子句句肺腑之言,絕不敢欺瞞大人.」說完了,我在心里偷偷的樂了,上面說了一大通,我除了告訴你我的名字以外,別的什麼也沒說,且最後說的那句話,讓他想問也沒話可問了.
納蘭大人把頭慢慢轉向了跪了半天了的那維岩,打量著說,「你把頭抬起來給我看看.」那維岩便把頭抬了起來,「你叫什麼名字?」那維岩怯怯的回答,「那維岩.」我听了就光想死過去,笨蛋,你就不能說你叫葉赫那喇氏,納蘭氏也行,虧我給你圓了半天的謊.「今年多大了?」「十五.」納蘭明珠緩緩的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看得出,他在想事情,「可讀書習武不可?」「我五歲就開始學武術了,至于讀書,也讀了,我會背…三字經.」當然了,現代的人會背個三字經就已經不錯了.只見納蘭明珠稍微向站在一側的納蘭揆敘點了點頭,納蘭揆敘已經會意,抽出一旁懸掛的一把青龍寶劍,擲到那維岩前面的地上,說道,「八旗子弟用來防身的經常用劍,你且拿來舞上一段.」那維岩跪了半天了總算可以起來了,便一分都不多待,企圖拿起地上的寶劍,剛提起一半,又叫著「哎喲」的丟下了,看來那劍還是有一定重量的.納蘭揆敘揀回寶劍對納蘭明珠抱拳行了個禮,「阿瑪.」納蘭明珠吩咐道,「他尚且年幼,好生栽培,必是可造之才.從今日起,你抽空就教他讀書習武.此子善良聰惠,且年紀輕輕父母雙亡,無依無靠.今日起改名為永壽,就住在我納蘭府邸,你可要好生待他.」難道,這就是要收留我們了嗎?
納蘭揆敘應聲帶著永壽就出去了,書房里只剩下我和納蘭明珠大人了,我知道,他一定還有話想要對我說.「至于你,我本是不準備把你留在府里的,我失聖寵多時,而你則前途無量,日後必有大福.不該留在我府中虛度光陰.且一時未曾為你安排好出處,只得先留你住下,再尋可乘之機.」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他是為我好.「是,大人,小女子明白.」看來那維岩是有依靠的了,可是我,似乎還要漂泊.
轉身出了納蘭大人的書房,心里感慨萬千,納蘭大人心思透徹,洞明世事,此生功過不能相抵.于功相比,過就卑微的多,還有些可惜,若只因為那些過失,就會讓納蘭大人為失聖寵而郁郁而亡,實在是不該啊.想那納蘭大人,初任雲麾使,二任郎中,三任內務府總管,四任弘文院學士,五任加一級,六任刑部尚書,七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八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經筵講官,九任經筵講官、兵部尚書,十任經筵講官、兵部尚書、佐領,十一任經筵講官、吏部尚書、佐領,十二任加一級,十三任武英殿大學士兼禮部尚書、佐領、加一級,十四任今太子太傅、武英殿大學士兼禮部尚書、佐領、加一級,而後更賜三眼花翎,在「相位」二十載,且又不是因為家族和親戚而帶來的光榮,全憑自己一手打造,怎能不使人敬佩.
那維岩的事情是有著落了,可是我的著落又在哪兒呢?我是帶著任務來的,現在雖然住在納蘭大人的府上,卻沒有任何進展,現在他卻又要把我趕出去,如何是好呢?等一下,剛才納蘭大人給那維岩賜的名是什麼呢?永壽?怎麼會是永壽呢?永壽可是真實的歷史上的人物.他如果做了永壽,還可以回到現代嗎?
作者題外話︰索雪嫣會留在納蘭府多久呢？又會遇到怎樣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