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全身都好痛!
刺弧睜開眼楮,坐起來,檢查過身體後暗暗吃驚︰她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傷痕?青青紫紫的?
突然,兩道冷刺的目光射在她身上,她抬頭,看到紫律棠一臉殺氣,立刻警覺︰「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紫律棠道︰「你又想說不記得昨晚的事情了?」
刺弧沉下臉︰「什麼意思?」
紫律棠道︰「昨天晚上,我又被你這副身體給行刺了,弄得我傷口再度開裂!」
「……」刺弧半晌說不出話來,「你的意思是說,伊帕兒又突然醒過來並刺殺你?」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一定殺了她!但下不為例!如果她下次再這麼做,我就廢了她一只手;再有下下次,我就廢了另一只手,讓她再也無法對我出手!」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
話是這麼說,但刺弧並沒有好的辦法可想。
為什麼柔弱的伊帕兒會有這樣的膽量去行刺紫律棠?
紫律棠的左胸已經是第二次被刺傷,恐怕一年半載內都無法運氣,太過使力還會有性命之憂,伊帕兒並非沒有殺死他的可能,紫律棠會想殺死她,也在情理之中。
到底伊帕兒是怎麼了?
想了半天,她走出去,片刻後回屋,把一個面具丟給紫律棠︰「我睡著之後把面具戴上,看看伊帕兒還會不會胡來。」
紫律棠接過面具,冷笑︰「開甚麼玩笑!你當本王是小丑不成?」
刺弧冷冷道︰「伊帕兒行刺你時估計神志不清,你戴上面具,她也許就認不出你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如果你弄殘了她,我便也無法再保護你,你確定你不需要我這個保鏢麼?」
紫律棠臉上陰晴不定,半晌沒說話。
刺弧往床上一躺,閉上眼楮︰「我有些困了,正好睡一著,如果伊帕兒醒來,就可以試試這法子行不行。」
她放松身體,腦子里什麼都不去想,沒過一會,就陷入沉睡。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待她醒過來時,天已經暗了,她竟然睡了這麼長時間?伊帕兒是否曾經醒來?在她沉睡期間發生過什麼?
她掀開簾子走出來,紫律棠手捧卷,正安靜地坐在桌邊看,桌面上是一大束鮮花,他高大剛猛的身影,居然隱隱透出幾文卷氣來。
她走過來︰「伊帕兒是否做過什麼?」
紫律棠翻,沒有抬頭︰「她是醒過來了,看到戴面具的我,什麼都沒做,只是害怕地問這是哪里、我是誰、為什麼她會在這里之類,問得本王煩了,本王就一掌打暈了她。」
刺弧倒茶吃點心︰「也就是說,她只認你的臉?只要看不到你的臉,就什麼都不做?」
「現在看來是這樣!但是,最好別讓她出來,她滿心想的都是太子,腦子又不好使,萬一把我們的行蹤透露出去,那就不好辦了。」
刺弧道︰「我現在已經控制不住她了。」
在宮里那陣子,伊帕兒依照鳳點星所開的藥方服藥後,身體竟然迅速好轉,身體里的毒似乎也已經解開,她想控制伊帕兒的身體和意志,並不那麼容易了。
但這對她來說,卻也不是什麼壞事,她的直覺告訴她,只有伊帕兒恢復健康,她才有可能與其分離。
紫律棠抬頭︰「那就吃藥,你入睡之前服下藥物,不讓身體醒來即可。」
刺弧冷笑︰「我不是病人,我不會吃藥的,你只管吃你的就好。」
紫律棠雙眉一豎,眼里閃過冷厲之色,這個女人竟敢用這樣的口氣跟他說話?
刺弧完全不為他可怕的表情所動,自顧自地吃過晚餐後,休息了半個小時,開始打坐練氣功。
天色全黑下來後,她坐起來,目光閃爍,雪亮如夜間的猛獸,對紫律棠丟下一句︰「我出去探探風聲。」便離開。
她和紫律棠已經在這地下室里躲了十幾天,也不知外面的情況如何,該出去看看了。
現在正是妓院最熱鬧的時候,像她這樣的「男人」出現在這里,正常得很。
她從容而輕悄地繞開人群,來到妓院外,第一次逛這京城的大街。
除了幾條小街,街道上幾乎沒什麼人,她逛了大半天,沒打听到什麼消息,倒是听到巡邏的士兵談起皇上生死不明、朝中有大臣提議讓皇後「代稱帝」的事情。
她跟在他們後面,听了半天,終于听明白什麼回事。
原來紫律棠一個多月沒有消息,京城都在傳他已經被敵國奸細殺死並被毀尸滅跡,因為多年來一直是皇後執政的緣故,這消息雖引發議論無數,卻也沒對局勢造成太大的動蕩,朝中有大臣提出國不可一日無君,建議在找到皇上之前讓皇後以「代皇帝」的名義執政,也就相當于讓皇後變相稱帝。
這項提議引發了朝廷分裂,有人支持,有人反對,有人認為應該維持現狀,有人認為應該由太子繼位,大臣們為此吵得不可開交,皇後則表示暫時維持現狀,一切等確定皇上是生是死後再說。
刺弧冷笑,這不過是皇後稱帝前對眾臣反應的試探罷了,只要紫律棠遲遲不出現,皇後總會以皇上已亡、太子因種種原因暫時不宜繼位等理由而稱帝的,那些反對皇後稱帝的大臣,可得小心了。
但紫律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難道他想激起眾臣對皇後的反對之心,再出來坐收漁翁之利?但真等到那時,他還能奪得主動權嗎?
這個男人可以把苦肉計演到這份上,一定早有萬全之策,否則他不會冒這樣的險!
把該听的八卦听完,她回到妓院,把听到的消息告訴紫律棠,紫律棠沒有一點波瀾,只是淡淡地道︰「皇後近期一定會查得更加嚴密,你最好暫時都呆在地下室里。」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刺弧走到一邊,靠在牆邊,翻手倒立。
半個時辰後,紫律棠抬眼,她竟然倒立了這麼長時間且無半絲不穩,好深厚的功底!
他對她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並學到這種本事的,真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次日。
「龍大人,朝廷發生大事了!」香雪急匆匆地走進地下室,把入口堵死,有些慌張地道。
紫律棠在看,眼皮子動都不動一下︰「什麼大事?」
香雪道︰「朝廷公布了皇上駕崩的消息,並稱已經找到了皇上的遺體,全國上下要為皇上哀悼一個月,期間禁止一切娛樂活動,連青樓也不能營業。」
紫律棠淡淡地︰「哦,你停止營業一個月的損失,將來我必加倍賠償于你。」
「唉呀,龍大人,我擔心的並不是營業損失,而是……而是,」香雪氣急敗壞,「皇後怎麼能這麼做,還沒有找到皇上的下落就發布這樣的消息,這是欺騙全天下,也是犯了欺君大罪啊!我看她分明是想獨攬大權……」
「香雪!」紫律棠冷冷地低喝,「你只需要管好自己的營生便可,切勿議論國事!」
香雪嘟嚷︰「我知道了,我不說就是了。不過還有一事,你們看看這畫,最近官府在全國上下到處張貼這樣的通告,重金尋找這畫像上的人,你們可知這畫上的人是誰?」
刺弧湊過去看了兩眼,上面畫的居然是伊帕兒的頭像。
尋人啟事上說她是官家小姐,上月走失,凡能提供其行蹤者賞銀千兩,凡能將其平安送到官府者賞銀萬兩,真是好大的手筆,只是不知這是誰的主意?紫琉瑛?皇後?還是鳳點星?
伊帕兒既無背景靠山,又不受寵,這朝廷費這麼大勁想找到她,意欲何為?
難道皇後已經料到伊帕兒有可能遇到了紫律棠,想找到她後順藤模瓜找到紫律棠?哼,有她刺弧在,誰都休想找到!這種超級躲貓貓的游戲,她倒還是樂意玩玩的。
香雪探究的目光,落在刺弧身上,刺弧面無表情地走到一邊,打坐。
紫律棠對她的探究,只是淡淡地道︰「無足輕重的宮里人罷了,你不必知道。」
香雪撇了撇嘴︰「我知道了,我也只是想提醒兩位,近期外面不太平,請兩位小心。」
紫律棠客氣地︰「謝謝提醒,我會提醒,你也請小心。」
香雪看著他半晌,才嘆氣,喪氣地離開。
她本以為可以趁這個機會跟皇上培養感情,但皇上對她還真是當成普通朋友一般,不給她任何機會。
她走後,刺弧睜開眼楮︰「這女人還想跟你破鏡重圓哪。」
紫律棠淡淡地︰「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不必再回首。」
刺弧道︰「等你扳倒皇後,肯定也要再立一個新皇後吧,我看她就挺不錯的,才貌雙全,保養有術,生財有道,對你又有情有義。」
紫律棠皺眉︰「你什麼時候對我的私事有興趣了?」
刺弧聳聳肩︰「我沒興趣,我只是吃飽了撐著,瞎扯而已。」
紫律棠盯著她︰「待皇後垮台,你做我的皇後如何?」
刺弧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你受傷太重,病得太久,腦殼病壞了吧?」
紫律棠的表情不像是腦殼壞了︰「君無戲言,本王可是認真的。」
刺弧繼續大笑︰「你知道我這副身體是誰的嗎?太子妃的!你知道太子妃是你什麼人嗎?你的兒媳!你打算和你兒子共用一個老婆?還是說你想搶你兒子的老婆?」
紫律棠哼了哼︰「只要伊帕兒不是太子妃,不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刺弧似笑非笑︰「你想讓你兒子休了太子妃?」
紫律棠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道︰「你不必知道這些,你只需要好好考慮我的提議即可。像你這樣的人才,流落民間或只當一個普通的妃子,實在太可惜了,不如與我作伴,共享天下。」
刺弧裝模作樣地想了想︰「唔,既然當皇帝的這麼說了,那我就好好想想,以後再給你答案。」
答案當然是「NO」,等她找到機會就會回去,管他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