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兩只伴生獸狠狠地撞到了一起,張瀟 耳邊只有一個字「走」,小寶已經攬著張瀟 的腰向後退去。
兩座大山撞到一起是什麼樣子的?張瀟 從來沒有想象過,但現在她不用想象了,她親眼所見,第一只伴生獸的頭顱狠狠地撞到了第二只伴生獸的側面龐大的身軀上,碎石飛濺中,第二只伴生獸的怒吼仿佛就在耳畔。
雷聖的身體筆直地墜落下去,就好像張瀟 曾經那樣,小寶沖過去,在他落地之前的一刻將他收入到空間,張瀟 只驚懼地瞧著兩只龐然大物,一只的頭顱碎掉了一半,另一只被撞翻在地,側月復部開了一個數十米寬的大口子。
磅礡的靈力與耀眼的火焰從伴生獸破開的身軀內沖天而起,就仿佛火山噴發一樣直沖雲霄,火熱與火焰在天空中形成巨大的蘑菇雲,在怒吼中不斷翻涌,灼熱剎那間遍布周圍,伴生獸噴發出烈焰所在的岩石肌膚,正在可怕的熔化。
「昂!」第一只伴生獸艱難地抬起破碎了一半的頭顱,熱浪與靈力本能地吸引了它,半是憤怒半是欣喜的怒吼中,它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只用三足支撐著,將頭顱送向另一只伴生獸噴發著烈焰的月復部。
烈焰的燃燒,可以看到第一只伴生獸的頭顱也在熔化,它好像很享受這種熔化一樣,不斷將熔化的頭顱往前拱去。
張瀟 被小寶摟抱著退出去足有兩三千米遠,望著眼前一幕目瞪口呆,下意識地卻道︰「他們呢?藍優他們呢?」
眼前一晃,木槿雷聖四人出現在眼前︰「在後邊布置陣法。」木槿回答了張瀟 的問話後皺皺眉︰「要是這樣的話,伴生獸的傷口會復原的吧。」
「也只能等待了。」雷聖轉頭看看張瀟 ︰「張老板,你沒有事吧。」小寶的手臂還摟在張瀟 的腰上。
張瀟 搖搖頭︰「還好,逃命的時候,和你剛剛的狀況一樣。」
木槿的視線也在張瀟 的腰上停留片刻,接著轉向伴生獸︰「伴生獸應該算是火系妖物,身體內部的靈力和吸收的火系熱量還沒有來得及轉化為妖丹,這種東西……」
他遲疑了一下︰「也是奇怪了,這麼灼熱,它們的身體怎麼沒有被熔化了?」
「可能是因為靈力的原因?靈力將火焰包裹了?」張瀟 道。
「也許可能,」雷聖點頭道︰「岩石熔化,會逐漸封閉傷口,自我復原。」
「兩只伴生獸不會長到一起吧?」張瀟 瞧著第一只伴生獸不斷將頭顱頂到第二只伴生獸的月復部,熔化的岩石外殼分不清是誰的,似乎要分不清彼此,也在互相爭奪。
被撞得倒地的伴生獸嚎叫著掙扎著站起來,破碎的月復部流淌著熔化的岩漿傾瀉到地面,巨大的傷口,還在持續噴射出來的火焰與另一只伴生獸的頭顱還糾結在一起,傷口不斷有岩漿熔化凝結,然後再被扯開。
後一只伴生獸已經站了起來,一邊身體的裂口讓它的行動稍稍遲緩了些,可劇烈的疼痛還是讓它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
後足向外一踏,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兩只後足上,上半身猛然抬起,與它月復部幾乎連在了一起的那只伴生獸的頭顱也被迫揚起,缺少了一只腳掌,讓它控制不住重心,全身都向缺失了腳掌那一邊傾斜。
「昂!」破損的月復部霎時被豁開更大的裂口,還沒有完全凝固的傷口中涌出更多的火焰,火焰順著伴生獸的頭顱向身體燃燒過去,一只前掌掄起來。
「啪!」
這一掌,豈是能用排山倒海來形容?這一掌的力度即便山崩地裂也不足以形容,伴生獸燃燒的上半身整個被掀翻在地。
「轟!」
人在半空中,猶能夠感受到大地的震動,周邊數千米的灰燼騰空而起,燃燒的蘑菇雲還在向四周擴散,灰燼被卷入到蘑菇雲中,在向四周放射出去。
「昂!」
半身站立的伴生獸整個頭顱都要鑽入到蘑菇雲中,月復部的火焰還在激烈地燃燒噴射到數千米開外,半邊天空都好像是地獄一般。
身在護罩之內,張瀟 還是搖晃了下,雖然有所準備,木槿幾人的身體也是下墜了十幾米才穩住,面色都是蒼白,尤其是秦尚嬋,一口鮮血直噴出來,小寶一晃,將幾人全收到空間內。
面對半身直立起來的伴生獸,任何一個人類都會生出渺小的感覺,張瀟 的心不由顫抖了一下,若是伴生獸在半空中回頭,若是它的身子稍稍扭轉,哪怕它只是向他們這個方向重重的落下……
什麼大乘期的修士,這一界任何一個修士都會在絕對的重量面前被碾壓成一攤碎肉。
人類在這樣的實力面前,就是螻蟻般的存在,就好比人類面對螞蟻,滿不在乎地伸腳碾壓過去一樣。
可也幸虧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伴生獸此時的怒火全在彼此身上,根本就忘記了或者完全沒有注意到張瀟 和小寶的存在,高高抬起的身體重重地踐踏在倒地的伴生獸的身上,燃燒之後的重踏帶去的是毀滅性的傷害。
小寶帶著張瀟 反身就跑,哪里還顧及身後的暴虐,伴生獸還沒有進化出靈智,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本能。
巨大的山一般的身軀發起瘋來,完全是不可能控制的,火焰四射,空氣在燃燒,灰燼在燃燒,岩石在燃燒,靈力也在燃燒。
如果身在事外看到這些,該是驚嘆毀滅的力量也會帶來焰火般的美,但是身居其中,毀滅的美帶來的只有恐懼,張瀟 也曾吸收過火靈,也曾煉制過冰焰,但那極度的熱與寒面對伴生獸釋放的火海,只能望而興嘆。
這一逃就是半刻鐘,將火海拋之于萬里之外,熱浪還在從天空向四周翻滾,燃燒的灰燼充斥周圍。
木槿雷聖都在小寶的空間內看到這恐怖的一幕,這一刻誰都沒有想到出來,想要直面這無法想象的災難。
好一會,小寶才將幾人都從空間內釋放出來,護體的護罩將幾人全都罩住,大家在這護罩內,看著周圍灰茫茫的天空,不多時護罩上就落了厚厚一層灰燼。
「張老板,你確定得來的是靈石礦的坐標?」秦尚嬋完全沒有惡意,只是驚詫,她甚至都沒有側頭望著張瀟 ,只是注視著遙遠的漫天火焰,不敢相信。
「是吧。」張瀟 下意識地回答,這是靈石礦的坐標吧,可不是靈石礦還會是什麼?
「也許不僅僅是靈石礦。」古樂遲疑著道。
張瀟 望望古樂,她確信這個古樂是多年前無邊海的那位古樂,他看著她雖然一直面無表情那麼陌生,但她不會看錯的。
「還會是什麼?還有什麼比靈石礦脈更……吸引人的?」秦尚嬋皺著眉頭道。
「不知道。」古樂難得說出一個不知道來,可他既然說不知道了,那麼就確實是不知道了。
「趙道友他們,不會有事吧。」沉默了一會,張瀟 望著遠處的火海道。
「但願不會有事。」雷聖淡淡地說道。
誰也沒有再吱聲,面對不可抗拒的力量,一切言詞都是多余的。
遠處的火海肆虐燃燒足足持續了一個多時辰,這一個多時辰內大地也在震蕩,每一次震蕩都證明遠處兩只伴生獸的廝殺,恐怖的烈焰也終于慢慢消失。
天空彌漫的灰燼遮天蔽日,充斥著灼熱和燃燒的氣味,靈力充沛到不曾想象的程度,隨著灼熱的空氣翻滾,視線所及不足百米,這時候的伴生獸該是兩敗俱傷,大家撐起護體靈盾,眼楮里都帶著興奮,神識不敢釋放太遠,緩緩飛去。
差不多一刻鐘的時候,大家忽然全都停了下來,遙遠的視線最後盡頭,是一座還在燃燒的紅彤彤的山。
除了山,無法再用其它言詞來形容,橫臥在大地之上的,是還在燃燒熔化的岩漿,燃燒的烈焰就在岩漿之內,這座山比先前看到的還要大,還要猙獰。
橫臥的伴生獸,從頭顱到身軀到尾巴全都是紅彤彤的,可身軀分明比原先要長了數百米,高了一百多米,緊貼著地面的身軀,分不清哪里是地面岩石,哪里是它的月復部,熔化的岩漿正在重塑它的身體,它的體內燃燒的烈焰,正在被一點點封閉。
這,分明就是兩只伴生獸燃燒之後融入到了一起。
「怎麼殺?將它割開,再來一次火焰噴射?」大家呆呆地望著伴生獸,秦尚嬋仿佛自言自語道。
張瀟 瞧著伴生獸,只覺得有些懊惱,伴生獸都合並了,飛針大概也找不回來了,肯定也要在這火焰中熔化了,下意識心念微動,神識內忽然傳來微弱的聯系,飛針還在,在橫臥的伴生獸的後邊。
「不殺的話,等到它恢復了,我們也只好回去了。」雷聖難得幽默了一句。
「怎麼殺?」秦尚嬋重復了一句。
是的,面對這麼個數千米的龐然大物,關鍵的問題是怎麼殺。
「把頭粉碎了?」雷聖側頭望望木槿。
「可以試試。」木槿躊躇了一會,點點頭。
「動手之前,還是先布置一個防護陣,總能替我們阻擋一二。」雷聖建議道。
「如此最好了。」木槿點頭道。
雷聖當即取出面面陣旗,只在伴生獸與眾人面前一一布下,這陣法到也簡單,只是一個大範圍的防護,伴生獸受到攻擊的時候,反抗是必然的,只要能為眾人爭取到片刻逃離的時間足以。
只這麼一會時間,伴生獸身體表面的岩漿就又凝固了些,它的頭顱凝固的尤其快,其內並無紅色火焰。
木槿的右手再一次抬起,食指與中指指向前方,其它三指微微屈起,張瀟 這是第三次看到木槿的出手,可她還是忍不住心里一縮,木槿的中指忽然也彎曲起來,一個黝黑的空洞剎那間出現,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剎那間消失在面前。
「砰!」
灼熱的空氣被強行擠壓傳來的音爆剛剛響起,就幾乎與另外一道爆炸的聲音重疊在一起,伴生獸巨大的頭顱忽然炸開一朵同樣的黑洞,它的頭顱還沒有抬起,又是一聲音爆,前一個被擠壓出的空洞還沒有擴散消失,第二道攻擊接著落入到同一點上。
「轟!」
第一道攻擊帶來的創傷就有數米大小,岩漿四射中第二道攻擊接著到達,還在同樣的位置不同的深度,然後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攻擊出現的時候,伴生獸的的喉嚨內才發出痛苦的嘶吼,它被熔化了的身軀卻無力抬起,只有頭部微微移動了一下。
伴生獸失去了移動能力,它正在熔化,還沒有凝固,不待多言,雷聖古龍和秦尚嬋全都出手了。
各種顏色的靈光****出去,全都在木槿制造出來的創口處,一道道爆炸聲震耳欲聾,掩蓋住伴生獸的嘶吼。
它想要翻騰,想要躲避,每一次身體試圖移動,身上熔化的岩漿都在向下流淌,身體內部的火焰仿佛就要突破身體的厚度流淌出來。
這般山一般的存在,這般可以藐視一切的存在,如今只能無力地臥在地上,任憑修士靈力攻擊嗎?
心中忽然莫名出現悲哀,不受控制的,從神識的深處流淌出來,剎那間左右了張瀟 的思維,張瀟 的手輕輕抬起,宛若拈花,眉眼間是滿是哀傷,周身紫光迸發,小寶的手臂一下子被從腰部彈出去。
一種極為可怕的氣息隨著紫光從張瀟 的身上釋放出來,所有的攻擊瞬間都停止了,每個人都不由地飛離開張瀟 ,呆呆地望著面前這個紫色巨人。
雲鬢高聳,華衣蹁躚,面容被紫光籠罩,說不出的莊嚴。
張瀟 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望著面前龐然大物無力地倒伏,任憑它曾以為的螻蟻欺凌,感同身受一般。
手指尖一團紫霧忽然升起,環繞成拳頭大小的紫光,紫光之內一片空明,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存在,可分明有可怕的威力在其內。
拈花的手指輕輕拈起這團紫光,眾人面色微變,不由又都後退了幾步,張瀟 卻全然不知,手指輕輕向前一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