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相後 楔子(上)

作者 ︰ 閑碧落

九重宮闕,天空像注了鉛一般沉重。昔日輝煌的宮廷,白縞處處,一派死寂之景。

身穿白底黑絲金邊鳳袍的美貌女子溫柔的看著搖籃中的孩童。摘下脖子上小而精巧的黃金團風項鏈戴在了她的脖子上,那孩童的眼中立刻閃出幽幽的光,完全不是新生嬰孩該有的表情。

可惜,女子的眼中一片淚光迷蒙,這一幕沒有看到……

她看著漸漸漆黑下來的夜幕,努力扯出一抹笑容,輕輕的唱起了歌謠︰

新月又如眉。

長笛誰教月下吹?

樓倚暮雲初見雁,南飛。

漫道行人雁後歸。

意欲夢佳期。

夢里關山路不知。

卻待短書來破恨,應遲。

還是涼生玉枕時。

搖籃中的女童好奇的眨眨眼楮,雖然每晚這個美麗的母親都會給她唱動听的歌曲。但不知為何,今夜的歌謠竟帶著些無以言狀的悲傷和蒼涼。

「皇後娘娘。」一位蒼老嬤嬤恭敬的走了進來,抹去了腮邊的淚水。「李將軍和南宮尚書來了,正在朝陽殿的正廳等候。」

年輕的皇後正了正神色,走到鏡前給自己涂了些胭脂,使臉色不至太過慘白。

「帶上長公主,我們去前廳。」聲音充滿了威嚴。

「是,娘娘。」嬤嬤趕忙將襁褓中的嬰孩包好抱住,跟隨在年輕皇後的身後。

「皇後娘娘,罪臣前來領死!」一位渾身浴血的將軍跪倒于年輕皇後的腳下,旁邊是一位文官打扮的臣子,此時也頗為狼狽。

皇後端坐于朝陽殿正廳上座,聞言沉沉的閉上了眼楮。她,還是敗了麼……

「李將軍、南宮尚書,兩位快快請起。」皇後的眼中再也沒有了淚水,有的只是倔強與堅定。「佞臣當道,謀害先皇,這不是你們的錯。只是事到如今,哀家有一事相求于二位大人。」

皇後抱起孩童,走到他們的面前。「這是先皇唯一的骨血,睿禧長公主——東方歆月。」

「長公主……」李將軍與南宮尚書雙雙一驚,忙跪地叩首,繼而小心翼翼的接過女童。

他們風旭國與別國制度不同,女子同樣可以有機會登基為帝!她先帝唯一的骨肉,那麼……

「這是哀家的親筆信和貼身腰牌,請你們將公主送往雪越國鎮江王府。哀家的兄長鎮江王會保護她,讓她平安的長大。到時候魏光老賊便是再神通廣大也決計傷害不了長公主!如今,哀家能信任的只有你們了。你們二位都是先帝最信任之人,國之忠良。萬望能保公主,不入魏光老賊之手……」皇後面帶肅正之色,端莊華貴,美艷絕倫的臉讓女童幾乎看呆了去。她的小眼楮黑葡萄一般滴溜溜的轉著,口水幾乎都要流下來,她的娘親可真美啊……

兩位臣子鄭重的接過皇後的囑托。

「娘娘放心。臣等定當不辱鳳諭,將公主平安送往雪越國鎮江王處。保我風旭國龍脈永續!」

聞言,年輕皇後美麗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意。輕輕的在女童的臉上一吻。

「我的月兒,到了雪越可定要好好听從舅父的話,學得一身本領。將來回歸我朝,誅滅奸臣,為父皇母後報仇雪恨……」

殿門外突然響起了廝殺之聲,殿內眾人齊齊變色。

「不好,魏光老賊帶人殺進宮門來了!」李將軍詢問了殿外侍衛,面露焦慮。「娘娘,事不宜遲,罪臣要立即帶公主離開了!」

皇後的臉上一片慘然,但她還是點了點頭,轉過了身去……

女童的淚水嘩啦啦的流了下來,放聲大哭,她已經知曉了即將發生的事。

皇後的手攥成了拳頭,渾身都在顫抖,卻怎樣也不肯轉過身再看她一眼。

「月兒,若你還當是母後的女兒,就給我听好!不許哭、不許鬧、不可以讓任何人發現你的蹤跡,好好的、勇敢的活下去。听到了麼?!」皇後絲毫沒有把女兒當成剛滿月的孩童,字字句句滿是威嚴。

可奇怪的是,女童听了她的話,竟當真不再出聲哭泣。盡管淚水還在不停地涌出,可是嘴巴卻被自己緊緊地咬住了。

將軍和尚書齊齊面露震驚之色!

這……這長公主不過是個襁褓中的孩童!此時如何能夠听得懂母親的話語?!

天賦異稟!風旭之幸!先帝在天有靈!

兩人齊齊堅定了保護公主的信念,如此之聰慧、如此之識勢,天必將大任于公主!

李將軍拔出了伴他馳騁沙場十余年的寶劍,大吼一聲沖出了朝陽殿,為公主殺出一條血路。

跟隨身邊的親衛齊齊上陣,護在南宮尚書與公主身周。

夜色下,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在宮牆內慘烈的廝殺聲中悄悄的駛離了皇城……

朝陽殿大火熊熊燃起,滾滾濃煙使得整個皇城都彌漫著一種燒焦的味道。

南宮尚書沉痛的望向宮門,淚水涔涔。「皇後娘娘……」聲音中滿是悲傷。

一雙稚女敕的小手突然抬起,拭去了他臉龐的淚水。

南宮尚書驚愕的看著懷中的小小孩童,她稚女敕卻精美的臉龐上有著充滿希望的笑容,盡管淚水不斷的涌出,可她還是堅持微笑著……

一個孩童尚能如此,怎能不叫他汗顏!

他恭敬地朝孩童一拜,「罪臣南宮柏楊謹遵長公主教誨!痛定思痛,為先帝和娘娘報仇雪恨!不報此仇,南宮誓不為人!」

女童亦重重的點了點頭,小小的拳頭緊握放在身側……

與此同時,魏丞相府邸。

「什麼?!」雷霆萬鈞的憤怒,丞相魏光把硯台狠狠地摔了出去!前廳跪著的人腦袋登時血流如注,卻也不敢反駁,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

「林首領真是好大的本事,一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你出動了整個兵營,竟能一個都抓不到!」

林首領聞言抖得越發厲害了。「丞相大人,卑職趕到朝陽殿時殿內大火已經熊熊。听被俘的羽林衛講,華皇後和宮人一個都沒有逃出來。卑職估計……估計那個剛滿月的女圭女圭,定然更是難以逃出皇宮的天羅地網。」

「估計?」魏光的笑容充滿了殺意,「萬一你估計錯了呢?放虎歸山,後患無窮!若是女子不得登基為帝倒也罷了,可她是先皇唯一的血脈,萬一在別處安然長大,你叫我魏光立于何地?!」

「卑職……卑職罪該萬死!」林首領重重的把頭磕在地上,滿地都是他的血跡。他的聲音變得陰狠無比,「卑職立刻封鎖全城,把所有剛滿月的孩子全部抓回來處死!寧可錯殺一萬,也絕不放過公主一個!」

------題外話------

落落剛剛開始執筆,有什麼缺點親們一定要幫忙指正喔。落落會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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