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夢魂 第五章 命運

作者 ︰ 詩瓔

「部長,你說你會保護我的……救命呀,我不能呼吸了……部長,救我……」喬若凝突然驚醒,額頭上布滿了冷汗。

一驚未平,一驚又起。「太好了,公主終于醒了。」一個穿著官服的白胡子老人一邊往門外跑去,一邊大喊,雙手還舉到頭頂上直拍掌。

「公主萬安!」隨後,左三排,右三排的宮女齊刷刷地跪下來,一個勁兒地給喬若凝磕響頭。那怦怦的聲音听得喬若凝心驚肉跳啊。

「天啊,看來我真的是死了。要不然我怎麼會看到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呀!」她嘆了一口氣,無力地用手支撐著自己的頭。

「羽曦公主,你在說什麼呢?你沒有死,你會來了,你回到焉國了。」一個妙齡女子雙手按在肚子上,半彎著身子,畢恭畢敬地走了過來,跪在了喬若凝的床邊,說。

「沒死?」喬若凝完全被搞糊涂了。她縮起身子,把頭湊到女子的旁邊,輕聲地問道︰「哎,小姐,這里是哪里?你怎麼說我沒死呢?」喬若凝邊說邊用奇怪的眼神掃視著這個陌生的地方。

女子輕聲回答道︰「羽曦公主,我是薰兒,你的貼身侍婢。這里是焉國的宮殿,是公主您的家,請公主不要害怕。至于公主為什麼沒有死,等一下安將軍和國師會向你解釋清楚。」薰兒是個靈巧聰明的女子,你猜透了喬若凝的心思。話畢,她站起身來,向宮女們揮了揮手,宮女們馬上退了出去。然後,她又跪在了喬若凝的床前,說︰「公主,現在你不需要緊張了。」

如果把薰兒比作一種花,薰兒會是一朵清香飄逸的荷花。薰兒說不上漂亮,但是長得很清秀。她的頭發盤了起來,左右兩邊都留下了一小撮,搭在了胸前。頭上插著幾朵樸素的珠花。在及眉的劉海襯托下,大大的眼楮顯得更加炯炯有神。她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出一種一般庸脂俗粉不可擁有的月兌俗之感。

喬若凝看見她,心里也就踏實多了。「薰兒,你說這里是焉國,那現在是哪個年代?」喬若凝對薰兒說的話還是感到難以置信。她跳下了床,站在了薰兒的面前,嚇得薰兒立刻跪了下來。

「現在是焉代歷568年」薰兒低下了頭,不敢看喬若凝一眼。

喬若凝對薰兒的行為非常不解。她只想跟薰兒好好講話,沒想到薰兒動不動就向她跪下,弄得她好不自在。她干脆在薰兒面前坐了下來,撓了撓頭,說︰「焉代歷,什麼嘛!那現在是公元多少年呢?」

薰兒偷偷地往後挪了一步,說︰「這個……奴婢不知道什麼是公元。焉國一向是用焉代歷來計算年份的。」

喬若凝笨起來真的挺讓人抓狂的,她也隨著薰兒往前挪了一步子,也不知道她是出于什麼居心。「啊,不會吧。焉國是哪個國家哦,我怎麼沒听說過呢。唉,誰叫我不好好學歷史。」她耷拉著腦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她又打起精神來,傻里傻氣地問道︰「哎,你們該不會在拍劇吧?你們是不是在捉弄我?其他人躲在哪里了?」喬若凝四處掃視。

「沒有,這里除了我們就沒有其他人了。」薰兒又悄悄地往後挪了,但喬若凝還是跟著。談話陷入了沉默,偌大的房間內只有那倆人在房間中間坐著。只見她們一個勁兒地往門口方向挪,畫面別說有多滑稽了。

眼看就要挪到門口了,喬若凝忍不住問道︰「薰兒,你為什麼總是要挪呢?你是在躲我嗎?」

「她沒在躲你,這是宮中的規矩……」

「什麼規矩嘛?」喬若凝大聲地喊道。

「喬若凝,你是真笨還是假笨。你沒有當過公主,沒有在宮中生活過,但你還是看過電視的嘛。宮中是一個很講究規矩的地方,公主和婢女是要保持一定距離的。何況,你現在是坐在薰兒面前。」這是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也是喬若凝十分期待的一個聲音。話音還沒完落,喬若凝就蹦了起來,跳了過去。可是她立刻被薰兒阻止了。她只能眼巴巴地盯著部長看。

還沒等喬若凝回過神來,一個穿著亞麻色漢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就像電視上的官員一樣,留了一把山羊須,臉上坑坑窪窪的,半眯著眼楮,不知在探視著什麼。他一邊捋著胡子,一邊踱步進來。他走到喬若凝身邊,干咳了兩聲,然後裝模作樣地鞠了一個躬,說︰「公主,男女有別,請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不要太高興了,做事過了頭,被人看見可是會生出許多閑言閑語的。公主,你身上流的皇家的血液,你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焉國的形象……」

喬若凝把伸到薰兒的耳邊,悄悄地問道︰「薰兒,這兒老頭兒是誰呀?」

薰兒悄悄地往喬若凝那兒挪了一步,低聲回答道︰「這是韓夫子,是焉國的太師,也是公主您的老師。他生性狂妄,不把人放在眼里,而且喜歡刁難公主您。」

「哦,原來是來找茬兒的……」喬若凝低聲地嘀咕著。

韓太師的耳朵可是很尖的,一點點聲音他都听得見。他瞪了薰兒一眼,然後指著喬若凝的鼻子說︰「公主,您這樣的行為是很不合禮數的。您要知道,禮是很重要的。老夫自當太師開始,就教導你們禮。沒想到公主到現在還不會。公主,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老臣在乎呀。您可別玷污了老臣的名聲呀!」韓太師說話一點顧及也沒有,即使面對公主依然是自命清高。他表面上恪守規條,忠君敬臣,但實際上是個實實在在的偽君子,很喜歡講一套做一套。除了焉王,他誰都不放在眼里。他背對著喬若凝,昂起了頭,捋著胡子,樣子可神氣了。

喬若凝眨巴眨巴眼楮,听得一頭霧水,但是她明白了這個韓太師是個很難纏的人。喬若凝做事一向我行我素,對于虛偽的人,她是一向看不慣的。她深吸了一口氣,昂起了頭,瞪大了眼楮,在韓太師的耳邊大吼道︰「你放肆!你眼里還有沒尊卑之分?你居然敢對本公主的行為說三道四,你以為本公主是你手上的棋子兒嗎?」

喬若凝這一吼,可把韓太師嚇得腳軟了。他的威風可被喬若凝滅了不少。但他依然故作淡定。他深深地鞠躬,說︰「公主,臣可不敢。可公主,您要知道,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您對老夫……」

「那你知不知道,一日為君,終身為君。我作為公主,我永遠是君,但是你不一定永遠是臣。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我想你應該給我充分的尊重。」喬若凝盛氣凌人,把在場的人都攝住了。場內鴉雀無聲,大家都低著頭。

「公主,老臣可是一直為焉國鞠躬盡瘁啊!」很明顯,韓太師怕了。他正為自己找出路呢。

喬若凝轉過身,走到了床邊,坐了下來,漫不經心地說︰「那你也應該享享清福了,如果你真想要的話。」

韓太師「砰」地跪了下來,嘴唇顫抖。「公主……」

「如果你還想繼續當太師,那就快出去。」喬若凝揮了揮手,韓太師立刻退了出去。喬若凝看韓太師愈走愈遠,她立刻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可是她沒笑多久,就被部長給打住了。部長揮了揮手,薰兒很識趣地帶著一幫下人出去了,並關好了門。沒過多久,喬若凝常規性地開始挨批︰「喬若凝,你是笨蛋嗎?你知不知道剛剛那個是誰?是韓太師。這個人你是不能得罪的。他是你父皇的敬重的老師。如果他像皇上告狀,你可是要受罪的。輕則下跪道歉,重則杖刑。你到底明不明白我說什麼!」部長氣得臉都通紅了。

喬若凝抬頭仔細觀察部長的穿著。部長很英偉,他身披鎧甲,手執長劍。他的頭發都盤了起來,讓俊俏的臉蛋展露無遺。「呃……啊!我知道我又做錯事了。」喬若凝曼不禁心地說。不用猜,她又走神了。

「喬若凝,你……」部長很想像以往那樣敲一下她的腦袋,但是礙于現在大家的身份都變了,他又把手收回去。他放緩了語氣,說︰「喬若凝,你要知道,現在所有的事情都不同了,你要懂得進退。這是個,大家謀的不只是權力,還有性命。」部長的語氣和神色都有點異樣,仿佛對這個地方深惡痛絕。

喬若凝也變得淡定了,她走到床邊坐下,眼楮充滿了無助和茫然,她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沉默了。過了好久,她終于開口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會在這里?我記得一切都變得很詭異,副部不知道在擺弄什麼東西。而你就好像抱著我跳進了湖里。」她神情嚴肅,一點都不像喬若凝了,對于部長來說,她更像羽曦。

部長走到了喬若凝身邊,放下了佩劍,半蹲著,說︰「就像你所看到的一樣,這里是焉國。而你,是焉王的二女兒——羽曦公主。在焉代歷的五年前,也就是公元一千年以前,你因為某些原因,你的靈魂被放逐到你一直認為你活在的世界。沒過多久,我就被派去找你了。我在那個世界徘徊了一千年,只為了找尋你的蹤影。到後來,我在喬風大學找到你,于是我把你帶回來了。至于傅雪縈的事情,你暫時沒有了解的必要。」

「一千年」,喬若凝的心顫了一下。「某些原因是指哪些原因?靈魂放逐是怎麼回事?你不要隱瞞我,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部長嘆了一口氣,繼續說︰「當時,局勢動蕩,宣國攻打焉國。由于兩國勢均力敵,不分上下,戰爭一直持續,搞得民不聊生。兩國一直想盡快結束這場戰爭。所以,兩國都在尋找良策。但是,由于焉國用人不善,國力非但沒增強,反而衰弱了不少。面對宣國來勢洶洶的進攻,你為了國家,你去求巫師想辦法……而唯一讓焉國逃過這次劫難的辦法就是……」

喬若凝瞪大了眼楮,臉刷白。「是什麼?」

「巫師說每個人的身上都有一股氣息。有的人氣息污濁,有的人氣息純良,有的人氣息靈動,吸收著四季的精華。能過救焉國的人就是具有靈動氣息的人……那個人就是你……」

「然後呢?我怎麼樣了?」

「巫師說,只有用你的血去祭天才能讓焉國變得強大。其實焉王早就知道這個方法,但是一直以來焉王十分寵愛你,一直不肯讓你去冒這個險,所以什麼也沒說。你知道後,你決定犧牲自己去拯救焉國。」

這對喬若凝來說應該像是听別人的故事,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居然會痛。被封存的記憶依然蠢蠢欲動,不斷沖擊著她。

「焉王始終不希望你死,但又害怕你會偷偷去找巫師,因此想出了靈魂放逐的辦法。靈魂放逐,就是先把你殺了,再讓巫師驅趕你的靈魂,讓它到達另一個世界。為了讓你成功回來,我們必須保存好你的,那你才有復活的可能。」

「那……我是怎麼死的?」

「毒藥,是我偷偷放在你的食物里的。那時你只想去祭天,所以……」

「那就是說我是屬于這個世界的,對于那個科技發達的世界來說,我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那我的父母……在那個世界把我養大的父母呢?只有一代一代的繁衍才會有我的,我不可能會憑空出現的。」

「是為了你存在而生出的幻象——每一代都是。」

喬若凝如大夢初醒,她覺得自己在听故事,但是故事的主人公卻是自己。她開始明白那些莫名其妙的夢。那不是夢,那只是被封存的記憶。她回過頭來,問道︰「那你呢?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會來找我呢?」喬若凝的眼楮不透露出任何感情地看著部長。部長知道,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驚慌。

「我是焉國護國公的兒子——安玄奕。我是一個將軍,專門保護你的安全。」部長雙膝跪下,向喬若凝行了一個大禮,讓喬若凝哭笑不得。前一秒鐘,部長還對她凶巴巴的,現在就給她行禮了。

「這是全部了嗎?」

「是的。」

「那我就是公主,你是將軍了?」從她的語氣可以听出,她又想使壞了。

「是的。哎,你又想干什麼?」部長退後了一步,有所警惕。

喬若凝蹦了起來,走到部長面前,看著他的眼楮說︰「我要你跟我道歉!」

「為什麼?」部長好像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他沒有讓步的打算。

「因為我是公主,你是將軍。將軍應該听公主的使喚,但是你卻喜歡使喚我,還把我當作出氣筒。」喬若凝把頭抬得高高的,眼楮卻往下瞟,樣子看起來拽拽的。

「你……」部長舉起了手,想往喬若凝的頭上敲去,但是他又努力地把手縮了回來。他退後了兩步,向喬若凝僵硬地鞠了一躬,然後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這下子可把喬若凝樂壞了,她裝作大度,又一個勁兒地憋笑。不知是因為憋得太辛苦了,還是因為其他原因,她的眼角處閃爍著淚光。她生怕部長注意到,立刻用手抹掉了。她的動作很自然,但是部長還是看得出其中的端倪。

正在這時,薰兒闖了進來,說︰「公主,焉王等一會兒要來這兒,您還是梳妝打扮一下吧!」

「什麼,焉王?……我爸!他要來喲,那……」還沒等喬若凝反應過來,她已經被一大幫宮女圍著打扮了。而部長則走回到門口。雖然他跟喬若凝很熟,但是這里不是二十一世紀,這里是焉國,有很多事情是要忌諱的。

三兩下功夫,薰兒就把喬若凝前半部分的頭發盤了起來,只留下了齊眉的劉海,而後面的頭發是自然披著的。發髻上插著一支銀光閃閃的流蘇發釵,包圍了整個發髻,釵的前方瓖著一顆紫水晶。喬若凝為了玩頭發,就從後面拿了一小撮放在胸前。這個發型十分簡單,但喬若凝就喜歡它的簡約,總覺得這更能突出一個人的氣質。接下來就是化妝了。薰兒很知道喬若凝的心意,她只是簡單地往她的臉上撲了點粉,讓肌膚看起來更白皙有光澤,然後輕輕地往臉頰上刷了點腮紅。這讓喬若凝看起來漂亮了許多,但也不至于做作。自然就是美。

「焉王駕到!」

喬若凝被帶到大廳,只見一個威武的男人站在那兒。那男人身材魁梧,衣著華麗。他兩手背在身後,頭昂得高高的。一群宮女見到他,都齊刷刷地跪了下來,包括部長在內,而喬若凝依然是傻呆呆地站在男人的面前。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你……是我爸嗎?」

那男人哈哈大笑,聲音雄厚,前面的肚子一挺一挺的。「乖女兒,你應該叫我父皇,私下你可以叫我爹。」男人走近了喬若凝,拍了拍她的肩膀,說。

喬若凝仔細觀察了男人的臉。正如她所想的,男人的臉是滄桑的印證,額頭上早已布滿了皺紋的痕跡。男人的臉稜角分明,眼楮小小的,但時時刻刻透露著自信,他還留著一撮胡子,說話的時候一抖一抖的,挺可愛的。喬若凝看得出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怎麼,才幾年就不認識父皇了,怎麼不說話呢?」焉王摟著喬若凝的肩膀說,「傻女兒,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焉國已經月兌離危險了,你不需要再為國家犧牲你自己了。」

「爸……不,父皇,你當時為什麼不要我為焉國犧牲呢?正常來說,犧牲一個人,換回一個國家,應該是一個很劃算的買賣呀?」雖然喬若凝嘴上叫父皇,實際上她和那男人沒有父女之間的感覺。既然是听故事,那就要听得明明白白。

焉王一下子變得深沉,他捋了捋胡須,嘆了口氣,說︰「因為,我對不起你的母親——瑜妃。我不讓你死,就是想對瑜妃做出點補償。我從來沒有跟你說過這件事,現在你長大了,我也應該告訴你了。」焉王坐了下來,喬若凝坐在了他旁邊。「你的母親算得上是名門貴族小姐,她的性格就像你一樣,喜怒不形于外。說起來,我沒有一天真正對你的母親好過。」

「嗯?」喬若凝提起了興趣。

「你母親不是焉國人,她是宣國的郡主,也就是宣國三王爺的女兒。她長得清麗月兌俗,楚楚動人,當時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王孫公子。如果不是她的身上背負著政治婚姻,我根本就娶不了她。」過去的回憶應該是甜蜜的,焉王痴痴地笑了。

「你是怕她看不上你吧?」喬若凝一下子想不起來這兒不比現代,說話是不能不分尊卑的。還好焉王想得入神,要不然喬若凝可要挨批了。

站在一旁的安玄奕為她捏了把汗。

焉王拿起杯子,呷了口茶,繼續說︰「開始的時候,我對瑜妃並不好。應該說不是真心的好。始終,瑜妃是他國的人。我對她一直心存懷疑。就來在你出生的時候……」焉王轉過頭看著喬若凝,緊握著她的手。「我都沒有去探望瑜妃。」

「哦,原來你……」喬若凝剛開口,部長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把她嚇得立刻捂住了嘴巴。

焉王朝他們兩個瞄了一眼,嘴角微翹。「唉……」焉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繼續說︰「即使我是這樣對待瑜妃,但瑜妃並沒有恨我,反而一心一意地對我好。我們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到你十歲的那一年——也就是瑜妃去世的那一年。」

「啊!」喬若凝驚呼,沒想到她在這個時代的母親已經去世了。雖然是听著「別人」的故事,但是還是有點揪心,畢竟……

「外界宣稱瑜妃是病逝的,但實際上瑜妃是為我而死,為焉國而死的。」焉王頓了頓,似乎要找尋更大的勇氣說下去。「我沒猜錯,瑜妃之所以嫁給我,是因為要幫助宣國監視焉國的一舉一動。自瑜妃入門以來,焉國就一直被宣國壓制著,但幸好,焉國和宣國一直相安無事。直到那一年,宣國的野心變得越來越大,他不只想壓制我國,還想讓焉國變成他的附屬國。于是,宣王派瑜妃去偷取本國的鎮國之寶——《天地論》。這不是一本普通的書,里面記載在著讓我國興亡的辦法,也記載著至高的巫術——離魂法。當然,宣國想要的並不是巫術,他要的是我國的臣服。記得那天,瑜妃安排了一位高僧為我除去心中的煩惱,解決我心中的郁結。我知道她這樣做的目的,但我還是去了。我一直配合著她的計劃,與高僧談話,拖延為她時間。我不想去揭穿她的假面具,不過這件事關系著我國的興亡。雖然我心里很忐忑,但最後我還是去找瑜妃。我找遍了整個皇宮我都找不到她的身影。後來我到了天地閣,發現《天地論》並沒有被偷走。《天地論》中夾著一張紙條,寫著「對不起」三個字。我想這是她寫的。三天後,瑜妃回來了。她穿著白色的裙子,披著淡綠色的薄紗,散著頭發走到我跟前。她沒有上妝容,白皙的肌膚明亮而透著光澤,看起來更加溫婉動人,就如當時的她。她走上前來擁抱著我,撫模著我的鬢發。我迷惑了,我不知道她這樣的用意是什麼。突然,我的月復部暖暖的,濕濕的,泛著腥味。她跌落在我跟前。一把刀冷冷地刺進了她的月復部——她自殺了。她躺在地上,眼中充滿了歡愉和幸福。到了最後的關頭,她沒有為她的行為解釋什麼。在她斷氣之前,她說了兩句話︰‘對不起!……謝謝你!’然後她在我眼前含笑而去了。」

喬若凝難以想象一個君王會有一段這樣刻骨銘心的感情。她看到了焉王說話時情緒的變化。每次一提起她的母親,焉王眼中就有一絲溫柔和一絲懊悔。「父皇,你覺得對不起我母親嗎?」

「是的,畢竟我一直沒有真心對她好過,但她卻一直全心全意對我。不過她也做過對不起我的事。」

「那你原諒她了嗎?」喬若凝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像羽曦。

「我不知道。」焉王起身,說,「羽曦,你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那你愛過我母親嗎?還是你並沒有喜歡過她?」

焉王停下了腳步,神情黯然。「你母親……一直住在我心里。」然後,他神氣昂然地邁步離開了。

屋子里靜悄悄的,誰也不敢說話。喬若凝撓了撓頭,突然大叫道︰「那父皇到底喜不喜歡我媽呀?」

「心門只會為自己喜歡的人打開。」部長似乎感觸良多,好像他也經歷過這樣的事。

「部長,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心里住著一個人?是佳佳吧!」部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嘴里嘟囔著「笨蛋」兩字。

喬若凝噘著嘴,抱著手,坐了下來,偷偷地朝部長做鬼臉。

「對了,」部長在喬若凝旁邊坐了下來,「我警告你,現在不是21世紀,是焉國,有很多事是要注意的。」

「有什麼好注意的?」喬若凝漫不經心地說著。「啪」,喬若凝被一只來去無蹤的手打了一下。她捂著頭,怨恨地看著部長。

「你要記著,你現在的名字不再是喬若凝了,你是羽曦公主,你得習慣這個稱呼。以後你做事情要有公主的風範。」

「這很簡單嘛!不就是擺架子嘛!」喬若凝嘴里碎碎念著。

「還有,」部長故意提高了聲音,「你以後不要再叫我部長。‘長’是代表著輩分。現在,你的輩分比我高,不能再這樣叫我了。」

「那我該叫你什麼?」

「你可以叫我安玄奕,或者叫我將軍。……其實,你以前是叫我安將軍,你……還可以這樣叫我。」部長說話突然吞吞吐吐的,讓喬若凝模不著頭腦。

「那好,我叫你安將軍吧!還有什麼呢?」喬若凝似乎心情很好,朝部長甜甜地笑了。「但是,我還想做一天喬若凝,還想叫你一天部長,可以嗎?」

部長突然覺得臉燙燙的,結結巴巴地說︰「那,那好吧!」然後部長迅速地走了。走之前,部長交待薰兒好好教導喬若凝規矩。

喬若凝雙腳邁開,雙手插在腰間,站在門口,沖著部長的背影微笑。她的樣子甜甜的,帶有率真的個性。但是她穿的是公主裝啊,她這個樣子真是太不像話了。她身邊的宮女都在竊笑,薰兒在旁邊都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喬若凝一直偽裝得很好,她的笑,她的不在乎,她的大大咧咧。突然發現過去相信的一切都是虛無的假象,有誰能開心起來。微笑背後都是血淋淋的傷口。

「玄奕,玄奕,你可回來了……」安夫人眼里噙著淚水,緊緊抓著部長的手臂,聲音顫抖地說。安夫人是個神秘女子,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她為人溫文爾雅,談吐舉止之間散發出一絲高貴的氣味,實在讓人著迷。

「娘,對不起,兒子回來了。」部長撲通一聲跪在安夫人的面前,一個勁兒地磕頭。這可把安夫人的心磕碎了。

「賢臻,什麼事那麼吵?」一個附有磁性的聲音傳了過來,出來的是一個魁梧的男人。男人的雙鬢已經出現白絲了,但是他的身子骨還很硬朗。他是焉國的護國公——安陵君,他在焉國很有地位,曾為國家立下赫赫戰功。

「爹,孩兒回來了。」部長低下了頭,愧疚地說。

安大人看到部長回來,並沒有表現出一絲激動或者感動,他冷靜地問道︰「羽曦公主怎麼樣,她也安全回來了嗎?」

「是的,公主回來了。」

「很好,你完成任務了。快回去休息吧!」說完,安大人轉身回房去了。

安夫人眼看丈夫離開,立馬把兒子扶起來。「玄奕,你別看你爹對你冷冰冰的,實際上這些年來他很擔心你。你要知道,我們每天看著你空蕩蕩的房間,明知道你沒死,卻又感受不到你的存在,你想想這是什麼樣的感覺。」

「……」部長愧疚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過了好久他才能說得出話來︰「娘,對不起,五年前……我不應該瞞著你們去找巫師放逐靈魂。但是我是公主身邊的將軍,我是奉命保護公主的。當時公主在一個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我們放逐了靈魂,我……」

「玄奕,你不用再說了,我明白。記得你從十二歲起,你就跟著你爹外出打仗。在短短的一年里,你迅速成為了一個赫赫有名的將軍。本來,男兒志在四方,你應該繼續築造你的事業。但是,你卻甘願呆在羽曦公主的身邊,保護她的安全,做一個默默無名的貼身侍衛。娘明白你的感受。但是你要記住,公主始終是公主,你要懂得分寸啊!」安夫人糾了兩下手帕子,繼續說︰「還有……玄奕呀,你要記得你身邊有一個梓瞳。」

「我……」

「娘知道,你和她是青梅竹馬,是很好的朋友。但畢竟她爹和你爹是世交,而且你爹早已經把梓瞳當作未來兒媳了。所以,你對羽曦公主不要……」

部長臉上的歡愉立刻收了起來,他轉過臉,說︰「放心吧,娘!我不會的,我對公主……我只是公主的將軍,永遠都是將軍。我不會逾越這層關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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