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瀟雨默然不語,秋語忙抬起頭,卻踫上他迷離的目光,迷離中好似帶著憂傷,秋語一愣,心忽然有些慌,趕忙回轉了身,繼續尋找秋蠶。
徐瀟雨這才驚醒,對自己剛才的舉動愧疚而難安,本想上前跟秋語說兩句話,將剛才的尷尬化解了去,但,卻怎麼也沒有勇氣邁開雙腿!
「唉!」他重重的嘆口氣,想自己性情如此,很難改變,這樣的性情恐怕也只能對秋語回避了,但,人能回避,自己的心卻又怎麼回避,每日心上那油煎般的痛,有誰能知曉?又有誰能理解?知悉了,不過說他是無義之人,竟妄想著朋友的妻!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埋在心底!
他痛苦的閉上眼楮,但,心仍難平靜,索性坐在一塊石頭上,背轉了身子,凝眉看著遠處的蒼茫。
大帳內,只有羅允風夫妻二人,南雲澈因想著讓他夫妻二人拉近關系,所以,特讓秋語為允風敷藥,秋語因有難以言說的秘密,況心里又牽掛著允風,自是應承了。
允風坐在榻上,赤露著左臂,被暗器傷的部位早已腫脹,傷口已經變得黑紫,允風的左半邊身子已經麻木的沒有任何知覺,葉秋語坐在他的對面,細心的為他敷著藥汁,藥汁因加入了秋蠶,格外的寒涼,那徹骨的寒竟透過了允風麻木的身子,讓他也感到了寒意,他的身子不禁微微動了一下,動作雖然細微,可秋語還是覺察了,她欣喜的抬起頭,柔柔的笑笑,輕問道,「你能感覺到?」沒待允風回答,又接著說道,「這草藥本不寒涼,涼的是這秋蠶,它也被喚作冰蠶,常年呆在潮濕的地下,身體寒涼無比,再加上……」秋語見允風有了知覺,心里喜歡,只顧說著,忽覺失言,忙咽回了後面的話,接著說,「所以,這藥汁就變得寒涼了,不過這也正是這蠶的藥效所在,你中的毒讓身體麻木,這股寒涼恰好刺激你的麻木,就會好的快些了!」
允風靜靜的听著,眼前的秋語,形容雖然消瘦了些,但兩頰卻飛著紅暈,眼里透著喜悅,好似還有一絲嬌羞,那副開心的樣子讓他有些動容,他知道那份開心是因為他!想著心事,默默的看著她的面龐,他竟有些呆。
秋語抬起頭,見他凝神望著自己,面上不禁更加的緋紅,忙又低了頭,手下不覺重了些,更重的寒涼侵入允風皮膚,讓允風立時清醒,他忙止住已經雜亂的心思,隨口問道,「再加上什麼?」
「啊?什麼再加上什麼呀?」秋語一怔,沒想到,自己剛才的話,允風竟听得那麼仔細。
「你剛說,秋蠶再加上什麼?」
「我……沒說什麼呀!你听差了!」秋語的聲音愈來愈小,心有些慌了,心跳竟莫名的加速,臉上忽覺有些滾燙,她下意識的模模自己的面頰,一抬頭,見允風正默默的看著自己,眉也慢慢的凝起,好像若有所思,她的心更慌了,彷佛自己的心事已經被他看穿!她不願,真的不願他知道自己為他所做的一切,即使那都是她心甘情願,即使她做的時候心甘如怡,但她只想默默的做,她不想他知道,她不想他知道自己為他是什麼都可以做的,甚至丟掉性命!
她不再言語,只是細細繼續為允風敷藥。
允風看著她,心里隱隱有些異樣,自己剛才本無心的話,她竟然很在意,而且好似隱了什麼,莫非……這藥里有蹊蹺?但是,一路走來,他雖還不能接納她,但他已明晰,她絕不會害他!雖然他不知為何,但他知道,她心里對他存有深深的情,這深重的情愫讓他彷徨,讓他不安,但是也讓他有些莫名的欣喜,他好像喜歡了她的這種情愫和她對自己的關心!但是,他從來不承認,這矛盾的心理讓他糾結也讓他躁怒!
她低著頭,竟再不敢正視與他,那樣子分明是做了什麼事,有什麼隱情!
她果真不會害他嗎?他心里忽然又動了一下!是,他相信,他不會害他!可是,憑什麼他那麼相信?他的心忽然有些躁,他把臉扭向一側,再也不願去想!
帳內寂靜無聲,兩人各懷心事,默默無語!終于敷完了藥,秋語抬頭偷偷瞥了一眼允風,見他寒著臉,只好苦笑一聲,退出了他的大帳。
正值傍晚,外面已是夕陽如血,秋語默默的望著西方燦爛的雲彩,十年來,多少次暢想過,與他坐在越王府的听雨軒看夕陽,相依相偎,相惜相愛,可如今,夕陽依然美好,自己卻是身單影只!手指還有些微微的痛楚,她不覺伸開自己的左手,拇指上那條傷口雖然已經閉合,但是還留有隱隱的血跡在傷口之上!自己付出的心思,他哪里得知?秋語苦笑一聲,將拇指含在了嘴里,用力的一吸,竟有血從傷口處滲出,一股淡淡的甜腥彌漫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