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特戰兵在前頭開路,兩個腿部中彈受了傷的傷員被攙扶著跑在中間,程楓和另外幾個跟在最後面,時刻注意著黑騰的大部隊有沒有追上來.
才跑了不到七八分鐘的功夫,剛剛進到密林里邊,就听到身後有悲號傳來!像是來自黑騰的。
隨後,一個眼尖的紅翼兵士發現,從牢房滴灑出來的血漬,一直通往西邊的密林方向。那是其中一個受傷的特戰兵腿部傷口所流出來的,剛剛用最簡單的方式包扎了下,但還是一直在慢慢滲出。
「他們往西邊跑了!肯定是進林子了!大家給我追!為蔡將軍報仇!」
震呼之下,槍聲開始大作,無目的姓的朝程楓他們跑的方向這邊一陣亂射!並且如惡狼下山一般,往這邊沖殺過來。
「俯低身子!大家靠近一些!盡量成一條直線!找復雜的地形加速往前跑!」
流彈四竄的林子里,樹干樹枝已被打得砰砰作響。隊伍太分散了的話,大家隨時有被流彈襲中的可能!程楓就在他們身後小聲提醒道,並且自己繼續走在了最後。
這麼跑了一陣後,後面的追兵並沒有被甩遠,槍聲反而是越來越近!
假設一旦被追上,面對這上千的武裝分子,這一行飽經牢獄折磨後,尚未恢復的特戰兵們只能是死路一條!
而且可以預感到的是,死神的步伐已是越來越近!
兩個受傷的特戰兵,一個是老王,另一個是老林。盡管是咬牙堅持著,但漸漸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他們心里明白,是自己拖了大家伙的後腿,再這樣被攙著跑下去,估計不出十分鐘就得全部覆滅了!
「老王,我們倆為大家做一下掩護吧!」拍了拍前面老王的肩膀,跑在身後的老林氣喘吁吁地小聲道。
失血得有些眩暈的老王,面色早已蒼白,他听到聲音一愣,回頭看著老林的眼楮,片刻之後,笑道︰「必須的!」
從老林的眼楮里,老王能看到跟自己同樣的內容。盡管內心有糾結,有不甘,有掙扎,但現在的眼神卻是同樣的堅定!
他們兩個相視一笑,就開始持著AK步槍就地匍匐,瞄準了後方!死活不肯走了。
程楓跑上來後,見這兩個傷員拿槍趴在地上,馬上就明白了一切。瞬間,他感到自己的鼻子有些發酸,有種想哭的沖動。多麼純粹的戰友情,曾經是那麼懷念!如今這兩人的選擇更是讓程楓勾起了往昔的曰子。
他深呼吸了下,顫著低吼道︰「你們兩個干什麼!準備去送死麼?!」
老林一臉淡然道︰「你們趕緊往前跑!我們兩個盡力頂個幾分鐘!」
老王則是微笑著沖程楓點了點頭,他的神情里,誰都能感受到,此刻他那直面生死的勇氣。
「你們他媽的還站著干什麼!趕快給老子全部拉起來!他們倆跑不動,你們不會背著跑啊!」
程楓咆哮著,把槍掛在了胸口後,就想過去撐老林的兩個胳膊,把他架到自己背上來。
「你別過來!!」
情急之下,老林把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腦袋,瞪著眼楮大聲道︰「是不是要我們倆死在你們眼前,你們才會走?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們就成全!」
如心意相通一般,老王也是早已經把槍口塞到了自己嘴里。
于寧悲憤的臉上,已是淚流滿面,他哽咽著道︰「不拋棄!不放棄!你們不要做傻事……」
「指導員,我一直贊成這句話!但是,我現在求你們!不要拋棄生的希望!不要放棄生的希望!」老林聲音有些急促起來。
看著大家還是如木樁一般站著,老王急了,他把槍口從嘴里拔出一點,怒道︰「我數到3!你們若是再不轉身,老子今天就死在你們這群龜兒子眼前!
「一!」
「二————」
「三!!!」
「走!」
最後一個報數剛出來,程楓一咬牙跺腳,低著頭開始往前面走去。他不想讓其他人看到,此刻的淚流滿面了,就像于寧一樣,就像其他戰友一樣。
「走!」
「走!」
「走……」
帶著絕望和無奈,眾特戰兵們也都開始紛紛轉身。
「二哥……容我們跟指導員那樣叫你!謝謝你給我們死在沙場的機會!而不是在敵人的牢房里!」
「謝謝二哥……」
身後傳來老王和老林的聲音。
在一瞬間,情緒整個崩潰,程楓任由自己的眼淚在臉上肆無忌憚,他加快步伐,往前面跑去!因為他害怕,害怕自己听到,等會兒後傳來的那並不激烈的交火聲音……
現在只剩下十六個人了,大家懷著滿腔悲憤,一直繼續往西邊跑著。天邊露出了魚肚白,雖是甩遠了一些後面的追兵,但身後傳來的零星槍聲還是能隱隱听到。
這片茫茫的密林似乎永遠沒個盡頭,但大家倒是希望這樣。一旦跑出了這邊密林,前面是一片視野曠闊地帶的話,沒有任何可以掩護的東西,照樣是死路一條!因為,隨著時間推移,大家都能感覺到,現在這片密林的地勢是往下走的!若是敵人追上來,他們居高臨下,射擊視野也會更為廣闊!
又跑了將近半個小時,終于跑出了這片密林!
令眾人驚駭而絕望的是,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河出現在眼前!攔阻了程楓他們的去路!這條不知名的大河足有一公里有余的寬度!而且水流有些湍急!別說能不能游過去,即使要游過去,靠如今大家這疲憊的身軀,少說也得半小時以上!
這可是要冒相當大的風險!因為敵人在特戰兵們還沒順利泅渡過去時,追上來的話,那就全部成了活靶子!
「怎麼辦?!」
「跟他們拼了吧?!」
「對!跟他們拼了!為死去的弟兄報仇!」
眾人七嘴八舌說著,卻是唯程楓為主心骨,都是焦急地看著他盼著答復。
「拿什麼去拼?想活命的都游過去!」
看了下四周後,程楓堅決道。
在眾人的詫異下,他奔向岸邊的草叢,迅速扯了一大把蘆葦過來,往眾人前面一扔道︰「還愣著干什麼?!就當是一次武裝泅渡的練習!嘴里插上蘆葦管通氣!記住了,除非到達對岸,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在半途中從水里露頭!」
清理出幾根長蘆葦管子後,遞一根給于寧,拉上他率先往河里蹚去!眾特戰兵也開始紛紛跟上,三兩並排往水里下去。
深秋季節的河水很涼,剛下水大家就打了個冷戰,但此刻也顧不上了,走到齊腰處時,大家就開始含著蘆葦管子在水面下努力游了起來。
水面上,十六根只冒出水面一點點,豎立著的蘆葦管開始緩慢向對岸移去!
游了一陣後,大家的體力都開始有點透支,速度也是越來越慢下來。冰冷的河水漸漸有了刺骨的意味,大家四肢的動作也開始變得僵硬起來,隨著流水的沖擊,大家所游的方向也有些跑偏,往下游的對岸去了!而此刻大家最怕的,還是怕萬一出現手腳抽筋的情況!
因為,現在才不過游了半程而已!
而追趕來的黑騰等人,像是已經發現了這河中的一些端倪,開始朝著這寬廣的河面,一陣漫無目的的掃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