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傳御醫!」
「快!給本王傳御醫!」
翊王府這夜翻天了,所有人看到楚天笑抱著傷重的林暮雪回來,兩人身上的血流了一路,如同星星點點凋落的花瓣。所有人都看到了楚天笑這時的憤怒和著急,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氣令整個王府都籠上了一層畏懼。
這夜,楚天笑的臥房點滿了蠟燭,照亮著每個角落,而他卻看不到光明。
常青也趕到了他臥房的小院子外,一雙眼里有嫉有恨也有不甘。扶著她的是另一個名喚巧玉的小丫鬟,瞎了眼的秀容她已經安排送回了老家……
巧玉年紀還小,剛伺候常青不久,看著剛剛發生的這一幕眼里充滿羨慕,輕嘆道,「王爺對林姑娘真好!」
「啪!」
「啊!」
臉莢一股火熱疼痛,巧玉看見眼前常青猙獰可怕的嘴臉,像要吃人似的。她狠狠剜一眼嚇得不輕的巧玉,咬牙道,「一個專門勾引男人的狐狸精!王爺遲早會看清她的真面目!」
巧玉垂首,不敢再妄言。
此時,端了水盆的僕人剛巧路過,被常青一把拽住,「怎麼回事?」
那僕人低著頭不著痕跡退開兩步才稟道,「王爺遇刺,林姑娘為了救王爺中了一箭,命在旦夕。」
常青听到刺客的時候不禁覆上焦慮,而听到後半句時憤恨的目光里閃過幾絲得意,並重復確定道,「命在旦夕?」
「是,夫人若沒事的話奴才要去忙了。」
「去吧。」
常青得意的看了眼燈火通明的臥房,忽然不再嫉妒她能進王爺的房間了,一個要死的人了,她還去計較什麼?
最好,她馬上就死掉!
臥房,楚天笑坐在床邊將林暮雪逐漸冰涼的身體攬在懷里,那麼親昵又那麼憐愛。房里進進出出的僕奴都行色匆匆,衣服,傷藥,熱水,被單……一切都準備就緒,都在等待御醫的到來。
林暮雪的意識還清醒著,模模糊糊還能看到忙碌著的人影,卻又覺得宛如隔世的遙遠,燈光明明晃晃,依著的胸膛是如此溫暖。
楚天笑用手護著她的心口,那把箭還刺在她身體里,黑色的血流了一路,濕了他的衣服和眼楮。好慌亂,也好害怕,每次只要一看到她昏昏欲睡的樣子就異常害怕,害怕再也看不到那一雙倔強而璀璨的眼楮……
不管不顧他自己身上的傷,他將內力渡進她的身體護住心脈不讓毒素侵入,他只要不顧一切的救好她!
「听話,不要睡,本王不許你睡!」他的眼紅著,聲音低沉顫抖。
林暮雪听到他的話又笑了,無力的笑著,干澀的嘴唇像極了即將枯萎的花瓣,她報復般笑著,低若蚊聲的忤逆他,「你……再也不能……不能命令我……再也…不……不能控制我的……我的人……生了……」
「咳咳……」一股低咳,唇角溢出黑色的血液灑在楚天笑手背上,濕熱的感覺煎熬著他的心。
從來沒有覺得,血,竟然這麼可怕!
他亦惱了,惱她如此想要離開他,甚至不惜用死亡來作代價?難道她就真的如此討厭他嗎?
「御醫呢?御醫在哪里?!」
雷霆怒吼響起,整個王府都地動山搖。太醫院所有值班的御醫都趕得滿頭大汗,一進門听到這聲大喊,腳步又快了幾分也不敢埋怨。
「參見王爺!」六名御醫氣喘吁吁在門前行禮,剛要抬頭就覺得一股強大的吸附力將他們的身體吸進去,然後便看見了面前陰翳暴戾一身血跡的翊王,猶如血海沐浴而出的魔鬼!
楚天笑鳳目如深海淵源,蕩漾著殺伐與冷凝的氣息,厲聲命令道,「馬上給本王治好她!馬上!」
「是!」
御醫們趕緊將林暮雪團團圍住,診脈的診脈,驗傷的驗傷,找藥的找藥,動手的動手,各個憂心忡忡。
楚天笑站在跟前,一瞬不瞬凝望著林暮雪蒼白的小臉,她那麼瘦弱那麼嬌小,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勇氣為他擋箭?她不是走了嗎,不是逃了嗎,為什麼又要回來?難道就是為了用死來報復他麼?
長長的睫毛如棲息的蝶翅,在她毫無血色的眼瞼下透下陰影,連呼吸都那麼輕,那麼輕,輕到幾乎就要消失。
「王爺,讓下官為您包扎吧。」
御醫的聲音驚醒了楚天笑,他看著纏在傷口處的紗帶忽然一把將御醫揮倒在地,暴怒地盯著他,道,「本王要你救她,你沒有听到嗎?混蛋!」
御醫嚇得不輕,哆哆嗦嗦跪好,「是,是,是!」
幾名太醫商討好了最後結果,由年紀最大的徐御醫面朝楚天笑稟道,「王爺,我們必須馬上把箭拔出來。可是林姑娘現在脈象虛浮,身體已近枯竭,一個不小心她會在拔箭的過程中……」
說到這里,各位御醫已經滿頭大汗,生怕一個不小心腦袋就搬了家。
「可是如果不拔的話,必死無疑。」
楚天笑手握成拳,好看的輪廓全部覆滿陰雲,「閉嘴!只需要告訴本王如何能保住她的性命!」
地上跪著人們一個顫抖,面面相覷,最終還是徐御醫大著膽子說道,「護心蓮!用它護住元氣,然後王爺以內力保住五髒經脈,方能逃過一劫。可是王爺你有傷在身……」
不待他說完,楚天笑便重新將林暮雪抱好,大聲吩咐道,「聶雲,取本王的護心蓮來!」
他緊緊扼住她的身體,用那依舊帶著暴怒威脅以及蠱惑的聲音付在她耳邊一聲一聲告誡她說,「林暮雪!本王不會讓你死!絕對不會!你傷了本王要用一輩子來償還!」
一切準備就緒,然而一顆護心蓮喂了幾次都咽不下去,御醫已經汗流浹背卻不敢貿然停下來。
楚天笑蹙眉看著昏睡著的林暮雪,一把奪過手里的藥扭頭吩咐六名御醫道,「若有任何意外,本王立刻讓你們腦袋搬家!」
然後,他將林暮雪的身體靠在自己懷里,她的血與他的血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他一手撫在她後背渡送真氣,每送一層肩頭傷口的血就多流一分。片刻之後,他將護心蓮含在嘴里低頭輕輕的,柔柔的覆上她干澀的唇……
他們的口中都是血腥的味道,他卻還是一瞬間就找到了她的芳香,一切動作做的如此熟練,他還是霸道的索取她的味道,像他的人一樣控制著所有美好的感覺。原來吻一個愛著的人竟然如此叫人迷戀與貪婪,才明白為何他喜歡她的唇,喜歡這樣抱著她,吻著她……
御醫趁著這個機會一舉將毒箭拔出,然後熟練利索的止血沒、上藥、包扎,為翊王療傷簡直比死還叫人害怕!
折騰了一夜,幾近天明的時候楚天笑才同意御醫為他拔刀包扎。坐在塌上,他的眼里只有她,只有林暮雪,時而笑著時而迷惑著,連他自己都看不清她在他心里牽扯著多少血脈。
御醫灑上了上好的金瘡藥,復又找出另一瓶藥粉剛要灑上去就听見楚天笑冷冷道,「不必了。」
御醫以為楚天笑不知道,于是好心得提醒道,「這個藥可以消除疤……」
「滾!」
一聲厲喝,查點將手里的藥瓶摔碎,御醫連滾帶爬躲了好遠。
楚天笑抬手撫著肩頭深深的傷口,勾唇笑得無比魅惑,凝視著對面床上的女子,淡淡道,「林暮雪,記住了,這是你烙在本王身上的印記!要用一輩子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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