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袍加身 第一百二十六章 污人清白

作者 ︰ 楚墨

「既然皇帝知道了,那哀家現在有件事要問問皇帝的意思。」趙太後雙手置于膝上,收起方才滿臉的關切,換上了一副冰冷肅殺之意。

說來說去,終于拐到了正題。

「太後有什麼話盡管直言,兒子洗耳恭听。」既然無法改變,只得走一步看一步,隨機應變了。

趙太後悠悠的抿了一口香茗。按理說,對于自己一手帶大的兒子,應該是有什麼就說什麼的,不必藏著掖著拐彎抹角。可經過前段時間的事情,她再不敢說自己在這個兒子心中依舊是絕對的地位,也不敢說這個跟自己做了二十多年母子的男人,依舊如往常那般孝順听話。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會改變的,可若是改變的原因無法讓她接受,她定是斷斷不能繞過。

母子之間,終是因為一個女人產生了裂痕。

「按著道理說,皇帝大婚之後,哀家是不該插手六宮中的事情的。這些事情該當是放給皇後和她下面的一些個明白道理的,哀家也到了頤養天年,含飴弄孫的年紀。」趙太後略斟酌了話語,才不疾不徐的開口說道。

「兒臣知錯,請母後恕罪,都是兒臣治理六宮無方,讓母後操勞了。」皇後听了太後的話,急忙跪下來認錯。

趙太後揮了揮手,免了皇後的禮節道︰「哀家也不是說你辦事不力,只是近幾年宮中變化太大,難免讓人有些猝不及防。哀家倒是有心管理,可到底是年紀大了,只怕是力不從心嘍!」

「太後哪里的話,太後正值盛年,兒子和皇後還年輕很多事情不懂,還要勞煩太後教導才是。」蕭煜恭謹的說道。

「皇帝謙虛了,眼看著皇帝如今成熟了不少,堪當一國之君萬民之主,哀家甚為欣慰,待到日後去見了先帝和列祖列宗,也算是能有個交代。只是唯一讓哀家不放心的是,皇帝你身邊總是沒有個可心人,而且皇帝膝下子嗣單薄,只有大皇子一個子嗣,終歸是讓人不放心的。」趙太後滿面憂色的說著,無意中瞟了一眼慕妃,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一抹得意的笑容。

「兒子還年輕。」蕭煜含笑道,「況且後宮嬪妃眾多,子嗣不成問題,不必太後費神勞心。」

「話雖如此,可獨寵一人終究不是什麼好事。為君者,總是要雨露均沾才好。」客套許久,趙太後終于說到了正題上,蕭煜也更加提了幾分心思听著。只听趙太後復道︰「若是獨寵一人,此人賢明,必能成為佳話。就如同當年先帝寵愛你的生母敬賢皇後一般,那便是受人敬仰,無不羨慕的一對伉儷。可若是寵愛之人不懂禮數,總愛蠱惑聖听,更進而想要謀害皇嗣,只怕那是國之不幸,社稷不幸啊!皇帝切莫掉以輕心,此等事件史書之上亦多有記載。」

「太後所言甚是。只是兒子心中一向敬仰先帝,處處以先帝為榜樣,自然對先帝的痴情甚為佩服。況且宮中妃嬪多出自名門閨秀,禮儀德行方面自是不必多說。只怕太後的顧慮是多慮了。」蕭煜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趙太後放下茶盞,看著面前的男人,似乎能夠從他現在俊逸的面龐上看到當年襁褓里粉琢玉砌的樣子,可從那雙如星般的眸子之中,依舊看到了疏遠和陌生,讓趙太後不由得心酸雄。可她還是收起了脆弱,冷哼說道︰「宮中大多嬪妃確實如此,可據哀家所知,有一位並非什麼‘名門閨秀’。非但如此,還處處與哀家頂撞,不尊皇後,試問這樣的人留在皇帝身邊,哀家如何放心?」

蕭煜這才回首看了一眼顧流盼,只見對方也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兩人情深款款,四目相對之時便可訴盡深情。看著顧流盼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蕭煜橫下心來道︰「太後所指,朕有不同見解。流盼是出自民間,可朕看重的是她奠真純樸和善良,禮儀方面是可以後天教導的,可是有一顆純潔無暇的心靈是天生的。朕以為質樸爽朗才是流盼的本質,這才沒有刻意的以宮中教條束縛于她。再說出自民間也不好,反觀那些所謂的‘名門閨秀’,怎知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若非如此,流盼此次如何會中了這般陰毒的毒藥?」

一番搶白將趙太後噎得有些說不出話。畢竟現在顧流盼中毒是事實,而且蕭煜親口說了是他不讓顧流盼拘束于宮中禮節,那麼順帶著也就沒了「不知禮」的罪名。

可趙太後怎會不知自己兒子心中所想?今日她既來得,自然是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顧流盼。只見趙太後略頓了頓,似是深思般說道︰「皇帝所言亦不無道理,我律國的祖先也是出自民間,自不可因此為詬病。」

皇後听了趙太後竟然向蕭煜服軟,心中有些焦急,今日好不容易趁著蕭煜不在而且太後回宮,將顧流盼弄了出來。若是錯過了今日的機會,只怕以後再想弄倒她就難了!

正待皇後暗自心焦的時候,卻听趙太後悠然復道︰「不過如今律國已經立國,皇室血統更是至尊至貴,不可輕易玷污。皇帝喜愛宓夫人天真率直的性子,哀家可以理解。可宓夫人出身青樓,也是不爭的事實吧?」

蕭煜沒想到趙太後竟會又拿此事將了自己一軍,雖然這是個致命的死,可流盼的身世是萬萬不能說的。畢竟顧家當年牽扯了長公主暴斃一案,若是了流盼的身世,且不說要治她個蒙騙的欺君之罪,就算是牽扯到了當年的疑案,只怕也不能全身而退。自己雖有籌謀,可這段時間諸事繁雜不免擱置了,卻不想趙太後突然發難,讓自己有些猝不及防。

見蕭煜皺眉不語,趙太後知道自己算是說到了點上,不疾不徐的復道︰「此等女子來歷不明,更何況入宮之時乃是皇帝從外面帶回來的,不僅沒有仔細學習宮中禮儀,就連這清白……只怕也無從考究吧。哀家知道皇帝和宓夫人現在還房,哀家也派人調查過,這宓夫人在入宮之前,不但在青樓賣藝,更有一個關系曖昧的師兄,兩人自小一同長大青梅竹馬。試問一個女兒家,連青樓賣藝都能做得出來,對著自己青梅竹馬的師兄還能本分受禮?哀家也是為了皇帝好,皇帝如今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難免會為所迷。若是一時的迷戀倒也無妨,就怕最後玷污了我皇室的血統,那可真是愧對祖宗基業。此事關系到我律國的江山社稷,皇帝三思才是。」

趙太後深知蕭煜生性多疑,此言一出,便靜靜的看著蕭煜不語,果然在蕭煜的眼楮里看到了一絲疑惑。

殿上的顧流盼自入慈寧宮,便知道今日沒那麼容易出去。她想了見了許多太後可能刁難的法子,卻都一一忍著受著。可她千算萬算也沒想到趙太後會知道自己和蕭煜如此隱秘的事情,更沒想到她居然會調查到師兄,更沒想到會用自己的清白做文章。不知道趙太後還調查到了什麼?是不是自己身邊出了內奸?可看皇後和慕妃的神色,好像對此事並不吃驚,看來她們是早就知道的,那此事到底是誰告訴太後的?又是誰在自己身邊埋了眼線?難道太後真的是跟皇後站在一起嗎?本想著蕭煜會相信自己,可此時的蕭煜沉默了,這讓顧流盼的心跟著一點一點的往下沉。就算是受盡羞辱,各種刁難被罰,顧流盼也不曾有過如此的感覺。因為她知道,只要自己堅持住,蕭煜一定會來救自己。

可現在的她,有些懷疑。

蕭煜此時心中也在天人交戰。他不是不相信顧流盼,可……他又如何能相信顧流盼?畢竟當初自己是親眼見到過顧流盼是如何對那秦昭心有所屬的,更何況自己與她也夫妻之實。換言之,顧流盼若是當真如她表現出來的那般深愛自己,為何要三番五次拒絕自己?甚至不惜以觸犯聖怒為代價也不讓自己靠近?難道是她心中有鬼?

「臣妾雖然出身卑微,可對皇上自始至終都是一心一意,更是不會做出讓皇上蒙羞的事情。太後何必如此冤枉臣妾?」顧流盼見蕭煜不斷的沉默,生怕蕭煜真的會對自己產生誤會,因此不過生死的想要為自己洗清冤屈。

「一心一意?」太後笑著說道,「一心一意,若是一心一意,你為何與皇帝分床而眠?身為後宮妃嬪,不知為皇帝綿延子嗣,反而讓這九五之尊棲身于暖榻之上,哀家還沒追究你的不敬之罪,你反倒跟哀家喊冤了?」

顧流盼見趙太後知道的如此事無巨細,跪倒在地哽咽道︰「臣妾雖然與皇上並周公之禮,可臣妾對皇上的心意卻是可昭日月。」

趙太後把玩著手中的茶盞,見蕭煜的臉色愈來愈沉,冷笑道︰「既然你對皇上如此情深,哀家也不是非要棒打鴛鴦不可。只是哀家身為太後,有維護皇室血統純淨的職責和使命。若然你當真如你所說這般深愛皇上,那麼是不是願意為皇上付出一切?」

「即便是要臣妾為了皇上付出性命,也在所不辭。」

顧流盼從來沒有如此害怕,害怕離開蕭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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