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芸怔然抬頭,看著那潔白的身影正在自己的面前,忽然就產生出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是幻覺嗎?她在心里問著自己,然而便是幻覺又如何呢?
她忽然撲了上去,撲進他懷里,哭道︰「是啊!為你!那麼,你又是為誰呢?」
那木盆本來不大,剛容卿芸存身,她這一撲出去,本以為要就此落進湖里,變成一只落湯雞,卻不想,竟然真的被人給抱住了!
她驚詫地抬頭,就見司馬旭眉頭緊鎖,眸中的哀愁似乎越發地濃了。「為誰?」他喃喃地應者,「大概,為了這死去的心,為了這悲哀的命吧!」
司馬軒說罷,忽然就騰空而起,帶著卿芸回到對岸。「夜深了,快回去吧。」他替她理了理衣裳,如是說著。見卿芸不回應,他又嘆一聲︰「你姐姐是那般的溫雅知禮,怎麼會讓你一個姑娘家深夜在此獨留呢?快回去吧。」
卿芸卻在咀嚼著他那一句話,死去的心,悲哀的命,他到底都經歷過些什麼?她的那些委屈、憤怒一瞬間煙消雲散,全部轉華為心疼,她忍不住伸手想要撫平他緊皺的眉頭,低聲說著︰「我不回去!」
司馬軒起初並未在意,只是微微搖頭嘆息道︰「罷了,我叫欒秀帶你去休息。」他說罷,就又想到那島上去。卿芸忙抓住他的手,說道︰「我陪你!」
他搖搖頭,輕輕拂開她的手,只留下一句話︰「你幫不上忙的!」
卿芸呆呆地看著他離她越來越遠,心中只剩下悲哀。忽然間,卻見他又回來,滿面懷疑地問︰「你怎麼會又回來的?」
司馬軒面色慘白,看來似乎很著急,停下來的時候還有些站立不穩,險些摔倒。
卿芸連忙扶住他,卻見他嘴角還有著一絲鮮紅的顏色,像是血一般。卿芸心疼不已,看著他,忘了回答。
他不是應該在哀悼他那逝去的愛情嗎?難道他愛那個女人,竟然如此之深,以至把自己傷到這般境地?卿芸滿月復猶疑,越發覺得她想要的愛情是那麼虛無縹緲,就連幻想一下也是如此可笑。
「怎麼不說話?」他又問,語氣里已經沒了從前的溫雅,而是變成喘著氣,帶著幾分焦急。
「很重要嗎?」。卿芸顫聲問著,「是我帶疏影過來玩的。」
她手中的分量忽然就重了,仿佛是他在向她靠過來,把所有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啊!」卿芸一聲驚呼,跌倒在地,司馬軒就覆在她的身上,緊貼著她的胸膛。她甚至能感覺得到他胸腔里那顆心在「砰砰」地跳,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炙熱的氣息。
他雙手撐地,想要站起來,卻仿佛已經沒了力氣,一下子又跌倒回去,還是重重地摔在卿芸身上。卿芸臉上一紅,秀挺的shuangfeng已經被他壓得生疼。她咬咬牙,伸手把他推開。
司馬軒就立即滾落一旁,側著身子,睜著眼楮看著她。他抱歉地笑笑,用盡了全力,斷斷續續地說著︰「疏影,疏影……以後,離她遠點。」
卿芸卻呆呆地看著司馬軒,腦子里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來。他會不會是中了傳說中的媚藥?不同女人交歡就會死啊?她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土,順便低頭瞅著自己的身子,要給他嗎?她有些猶疑。
他分明是對不住她的,他心里有別人,府中侍女還懷了孕,她憑什麼要幫他?他該去找他的心上人,找他的侍女!她憤憤地想著,心中的委屈又生騰起來,卿芸再低頭去看司馬軒,卻見他已經閉上了眼楮。他的神色並不安詳,眉宇間除了那些愁緒便只剩下痛苦,仿佛他正在竭力隱忍著什麼。卿芸越看越覺得可疑,只見他雙手捂在月復間,就仿佛那里正插著一把刀一般。
她微微皺皺眉頭,心里頭想著他的手似乎應該再往下一點才對。卿芸還在猶豫著,卻忽然听見司馬軒一聲申吟,似是痛苦難當的模樣。她忍不住過去扶起他,只覺得他身上燙的驚人,而且早已經汗水涔涔。
卿芸忍不住又將他丟在地上,然而看著他痛苦的神色,卻終究還是軟了心腸。她輕輕捉住司馬軒的手,緊緊握著,向著自己的身子上緩緩地貼過來。
司馬軒也並不反抗,任由她牽引著,卻在接觸到她的身子時,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猛然將手抽了回去。
他強打起精神,用很奇怪的目光審視著她,良久,他終是嘆息一聲︰「我說過會娶你的,屆時你便是我的王妃。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你的地位,你大可不必如此的。」
司馬軒這時看起來似乎已經好了很多,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竟然沒再喘氣。而且,他頓了片刻,竟然又道︰「你若是當真想要,大婚之後必然少不了你的,也不必急在這一時。」
他說罷,垂下了頭去,不再看卿芸。卿芸被他說的面紅耳赤,心中怒火生騰,狠狠地推開了他。他是生是死關她什麼事!她好心好意想救他,他不領情也就罷了,怎麼能這麼說話呢?說得她好像天天欲求不滿的樣子,拜托哎,她其實好矜持的!
卿芸狠狠地瞪著他,腦子里想起他那一句「大婚以後必然少不了你的」,就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她清清白白的名聲啊,就這麼被他幾句話給毀了!
「喂,你沒事吧?」卿芸看他一直垂著頭,忍不住問道。司馬軒並不回答,只是轉過頭來看著她,眼神里頭似乎也帶著些不悅!他溫文爾雅,玉樹臨風的安平王,終于是要毀在這個女子手里了!
偏偏這段姻緣還是他千方百計奪回來的,早知道她是這樣一個女人,又何必要同皇上玩這麼多心眼,直接丟給他多好。
他在嫌棄了,卿芸看得懂他眼中的神情。她懊惱不已,看著他恨恨地道︰「你看你這樣子,明顯就是被人下了藥,我還不是想救你……」她一句話還沒說完,淚水早已奪眶而出。
卿芸轉身奔開,只听得他在身後嘆息︰「我不是中了藥,是中了毒!每個月這一天都會發作。你覺得我身上發燙,其實不過是在發燒罷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得最後一句話卿芸已經听不見。
司馬軒倒在地上,喃喃地念著︰「這一局,又輸了!」他能夠想象得到,皇上如今一定在金鑾殿里大笑了。他那些堅強的偽裝終究還是被撕掉了,他如此狼狽不堪的時刻,皇上只怕正為他人在深宮,不能得見而感到深深遺憾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