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官道 第七百九十八章 用人之機(求月票)

作者 ︰ 寂寞讀南華

第七百九十八章用人之機(求月票)

張青雲臨返回華東的前一天,接到通知,他已經被確定為中央黨校下一批省部級干部進修班的學員,現在離開學恰好還有一個月。

這一下把張青雲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一旦進黨校學習,按照校規,他平時根本不能夠回淮陽工作,僅有周六周天可以返回,但是兩天時間根本就沒什麼用,這就意味著,他在黨校學習期間,必須要將黨政工作交給一個合適的人來當家。

按照一般慣例,書記不在,應該由副書記主持工作,而這其中馬未然應該是當仁不讓的人選。

可是……

張青雲擔心的在這期間黃淮合作會出現問題,如果是那樣,淮陽的局勢將會很復雜,馬未然是否有能力來處理?另外,馬未然剛來淮陽不久,其威信還不夠,而且他似乎對張青雲也有成見,這種形勢,讓他主持工作張青雲確實很有顧慮。

如果不是馬未然,那就是李連成。李連成忠心是沒有問題,但是獨擋一面還不行。從能力來說,他跟馬未然比相差很遠。

如果這兩人都排除,就只剩下鐘家華了,鐘家華這人能力強,但是政治覺悟上跟不上步伐,而且常務副市長主持黨委全面工作,這也太過匪夷所思,張青雲不可能落下如此大的口實。

可是這事不能拖,一個月的時間很快要到了,張青雲找準人後還有大量的工作要交代,如果拖得太久,很可能會影響到淮陽既定的工作開展,這也是張青雲不能容忍的。

就這樣,張青雲一個人在京城自家的書房來回踱步,遲遲做不了決斷,良久,他抓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書記,您找我?」電話那頭是陳秋,張青雲回京後回家住,陳秋不方便跟過來,所以晚上他都住在淮陽駐京辦,深夜接到張青雲的電話,他馬上驚醒。

「打擾你休息了我問一下,你前幾天跟我說,喬省長視察淮陽的當天,馬市長是一夜沒睡覺嗎?」張青雲突然道。

陳秋在電話那頭愣住了,不知道書記怎麼夜半三更打電話就問這事。

「怎麼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還有什麼猶豫的嗎?」張青雲甕聲道。

「是,是」陳秋忙道,「那天馬市長確實沒有休息,大清早我去酒店的時候還見他在樓層衛生間換襯衫呢,而且眼楮發紅,氣色很不好。」

陳秋正準備再說兩句,張青雲已經將電話掛了,此時此刻,張青雲可沒功夫去照顧陳秋的感受,他需要馬上做一個重要的決定。

他仔細回憶那天的情形,張青雲是第二天去酒店見喬國盛的,他早上先到市委點了一個卯,他到市委的時候就見到馬未然過來說明情況。

當時馬未然神采奕奕,並不是陳秋描述的氣色不好,如果他真是熬了一通宵,能有如此精神面貌,就說明這個人很敬業務實,不是那種玩虛的人,而且很有擔當,對自己的責任勇于承擔,沒有牢騷。

張青雲雙手用力的搓臉,腦子里又想起當初第一次見馬未然的情形,那時的馬未然氣質傲慢,對張青雲是冷嘲熱諷,當時張青雲對這人就很反感,那個時候的馬未然和現在的馬未然相差太大了。

張青雲甩甩腦袋,盡量的將這些負面的消息過濾掉,暗暗告誡自己要客觀看問題,不要在用人上加入個人情感。可是他腦子里又不得不想,一時更加的猶豫不決,實難做決斷。

「 」張青雲一拳砸在桌子上,心緒很煩悶,他用力很猛,卻感覺拳頭著力點很軟,他一低頭,一拳不偏不倚,砸在了他一直讀的《人物志》上。

他吐了一口氣,《人物志》是東漢許劭所著,算是華夏第一本講識人用人才的書,張青雲一直都將這本書和曾文正公家書,還有《冰鑒》隨身攜帶。

而張青雲現在恰恰面臨的就是用人的問題,他突然心中一動,想到了「勢變」一詞,臉色一變數變,而後漸漸的恢復平靜,很自然的將剛才擊桌子的手甩了甩,然後突然一巴掌再拍在原來的位置,這一刻他心中有了決斷。

自古以來,最難捉模的惟有人心,古代君王用人、御人最大的難點也是人心的難掌握。劉邦用韓信、而後殺韓信,曹操受人恩惠,反倒殺人全家。諸葛亮經世之才,卻看錯馬謖,這一些無一不證明人心的難測。

自古以來,對人性的探索就沒有停止過,而這其中張青雲對這些探索進行歸納總結,去蕪存菁,留下的惟有「勢變」二字。

所謂「勢變」,首先就是指人是在變化的,每個人的心理狀態會因為其地位的不同、所處環境的不同,其見識和閱歷的不同而變化。劉邦用韓信,那時的劉邦還羽翼未豐,韓信雖然性格有弱點,但他能容忍,並且能給予其大權,那個時候他是一種心性。可待到他要殺韓信之時,他的心性已經發生了變化,反觀韓信也是如此,所以同樣是兩個人之間,才會有截然不同的兩種看似矛盾的行為。

當然,這個解釋很膚淺,但是大致就是這個意思。張青雲突然覺得此時此刻,華東的大局用說是「勢變」太貼切了。就以馬未然來論,他為什麼前後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原因無他,張青雲第一次見馬未然的時候,他不過是一個空降的干部,華東的排外是天生的。況且陵水和港城是宿敵,馬未然如此態度當屬正常。

可是現在,華東系崩潰了,馬未然已經成了無根之萍。同時張青雲的身份也有了天大的變化,從一個市委副書記,現在已經成為了省委常委,一躍而成為馬未然的絕對領導,在這種內外環境的變化下,馬未然的心態有變化又有什麼不正常的呢?

一念及此,張青雲心中豁然開朗,再想華東系。以前張青雲和華東系官員有些格格不入,很多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他,但是現在形勢發生了變化,還會是如此嗎?

直覺告訴他,情況已經變了,環境已經變了,大家的心態肯定也在變。張青雲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從華東成長起來的省委常委,相比外面調進來的人,還有中央空降過來的領導差別還是比較大的。

至于張青雲覆滅了華東的說法,張青雲認為這不足以讓華東系的官員仇視他,當時的情況是屬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很多人都清楚當時的情形。而且官場終究是一個名利場,大家講的都是利益。現在華東系官員像馬未然這樣的人不在少數。

他們最需要什麼?顯然他們最重要的是安全感,有人能用他們、敢用他們,對他們來說就是最有安全感的事情。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看到機會。

這群人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這中間有很多是難得的人才,如果是會用的人,就應該絕對不放過這個機會。張青雲突然意識到,要想在新形勢下在華東把工作做好,決定性的還是要善于用原華東舊部。

「就馬未然吧」張青雲決定讓他來負責淮陽全面工作,他要通過重用馬未然為契機,最終要在華東目前的群雄紛爭的局面中找到頭緒。

華東系不是排外嗎?不是門戶之見很深嗎?此時華東的很多官員肯定受傳統觀點影響,認為華東系崩潰了,他們的仕途前景渺茫了。

張青雲就逆反他們的思維而行,率先打破門戶之見,果斷重用華東系舊將,以此來慢慢將自己的影響力滲透到華東政壇這棵參天大樹中去,這才是真正正確的做法。

張青雲來華東馬上是第三年了,可是他從未在華東系的官員中建立其真正的威信,他畢竟是空降的干部,以前大家見張青雲得勢,華東系的官員都是嗤之以鼻,酸話、風涼話滿天飛,張青雲很難真正和他們打成一片。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華東系開始土崩瓦解了,他卻看到了千載難逢的機會。張青雲在華東干了三年,自然對華東的理解很深刻,目前雖然說華東系傾覆了,但是其根據仍在,這是誰也不能忽視的一股強大勢力。

而且,華東省委組織部部長的要職還是馬學望在擔任,馬學望在華東系被稱為「鐵面諸葛」,說的就是其人不好相處,但同時這個人又是智力超群。

馬學望的難相處張青雲見識過了,馬學望對張青雲的態度是極其不好,而諸葛之名他也有體會,華東系能經營到針插不進,水潑不進,其組織工作難度可想而知,這都是馬學望一手編織的體系。馬學望繼續留在華東,就能夠保住華東的根基,那樣……

張青雲驀然一驚,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所謂華東系被瓦解這一直是外人說的,其實究其根本真被瓦解了嗎?張青雲突然想到秦衛國那種意味深長的笑容,一時竟然有些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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