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並不怪她，她此去吉凶難辯，現在這樣嚴厲地教我，都是因為害怕將來我不能夠以此為生。
夜深人靜，我坐在床上，將她送來的藥膏艱難地往背上涂抹。因為有些傷口是自己的雙手觸不到的，狠狠心便將藥膏抹在濕巾子上，以巾子在背後摩擦，使藥膏遍布每處傷痕。月光靜靜地照進來，我像有著積傷的貓，默默地舌忝舐著自己的傷口。門外，有打更的經過，一聲一聲滄然的聲音在這時顯得寂寞，悠長，卻漸行漸遠……
並沒有深睡，好像只是靠在床上，稍稍地恍了下神，天已經亮了。
驀地清醒，連忙跑到酒房內，果見段姑姑已經站在房中，望著大灶頭和蒸酒桶發呆。我深吸了口氣，慚愧地道︰「姑姑，對不起，我竟然起來的晚了。」
「今日晚了，並沒有關系，今日可以不賣酒。此後的三天里，你都可以不賣酒，而且不至于餓肚子。但是三日之後，如果你還如今日般起得這樣晚，那麼你就會花光這里的最後一紋銀子。」
「謝謝姑姑提醒，我明白了。」
她再木然地看我一眼，隨著如風般淡淡的聲音，「我走了。」
她人已經輕盈地到了酒房外。
她穿著白色貂裘，仍是淡綠色的衣裙，腳穿鹿皮靴，如畫的眉目在雪白的天地間顯得更是桃花般動人。我往外追了兩步，「姑姑，你是否要去找安陵辛恆？」
她站住了腳步，回身靜靜地道︰「你很聰明，你猜對了，我確是去找他。或許，不是他，只是他與我要找的那人容貌幾乎一樣，或許他們之間是有著什麼樣的關系，父子？叔佷？或者只是天下之大，難免有容貌相似之人？無論如何，我要去驗證這件事。」
「姑姑，你萬不可相信安陵辛恆，他是個很無情的人。」
她淡然一笑，「你認為，同一個錯誤，姑姑會犯兩次嗎？」
「姑姑，能不能告訴我，如何將真實的容貌隱藏起來？就像當初您那樣，將自己弄得很丑，可是後來經過什麼樣的方法，又漸漸地恢復過來。」
「小魚，你真不是個安份的孩子。」
她說了這話，仿佛很是猶豫。過了片刻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麼？小魚，我真擔心你，真怕將來你——」
「姑姑，告訴我吧！」
她終是無法拒絕我。
從懷里陶出一個小小瓷瓶，「這個瓶子里裝著的是芳樟醇脂，來自很遙遠的西北，原本就是宮中女子用來害人的藥物。將其汁液涂抹于臉上，可以使人幾天內失去神彩，十天後任何人都不會再認為你是原來的那個人，你會在短時間內不著痕跡地變丑，如果不得其解法，便再也不可能恢復動人容貌。而解法便是這蛇麻花酒，將酒汁擦于臉上，便會變回原來的樣子，而且是立刻生效。姑姑之所以刻意如此慢的恢復，完全是害怕嚇著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連忙跪了下去，雙手舉過頭頂，將那裝著芳樟醇脂的瓷瓶恭敬接過，「小魚明白，謝謝姑姑。」
那漂亮的小瓷瓶被輕輕地置于我的手中，「世間事總是那麼難以預料，難計得失，你好自為之。」
「謝謝姑姑教導！」
作者題外話︰親們，今日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