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拒絕敲門 不安分的一天

作者 ︰ 潔之葉子

「銷售部,生產部,開發部,技術部,業務部……」

正當葉桑藍努力地整理著桌子上積壓的客人投訴信,把它們按照技術含量劃分處理部門的時候,放在她面前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喂,您好,客服部葉桑藍。」葉桑藍恭敬地說。

「小葉,我是副理,今天之內給我一份這個月客人投訴的分析表,記得歸納好重點再分析,重點部分做好標識,明天開會要用。」

「知道了,副理,下班前我會放在您的案頭了。」

「很好。」

說完,那邊就掛掉了電話。

葉桑藍掛好電話,雙手一伸,趴在辦公桌上眼巴巴地看著辦公桌的屏風。

討厭,看來今天中午飯也吃不成了。煩啊,艷姐什麼時候才放完產假回來啊?葉桑藍苦巴巴地無言問蒼天。

客服部一共15個人,除了經理葉峻禮,還有12個負責處理客人意見的專員,因為天天都得往外跑,所以請的都是男的,他們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到每個賣場收集資料然後帶回來給統計整理歸檔。然而整個客服部就葉桑藍跟張艷兩個統計,之前張艷在的時候已經忙翻天了,天天要加班加點才能完成工作,現在張艷要放3個月產假,葉桑藍一個人得做完全部的事情,忙得是大氣都不敢多喘。

這個年頭,還是剝削勞動者剩余價值的社會。

葉桑藍的電話再次響起,很無奈,她有那種把電話線拔掉的沖動,可惜她生來就是懦弱的人,什麼事都是空想的多。

認命地拿起電話,那頭傳來的熟悉聲音,讓葉桑藍差點紅了眼眶。

「怎麼了,不舒服嗎?沒精打采的。」

葉桑藍抬頭看了看客服經理的辦公室,發現百葉窗不知道什麼時候拉開了,里面的人正直勾勾地看著外面。

葉桑藍沖葉峻禮虛弱一笑,有種虛月兌的感覺。

葉峻禮看著她有點牽強的笑容,心頭莫名涌上一陣枯澀。他不是不知道整個客服現在就葉桑藍一個人做統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忙的,他已經不止一次跟副理要求請一個臨工或者在其他部門申請調派一個人了,但是副理的態度一直曖昧不明,讓他覺得莫名的窩火。之前一直听說公司會裁員的小道消息,想必這在不久的將來會成行了。

「是不是不舒服,你臉色不好。還是太累了?」葉峻禮的聲音柔了下去。

「沒事,只是副理讓我下班前把明天開會的資料準備好,我正煩著。」葉桑藍壓低音量說。

「那午飯怎麼辦?」葉峻禮關切地說。

「我打個飯盒就好。」說完葉桑藍覺得鼻子酸酸的。

「幫東西拿進來,我幫你整理吧。」葉峻禮想也沒想就說。

「不行,你等一下不是要和小許去東區賣場巡查,下午還要和副理開會,哪來的美國時間幫我整理,別擔心,我可以處理好的。」

葉桑藍說完沖他拍了拍胸口,還露出了平時調皮的鬼臉,惹得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幸好辦公室現在沒人,不然葉峻禮真不知道他堂堂一門經理的臉該放哪里。

「那今天晚上我和你出去吃飯吧,想吃什麼,我現在訂位。」葉峻禮翻閱著桌面的通訊錄說。

「不行,你給我送飯還好一些,我整理完副理的東西還要搞西區賣場,那里客人投訴某些攤位標價和其他賣場相比過高,我得整理好相關文件給小林明天去處理呢。」葉桑藍苦巴巴地說。

「要不,今天我和你一起加班吧,我下班了先去給你買吃的,然後再回來加班,你要吃什麼?」他拿出便條紙。

葉桑藍的思路一向很迂回曲折,和常人不一樣,不記下,他真怕自己會忘記。

「嗯,好,我要吃炸雞飯,還要薯條。」想想都要流口水。

「小孩子一個,盡吃些沒營養的怎麼行,中午已經吃沒好了,晚飯怎麼可以馬虎?」他皺著眉頭略帶責備地說。

這丫頭,也不想想自己多大的人了,老是吃這些垃圾食物。

「好啦,好啦,我就想吃,你給我買嘛,好不好?人家最近加班都加怕了,吃點喜歡的東西不行嗎?」葉桑藍小女生一樣嘟起嘴巴不滿地說。

葉峻禮看著她的樣子,心生不忍,他的所有立場在她面前都不是立場。

「就這次,下次不能這樣了。」

呵呵,葉桑藍就知道只要撒嬌一下,他是不可能堅定立場的。

葉桑藍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閉起眼楮對著話筒親了一個。

「你真好,我好愛你哦。」

「小丫頭,快做事不要開小差。」他胡亂訓斥了葉桑藍一句就掛電話了。

想起她剛才憨憨地對著話筒親親的模樣,他的嘴角不禁更加上揚。

這個世界上,也就只葉桑藍可以逗得他如此開心了。

隔著玻璃,葉桑藍看到他的眼角都笑得上揚了。

這家伙真不老實,明明就有很開心,還裝什麼。

懷著甜蜜的心情,葉桑藍愉快地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整理那堆資料。

但是葉桑藍的好心情沒維持多久,就被一個異常討厭的人打破了。

「葉桑藍!」

不用抬頭,用腳趾指甲都可以想到來人是誰。

整個「天宇」里面只有一個人每次都會連名帶姓地叫葉桑藍,而且嗓門不是普通的大,普通的尖,讓人听完直想去抓桌子。

「怎麼了,李秘書?」葉桑藍無奈地放下手上的文件看著她問。

看到葉桑藍抬頭,李蜜夸張地扭動著她一直引以為驕傲的縴細腰肢向葉桑藍走來。

她的身材真的很不成比例,腰部很縴細,細得每次看到她走路,葉桑藍都怕她會扭斷。但是她的上圍卻異常傲人,尤其有幾次葉桑藍都看到她穿著套裝的時候把里面的白襯衫撐爆。

即使她一直跟別人說自己的好身材全是做健身得來的,但是不止一次葉桑藍听「路透社」說,經過她大學同學的證實,她的身材絕對是整過的,即使再厲害的健身也不可能讓飛機坪一畢業就變成駝峰的。而且真有那麼厲害的健身,世界上所有賣豐胸產品的都得倒閉。

「葉桑藍,你以為我們銷售部很有空是不是?拿份資料居然還要我親自來,我們銷售部可不是你們客服,不是整天都閑工夫玩指甲的,我們銷售部分分鐘都是金錢,你懂不懂?」李蜜站在葉桑藍面前沖她嚷。

「李秘書,請問是誰讓你親自來拿文件的?」

葉桑藍可不曾記得有接過這號人物的電話,況且客服放眼看去只有她一個人在了,剛才電話根本沒響過。

「你們葉理唄,奇怪,你不是好好地坐在這里嗎,叫你一聲送一下不就好嗎,干嘛還要跟我們王理說沒人手,還勞煩我走這麼一趟,看來你們葉理挺會使喚人的嘛。」李蜜不屑地說。

「李秘書,按照你眼前看到的,現在客服只有我一個坐在這里,其他人都出去了,我忙得廁所都沒時間去了。再說,副理讓我幫他趕文件呢,我能走開嗎?」葉桑藍無奈地說。

「葉桑藍,你現在是拿副理跟我叫囂嗎?別以為副理叫你做點事情,你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什麼事情都不用做,公司請你回來是服侍副理一個人嗎?」李蜜咬牙切齒地說。

「李秘書,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我沒有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也沒有覺得自己什麼事情都不用做,只回來玩指甲。我們部門有我們部門的工作,請你不要隨便批評。我想‘天宇’再多錢,也沒可能搞一個閑置部門做花瓶的。再且,如果你本人對我有什麼意見,隨時歡迎去葉理那里投訴我。」

葉桑藍說完看也不看她繼續埋首工作,意圖很明顯,不想跟李蜜說話。

「葉桑藍,你別這麼拽,你以為自己幾兩重,你們客服哪里有我們銷售重要,其他人只知道‘天宇’的銷售部,哪里知道你們客服部……」

「李秘書,你不是來拿文件的嗎?我跟你們王理說過文件在我這里,到了直接找我就好,你跑到小葉那里吵架都沒用的。」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葉桑藍和李蜜一跳,她們不約而同地抬頭,發現經理辦公室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葉峻禮就站在門邊,手里揚著一份文件。

一時間沒人再說話,偌大的辦公室安靜得只剩下空調送風的聲音。

三人就那里對峙著,各懷心思。

李蜜看低頭看著自己的高跟鞋,心里不停測量著究竟葉峻禮是什麼時候站在那里的,他究竟听到多少的內容。別看葉峻禮終日斯文有禮,一副老實人很好相處的樣子,反而是這種人她根本看不穿他的心思。

況且,葉峻禮是業務部經理張莉的老公,張莉不是她這種小角色可以惹得起的大人物。別說其他本事,單單是才三十出頭的張莉就可以一舉統領「天宇」六大部門多年就不是開玩笑的,據說張莉只用了半年的時間就從剛剛大學畢業的菜鳥爬到了公司核心的業務部做了副經理。銷售部即使再重要,其實和客服部一樣,只是業務部旗下的一個分支。

據說張莉可以因為一個標點符號使用錯誤把一個在「天宇」做了30年的老秘書炒了,而且還不用賠一分錢,甚至讓對方倒賠了3個月的工資。張莉為人處事是出名快狠準,耍起手段來簡直讓人聞風喪膽,凡是跟她合作過的無不佩服她的膽識。所有董事都相信只要張莉出馬,沒有做不好的事情。業務部進門的巨額屏風上就有張莉親自寫的,「沒有更好,只有最好!」

李蜜覺得今天是她的末日了,只要葉峻禮在張莉耳邊說她一句不是,她馬上得走人了,只要張莉再絕情一點,甚至可能這附近的公司都不敢請她。

葉峻禮看著低頭的李蜜,心里的憤怒之火是越燒越旺。

他剛才掛掉葉桑藍的電話後,銷售部的王經理就打了電話過來說要看看上半年的客戶意見,他看了看辦公室只剩下葉桑藍一人,剛才這丫頭還在抱怨說今天午飯都沒能吃上,讓她跑一趟恐怕是更加拖延她的工作效率,所以只好請王經理自己讓人過來取。遠遠看到李蜜就打算出去把文件交給她順便下樓叫上小許出差去好早些回來幫葉桑藍做事,沒想到剛扭開門把就听到這不堪的對話。平時都知道這個女人喜歡刁難葉桑藍的了,沒想到是這般刁難法,眼看自己平時捧在手心精心呵護的人給她這般侮辱,他想不生氣都難。

葉桑藍看著一臉陰郁的葉峻禮,心里把可以拜的神仙都拜過了,甚至還喊了外國神仙,只求眼前的這個人不要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就好。

「怎麼還不拿?還是你覺得我該親自送到王理那里才叫適合,不然你們銷售部還以為我這個客服經理是經常閑得在辦公室經常玩指甲,有事沒事只懂得使喚別部門的人。告訴你,其實不用說外面的人,就連內部別的部門也不知道還有客服這個部門呢。」他挑起一邊眉毛說。

顯然,他是全部听到了葉桑藍和李蜜的對話。

李蜜的臉一片蒼白,死灰的白,顯然是驚嚇過度。

「葉理,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李蜜支吾地說。

「什麼意思也好,把文件拿回去給王理交差吧,我也不想你為難。剛才的事情,我就當作沒有發生過,但是下次,請你不要再來客服找小葉的麻煩了。現在我們客服只剩下一個統計了,如果她辭職了,我就唯你是問。」葉峻禮今天是豁出去挑明白的說了。

他快步走近她們,把文件「啪」的一聲放在葉桑藍的辦公桌上。

李蜜因為他的行為和說話再次驚嚇不已,拿起文件飛也似的跑開了,仿佛後面有什麼怪物一樣。

「這家伙,專門欺負像你這樣的人。牆頭草,見高就拜,見低就踩。不給她點顏色瞧瞧,真以為客服經理是個軟弱的角色。今天給她點教訓,以後必定不敢隨便到客服罵人了。」他憤憤不平地說。

「行了,沒看到人都給你嚇跑了嗎?等一下15樓的路透社說的該是你的‘豐功偉績’了,葉理。」葉桑藍愉悅地笑著說。

「管他的,我從來不在乎這些事情。」他滿臉的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我又不是經理,只是一個最底層的員工,哪里來的能耐跟一秘書抗衡,你都不想想我的立場。」葉桑藍佯裝不悅道。

「沒事,下次她來找你麻煩,你只管告訴我,我給你打小報告去。」他附在葉桑藍耳邊輕輕地很八婆地說。

「行了,還找你老人家出馬,我又不是活膩了,等哪天我真不做了,我再告狀去。好了,你快回去做事。」葉桑藍推了推他的手臂說。

「真的不要嗎,我下午跟副理開會,那可是很好的機會耶,我保證明天那李蜜就不用上班了。」

「算了,大家都是打一份工,可以過去的都讓它過吧,人家說了得過且過,況且我又不止一次給她挖苦了,打工嘛,什麼時候不受氣的,習慣就好。」葉桑藍嘆氣般地說。

「好,你今天就什麼事情都不要做,先做好副理的事,剩下的今天晚上我給你做。中午要記得吃飯,我會打電話查勤的。」

他壓低音量說完就轉身回去辦公室。

葉桑藍松了松手的關節,甩了甩頭,繼續未完的事情。

一陣讓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讓人暈眩的香氣從遠處飄來,葉桑藍的心忽然一沉,握著筆的關節因為過于用力不禁泛白。

經理辦公室的門開了又合,葉桑藍的眼淚忍不住滴落。

葉峻禮因為來人無禮沒敲門就進來而抬頭準備訓斥的時候,沒想到就看到了張莉。

「怎麼來了?」葉峻禮一陣心慌。

葉峻禮心慌是怕張莉看到了他剛才和葉桑藍一起,但是他很快就鎮靜下來,張莉如果看到了不會如此淡定的。按照她的性格,必定一陣風似的沖進來,二話不說就掀了他的辦公桌。

張莉環顧了葉峻禮的辦公室一眼,然後轉過他辦公桌面前的轉椅坐下,毫不客氣地拿起他的杯子喝了起來。

張莉喝了一口,眉頭就皺起來。

「可可?什麼時候你的品位換了我不知道?」張莉有些嫌棄地看著杯子說。

「是上次和小禮出去的時候買的,後來你說怕他牙齒喝多了不好放在我這里,今天我翻櫃子看到就拿來泡了,喝了一口怪甜的就一直放著沒喝,我叫人泡咖啡給你吧。」說著他就去按內線。「小葉,泡一杯咖啡和茶進來。」

不容對方說話,他就掛掉了。

葉峻禮是怕听到葉桑藍的聲音,這丫頭現在肯定難過得在抹眼淚了。

可可是葉桑藍的最愛,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多,她的身上總有一種淡淡的可可味道。

跟她一起久了,聞多了,他也慢慢愛上了那種甜得發膩的味道,所以他經常泡一杯可可放在桌子上,假裝她就坐在隔壁。

張莉偏頭想了想,發覺的確是有這回事就不再說話。

門邊傳來一陣敲門聲,葉峻禮喊了聲進來,葉桑藍就捧著托盤進來了。

「葉經理,您的茶。張經理,您的咖啡。」

說著,葉桑藍站在一邊,小心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聞到葉桑藍身上的味道,張莉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是可可的味道,即使很淡很淡,她還是聞到了。

不是葉峻禮杯子里面可可味道,憑借她的預感,她可以肯定。

「小葉,你喜歡喝可可?」張莉若有所思地問到。

听到張莉的問題,葉桑藍有些須的出神。

葉峻禮看著張莉,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

「嗯。」葉桑藍很快回過神說。

「峻禮,既然你不喜歡可可,就把它給了小葉,別浪費。」張莉語帶命令地說。

她不喜歡葉峻禮的身邊出現一些不該存在的東西,只要發現一些不必要的枝葉她會馬上果斷地剪掉,以免它蔓延成災。

葉峻禮聞言,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覺握拳。

又來了。

他太清楚張莉的性格,她是要告訴他,喜歡喝茶,就要一輩子都喝茶,別的飲料最好踫都不要踫。

葉峻禮被動地在抽屜里取出可可,然後放在桌子上。

「小葉,拿去吧,可可味道太甜了,我還是喜歡喝茶。」

說完,他知道葉桑藍回去肯定會哭慘了,但是他沒有選擇的余地。

「謝謝,葉經理,張經理,我先出去了。」

葉桑藍機器人一樣拿起可可,步履艱難地走出葉峻禮的辦公室。

葉桑藍,不要哭,你不是第一天知道會這樣的,哭不可以解決目前的局面的,你要堅強。

葉桑藍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慢慢忍住沒掉眼淚。

葉桑藍一走,葉峻禮的心思全都飛走了,所以他沒發現張莉走近他身邊,坐在他大腿上,直到張莉的手不安分地伸進他的襯衫里面模上他的胸膛,他才回過神來。

「別這樣,辦公室呢。」葉峻禮心不在焉地握著張莉的手。

葉峻禮現在滿腦子都是門外那個肯定哭得梨花帶雨的人兒,葉桑藍不可能不知道他剛才話中的意思的。

「怕什麼,你的辦公室又沒別人在,今天你那些下屬除了小葉,其他的人都出去了,不是嗎?況且,」張莉附在他耳邊輕輕地說,「我已經把門鎖了。」

這樣的暗示再明顯不過了,按照張莉的性格,葉峻禮如果沒行動,恐怕張莉不會讓他出這扇門了。

他一把抱起張莉,把她放在沙發上。

站在門外的葉桑藍從听到那聲鎖門的聲音起,眼淚就沒停過。

又來了。

听到門內細碎的聲音,即使知道隔著門根本什麼都看不到,葉桑藍還是閉上了眼楮。

明明知道自己永遠沒可能不妒忌,她還是忍不住偷吃了禁果,所以她遭到了報應。

一陣讓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讓人暈眩的香氣從遠處飄來,葉桑藍的心忽然一沉,握著筆的關節因為過于用力不禁泛白。

經理辦公室的門開了又合,葉桑藍的眼淚忍不住滴落。

葉峻禮因為來人無禮沒敲門就進來而抬頭準備訓斥的時候,沒想到就看到了張莉。

「怎麼來了?」葉峻禮一陣心慌。

葉峻禮心慌是怕張莉看到了他剛才和葉桑藍一起,但是他很快就鎮靜下來,張莉如果看到了不會如此淡定的。按照她的性格,必定一陣風似的沖進來,二話不說就掀了他的辦公桌。

張莉環顧了葉峻禮的辦公室一眼,然後轉過他辦公桌面前的轉椅坐下,毫不客氣地拿起他的杯子喝了起來。

張莉喝了一口,眉頭就皺起來。

「可可?什麼時候你的品位換了我不知道?」張莉有些嫌棄地看著杯子說。

「是上次和小禮出去的時候買的,後來你說怕他牙齒喝多了不好放在我這里,今天我翻櫃子看到就拿來泡了,喝了一口怪甜的就一直放著沒喝,我叫人泡咖啡給你吧。」說著他就去按內線。「小葉,泡一杯咖啡和茶進來。」

不容對方說話,他就掛掉了。

葉峻禮是怕听到葉桑藍的聲音,這丫頭現在肯定難過得在抹眼淚了。

可可是葉桑藍的最愛,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多,她的身上總有一種淡淡的可可味道。

跟她一起久了,聞多了,他也慢慢愛上了那種甜得發膩的味道,所以他經常泡一杯可可放在桌子上,假裝她就坐在隔壁。

張莉偏頭想了想,發覺的確是有這回事就不再說話。

門邊傳來一陣敲門聲,葉峻禮喊了聲進來,葉桑藍就捧著托盤進來了。

「葉經理,您的茶。張經理,您的咖啡。」

說著,葉桑藍站在一邊,小心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聞到葉桑藍身上的味道,張莉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是可可的味道,即使很淡很淡,她還是聞到了。

不是葉峻禮杯子里面可可味道,憑借她的預感,她可以肯定。

「小葉,你喜歡喝可可?」張莉若有所思地問到。

听到張莉的問題,葉桑藍有些須的出神。

葉峻禮看著張莉,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

「嗯。」葉桑藍很快回過神說。

「峻禮,既然你不喜歡可可,就把它給了小葉,別浪費。」張莉語帶命令地說。

她不喜歡葉峻禮的身邊出現一些不該存在的東西,只要發現一些不必要的枝葉她會馬上果斷地剪掉,以免它蔓延成災。

葉峻禮聞言,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覺握拳。

又來了。

他太清楚張莉的性格,她是要告訴他,喜歡喝茶,就要一輩子都喝茶,別的飲料最好踫都不要踫。

葉峻禮被動地在抽屜里取出可可,然後放在桌子上。

「小葉,拿去吧,可可味道太甜了,我還是喜歡喝茶。」

說完,他知道葉桑藍回去肯定會哭慘了,但是他沒有選擇的余地。

「謝謝,葉經理,張經理,我先出去了。」

葉桑藍機器人一樣拿起可可,步履艱難地走出葉峻禮的辦公室。

葉桑藍,不要哭,你不是第一天知道會這樣的,哭不可以解決目前的局面的,你要堅強。

葉桑藍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慢慢忍住沒掉眼淚。

葉桑藍一走,葉峻禮的心思全都飛走了,所以他沒發現張莉走近他身邊,坐在他大腿上,直到張莉的手不安分地伸進他的襯衫里面模上他的胸膛,他才回過神來。

「別這樣,辦公室呢。」葉峻禮心不在焉地握著張莉的手。

葉峻禮現在滿腦子都是門外那個肯定哭得梨花帶雨的人兒,葉桑藍不可能不知道他剛才話中的意思的。

「怕什麼,你的辦公室又沒別人在,今天你那些下屬除了小葉,其他的人都出去了,不是嗎?況且,」張莉附在他耳邊輕輕地說,「我已經把門鎖了。」

這樣的暗示再明顯不過了,按照張莉的性格,葉峻禮如果沒行動,恐怕張莉不會讓他出這扇門了。

他一把抱起張莉,把她放在沙發上。

站在門外的葉桑藍從听到那聲鎖門的聲音起,眼淚就沒停過。

又來了。

听到門內細碎的聲音,即使知道隔著門根本什麼都看不到,葉桑藍還是閉上了眼楮。

明明知道自己永遠沒可能不妒忌,她還是忍不住偷吃了禁果,所以她遭到了報應。

「峻禮,中午一起吃飯,我剛好取消了一個飯局。」張莉邊整理衣服的領子邊說。

「我等一下要和小許去東區賣場巡視,如沒意外,午飯就在賣場解決了。」葉峻禮敷衍地說道。

「是嗎?那一起吃晚飯吧,我可以抽出時間來。」張莉趴在他的肩上說。

張莉知道按照葉峻禮的個性絕對不會偷吃,所以不會擔心他背叛自己,但是葉峻禮的可可泄露出一點信息讓她很不安,所以她寧願推掉供應商的晚飯會議也要和他吃飯。

她最近是比較忙,所以都沒時間陪他和小禮好好吃飯。

每天晚上回到家,他早早就睡了,而她自己累得看到床就睡覺了,早上他一早就帶了兒子上學,根本連和她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可以,但是就在員工餐廳吃就好,晚上我要加班,明天要開月例會了,我要整理資料。」

「那你要等我下班嗎?」張莉再接再厲。

葉峻禮因為張莉的問題差點跳腳,他本來已經想好和張莉在員工餐廳里吃飯,然後再借故出去買東西買晚飯回來給葉桑藍,然後加班完再帶她出去談談今天的事情,今天遇到的事情足夠葉桑藍難過很久了。

即使多不想等,葉峻禮還是問張莉幾點下班。

張莉熟練地抽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暫定10點,我要在明天開會前處理賣場兩個大品牌的續約。」

「我爭取時間整理好資料後先去買完消夜回來接你吧。」葉峻禮只想到這個折中的方法。

今天晚上他只好把不急的事情暫時緩下來才可以帶葉桑藍出去,而且要在10點前回來公司。

「好。」

張莉還想說什麼,可是她的電話響了起來,讓她不得不暫停對話。

「喂,我是張莉。」

「張經理,劉董事找您!」秘書的聲音呆板地傳來。

原來是那個超級跟屁蟲!做什麼事情一點主見都沒有,只知道跟在她後面搶功和跟風,以為在其他董事面前就可以出人頭地,真的不想跟他說話。

「在哪里?」張莉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按了按太陽穴。

「您的辦公室。」

「你叫他等等,我馬上回來。」張莉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要忙了,到時候如果有變,我再打電話給你。過了10點如果我沒打給你,你先回家,我忙完會回去。」

張莉知道葉峻禮每天晚上都會抽時間輔導兒子作業,陪他玩。

張莉在他臉上吻了一下,扭開門的時候電話又響了。

她出了門,即使听著電話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葉桑藍,發現她拿著手機在講電話,肯定是私人電話。

她刻意經過她附近,葉桑藍似乎一點也沒注意到她的靠近,還在努力地和對方商量著什麼,張莉隱約听到,

「……我知道你排了很久的隊才買的電影票,我知道情侶才能進場,我知道你盼這首映很久了,可是我真的抽不出時間……是,要加班,……是,我知道你大少爺有錢,不差這加班費,可我是貧民……別說了,在一起那麼多年,你都不相信我,我還可以說什麼……」

這丫頭原來真的是有男朋友的了,而且在一起時間也不短,這樣她就可以放心了。之前早就听說去北京開會那會這丫頭沒半天就和那邊某個統計來往甚密,但是畢竟只是道听途說,現在有機會證實當然是最好的。

其實之前她還提防過張艷,張艷比她早進公司,她還想過要找機會調走她,不過她沒多久就結婚了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但是即使葉桑藍是她自己親自挑選進客服做統計的,但是自從張艷結婚,葉桑藍就是最大的憂患了。她的眼線每天的回報都是正常,但是她還是不安心,只是沒抓到現行的不好發作,現在再次剔除了一個後患讓她大大的舒心。

她深知葉峻禮不會主動和異性說話,但是難免日久生情。

她知道張艷放產假後,葉峻禮不止一次跟副理要求增加一個統計。

公司不成文規定統計必須為女性,因為統計工作很繁瑣,而且重復,女性心思細膩更能勝任。

副理為此還偷偷找她談過話,問她的意見。她同意招人,但是人員必須由她敲定,她相信只要她以後好好控制客服部的人員比例就沒問題。

張莉看著葉桑藍,忽然想起自己讀大學的清澀模樣。

那時候讀大學,她和葉峻禮立志要出國,都沒多余的錢和精神談情說愛,他們一起看過的電影屈指可數,而且全都是文藝得不能再文藝的舊版文藝片,那時她就想將來有錢有時間了肯定要好好看一場電影。

現在,事業有成了,連睡覺都覺得奢侈,哪里還能說看電影。

她琢磨著,未來幾天怎麼都要抽出時間來和他們兩父子看電影去。

容不得她多想,電話再次響,她快步走向電梯。

葉桑藍沒注意到張莉的離開,她現在滿心想的就是如何擺月兌小柏這個粘人精。

她剛才正極度傷心著的時候,電話忽然瘋狂地震動,她看到來電顯示後想也沒想就拔了電池。

然後她發現自己的QQ,郵箱,MSN……一切與外界可以聯絡的都給一個堪比黑客的人炸了,上面的主題都是統一的,而且統一用大大的加粗體寫著︰

「我這次一定要跟魔女茗分手!!!!!!!!!!」

葉桑藍知道下一秒只要不接電話,一樓接待處的小姐肯定萬分惶恐地打電話上來請她下去處理那只瀕臨發狂的黑猩猩。

哀悼自己命運之慘烈的同時,她認命地插上了電池。

後蓋子都沒裝上,電話已經瘋狂地震動了,她聰明地一句話都不說,讓黑猩猩瘋狂地轟炸她脆弱的神經。

黑猩猩劈頭劈腦就要她今天晚上無論如何都要抽出時間陪他看電影,而且指定要衣著性感。

葉桑藍當然沒可能蠢到答應了,即使不怕葉峻禮知道後的反應,她也怕了黑猩猩女朋友,那個不能用任何名詞來形容的神經質女人。

「小柏,我說,你做那麼多事情不就是為了刺激麼麼,那女主角是誰沒關系吧。」葉桑藍用手撐著額頭說。

麼麼就是小柏自己說的現任女朋友,未來老婆,也是她4年的同窗死黨,大名卓茗,小名麼麼。

小柏和麼麼這對磨人精,從大學在一起之後就沒一天讓她省心過,一天到晚說分手,還每次都拿她做磨心。

小柏那邊有點雜音,听起來好像有人在買藥。

「但是小藍,這次最佳女主角非你莫屬。那電影票你知道我排了多久的隊才買到的嗎?該死的竟然要求情侶才可以進場,我等了半年才看到它,你甘心要我放棄啊?天啊,你果真要如此殘忍對我?」小柏幾乎是無力地拎著電話嚎。

「小柏,我知道你排了很久的隊才買的電影票,我知道情侶才能進場,我知道你盼這首映很久了,可是我真的抽不出時間。」

「怎麼,又加班嗎?」小柏狐疑地說。

「是,要加班。」葉桑藍無奈地說。

「非要加班嗎?你公司到底給你多少錢加班費啊,值得你放棄一個有前途的少年自生自滅,行了,我給你錢當作加班行了吧。」

「是,我知道你大少爺有錢,不差這加班費,可我是貧民。」

「還貧民,太可笑了,別喊貧了,你臭丫頭根本不差這錢好不好,還演,誰不知道你嵩山道出了名的小富婆。」小柏不屑地說。

又一欺騙人的小妖精,在數一數二的大企業上班還哭窮,鬼才相信,還想逃得到他的金楮火眼。

「別說了,在一起那麼多年,你都不相信我,我還可以說什麼。」葉桑藍假裝生氣道。

「不管了,我這次絕對要跟麼麼分手,我受不了了!」小柏在那邊狂嚎。

「請問,這次你們是因為什麼事情鬧分手呢?」葉桑藍耐著性子問。

「天知道我昨天跟她說過N次今天的早餐雞蛋不要太陽蛋,要蒸蛋,她竟然還敢做太陽蛋,分明是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我不是說什麼男權主義,但是至少她尊重我一下嘛,現在不是一直喊男女平等嗎,她怎麼就一直把我的話當成空氣呢?況且平時我是如何含辛茹苦地服侍,遷就她老人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柏忿忿不平地說。

「那你吃了雞蛋沒有?」這是題外話。

「吃了,告訴你,那蛋煎得很老,周邊都黑了,吃起來惡心死了!」付小柏不滿地嚷嚷。

惡心你還吃完!!!!!!!

葉桑藍強忍著嘴角的抽搐,強忍著不顧一切沖那頭的人吼「MD,多大的人了,那點破事你還好意思到處嚷嚷哈?」,強忍著摔手機的沖動,緩了緩才說,

「付小柏,請問你今年多大了?」

「真好笑,我不是跟你同一年嗎?」

付小柏認為葉桑藍的問題很搞笑,完全沒听到她語氣中的不屑和鄙視。

曲折完了就該直接奔主題了。「你知道就好,都奔三的人了,你兩個以為自己還在玩過家家的?」

「不管了,你晚上無論如何都要出現,不然,我就去買豆腐撞死算了。」付小柏幼稚地威脅。

「行,但是我這次不會再出錢出力買給你!」

這次,葉桑藍也不想陪著耍白痴了,她直截了當地掛了電話,然後撥了另外一個號碼。

卓茗看到葉桑藍的電話,想也不想就直奔主題︰

「這麼快付小柏就耍完白痴了嗎?我還真高估那家伙的本事,我還以為他一早打電話給你了,對了,這次你打算買幾塊豆腐?上次你買的那家不好,吃起來有點粗。記得上次吃沙鍋的豆腐嗎,去那家讓人家賣給你嘛,那白痴上次還一直嚷嚷好吃,結果吃吐了……」

「行了,這次他沒讓我買豆腐,他讓我買砒霜!」葉桑藍咬牙切齒地說。

「嘩,新進展啊,新劇情啊,然後呢?」卓茗興奮地說。

「我當場掛了,誰知道劇情,我又不想成為他自殺前的最後一通電話,不過剛才听聲音他在藥房……」

「MD,不就是為了一雞蛋嗎,付耀柏你竟然去藥房買瀉藥!!!!」

風風火火地說完,卓茗也沒機會給葉桑藍說話就掛了。

瀉藥,買來干什麼?這家伙不會真看不開吧,但那也不關她的事情了。葉桑藍沒多想,只覺得自己的頭隱隱地痛,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就在葉桑藍頭痛的時刻,卓茗二話沒說就撥通了付耀柏的電話不顧一切,聲蓋山河地吼,

「死人頭,你沒事跑去藥房干什麼!!!」

因為卓茗驚天動地的狼嚎,付耀柏發現自己的耳朵長久處在「嗡嗡」的狀態不能回神,人也變得笨笨的。

「你真敢買瀉藥試試看,讓我知道你真吃了藥,你今天晚上回家死定了!」卓茗再接再厲地吼。

付耀柏覺得莫名的委屈,真吃了瀉藥,辛苦的是他不是嗎?她緊張個什麼勁啊!

「女王,是誰亂嚼舌根告訴你我買瀉藥了?」付耀柏沒好氣地說,打算把名字記好回頭要把這個人狠狠教訓一下!

「小藍說你在藥房,我猜你買瀉藥!」卓茗理直氣壯地說。

付耀柏一听差點站不住腳,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啊,藥房那麼多藥什麼不好買啊,「為什麼我在藥房就只能買瀉藥?」

付耀柏一直都知道自己親親老婆的思維不在正常人一列,沒想到自己在不正常這邊兜轉多年還是找不到她的思維規律。

「因為你想把今天的雞蛋盡快清出體內!」卓茗盡量文雅地用詞。

聞言,付耀柏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哭了。

付耀柏認為自己如果可以模清楚卓茗的心理,找到定律,成就絕對可以拿諾貝爾世界和平獎了,因為他為世界鏟除一禍害。

「誰跟你說我想排毒了?今期我們雜志要寫養生保健,現在時下不是正流行這個嗎,我是來采訪老中醫的……」

「別嘟囔,听了心煩,把你的位置發信息給我,還有現在馬上翹班出來找我,我等你!」卓茗說完就掛了電話。

付耀柏看著電話,有點不知所措。

他發現卓茗還是老樣子,無時無刻都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無論讀書也好,工作也好,她都可以隨時隨地叫他翹班翹課,完全不用理會其他人的想法,重要的是從來不會問他的意見,想他的感受。在她面前,他從來只有接受的份,沒有翻身的地!

付耀柏不想卓茗等得太久,只能跟一起來的同事交代了幾聲就快步跑去附近的廣場,他還邊跑邊發信息告訴卓茗地址。

趕到的時候,他大老遠就看到一個綁著馬尾,素面朝天的女孩子坐在廣場舞台的高台上東張西望。他一看差點滑倒在地,卓茗難不成是坐的火箭,不然怎麼可能比他更加快到達呢?雖然他在路上為了幫助一個老婆婆推推車上坡耽誤了些時間。

看到他之後,卓茗便手舞足蹈地在原地亂跳。待他走近,卓茗便一股腦地把一堆書放在他懷中。

付耀柏看了看第一本封面,是關于中醫保健的,他把書放在高台上,然後一本本翻過去,全部都是養生保健的。

「你哪里來的書啊?」他驚訝地看著卓茗問。

「你忘記了嗎,我爺爺是中醫,上次回家收拾屋子的時候,我看著有趣就收拾了幾本放在身邊,今天听到你說,我就拿過來了。」卓茗一邊翻說一邊說。

「你不是放家里?」付耀柏不曾記得自己家里有這幾本書。

由于大家的家庭都不在這里,為了省錢,他們一大學畢業找到工作就同居了,打算奮斗幾年就結婚。

付耀柏現在是一家規模不大的雜志社記者,卓茗在一家健康食品公司上班,兩人工資還算過得去,日子過得挺滋潤的。

「我一直放在辦公室里面,你喜歡整齊嘛,我就不敢到處放啊,而且你那書櫃子又寶貝得跟什麼似的,反正書又不重,我就一直放在辦公室的抽屜里面。」卓茗合上書說。

付耀柏看著卓茗,心里涌上一陣暖流。

卓茗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別看她經常把話說得那叫一個刻薄,而且性格像失控的火車頭亂撞一樣。

「我今天做完這個專訪就沒事了,我去市場打個轉,吃過飯我們再去看電影吧。」付耀柏握著卓茗的手說。

「你不是約了人了嗎?還要小藍穿漂亮一點,我叫了小藍穿低胸露背的,好讓你炫耀的了!」卓茗挖苦地說。

「別損我了,我哪次不是借小藍氣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到最後還不是把小藍晾一邊去。」付耀柏底氣不足地說。

「我知道啊,但是小柏,即使每次都知道你是找小藍氣我,不是真的,還是都覺得心里空空的,苦苦的。付小柏你給我听好了,我卓茗這輩子只允許你找小藍氣我了,其他人一律排除在外。但是到時候如果你真找了別人,我不爭不搶也找別人去了……」

「你敢,你敢找別人過日子我首先掐死你再自殺,就算死我也不會放開你的手!」付耀柏雙手握著她的脖子說。

「其實我怕,到時候是我忍不住先掐死你。」卓茗淡淡地說。

將來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呢?這刻還在一起的人,可能下一秒就不見了。或者別人說得對,過去將來都不重要,珍惜眼前才真的是最重要的,畢竟只有眼前的才是真實的才可以掌握。

付耀柏看到她的模樣不覺一陣心驚,他用唇壓著卓茗的唇,生怕她再說出什麼驚人的話語來造成慘劇。

「我們要好好的一輩子,即使偶爾抬杠吵架也好,誰都不許離開誰的身邊,吵完了還在一起知道嗎?麼麼,這輩子我付耀柏就只認定你一個了,你真跑了,我就去跑船漂泊一輩子,在每個地方都刻上你我的名字,然後寫上永遠在一起。」付耀柏喃喃地說。

「傻瓜。」卓茗緊緊地抱著他說。

葉桑藍沒意識地,漫無目的地在凌晨的街頭走著。

沒來,他還是沒來,他到了最後還是失言沒來。她餓著肚子等了一夜,他最終只來了條信息說對不起就沒出現過了。

她在辦公室加班的時候一直注意听扭門把的聲音,但是一直到她下班,門依然沒開過。

終于她鼓起勇氣上了15樓想看看他在不在的時候才知道,張莉今天晚上破天荒沒加班,一下班準時就走了,來接她的正是葉峻禮。

原來,即使說得再真切感覺再真實都不是真的,偷來的真的始終要還的。

葉桑藍想起了自己剛才的辦公室的夢,原來剛才她趴在辦公室的桌子上哭累了然後模模糊糊就睡著了。

她看到自己竟然穿著一套婚紗在上班,麼麼忽然走進客服部,二話不說就拉著她走。

「麼麼,你怎麼來了,干什麼拉我走?和小柏吵架了嗎?」葉桑藍疑惑地看著她。

「小藍,現在不是做事的時候,葉竣禮的老婆已經拿著大刀喊打喊殺了,她在業務部大聲嚷嚷說只要讓她查到哪個是二女乃,她絕對不會讓她橫著走出這里的,走吧,趁她還沒發現,趁現在還可以走,快走。」

麼麼也顧不得葉桑藍的反抗,顧不得她喊疼和不知道從哪里涌出來的血,硬是把她塞進一個狹小的木箱子。

她就那麼畸形地被塞進木箱子里,然後莫名其妙就被拋下海里,她一直喊救命都沒有人救她,所有人都只是冷冷地看著她浮沉。

她尖叫一聲醒了才發現自己在辦公室,才發現剛剛原來是夢。

很恐怖,這就是人家說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只是,如果張莉真的知道了她和葉峻禮的事,她的結局會比這個好嗎?

一輛黑色的保時捷慢慢駛近,葉桑藍沉醉在剛才的夢境中一直毫無知覺。

直到副駕駛座的門開了,有人用簡潔的命令式語氣說,「上車,小藍!」

葉桑藍茫然抬頭與他對峙,眼楮不知道是不是哭久了根本找不到焦點,所以看的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

葉桑藍空洞的眼神讓葉峻禮坐立不安,一刻也不耽擱,他立刻扯掉安全帶,繞了個彎抓住葉桑藍的手拉著她走。

葉桑藍所有的行為都是沒意識的,她覺得自己還是在做夢,這一切一切都還是夢。她像扯線女圭女圭一樣任由葉峻禮拉著她走,把她塞進車里坐好都沒反抗。

葉峻禮坐進車里看了看她,發現她還是沒有意識一樣,心疼得幾乎讓他無法動彈,他嘆了口氣發動車子漂亮地轉了個彎就繼續走。

誰都沒有說話,車廂里一陣沉寂。

葉峻禮覺得一切忽然變得很不真實,他的手越過手剎握著葉桑藍放在大腿上微涼的手,然後把她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葉桑藍是真的在自己的身邊。

下午下班的時候,張莉的電話如期而至,她愉快地說已經叫保姆接了小禮之後就帶他過來公司,並且訂好餐廳和小禮一起吃飯,然後還買了電影票一起看電影,甚至還買了新玩具要給小禮一起玩,這系列舉動打得葉峻禮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他甚至來不及給葉桑藍打個照面已經給張莉拖走了。

他一直找機會給葉桑藍打電話,可是張莉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盯得他很緊,全程挽著他的手臂,讓他無法離開。

還好在電影院看電影的時候周圍很黑,小禮要去廁所但是怕黑,他才可以在帶小禮去廁所的空擋發了條信息給葉桑藍。

他沒勇氣打電話,畢竟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她,他只可以簡短地發了3個字過去。

他一直找機會出去,可是小禮回家了還拉著他玩新玩具。

可以看出小禮今天晚上很高興,因為他到了差不多11點一邊手握著媽媽,一邊手握著爸爸才肯睡覺。

媽媽很難得沒有忙,很難得沒有在他睡覺了才回來,他上學了才醒來,可以跟他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玩。他今天才發現媽媽是真人,不是只存在電話中的冰冷聲音。原來媽媽也會笑,也會小孩子一樣和他一起玩玩具,會跟爸爸撒嬌,會講故事給他听,小禮的心情當然不是葉峻禮可以理解的。

這個場景在小禮夢中不知道出現過多少次,但是一直沒機會實現。

上帝爺爺肯定是听到他每天晚上的禱告,每年的生日願望,所以今天讓他實現願望可以做一般家人會做的事情。

今天晚上,即使做噩夢,小禮相信自己也會笑著醒過來的。

正當葉峻禮斟酌著如何出來找葉桑藍的時候,他的大學死黨打電話過來了,可能喝了酒已經語無倫次了,一直在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什麼。

他看了看張莉,「我出去接他回家,估計他這樣子是回不了家了。」

張莉是一直知道這號人物的,自命憤青的無業游民一名,滿口厭惡世俗,經常靠葉峻禮接濟度日,每次喝酒了誰都不找,只找葉峻禮這個冤大頭。

張莉今天晚上是打算好好補償葉峻禮,但是沒想到被打破好事了。

她低頭思量一下,如果出言阻止葉峻禮,他是不會去了,但是按照他的性格,他絕對會恨上自己一陣子的。

「去吧,快去快回。」

如獲特赦,葉峻禮簡直想自己無端生出翅膀朝葉桑藍飛去。

他開車先到了酒吧付了酒錢再找人送了那人回去,然後就打電話給葉桑藍,不意外是關機。

他不容有失馬上開車去她一個人租的小公寓,打開門發現她根本沒回來過。

開車回去公司,保安看到他有點吃驚,他只推說忘記帶些文件回來拿,然後上去發現辦公室根本沒人。

他百般無奈,也找不到頭緒,她平時只會辦公室家里兩點一線地生活,沒什麼特殊喜好,就喜歡逛書店市場,現在那麼晚估計書店市場都沒開的,所以他只可以開著車沿路找,萬幸在公司附近看到她一個人夢游似的走著,他心中是又憐又痛又生氣。

他氣的是凌晨了她竟然一個單身女子在街上走難道不怕有壞人嗎?他憐的是今天讓她傷心那麼多次,痛的是自己無能為力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獨自傷心流淚。

「葉峻禮,我們到此為止吧,我明天就回去辭職。」葉桑藍淡淡地說。

「什麼?」尚在神游的葉峻禮有點听不到葉桑藍剛才的話。

「我們的關系到此就結束了,我要辭職……」

什麼?葉桑藍的話讓他急忙靠邊停車。

「不可以,你不可以走,你走了我該怎麼辦?」葉峻禮幾近哀求道。

「葉峻禮,可以怎麼辦,我走了以後,你繼續做好張莉的丈夫,小禮的爸爸。」

「不,你不能這麼殘忍,我已經不愛張莉,我和她已經沒有感情了……」

「葉峻禮,每一個有外遇的男人,在他的小三面前都會說他不愛他老婆了,跟老婆只剩下責任,別說愛情,就連感情都沒了,最愛的都是小三。可是到最後,無論曾經愛得多麼轟轟烈烈,至死不渝,無論說過多少情話,多少愛語,那個男人都會回到原本老婆身邊的,這就是宿命。既然你遲早要回去張莉的身邊,我寧願趁自己還沒不能自拔就退場,這樣至少保留了大家的尊嚴。張莉如果知道我們的關系,大家都不會好過的。她的為人,其他人即使再不知道,你和她一起10年難道還不清楚嗎?她知道了會讓我們倆好過嗎?到時你是選擇要小禮還是我呢?我喜歡你,可是不代表我得喜歡的家人,你懂嗎?」葉桑藍知道葉峻禮看小禮比他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畢竟旁邊的人再親近再愛,身上也不是流著他一半的血液,所以她一早已經知道這道選擇題的答案。果然,葉峻禮一听到這個問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葉峻禮握著葉桑藍的手,肝腸寸斷的表情地看著她說,「為什麼在你的對白中永遠只有我喜歡你,而沒有我愛你?」

葉桑藍一副欲語還休的表情看著他,腦海中忽然浮現自己做過的那個夢,把心一橫,狠狠甩掉他的手,「因為我從來只把你當成玩物,現在我對你已經厭煩了,你走吧。」

葉峻禮一听完就發瘋似的抓著她的手臂喊,「你說謊,你騙人,你說過我們要永遠在一起的。小藍,你為什麼不相信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我們會永遠在一起?」葉峻禮說完激動抱著她。

「不是,我不是你最愛的人,我什麼都不是,我只是不光彩的第三者,不能曝光的小三!阿禮,如果要一直這樣偷偷模模和你在一起,如果我們的感情路要一直走得那麼辛苦,我寧願現在就結束,我寧願找一個不介意我過去的人過日子。別忘記當時我跟你的時候,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想,隨時都可以中斷這段關系的。」葉桑藍掙月兌他的擁抱。

「不,我不同意,你不可以隨便中斷我們的感情,我回去離婚,我答應你,我馬上和張莉離婚。你不能和其他人結婚,只可以跟我,听到沒有!」葉峻禮抓著她的肩膀激動地說。

聞言,葉桑藍忽然就不掙扎了,她的身體莫名其妙地顫抖起來。

她從來就沒想過要破壞葉峻禮的婚姻,她不是卑鄙的第三者,不是專門搞破壞的人,她不是為了錢為了名為了權為了工作才跟自己的已婚上司搞婚外情的,她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當初一個善意的擁抱會令到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

如果,知道會讓彼此陷入這個畸形的三角形,她那天晚上絕對不會因為看他可憐而抱他的。

但是世界上沒如果,所以他們關系才會走到現在這樣不能見光。但是既然還有可以扭轉的機會,她就要堅決地結束這段畸形的戀情。但是她舍不得啊,在一起2年,不是沒感情的,她到了現在還清楚記得第一次見到葉峻禮的情形。

分手,是不是他們愛情的唯一出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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