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瀟 正想著要不要安慰安慰木槿去,木槿卻上門了。
半個多月沒有見,木槿微微有些消瘦,身上的灰色長袍略顯肥大,好像生過了一場大病才恢復一樣,不過人卻還有精神,走起路來也不見什麼虛弱的表示。
想起獨孤獨介紹的,木槿雖然顯示不出他的修為,可是也能正常修煉,想必是體內雖然損耗了靈力,也遭受了身體上的折磨,這十幾天的時間也稍稍修養了。
請木槿進來,看著木槿還是一臉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樣子,張瀟 嘆了一口氣。
「你是對我同情還是可憐?」木槿歪坐在椅子上,半抬著頭,挑著眼楮,更顯得他的眼窩深陷。
「同情和可憐有什麼分別嗎?」。張瀟 白了木槿一眼︰「我是在想,是什麼讓你有毅力經受一次次折磨的。」
「活著啊,」木槿想都沒有想就說道︰「若是不將身上的修為散出去,我很快就會死掉,為了不死,只能這樣。」
張瀟 點點頭︰「在這點上你值得欽佩。」
木槿笑了︰「欽佩?你是欽佩我將修為送給別人,還是欽佩我能這麼苟且偷生?」
張瀟 上下仔細打量一下木槿,忽然想到,他在和男人那個那個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滿不在乎的表情?在這點上,張瀟 還真是可憐他。
和木槿還沒有到無話不說的程度,二人也是第一次討論木槿的事情。張瀟 不便多說,搖搖頭︰「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也許有一天,這個折磨你的體質忽然間就有破解的方法呢。」
木槿的笑容卻漸漸消失了︰「你以為會有破解的方法?」
張瀟 詫異道︰「你為何有這樣的想法?天地之大,你怎麼就知道沒有改變體質的靈藥?」她自己就是吃了靈藥改變體質的,只是不能說給木槿听。
木槿沉默了一會,一雙大眼楮緊盯著張瀟 ,半晌才道︰「就算真有這種靈藥,你以為會到我的手里?」
張瀟 呆了一下,立刻就想到木槿這話的含義了。
若是木槿失去了龍吟之體。那麼無極宗內很多高階修士是不是就失去了提升修為的機會?為了宗門的利益。犧牲一個木槿還是值得的。
就算宗門這樣,木槿的親人也會這樣,她想起曾經的張家家主,下意識說道︰「你還有父親。你太悲觀了吧。」
「父親?」木槿輕輕地重復一句。臉上顯出奇異的笑容︰「你見過我的父親?」
「沒有。只是听說過,你的父親木修士很疼愛你。」
木槿的眼皮低垂了一下,然後抬起來。臉上奇異的笑容消失了,又是非常平靜︰「是的,父親曾經說過,只要有一株靈藥能將我的體質改變,他也會盡力為我尋找,父親那麼辛苦的修煉,每隔一段時間還都會出去為我尋找靈藥。」
他將「為我」這兩個字說得很輕,好像心中充滿感觸。
張瀟 的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來︰「所以,你不必悲觀,若是我以後能夠離開了,也會去幫你尋找的。」
木槿的眼神忽然間變得有些閃爍︰「你也去尋找?難道你不想要我保留這種體質,然後也借此提升修為?」
張瀟 「啊」了一聲,腦海里一下子腦補出那個那個的畫面來,就不知道是自己推到他,還是他推到自己,臉刷地就熱起來︰「你說什麼啊,誰要和你那個那個的。」
說著白了木槿一眼。
木槿看著張瀟 面色緋紅,似嗔非嗔的樣子,也呆了一下,恍然間領悟了張瀟 所說的那個那個是什麼含義,臉一下子也漲紅起來。
「你都瞎想些什麼?誰要和你那個什麼的。」木槿的惱怒可是真的,他一反映過來張瀟 的意思,便想明白張瀟 腦海里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
她竟然以為他和那些男修們那個那個……
見到木槿惱怒,張瀟 也知道她失言了,臉上的熱度陡然提高,有些期期艾艾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
在這種事情上,張瀟 怎麼好與木槿討論呢,但是她馬上就注意到木槿話里的含義,眼楮立刻就立起來︰「你說你沒有……」
「我當然沒有。」木槿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了,但是他還是惡狠狠地說︰「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不是,不是……」
雖說他口里說著不是,可畢竟他只是懂得卻沒有做過那些事情的男人,對那種事情他也只是听說,還從沒有和人討論過,讓他和一個女子獨居一室一本正經討論這種問題,他還真說不出口。
比起木槿,張瀟 就顯得大方多了,一听木槿的意思不是她想象的采補,好奇心就上來了︰「不是采補啊,那是怎麼做的?」
木槿的臉色又紅了一下,他使勁地瞪著張瀟 ,張瀟 在這個視線下終于有些受不住了,忙不迭地擺擺手︰「算了算了啊,當我什麼都沒有問過。」
空氣中好像有些說不清的**,兩個人互相瞧著,忽然就都笑起來。
「你怎麼會那麼想,若真是那樣,我還不如死掉了。」木槿笑過之後淡淡地說道。
張瀟 就知道不是追問的時候了,怪不得獨孤獨說過,每一次助他人提升修為,木槿都會遭受極大的痛苦,想必就是硬生生將修為從體內剝離時的痛苦了。
張瀟 輕輕嘆口氣︰「這個時候,你該吃點有營養的,補補身子。」說完卻又怔住了,怎麼還是以前世的思維看待木槿,木槿也是能修煉的,怕是靈力才是他身體最好的滋補品。
可是也是殺手。
木槿搖搖頭,扭轉了話題︰「對了,我給你帶了些東西。」
說著從懷里拿出一張疊起來的紙,站起來,幾步走到張瀟 面前遞過去。
張瀟 不知道是什麼,只看到疊起來的紙上全是字跡,木槿卻已經向門口走去了︰「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張瀟 忙站起來︰「木槿,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知不知道有什麼靈藥能解了你的體質。」情急之下她直接喊著木槿的名字,自己卻沒有注意到。
木槿的腳步頓了一下︰「至少我們宗門的藏書閣內沒有介紹。」
張瀟 呆了一呆,那就是他也不知道了?看著木槿孤獨的身影緩緩消失在門口,好一會,才低下頭,打開手里的紙,只看了幾眼,神色立刻鄭重起來。
她立刻回轉身,揮手給洞府下了禁制,接著又疾步來到地下靜室,將靜室的陣法也打開,這才坐在蒲團上,抑制住砰砰的心跳,緩慢地讀起來。
她讀得很慢,一字一句,將紙上所有的字全都印在腦海里,然後又讀了一遍,接著閉上眼楮,將內容仔細想了一遍。
然後她才將手里的紙小心地重新疊起來,收在儲物戒指中隱秘的一角,便有些發怔起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木槿帶給她的會是靈符的制作方法。
木槿想必用這一次的相助,換取了這份靈符的制作方法。
想起木槿略顯肥大的長袍,想起他消瘦的面容,想起他的眼神,那種滿不在乎的眼神下究竟掩飾著多少孤獨,多少傷痛?
無極宗依舊平靜。
張瀟 每日里重新拿出兩個時辰來到藏書閣,她仍然是什麼書籍都看,越是放在角落里好像很久無人問津的書,她好像越有興趣。
金霆海新近送過來的材料再次消耗得差不多了,張瀟 突擊了一個晚上,待所有的雷符都制作完之後,決定親自給金霆海送去。
金霆海還是在制符殿內,仿佛只要到制符殿就能找到他一樣,但這一次制符殿內不僅他一人,羅天一也在。
制符殿的每一件房屋都有禁制,正房的禁制可以隔絕聲音,卻不能隔絕視線,張瀟 一進到院子內,就見到羅天一和金霆海都在正房內,金霆海的臉色陰沉著,羅天一似乎很是激動。
二人在爭吵,張瀟 立刻就判斷出來了,一定是金霆海斷了羅天一的雷符材料,羅天一失去了特殊貢獻點的來源,靈石上也有大筆的損失。
張瀟 在院子門口猶豫了一下,她已經進來了,就這麼出去不大好,可是那二人爭吵正烈,她進去也不合適。
正猶豫間,金霆海就注意到張瀟 到來,他皺著眉頭又說了些什麼,羅天一的視線向外望來,遠遠的,張瀟 感到他視線里的怨毒,難道金霆海將她制作雷符的事情說出去了?
羅天一陰沉著臉從正房離開,就像沒有看到張瀟 似的從她眼前走過,張瀟 側過身去,望著羅天一離開制符殿,這才走進正房,金霆海的臉上早換上了笑容。
「張道友,發一個傳音符我就親自上門取了,哪里還要道友親自送過來。」
張瀟 也笑著道︰「我也是出來活動活動,順便和金殿主說說,最近制符過多,似乎有所感悟,我想要閉關一段時間。」
說著將儲物袋遞過去。
金霆海也沒有避諱,接過儲物袋神識向里一掃,雷符的數量便看得分明,張瀟 又是一張沒有克扣的樣子,臉上的笑容就更加燦爛了。(未完待續……)
PS︰30粉紅加更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