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馨予這段時間已經參加了很多培訓班,身為一個有文化,又有內涵的準媽媽,明知這個時候生氣對孩子不好,還是控制不住的很生氣,誰讓林麗把主意打到卓燦頭上了。
在得知葛正龍外面有了小情人,她再怎麼生氣,氣頭過後,還是可憐他,于是去找了他,卓燦不放心,也跟了過去。
葛馨予覺得這畢竟是家丑,而且她和葛正龍見面了,也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就讓卓燦在車里等她。
葛正龍還真的在家,看到站在門外的女兒,激動地有點語無倫次,「馨予啊,快,快進來。」
葛馨予走了進去,打量著這間兩室一廳的房子,據沈雅文告訴她的,她很小的時候,那個時候葛家的生意還沒做大,一家四口就擠在這個不大的房子里,雖然不如現在別墅的十分之一寬敞,可是家庭和睦,非常的幸福。
葛正龍去廚房給葛馨予倒了杯果汁,葛馨予這才看到他胸口系著圍裙,袖口挽起,沒什麼頭發的頭頂油漬漬的,像是在做飯。
她愣了愣,似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在她的印象里,葛正龍在葛家時,不要說做飯了,就連飯都不會去盛一下。
像那樣一個連油瓶都不知道長成什麼樣的人,居然會下廚做飯了,葛馨予如果真的戴眼鏡的話,她相信眼鏡肯定已經跌破了。
葛正龍看女兒一直盯著自己胸口的圍裙看,不僅尷尬了,也窘迫了,搓搓手,說︰「馨予,要不你也吃了飯再走吧。」
葛馨予听到他話里的那個「也」字,心里本來對他的那點可憐,瞬間蕩然無存,起身,聲音冰冷,「不了,我先走了。」
葛正龍還想說什麼,葛馨予沒有給他機會,開門走了,她放在包里的卡沒有拿出來給他。
葛馨予自看到葛正龍為其他的女人洗手作羹湯,心情就很不好,她的媽媽嫁給他二十多年,什麼時候,看到有過他為她做一頓飯的時候。
葛正龍曾經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帶給她的負面情緒,哪里是一時半會兒會消除的,所以,當她走出小區,朝卓燦停車的方向走去,臉色依然郁悶著。
忽然,她听到一聲嗲到不能再嗲的女聲從車那里傳過來,抬頭一看,頓時怒火中燒,葛正龍那個嬌滴滴的小情人正在勾引她的男人。
她非常肯定自己沒有用錯詞,她真的是在勾引卓燦。
她眯著眼,就站在原地,冷眼旁觀,她倒要看看那個小狐狸精到底想干什麼。
卓燦早看到葛馨予了,同時也看到她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對林麗連勉強保持的客氣也沒了,「不好意思,我還……」
「有事」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余光瞥到葛馨予已經朝反方西走了,心里一個著急,推開車門,拔腿就追了上去。
林麗自從看到卓燦就故作嬌媚的臉色,在卓燦忽然間朝另外一個方向跑去,立馬僵住了,她也側過身子看了過去。
她雖然勾引了葛正龍,也和葛家所有的成員都見過面,卻還不至于熟悉到連葛馨予的背影都認識。
她看卓燦去追的是個女人,而且不管他怎麼討好的去拉那個女人的衣袖,那個女人都是狠狠的甩開他,心里又不平衡了。
心里加劇起來的不平衡,讓她下定決心一定要把某些事盡快付諸行動。
葛馨予把剛才發生的事,都告訴了傅歆,也算是把憋在心頭的怒火發泄了出來。
以兩個人這麼多年的好朋友來看,傅歆知道,她已經原諒卓燦了,不然剛才電話里也不會只罵林麗一個。
傅歆又安慰了葛馨予一會兒,也就掛了電話。
身邊有了個懷孕的女人,就像她也懷孕了一樣,時不時的能體會一下她孕期的煩躁和多慮。
張奇對她伸出手,傅歆茫然地看著他,「什麼啊?」
「你的手機。」
傅歆抿抿唇,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他,張奇不在部隊這段時間,一個電話都沒有接到,她就知道是他在自己的手機上動了手腳。
很奇怪,她非但沒有不開心,反而覺得很幸福。
張奇幫她設置手機時,傅歆抬頭朝窗戶外看了一眼,這是S市最熱鬧的一條步行街,人來人往,每個人都行色匆匆,為自己各種各樣的事忙碌著。
收回目光時,傅歆覺得自己不應該繼續這麼荒廢下去,說出來還真的怕張奇會笑話她,很早以前,當傅世誠一直以為她感興趣的是經濟,讓她大學學的專業是國際貿易時,她其實最敢興趣的是司法。
但凡有司法的選修課,她必定會選。
張奇設置好手機,抬頭朝傅歆看時,剛好看到她嘴邊一閃而過的微笑,「怎麼了?」
「沒什麼。」傅歆拿勺子,試圖把溶化到杯子里的冰激凌再一次堆到冰激凌上,「我只是想到以前的一個愛好,就笑了一下。」
傅歆原本只是隨著張奇的問話,這麼隨口一說,沒想到,他卻來了興趣,「哦,什麼興趣,說來听听呢。」
傅歆朝他身後落地玻璃看去,「那是我一直非常向往的職業。」
張奇回頭一看,繁華街道的隔壁是S市的檢察院。
「老婆。」他笑,「你是想做檢察官嗎?」
張奇這樣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傅歆有點羞囧,「那只是很早以前我做的夢。」
檢察官哪里是那麼好做的。
「只要你還喜歡,什麼時候都不會晚。」張奇抓住她的手,送到嘴邊輕輕一吻,「老婆,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臉上配合著,還做出一副我家老婆就是檢察官的表情。
傅歆看著張奇,嗓子里哽咽,有點說不出話來了,她想到曾經看到過的一句話,「我找的老公,不需要多有錢,也不需要多英俊,只要我做每個決定,他都默默的贊同就可以了。」
……
話說葛馨予那邊,掛完打給傅歆的電話,她的臉色才稍微好看那麼一點,坐在她身邊的,雙手一直都抓著方向盤,卻不敢發動引擎的卓燦,又看了她一眼,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馨予,餓了吧?想去吃點什麼?」
他雖然被人莫名其妙的給冠上了京城四少的頭餃,良好的家教,讓他的個性非常溫順,更不要說面對的人是葛馨予,他簡直溫順到了沒有任何底線。
葛馨予看了他一眼,似乎還在生氣,把頭偏到一邊,「剛才那個林美女不是讓你一定去吃飯嗎?你怎麼不去了?」
這是什麼和什麼啊?他什麼時候答應那個叫林麗的去吃飯了,卓燦真是哭笑不得,想了想,他提議,「要不我們去吃烤魚?」
葛馨予雖然還側著半個身子,一副不大願意搭理他的樣子,也沒反對。
事實上,她嘴饞烤魚已經好幾天了,可是沈雅文說懷孕時吃辣的東西對孩子不好,就是不同意家里的廚娘給她做。
現在,她吃的東西,都是請新來的廚娘另外做的,今天這個湯,明天那個羹的,的確很補,卻也淡的沒有一點味道,如果不是沈雅文每次都勸她,吃這些東西對孩子好,她是一口都不願意去吃了。
烤魚多好吃,又鮮又辣,她不爭氣的咽了咽口水。
卓燦看到了,笑了笑,拿出手機,在電話里就先把包廂訂好,菜點好。
……
卓燦和葛馨予去吃飯了,葛正龍那里也馬上要開飯了。
話說,今天他為什麼親自下廚呢?還不是林麗一直都忘不了相貌英俊,又多金的卓燦,一直纏著葛正龍打電話。
經不住林麗的糾纏,他只能打電話邀請他生意場上的合作伙伴來吃飯。
這也是林麗在小區門口看到卓燦,高興成那樣的原因,她以為卓燦出現在小區門口的車里,就是葛正龍邀請他來的。
為了讓那個英俊又年輕的男人看到她到底有多賢惠,最後一道菜,她親自下廚。
自從和她同居到一起,葛正龍何時看到她有這麼賢惠的一面,走出廚房去客廳里招呼已經來了的客人,心里還是非常的滿意。
年紀到底輕,以前是他對她的要求太高了。
隨著和沈雅文離婚的消息傳遍整個商界,葛正龍的人品真的差到了極點,他打了至少十個電話,結果只來了兩個,而且這兩個人還都是不入流的那種小商人。
有人捧場,總比一個人都沒有的好。
廚房里,林麗真的是施展了自己的絕活,做了一碗自認為非常好吃的魚羹,在新出爐的魚羹上撒上香菜,又抖了點白胡椒粉,她端著,笑顏如花的走出了廚房。
當看到客廳里只坐著兩個和葛正龍差不多年紀的老男人,臉上的笑馬上僵在了嘴邊,把湯用力放到餐桌上,就生氣地撅著嘴。
葛正龍看林麗剛才還好端端的,忽然就生氣了,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正想說話,他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快遞小哥打來的,說是有個他的郵件,這老小區,他繞了很久都沒找到信封上的地址,讓他到小區門口去拿一下。
葛正龍接完電話後,對林麗和坐在沙發上的兩個客人說了聲,就下樓了。
屋子里只有三個人,林麗和他們不熟悉,外加上心里惦記著卓燦,根本不想搭理這兩個老男人,什麼也沒說,直接回了房。
她剛坐到床上,電視還沒來得及打開,房門被人打開了,一個和葛正龍差不多級別的禿頭從門縫里探了進來,他滿臉泛著不正常的紅,嘴角掛著垂涎的笑。
林麗白了他一眼,「誰讓你進來的,給我出去!」
隨著她的那聲「出去」,原本只探進房間里半個腦袋的中年男人,推開房門,整個人都走了進去。
林麗從床上站起來,怒目瞪著朝她慢慢靠近的中年男人,「你給我滾出去!」
閱男人無數,在葛正龍身上卻摔了個大跟頭的林麗,現在看到和他差不多年紀的男人,尤其還是和他一樣謝頂的男人,都快惡心死了。
那個男人沒理會林麗的呵斥,反而邊搓著手,邊婬笑著繼續朝她走去。
林麗所經歷的男人,豈是兩只手能數的過來的,意識到那個男人想對她做什麼,尖叫一聲,隨手一抓,抓到電視遙控器,狠狠地朝他砸去,「你要干什麼?」
她雖然開放,也不是什麼男人都要的。
那個男人沒來得及躲開,額頭上被遙控器砸中,疼痛像是把他隱藏在皮囊下的獸性都激發出來了,他模了模額頭,直接朝林麗撲過去。
被男人壓到床上時,林麗又听到一陣腳步聲,又有人走進了房間,她知道這個人不可能是葛正龍,絕望的閉上眼楮。
男人在她身上反復做著某個動作時,林麗睜開眼楮看著天花板,從第一次和男人發生關系起,這是她第一次沒有任何感覺,像是個木偶,表情木訥。
她知道就算她把喉嚨叫破了,也不會有人來救她,也就省點力氣不叫了。
這是她自作自受,也怪葛正龍,他居然把她下了藥準備給卓燦一個人喝的的茶,給那兩個中年男人喝了,骨子里本就是非常猥瑣的男人,借著藥物的外力,更是YIN蕩到了極點。
過了不知道多久,林麗感覺身上一輕,她听到的不僅有穿褲子的聲音,還有月兌褲子的聲音。
哎,一直這樣睜著眼楮,她還真的累了,當第二個男人壓到她身上時,她閉上了眼楮,安慰自己,就當是被豬給拱了。
第二個男人持續了很長時間,到最後,林麗睜開眼楮,不耐煩地催促道︰「你好了沒有?」
那兩個男人喝的茶里的確有藥,卻也不至于會徹底迷失本性,他用力在林麗胸前擰了把,在林麗吃痛的驚呼聲中,他低吼一聲,像是一灘軟泥,癱在林麗身上。
完事後,不需要林麗大吼,兩個男人滾蛋的速度一個比一個快。
林麗沒動,保持著原本的姿勢,原來的模樣躺在床上。
她感覺到肚子在痛,咬咬牙忍住了,她在等被她故意支走的,只為回來時可以看到她和卓燦滾在床上的葛正龍回來。
過了一會兒,房門果然傳來開鎖的聲音,葛正龍真的回來了,看到客廳里沒人,他還驚訝的「咦」了聲。
畢竟是對某件事,做過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過來人,他聞到空氣里彌漫著某種事後的味道,吸了吸鼻子,朝房門敞開的房間走去。
震驚了,呆住了!
葛正龍站到房門口後,林麗又咬牙堅持了一會兒,眼楮的余光看到他呆呆的站在房門口,像是嚇傻了,肚子里傳來一撥又比一撥強的絞痛,她真的受不了了,捂著肚子卷縮著身子,哭了起來。
哭聲傳到耳邊,葛正龍才清醒過來,小跑到床邊,想伸出手抱住林麗,手伸到半空,又不知道怎麼了,像是不受他控制,就是不願意落到她身上。
他想到和沈雅文戀愛和結婚時,他的誓言,這雙手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都只抱一個叫沈雅文的女人。
是他違背了誓言,所以老天在懲罰他嗎?
他看到自己伸在半空的手,抖得很厲害。
林麗躺過的床單上,露出一大片鮮紅,而她**的下半身,也不斷的有血流出,白色混合著紅色,觸目驚心的駭人。
他慌神了,拿出手機,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在鍵盤上撥下「120」三個鍵。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隨車的急救醫生,粗略的檢查了下林麗的情況,就對他狠狠地丟了個白眼,「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連這點常識和自控能力都沒有!」
葛正龍嘴角干的都了一層白白的皮屑,他嘴唇顫抖了好久,都沒能發出一點聲音。
急救車醫生在隨著擔架出門時,又朝他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
被人鄙夷、不屑,似乎是和沈雅文離婚以來,葛正龍每天都會遇到的事,他早麻木了,面無表情的跟著醫生出門,然後像木偶一樣跟著上了救護車。
看到自己出了那麼多血,肚子還一直都很痛,林麗才感覺到了害怕,她抓著醫生的手不斷的喊救命。
這不是她第一次流產,卻是第一次被男人弄到流產,真的好痛。
醫生看這一對年齡懸殊很大的男女,大概也猜到他們之間發生的是什麼樣的故事,鄙視小三,鄙視渣男,他撥開林麗拽在他白大褂上的手,冷冷道︰「放心吧,你暫時不會死的。」
……
這個世界都不算大,更不要說只是個省級城市的B市。
救護車把林麗送進的醫院正是沈雅文在調養身體的醫院。
時間不早不晚,林麗剛被推進急診大樓,迎面的電梯開了,有人走了出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葛正龍,他不自覺地抬頭朝那里看去。
沈雅文也看到了他,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對視而上,沈雅文淡淡的,像是什麼也沒看到,收回目光看向別處。
葛正龍喉結滾動,心里是說不出的難受,他看著視他如路人的沈雅文,眼眶一熱,忽然想放聲大哭。
「當心。」一道溫和醇厚的中年男子的聲音忽然響起,急診室里其實很吵,這樣一個聲音一般人根本不會主意到,唯獨葛正龍卻听得清清楚楚,他循聲看去。
真是刺眼的一幕啊。
沈雅文差點被一個心急如焚,走路根本不看的病人家屬踫到了,一只手及時攙扶住了她。
沈雅文臉一紅,對身邊人,小聲地說了聲,「蔡主任,謝謝你。」
葛正龍看到被沈雅文叫做蔡主任的是個和他差不多年,穿著白大褂,胸口別著姓名牌的中年醫生,眉頭擰成了一團。
這樣臉紅的沈雅文,婚前,他何止看到過一次,只是在兩個人結婚,有了孩子,她除了幫他忙生意,還忙著照顧孩子,被生活磨礪的,她似乎再也沒有時間去臉紅。
葛正龍站在原地,目送沈雅文和那個姓蔡的主任醫生朝門外走去,耳邊依然是各種嘈雜聲,他像是什麼也听不到。
這時,接診的醫生,在听完救護車上醫生說了大概的情況,回頭一看病人家屬呆呆的站在那里,眼楮看著大門的地方,臉一沉,大聲吼道︰「誰是林麗的家屬?」
他喊了好幾遍,葛正龍才恍然回神,艱難地抬起腳朝急救室走去。
沈雅文也回頭,她早看到了躺在急救推床上的林麗,時間很短,再次遇到那對男女,她那雙依然美麗的眼楮,已經沒了原來的幽怨,心目也沒了任何漣漪,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她就扭過頭朝外走去。
……
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人,雖然沒什麼聯系,卻似乎在相同的軌跡上行走著。
宮凝袖出去旅行後,張清士也休假了,他直接去了S市。
今天的天氣還真是不錯,驅車在街道上隨意閑逛的莫凌瀚,在一個紅綠燈口,愜意的伸了個懶腰。
綠燈亮起,他剛要松開剎車,有人走到他車前。
皺了皺眉,打開車窗,正想對那個不遵守紅綠燈的行人呵斥兩聲,那人走到他車窗邊,恭敬道︰「莫市長,我們張部長請您過去。」
「張部長?」莫凌瀚重復這三個字,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你的意思是讓我把車就扔在這大馬路上嗎?」
那個雖穿著便裝,光是從站姿就看得出來是軍人的年輕人,又恭敬地說︰「莫市長,車我會幫你開回酒店的停車場。」
身後的車看綠燈都亮了一會兒了,前面的車還不走,拼命的按起喇叭,一時間喇叭聲四起。
莫凌瀚雖然有心里陰暗的一面,好歹也是一市之長,該有的修養,他依然有,笑了笑,推開車門下車。
……
這是時隔二十七年,張清士再一次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只是,時間當真是世界上最無情的東西。
如今的他,雙鬢已經有了白發,當年抱著他大腿問他是不是他爸爸的小翔翔,也已經長大,成了真正的男人。
到底是自己的親骨肉,張清士眼眶濕濕的,「翔翔……」
他喊了安小芬給他起的名字,這個名字的寓意,即便他從來沒有,現在也再沒機會去問安小芬,中間的意思,他怎麼會不懂。
他是空軍出身,她希望他的兒子和他一樣,可以翱翔在廣袤的蒼穹間。
莫凌瀚的表情一直都很冷,尤其是在听到張清士喊的這聲「翔翔」後,表情更是冷的可怕,比最寒冷季節凝結出的寒冰還要冷上幾分。
他斜著眼楮,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張清士,「什麼翔翔?張部長,您認錯人了吧?我怎麼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樣一個好听的名字。」
張清士被他的反諷,噎住了,深深的吐了口氣,才說︰「翔翔,你能原諒爸爸嗎?」
這是他的親生兒子,哪怕他心心念念的想報復張家,而且也開始付諸行動了,他還是他斬不斷血緣的親生兒子。
莫凌瀚一直都保持著冷漠疏離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他的情緒波動很大,額頭上每一根青筋都暴起,隨著血液的流動,慢慢的在蠕動著,「張部長,你難道不知道嗎?我是孤兒,自從我懂事以來,我就知道自己從來都沒有爸爸。」
張清士面色慘白,無奈而又無力的看著咄咄逼人,像是刺蝟一樣豎起渾身的尖刺保護自己的莫凌瀚。
「孩子。」眼眶又一次濕了,「不管你認不認為這個爸爸,爸爸今天都要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莫凌瀚薄唇緊緊抿住,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拽成拳頭。
張清士吸了口氣,又說︰「你還年輕,很多事的厲害性,你根本還不知道,听爸爸一句話,不要再執念下去,把工作辭了,你想做生意也好,想出國也好,爸爸都……」
「你都會給我錢。」莫凌瀚厲聲打斷張清士,嘴角蔓延開濃濃的諷刺,「是這樣嗎?張部長!」
張清士嘴角抖動,像是一個中風的人,意識非常的清醒,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是種什麼樣的痛苦,只有身臨其境的人才能真實的感受。
莫凌瀚看著痛苦不堪的張清士,心里雖然沒有想象中的暢快,卻也沒有輕易放過他的意思,他又說︰「張清烈和張玲玲的事,即便我不出手,也總有那麼一天,你以為你來找我說幾句好听的,張家就會風平浪靜了嗎?我告訴你,你做夢吧。」
他把手搭到車門把手上,「張部長,你那年輕有為,不到三十已經是軍中少將,前途無無量的兒子,工資加補貼再怎麼多,也不可能一次性的會拿出一千五百萬吧!」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後,他沒再看張清士一眼,打開車門,直接下車。
張清士沒有喊他,身後一片安靜,除了風吹樹葉,偶爾響起的刷刷聲,天地之間仿佛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
在一出一進的呼吸聲中,他心情一點都不痛快,有句話,還真被白雨桐說中了,在他縝密的計劃下,除了個小小的紕漏,他似乎喜歡上了一個不應該喜歡的人。
也正是因為喜歡上了她,他才一直沒有捅出張奇轉賬到邱意明賬戶上的一千五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