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喱夜,你趕緊出去瞧瞧,還有哪家的藥房不曾關門有駐守大夫留夜的,若是都找不到,只有去看看陳御醫今夜可在府中了!」憧憬的美好夜晚被生生的打擾,蕭卿墨心頭自然不快,只是,也不能在淺夏面前表現的太過冷漠,便只有壓下不悅,柔聲對她道,「夏兒,那我便先去瀾兒那邊看看!」
「嗯!去吧!」此時,淺夏自然是要表現出端莊大方的一面,因為只有這樣,才會在與呂微瀾的對比之中勝出一籌。睍蓴璩曉
不過,料想那個呂微瀾應該亦不是那麼簡單的裝病,因為她們的夫君可也不是好糊弄的人物,想來是少不得又要用上一用苦肉計的了。
喱夜與蕭卿墨一前一後的走了,接著喱夜手中的燈籠的筱汐首先就忍不住低嗤一聲道︰「這位側妃的心悸之癥發的還真是時候,偏偏就在王爺想要留在咱們院中的時候呢!」
「是啊!小姐,您說她那是真病還是假病呀?」筱藍亦是緊皺著眉頭,扶著淺夏跨過高高的院門門檻櫟。
淺夏淡淡笑道︰「總也是真的病了,不然又怎會讓人在半夜守在咱們院門外等著王爺,要是拆穿了豈不是反而惹了王爺不快了!」
「依奴婢看呀,這個呂側妃就是看不得王爺待小姐您好點,不早不晚的就病了,今兒早上不是還臉色紅潤的過來請安了麼?」自從小姐搬回水菡院,今夜可是王爺第一次要宿在院中的呀,偏偏那呂側妃又使了些手段來打擾,筱汐的心里頭可真是氣急了。
「生病還有做日子的不成!」淺夏卻絲毫不以為意的失笑的睨了一眼這個口快的丫頭,只是待三人都進了房之後,淺夏才一正臉色對筱藍囑咐道,「筱藍,你日後多留意著點雪漫那個丫頭!涪」
「小姐,您是擔心那個丫頭會對您使壞手嗎?」筱藍還沒回答,筱汐就警覺的問。
「使不使壞我不知道,不過,留意著點總是好的。筱汐,你性子急,這件事就不要插手,就讓筱藍一人去辦,明白了麼?」坐在梳妝桌前,任穩重的筱藍取下自己滿頭的發飾,淺夏特意的叮囑筱汐。
「好好!奴婢知道自己性子沖動禁不得別人挑釁,搞不好就會壞了小姐的事情,以後就乖乖的一直待在小姐身邊不亂動!」噘著嘴,雖然有點兒覺得不被小姐器重而難受,可是自己這沖動的性格還是知道的,就算不承認也沒辦法。
「你呀,明明知道,卻就是管不住!」筱藍無奈的白她一眼,「這王府不比咱們太傅府,多的是人想要看著咱們小姐不受寵而下堂,咱們便要時刻做好準備,別讓小姐被人欺負了去!」
「明白啦!藍嬤嬤!小姐,奴婢去打水來!」對著筱藍扮個鬼臉,筱汐想著今夜很晚了,小姐應該不會沐浴了。
「不用打水,我還是去沐個浴吧!」今兒雖然不勞累,但是晚間的時候一直被小七兒纏著抱抱,又陪著她玩耍,身上還是出了些汗的。
「哦!那奴婢先去看看水溫如何?」她們這麼晚回來,也不曉得浴堂的下人們有沒有偷懶忘記溫著水了,筱汐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發飾盡去,梳順了一頭如瀑長發,淺夏在筱藍的服侍下正要月兌去外衫,卻從袖袋中掉下一個紙包。
「小姐,這是什麼?」筱藍撿拾起來遞給淺夏的時候問。
「是娘給的!」當時是她娘親直接塞在她袖袋中的,淺夏倒也沒有仔細看過,要不是掉落了下來,她早就忘記了。只是,想到她娘親的顧忌,淺夏微微一笑,看來呀,她與蕭卿墨的圓房應當也不會是很順遂的,娘給的這個東西顯然不知道何時才用得到呢,「先收起來吧!」
「是!」筱藍接過,好奇翻轉著看了看,覺得有點兒香香的,不由好奇的湊到鼻端聞了聞,「小姐,這是夫人給的香料吧,很好聞呢!」
「也許是吧!娘說是放在燻香爐中的。」面色微微一紅,淺夏徑自月兌了外衫,忽然听得身邊的筱藍呼吸粗重了起來,很是奇怪的轉頭看她。
只見筱藍此時面色酡紅,呼吸紊亂,一雙眼眸中閃爍著不知名的水光,一只手拿著紙包,另一只手正不耐的解著頸間的盤扣,嘴里喃喃著︰「好熱!小姐,奴婢怎麼忽然間好熱呀!」
淺夏隱隱感覺到一定是娘給的紙包有問題,趕緊一把奪過筱藍手中的紙包,又抄起了桌上的水壺,對著筱藍的臉上就澆了上去。
涼涼的水總算是澆熄了筱藍的燥熱感,擼一把臉上的水珠,筱藍茫然的看著淺夏問道︰「小姐,我方才是怎麼了,一下子燥熱了起來!」
喟嘆一聲,淺夏很是無奈的指了指手中的紙包道︰「一定是這個惹的禍,你別再湊近聞它,快將這個收起來吧!」
若是她沒有料錯的話,這個一定不是娘所說的有助懷孕的藥物,而是具有催情藥效的東西,難怪娘當時是囑咐只要在燻香爐中放一點點便可以了。就從筱藍方才只是隔著紙包聞了一下便燥熱情動的模樣來看,這個東西催情的作用可真是不小的了。
「是!」見淺夏的臉也不由得紅了,筱藍大概的料到這是什麼玩意兒了,便再也不敢聞的趕緊放在妝奩盒的底層與之前做的小面人兒放在一起。
淺夏自然亦是看到了自己的面人兒好好的在房中,那呂皓冥手中的那個……
唉!罷了,隨他去吧,就怕自己越多想,就會越多生些事端出來。
此時的筱藍卻暗想著,看來姜還是老的辣,也難怪即便太傅府中的姨娘們各個也不是安分的主兒,可是夫人還是能夠順利的生下大公子、小姐和七小姐。
想到太傅府的人,筱藍一邊取了換洗的衣裳,一邊陪著淺夏去浴堂時道︰「小姐,你今兒有沒有覺得三小姐有些古怪?」
「淺語?」淺夏一直被小七兒纏著,倒是沒太留意別人。因為今兒也算是蕭卿墨第一次上.門,因而商棹是允許了家中一干女眷亦上座的。淺夏因著比較在意她娘親的微微不愉而稍稍注意了一下幾個姨娘,至于幾個庶出的妹妹,她確實是沒有在意。「她怎麼了?」
「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多疑了,或是看錯了,」微微一頓,筱藍道,「奴婢總覺在席間的時候,三小姐總是偷偷的盯著王爺看,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哦~」愣了一愣,說實話,前世的自己最多的就是留在自己的閨樓中繡繡花彈彈琴什麼的,除非家中有什麼大事,她一般是不怎麼與幾個庶妹在一起的。也可能因著她的不善親近,那幾個也不主動來找她,反而是能避之多遠便避多遠,因此她對這個三妹的性格什麼的可說是完全的不了解。
「淺語是有多大了?」原諒她這個做姐姐的這麼不上心,連自己妹妹的歲數都不記得。
「十四了!小姐!」
「是麼?亦是就快要到及笄的年齡啦!」春心萌動顯然是每個少女的權力,何況蕭卿墨這個妖孽的男人確實有著一副好皮囊,又有著尊崇的身份地位,被人看上絕對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過,那個小丫頭顯然是被蕭卿墨今夜那無害的模樣給騙了,還以為他是個怎麼樣的好男人呢。
「小姐,你怎地一點兒都不在意呀?」筱藍疑惑著自家小姐微微的淺笑,自己的夫君正被自己的妹妹惦記著,她卻半點不在意。
「不過是有的沒的的猜想,我若在意了豈不是自添煩惱。何況,若是王爺真的也看上了別人,我不過是一個出嫁從夫的女子,如何能夠阻止他呢,對不對!」
「可是,您也知道二姨娘跋扈的個性,三小姐亦不是省油的燈,她們母女要是折騰起來,老爺恐怕也拿她們沒轍呀!」
「再鬧不也要等她及笄了不是,何況此時王府中還有一個深得王爺寵愛的側妃,她就算是吵著鬧著想要進王府,也要看側妃願不願意呢!」
蕭卿墨多一個女人少一個女人,對此時的淺夏來說都還無所謂,只要她們都安分,她自然不會趕盡殺絕,但若是像呂微瀾一般,時時刻刻又不能安分守己的非要在暗中對自己使絆子,她便也不會姑息。只要抓住了時機,她便會出擊。
听了淺夏的話,筱藍雖然還有些憂心,但想想也有道理。
大禺朝女子的及笄年齡是十六歲,且必須得真正滿了及笄的年齡才能嫁娶。也就是說,就算三小姐今夜因為見到了氣宇軒昂,儀表堂堂的王爺而動了春心,她勢必也得再等個兩年才行。
而這兩年中,只要小姐為王爺添了個小世子,穩定了在王府的地位,那就一切都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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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微瀾這一病,可把蕭卿墨折騰壞了,幾乎一個晚上都沒有好好的合眼。好不容易快到天蒙蒙亮時,呂微瀾的心悸病痛才在湯藥的控制之下稍微好轉,人也疲憊的睡了過去。
看著外面的天色,又快到上朝的時候,蕭卿墨小聲的叮囑了在外守候的雪漫,便大跨步的往水菡院而去。
一大清早的,下人們也還在酣睡之中,蕭卿墨輕聲的閃身進房,越過屏風外值夜的在軟榻上睡得正香的筱汐,卻見淺夏正睜著眼楮看著他。
「夏兒,是我吵醒你了嗎?」外面的天還沒有大亮,因而蕭卿墨本能的以為是自己來時發出的聲音吵著她了。
「不是,是我擔心著側妃姐姐,因而才睡不著的!」淺夏坐起身子,靠在床柱上,看著明顯是一臉憔悴的沒有睡覺的蕭卿墨,眼中表明了心疼,「側妃姐姐好些了嗎?」
「痛了一個晚上,總算是睡著了!」輕坐在床沿,蕭卿墨順手將半倚著的淺夏撈進懷中輕柔的抱著。
呵~就知道她絕對是貨真價實的行了苦肉計,不然,顯然是騙不過蕭卿墨的。不過,不管她準備用什麼樣的方式來挽留蕭卿墨的心,她絕對會將計就計便是了。
「那,卿一直沒合眼麼?」螓首微抬,淺夏伸出芊芊柔荑撫上蕭卿墨微蹙的眉頭,輕柔的為他按揉著,「這會兒是不是還要去上朝?」
「嗯!」感受著淺夏軟綿的指尖劃過眉間的舒適感,蕭卿墨微閉著因為一夜未睡而酸澀的雙眼稍事休息。
「不能差人進宮說一聲,在家休息一日嗎?」淺夏剛剛醒來的慵懶語氣中帶著心疼的關懷。
「今日要上朝討論下月避暑的行程和部署,我是此次行程的主要負責人之一,必須要進宮一趟的。」感覺淺夏的手指尖帶著不一樣的魔力,僅僅是這片刻,蕭卿墨都覺原本昏昏沉沉的腦子清明了許多。
狹長的桃花眼睜開的瞬間,精光一片。他若是以家中妻妾生病而請了沐休之假,必會被有心人士善加利用,編排他沉迷不物朝政了。
「對了,夏兒,說到避暑的夏狩,你是我正妃,瀾兒是側妃,父皇與母後定然會邀了你們倆一起同行。今日起,你便開始好好的準備起來吧!」
「好!」低低的應著,淺夏自然是不願意與呂微瀾一道去的,但既然決定了要在蕭卿墨面前扮演一個賢惠的正妃,自然就不能在他面前顯出這份不樂意了。
夏狩啊!待字閨中的時候,她是太傅府長嫡女,每年亦是有榮幸可以跟隨著父親參加的。但那時的她嫻靜怯懦,並不曾隨父親參加過,如今換了一個身份,倒是不得不去了。不然,那呂微瀾豈不是又要得意了。
「那我先去上朝了,瀾……呃,瀾兒生病,累的夏兒睡得亦是不好,你就再休息一會兒吧,我讓人傳話給各院,讓她們免了過來請安,以免打擾你休息了!」在她額頭烙下輕輕的一吻,蕭卿墨原是想要說讓她照看一下呂微瀾的,但想到兩人至今一直都是面合心不合的疏離著,便打消了這個主意。
只是,如今的淺夏已然不是前世對呂微瀾避之不及的淺夏,亦不是前些日子只想要保護好自己的淺夏,她若還是固步自封在自己這個水菡院中,豈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兒了麼。
因而,她在听出了蕭卿墨停頓的話語中的意思之後道︰「卿只管放心的去上朝議事,我會去側妃姐姐那里盯著一干下人,讓他們好生伺候著姐姐的!」
隨著他起身,淺夏亦從床上下來,接著道︰「我反正也睡不著了,倒也不用特意去囑咐她們了。再說,她們知道側妃姐姐病著,總也是要過去探望的,待姐姐醒了之後,我便與她們一道過去,免得分散了去反而擾了姐姐休息!」盡管蕭卿墨曾說過,讓淺夏不用叫呂微瀾為姐姐,但淺夏卻還是沒有改口,盡顯體貼賢惠之名,自然又將喜歡無理取鬧的呂微瀾在無形之中給比了下去。再說了,如若她單獨一個人就算是真的出于好心去看望那個蛇蠍心腸的女子,還說不定反被她又使些苦肉計之類的反而陷害了,還是大家結伴著過去安全些。
淺夏這般體貼的說了,蕭卿墨也便不再多言,再看一眼外面天色,若再不走,可就要耽擱了上朝的時辰了,于是,又叮囑了幾句之後,急速的離去。
蕭卿墨一走,已經被吵醒,卻乖乖的在假寐的筱汐趕緊的起身繞過屏風進內,很是沒好氣的道︰「小姐您還真是好性子呢,那個呂側妃總是時時的爭對您,沒見她有一天消停過。您倒好,王爺都沒讓您去看她,您偏生又毫不防備的說要去看她,若是又被她借機陷害了可怎麼辦好呢?」
「呵呵!你這丫頭,覺還沒怎麼醒,腦袋瓜子倒是很清醒的麼!」淺夏笑著扣起指節輕輕敲了一下筱汐的額頭。
「小姐,您還笑還笑呢,要知道那個吃一個什麼就長一個什麼的,您怎麼就學不乖呢?要知道,那次的辣子粉可是差一點兒就……」猛然噎住,筱汐忽然就唏噓了起來,算起來,她家小姐可是有兩次都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呀。
「是吃一塹長一智!」淺夏收起玩笑的神情,輕輕拍了拍筱汐的肩道,「你放心吧,我也不是那麼蠢的人,斷然不會再讓人無聲無息的欺負了去的!你瞧你,話還沒說上幾句,倒是哭起鼻子來了。女孩兒家多哭的話,可是不討男子喜歡的。」
「奴婢才不稀罕那些個臭男人喜歡呢!奴婢只要跟著小姐就知足了!」不期然的想到最近一直有事沒事的來找自己喱夜,筱汐猛地止住了眼淚,微微漲紅了臉嬌嗔道。
「是嗎?」淺夏卻戲謔的道,「我還道你與喱夜那小子走的近是因為互有好感了呢,原來你不喜歡人家呀。」
「小姐!我才沒有喜歡那個粗眉毛的傻小子呢,您別取笑奴婢!」一提喱夜,筱汐的臉更加的大燥了起來。
「唉~虧我還覺得喱夜那小子挺好的,若是與你對眼了,便求了王爺將你許了給他。但既然你不喜歡,我便讓王爺重新給喱夜尋個合適的,畢竟那小子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煞有介事的說著,淺夏故作可惜的嘆了一口氣。
「小姐,我……」一听王爺可能要幫喱夜找媳婦了,筱汐的臉白了白,可終究是個姑娘家,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唉~這丫頭是真的喜歡上了喱夜了!
暗嘆一聲,淺夏細細的思索著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下去了。
不知不覺間天已經大亮,用過早膳之後,柳拾葉一行四個姬妾照例穿的花枝招展裊裊婷婷的過來請安。
不過,顯然這個王府還是不夠大,一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傳的沸沸揚揚,又何況是與正妃和側妃有關的,自然是更加的惹人注意了。
「王妃娘娘,您的福氣可終于來了呢,」永遠都藏不住話的岑寶兒捻著一肚子的酸味道,「呂側妃可算是王爺心尖上的人了,可王爺還不曾帶她出府玩過呢!」
岑寶兒原是想要拍個馬屁的,可是這話听著就讓人覺得別扭,筱汐在一旁就差點沒忍住的想要插上一句,要不是筱藍阻止了,她就要以下犯上了。
淺夏卻是微微一笑,反應不大,因為自有人會拿了她這話來說事的。
果然,就見竹沐雪眼兒微斜,掩唇譏笑著道︰「寶兒妹妹你這是要拿王妃娘娘與側妃相比較嗎?」
「我……我才沒有!」岑寶兒也不算是個太笨的,一听這話,馬上便明白自己方才那話確實說的有些不妥帖了,趕忙從座位上起身,誠惶誠恐的對著淺夏賠罪道,「王妃娘娘,賤妾不是那個意思,還請王妃娘娘體察!」
「寶兒妹妹並沒有說錯什麼,不必這樣!」依舊還是微揚著嘴角帶著笑意,只是笑容沒有到達眼底,淺夏今日可是準備了要讓她們起爭端的,不然,她待會兒的戲碼就不好演了。
「王爺與側妃早就是心有靈犀,兩心互許,卻是因為本妃這樣一個不應該***他們其中的外人,而累的側妃舊疾突發,說來還真是本妃有愧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