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葡萄架下,鄭世軒看著眼角魚尾紋深了些的爺爺。他似乎想說什麼,終歸是化作一聲長嘆。
「誰在那里？」
鄭懷遠睜開銳利的雙眼,葡萄架後面鑽出一道人影,縴瘦的身材略微有些失落的面龐,除了鄭世逸還有誰？
「爺爺、大哥。」
鄭懷遠點頭，銳利的眼神看向這個小孫子。他明白天朝不是舊時代，不一定非得遵循什麼嫡長子繼承制。但是鄭恪和世逸父子倆都是眼高手低之人，看到一點因為鄭家權力貼上來的人，就開始渣渣自喜。
反而是承業和世軒,踏踏實實一絲不苟。雖然承業有些迂腐,但世軒卻是知進退的人,這樣的人可守成也可開拓，實在是最適合繼承家業之人。自家老婆子心中的想法,他不是不清楚。但這些年老夫少妻，他讓她的地方已經夠多了，他並不虧錢他們母子倆。鄭家發展到今天，早已成為一顆參天大樹，攀枝錯節牽連甚廣。絕不能因婦人的一時喜惡，就選擇一個不靠譜的掌舵人。
「世逸怎麼還沒睡？」
鄭世軒自動解開了尷尬的氣氛，爺爺還在這兒，即使兄弟間有什麼齟齬，也不能讓老人家生氣。
鄭懷遠雖然沒抬頭，但眼中的滿意確是藏不住。不愧是他看好的掌家人，承業把世軒教的很好，鄭家交在他手上，不管如何世逸總能安穩一生。
鄭世逸反復想著女乃女乃教過的那些話，剛才他遠遠地听不真切，但也看出來了。馮耀說得對，大哥是偽君子，竟然偷偷的在跟爺爺說他的壞話。看爺爺現在的態度，果然女乃女乃猜的一點都不差。咬了咬牙，一時的委屈算什麼。
「想著大哥，睡不著。大哥，都是我錯了。一時沒轉過彎來，你原諒我好不好？」
鄭世軒深深地看了弟弟一眼，把他眼中的掙扎看得一清二楚。還是爺爺說得對，這個弟弟不能再留下去了。
「沒事，我從沒怪過你，我們是兄弟。」
鄭懷遠叉起雙手，鄭世軒都能看出來的問題，當然也瞞不過他。抬頭看著夜空，烏雲掩蓋住了十五的月亮。趁著還沒開學，還是趕緊把手續給辦了吧。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天色也不早了，都回房睡覺吧。世軒，記得把藥給吃了。」
拍拍大孫子的背，鄭懷遠倒背著手進了別墅。見此鄭世逸心涼了一半，爺爺這是沒原諒他？
……
在柔軟的拔步床上睡了一夜，若梅感覺整個人又重新活過來了。給萱萱姐打了個電話，得知她不在家。略微有些失望，她還是換上了身粉藍的衣服，把頭發梳干淨。
這些年下來，她的頭發始終齊胸長短。洗干淨後直直垂下來，上學的時候在後面扎成個低尾，在家就披散著，簡單又好看。
「這才是我家妞妞！」
崔荷見女兒終于恢復了常態，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若梅照了下鏡子，她本來就是曬不黑的膚質，這年紀皮膚也不容易變粗。把衣服發型換回來，現在她整個人似乎沒在西北風沙中刮過那一個月。
不過自己的身體自己有數，這一個月讓她收益匪淺。不僅武力值大大提升，而且前世那種吃苦耐勞的精神又回來了。昨晚她把晾干的軍裝鄭重的收起來，過去一個月的生活她會永遠記得。
甜甜一笑，「媽媽，早上好！」
「恩，來吃早飯了。」
吃完早飯，在家里順手提了一箱子牛女乃，一家人出了四合院。
「爸爸，今天怎麼沒騎自行車？」
林建軍神秘一笑，模模女兒的頭頂，「咱們今天不騎自行車。《》」
「那？」
若梅腦中涌起一個想法，不會是真的吧？當她看到停在胡同口的那輛桑塔納時，眼中閃出一抹了然，果然如此。
「妞妞、海峰來，咱家買車了，車子昨天晚上剛到的！」
海峰當即吹了個口哨，圍著車子轉了一圈，不可置信的確認道︰「這車真的是咱們家的？」
崔荷牽著女兒，一家人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若梅看著眼前這台車，在後世被人鄙視的桑塔納，現在可是實打實的豪車。一直忙著其它事情，她倒是把買車的事給忘記了。還是爸爸想的周到，他們家的條件，早該買一台車了。
若梅慶幸，自己早先說出了重生之事。一個人的智慧和經歷是有限的，即使重生了，她也不可能知道後世所有的事情。她真正熟悉的，不過是自己掌握的那一片兒罷了。但人多了就不一樣了，尤其是爸爸這樣有經營天賦的，他會根據後世的一點走向，做出種種正確的判斷。
眾人拾柴火焰高，全家一起努力，發家致富的速度會很快的。
新車里有股皮子的味道，若梅和海峰坐在後面，崔荷坐副駕駛。林建軍早有駕駛證，握住方向盤打開車鑰匙，一家人出發了。
出了胡同在街口買了個果籃，他們的新車遭到了賣水果阿姨的熱烈追問。得知因為廠里要用時，阿姨點點頭連說應該，不過眼中還是露出濃濃的羨慕。
「我敢保證，咱們回來的時候，會被圍觀的。」
海峰舉起右手，信誓旦旦的說著。若梅點頭，四合院這片沒有太富的，雖然有好多干部車接車送，但老百姓買車還真是數一數二的。
桑塔納速度不快，但比起自行車那種戰五渣，可是人力到內燃機的進步。本來三十分鐘的路程，現在十分鐘就到了。若梅感慨著後世京城的交通，自行車十分鐘能到的路程，開車都得三十分鐘。
早就打听到了吳勇在哪個病房，現在林建軍拎著牛女乃，海峰拎著果籃，一家人停好車往住院部走去。做戲就要做全套，雖然還有些氣憤，但四人均掩去了臉上新買車的興奮，換上肅穆的表情。
特權階級是永遠存在的。雖然和平醫院病床常年處于緊張狀態，但吳勇所在的住院一部頂樓，環境清幽裝修精致。若梅打眼一看，路過的**似乎都要比下面的美了幾分，一身白**真真是個個俏麗。
敲了下門，開門的是熟人。當初在實驗中學見過，方臉大眼愛穿套裝、一臉嚴肅的中年婦人，正是吳勇的母親。看到他們一家，中年婦人溫婉的表情立刻變得猙獰。
「你們還有臉來？」
林建軍當即想掀桌，給點陽光就燦爛了是吧，他們是出于人道主義才來的好不？好爸爸堅定地遺憾著，吳勇這種想殺人的渣滓，怎麼當初就沒被那個槍子給崩死。
夫妻多年，崔荷怎能不懂丈夫。從後面拍了下他的背，她賠著笑臉說道︰
「這事的起因大家都清楚，畢竟是夏令營的同學，我們也來看看吳勇的傷。」
吳勇的母親還是有點涵養的，這層住的可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讓他們中的哪個看到了，都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她打開門，用不咸不淡的口氣，以足夠低的聲音招呼若梅一家進去。
病房很寬敞，玄關旁邊是衛生間，再往里面是連著陽台的一大間，沙發電視一應俱全。病床上的吳勇正帶著氧氣罩，似乎是睡著了。鄭世逸和馮耀坐在他旁邊，正在削著隻果。
看到眾人，鄭世逸表情一僵，隨後露出極致厭惡的表情。不過是不懂事的少爺罷了，若梅全當沒看到。反倒是馮耀的表情值得她玩味了，他眼中的幸災樂禍，是什麼意思？
不過沒給她多少猜測的時間，馮耀低下頭，繼續削隻果了。♀削完一個，他遞給吳母。
「阿姨，您吃。」
吳母接過來，露出感激的表情。完全把若梅一家當空氣的，跟馮耀和鄭世逸攀談起來，順帶著發泄自己的不滿。
「勇子現在這樣，你說他以後可怎麼辦？」
「阿姨不用擔心，醫學越來越發達，勇子一定會徹底痊愈的。」
「馮耀、世逸，吳勇多虧了有你們這些好朋友。現在他病了，也就你們一直在陪著他，阿姨謝謝你們。」
……
「哎，那些人怎麼這麼狠的心，他們就不怕遭報應麼？」
一家四口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彼此臉上的不可置信。這女人神經錯亂糊涂了吧，遭報應的人現在不正躺在床上麼？剛才他們大張旗鼓的詢問具體病房，這層樓都知道他們來看過了。既然如此，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跟病人母親計較是他們心胸寬大，繼續當包子听人指桑罵槐，那就不是林家的風格了。
若梅拉了下爸爸的袖子，小聲的說著︰「咱們走吧。」
林建軍拱拱手，剛想說些什麼告辭。說來也巧，這時候一直昏睡的吳勇睜開了眼。由于位置關系，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若梅一家。眼中迸出刻骨的仇恨，他掙扎著揮動著胳膊要站起來。
吳母和馮耀在另一邊，一邊勸著「勇子安心點」，一邊想要拉住他。偏偏位置不對，他們只抓到了一團被子。劇烈晃動之下，吳勇從病床上滾了下來，氧氣罩也隨之掉落。
若梅這才看清了吳勇下∣身的全貌，從小腿一直到腰全都裹著厚厚的繃帶。雖然１９２４年，大洋彼岸的底特律商場內已經裝了空調，但遺憾的是７０年過去，京城的空調還沒有普及到所有醫院。最起碼吳勇這間病房，現在還是沒有的。
看著頭頂那個風扇，再看看已經盡量縴薄的被子。若梅暗自搖搖頭，炎炎夏日吳勇可如何熬啊。這種病最怕熱，一熱就發炎，但不包扎更是不行。現在吳勇這樣，可真是個好消息啊。
心里爽了，若梅也大發善心，打算上前扶起他。她不過去還好，一進入吳勇的視線，就更是激起了他的怒氣。
「你們怎麼來了？」
吳母把兒子扶到床上，摁鈴叫了**。面對若梅一家，她剛壓下去的火氣又上來了，整個人再也憋不住，推搡著若梅。
「你們走吧，我兒子不想看到你們。」
病房門敞開，進來的不是**，而是李老爺子和吳叔。若梅見機行事，一個沒站穩，打了個趔趄往後退。要不是有鐘然擋著，她差點就撞到李老爺子。
扶著洗手間的門站好，她朝李老爺子歉意的笑了笑︰「李爺爺，對不起，我一時沒站穩。」
李浩辰從後面鑽出來扶住她，「我都看到了，是別人推得你，你沒事兒吧？」
若梅揉了下腰，堅強的笑著︰「我沒事兒。」
李老爺子拍拍若梅的肩，走到吳勇病床前。拒絕了馮耀讓出來的沙發，看了下他那裹著的腿，眼中露出一抹沉重。
「吳家的也別太難過，今早我給你們聯系了一位上海的醫生。他是從德國留學回來的，專精骨科。今天他正好有一台手術，做完明天就能到了。」
吳母臉色稍霽，又恢復了先前的溫婉。扶著平日看不順眼的公公，坐在一旁，同時也招呼李老爺子坐下。
老爺子坐在沙發上，大眼一掃旁邊的東西，心中很滿意。他是護犢子的，老吳家沒見幾次的孫子和若梅海峰比起來，當然是後者比較親。建軍這次做的不錯，雖然吳勇有歹心在前，但他是受傷的一方，稍微處理不當就會成了他們家理虧。
趁熱打鐵，他拉過若梅和海峰，「老吳你看，兩個孩子都來看吳勇了。都是年輕一輩的，打打鬧鬧過去後，以後大家還是朋友。」
吳叔雖然心中不甘，但還是點點頭，只是他手掌一直搓著沙發扶手。
「吳勇，對不起。是我和哥哥沒掌握好力道，讓你受傷了。」
本來事情也就這樣結束了，偏偏吳勇覺得，自己當時把林若梅推出去，只不過是為了報前面被開除的仇。現在舊仇沒報成，又加了新恨，他怎麼能甘心。
「你賠我的雙腿！」
懂事的孩子招人疼，兩人的態度形成鮮明的對比。馮耀趕緊給吳勇使眼色，可惜已經晚了，吳勇嘴里涌出一串國罵。
李老爺子是文化人，最看不上這種胡攪蠻纏的。不過他有涵養，不與他們一般計較。但他忍得住，林建軍可忍不住。他被罵沒關系，但他家孩子可不能一點兒受委屈。
「吳家大姐，你看看你家孩子，這成何體統。他這傷說穿了，跟我們家孩子可沒一毛錢關系。要是往深處說的話，要不是妞妞海峰反應快，現在躺在床上的就是妞妞了。他，這是真真正正的自食惡果，一點兒都怪不了別人！」
最後斬釘截鐵的話，讓吳勇愣在了那里！進來的**正好听到了前因後果，兩人無表情，給吳勇做了一番檢察。
「都是他們，你們這倆害人精……％＆＃！」
海峰擋在妹妹身前，瞪著吳勇剛想開口。旁邊的李浩辰忍不住了，妞妞妹妹怎麼能這麼被人罵。
「吳勇，林叔叔雖然說話直了點兒，但他沒說錯啊。」
鐘然意思著攔了下兒子，直等他說完才把他拉回來，假意訓斥著︰「長輩說話，小輩不要隨意開口。」
**檢查完後，說石膏松動得重新進下手術室。吳勇在走廊中大聲的嚷嚷著，旁邊病房紛紛探頭。這層住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夏令營的人都是這個圈子的，隨著時日的推進，大家都知道了實情。
而做完手術後，兩個**也把實情給八卦了出來。這下從病人到醫護，大家面子上不說，心中卻自有一桿稱，紛紛暗笑吳勇活該。
當然這是後話了，吳勇走後，李老爺子安慰了幾句，就帶著若梅一家一起走了。臨行前若梅又看了眼馮耀，暗自決定以後要小心些。
「建軍不用過分自責，該做的咱們都做了。」
李老爺子揉揉若梅的頭，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若梅確定，一瞬間她看到吳叔的身子晃了下。看到跟出來送行的馮耀時，他握緊了拳頭鎮定下來。雖然動作很細微，但若梅終于確定，吳叔現在肯定已經跟馮家搭上了。
林建軍鄭重的點頭，該做的他們都做了，現在任何人都挑不出他們家毛病來。
送走李老爺子，開車一家人回去，雖然離開學還有半個月，但若梅是高一新生，她得參加兩周的軍訓。不過經過夏令營訓練後，若梅相信這種軍訓對她沒有任何壓力。
剛到院子里，就听到電話鈴響。右眼皮一跳，不知怎麼地，若梅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馮耀那副幸災樂禍的表情。電話鈴停了又響起來，林建軍快跑幾步打開房門，接起電話。
若梅洗了把臉，換身衣服回到客廳，爸爸還在那講電話。不同于剛才的輕松，現在他眉頭緊皺著。
果然，不是什麼好事！若梅拿過女圭女圭抱在懷里，等爸爸講完電話。
「方便面廠，被食品衛生部門查封了！」
若梅放下女圭女圭，雙手托腮，「什麼原因，是不是防腐劑超標？」
林建軍眼中閃過一抹驚奇，「你听過我講電話？」
若梅搖搖頭，嘴角閃過一抹輕蔑的笑，「除了這個之外，咱們家的方便面，就是再嚴苛的人，都挑不出任何問題了。」
未知的問題永遠是若梅最怕的，因為不知道它們會在什麼時候、以什麼樣的形態爆發出來。但現在問題出來了，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再困難，那總有個解決的方向。
前世她是做生物制藥的，那也是一個品牌。做過品牌的她知道，一個牌子面臨的最大挑戰，就是贏得並保持客戶的信任。
在這方面，她有許多的經驗。不就是個小小的防腐劑麼，後世那些方便食品哪個不添加？不然憑什麼新鮮食材，放幾天就壞了，方便面火腿腸等食品卻最起碼放半年。那些添加的都能成為大品牌，沒理由他們家過不去這一關。
再說她們家放得夠少的了，爸爸和舅舅是有良心的商人，一直都按國家標準的一半以下在添加這些化學制劑。
「吳家就這點兒本事？爸爸放心，上次面粉廠的事能平安過關，這次咱們肯定會沒事兒的。」
崔荷也海峰也換好衣服走進來，兩人臉上都一片坦然。當初風雨飄搖的面粉廠，都能從劉明珠的圍剿中挺過來，這次他們有足夠的信心。按部就班就是了，反正他們家現在，吃銀行存款的利息，也夠悠然一生的了。
人因滿足而幸福，說的就是若梅一家這樣的。他們本本分分知足常樂，一家四口從不會得隴望蜀。十幾年前的一個雞蛋，就能讓海峰和若梅高興半天。現在雖然富了，但一家人的本心並沒有變。賺多少錢過什麼日子，他們從不肖想那些鏡花水月。
「爸爸媽媽，你們放心。有哥哥和我在，咱們家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若梅拉起哥哥，兄妹齊心其利斷金。她腦中有許多主意，但並沒有立刻說出來。十幾年後的大環境，和現在不一樣。有許多辦法根本就不能用，等她想出個大體的輪廓再說吧。
「哥哥，今晚看完書，我們來想辦法！」
一家人沉住氣，崔荷也做起了午飯。
另外一邊，一大早鄭懷遠上班，去了一趟外交部，找到了黃智興。兩人進了辦公室就沒再出來。一上午過去，茶水換了好幾輪，直到沒了溫度，兩人終于達成了一致。
「美國還是英國，你選一個吧。」
鄭懷遠想了想，英國的確有幾所好的大學，但美國的常春藤也不錯。作為老牌資本主義國家，大英帝國的榮光已經漸漸被美國代替了。這幾年隨著社會的發展，美國在全球的地位逐漸體現。讓孩子去那兒，也能多學學多見見。權衡再三，他終于定了下來，端起茶杯說道︰
「我看，就美國吧。」
黃智興在左邊打了下勾，「美國也好，咱們這大多數孩子都是去的美國。常春藤那些學校招生雖然嚴格，但打個招呼都能進去。而且覺得不合適的話，中間可以去英國交流一兩年。」
一番考量之下，鄭懷遠決定把世逸送出國。在國內這個圈子里，世逸永遠存著不安分的心思。若是他有那個本事，做爺爺的當然會全力支持。鄭家這顆大樹，多支起一個人也不是什麼事兒。
但鄭懷遠眼光多毒辣，這個小孫子耳根子軟且一片玩心，這樣的人不適合官場。貿然把他送進去，鄭家絕對會敗的。
「你看這些，工、商、文都有，要不要讓世逸自己來選？」
鄭懷遠搖搖頭，一切辦好了再說吧。想想如今的鄭家，如果讓他自己選的話，指不定老婆子那邊會出什麼亂子。哎，都是承業太忠厚，鄭恪他們都被他慣成什麼樣了？
「鄭叔，要不是承業兄如此秉性，您會這麼相信他？」
提起大兒子，鄭懷遠一臉滿意。拿起紙上，瞅了瞅眾多選擇，「就哈佛商學院吧，那個名氣大，也能學到點真本事。」
「您倆眼光真一致，馮叔也是給馮耀選得這個。」
「哎，兒女都是債啊，真是一輩子的債！」
鄭懷遠灌了口涼茶，眼中難掩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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