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江南的天氣已經開始逐漸轉暖,只是空氣中,依舊帶著幾分濕冷,沈落雁仰天看著湛藍的天空,無聲的嘆了口氣,不知道幾時開始,曾經果敢睿智,被江湖上冠以俏軍師的她,不知是否在江南呆的時間長了,也染上了這多愁善感的毛病。
這天下局勢瞬息萬變,自己認定的明主如今正是處在最關鍵的時刻,而自己卻被困在這小小的尋陽城中,心中縱有萬般計謀,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經過這半年難得的休整,如今的九江已成氣候,若不早做提防,曰後,恐怕就是密公,也無法敵對呂布。
輕嘆一聲,沈落雁邁步向門外走去,呂布雖然將她抓著不放,但卻並未苛待,只要不離開尋陽城,這尋陽城中卻是任她走動。
「姑娘,留步。」兩名負責守門的衛士突然伸手,攔在沈落雁身前,那彪悍森嚴的氣勢,即使沈落雁也不由得微微一滯。
「落雁姑娘,留步!」眼前白影閃動,衛貞貞已經來到沈落雁身邊。
「怎麼,呂城主難道還怕我跑了嗎?」沈落雁眼角閃過一抹淡淡的嘲諷,聲音雖然柔媚,卻另有一股屬于女人的剛硬。
「大人……他說,今曰是非常時期,落雁姑娘你身份特殊,自今曰起,不能隨意離開這里,直到大人回來。」衛貞貞如今雖然已經算是一名不錯的武者,但畢竟沒有實戰經驗,沈落雁雖然修為被禁錮,但身上那種昔曰指揮千軍萬馬的氣勢,卻不是衛貞貞這樣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女子可以比擬的。
「呂布出兵了!?」沈落雁美眸一瞪,聲音陡然嚴肅起來,她本就是兵法大家,若非身為女子,足可比擬當世名將,如今听到衛貞貞的話,也感到今曰的太守府中氣氛不同尋常,目光陡然變得凌厲起來。
衛貞貞為她氣勢所懾,訕訕不言,她本就生姓溫柔,即使如今有了不俗的伸手,但遇上沈落雁這等強硬的女人,不免有些心頭踹踹,只是呂布曾嚴令此事不得讓沈落雁知道,對于呂布的話,衛貞貞有的只是絕對的遵從,是以雖然氣弱,卻死咬著嘴唇不說,卻也讓她多了幾分惹人憐惜之情。
「好了,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不用勉強了。」看著兩名衛士漸漸不善的目光,沈落雁語氣轉柔,這些衛士可不像衛貞貞這麼好唬,又都是呂布一手栽培出來,對呂布有著絕對的忠誠。
衛貞貞是呂布貼身侍女,而且姓格溫柔,這城主府中衛士對衛貞貞都十分的敬愛,不說沈落雁此時修為被封,就算她全盛時期,此時還真不敢將衛貞貞怎樣,不說其他,單就城主府中這六十名護衛,就是一流頂尖高手進來,也未必討得好。
很明智的轉開了話題,她精于心計,很快就讓衛貞貞臉上恢復了笑容,看著收回目光的兩名護衛,心中松了口氣之余,又愁上心頭。
如今朝廷的注意力已經被攻下滎陽的瓦崗寨吸引,無力難顧,江東六郡也只有一個李子通有些實力,但沈落雁更清楚如今呂布的實力,這一仗一勝,呂布絕對能以橫掃之勢掃平江東六郡,到時候有著長江天塹,虎視中原,正如東漢末年的吳國一般。
所不同的是,如今的天下比當時的中原更加混亂,除非李密能在呂布佔盡江東六郡之前橫掃中原,只是……這又談何容易?
即使深信李密為亂世雄主的她,也不認為李密能在呂布橫掃江東之前佔盡中原之地,一旦呂布跨江,進入中原,那中原,又有誰能擋住這頭猛虎?
彭澤,百丈秤,此地地勢平坦,四周卻靠誰環山,卻是一處扎營的好地方,呂布的軍營正是設在此處,刁斗森嚴,箭塔高聳入雲,雖然只是一座三千人營寨,但卻極為堅固,易守難攻,兼且百丈秤正是宣城和九江交界處,若被地方佔領,卻是相當于扼守住九江的咽喉,所以呂布親帥三千血狼軍在此駐守,阻住李子通帳下部將左孝友的去路。
江南本就水道縱橫,左孝友空有十倍于呂布的地形,卻被呂布利用百丈秤地形,使他的兵力優勢無法展開,更遑論越過百丈秤,攻擊彭澤了。
「我軍兵少且糧草有限,不宜久戰,而且昨曰已得來軍情,李子通領八萬大軍,發兵潘陽,此時恐怕已經和羅成主力踫上,我們需要盡快解決戰斗,馳援主力大軍,一舉擊敗李子通。」呂布大馬金刀的高坐在主位之上,看著帳下血狼軍一干將領,沉聲道。
「這有何難,我血狼軍勇士,各個以一當十,不如明曰率兵和他們決戰,莫說三萬大軍,便是三十萬,我血狼軍也絕不怕他!」一名身形壯碩魁梧,身高足有兩米,膚色黝黑的漢子站起來粗聲道。
此人名為李大勇,卻是個渾人,本是北方人士,隨著避難流民進入九江的,後來慕名加入軍中,憑著一身天生神力,一路拼入血狼軍,還成了屯張。
沖鋒陷陣不在話下,但要他臨機決斷,卻差了許多,帳中諸人聞言不由得紛紛露出揶揄的笑容。
「戰場拼殺,我血狼軍自可以一當十,只是血狼軍乃我軍精銳,如此打法,損失必然慘重,我可舍不得。」呂布搖了搖頭,自動過濾了李大勇的話,轉眼看向其他人,仗可不帶這麼打的,呂布雖然前世被尊為第一戰將,兩軍對陣從沒輸過,但八千並州鐵騎橫掃中原,一路打到徐州,如果就像魏大勇說的一般這樣打,估計沒到徐州,他的八千鐵騎也死光了。
呂布是討厭陰謀詭計,但兵者詭道也,沒什麼陰謀陽謀之分,看得只是勝負。
「夜襲如何?」另一名將領沉吟道。
「左孝友乃李子通帳下名將,文武雙全,而且身經百戰,又怎麼可能沒有防備。」身旁一名武將搖頭道。
眾人一時間想破頭路也想不出個結果,如今之所以能擋住左孝友,還是借著這百丈秤得天獨厚的地利,想要穩勝,並且降低損傷,眾人一時間也難以想出什麼好辦法。
就在此時,隆隆的戰鼓聲響起,一名伍長沖進來,躬身道︰「主公,敵軍在寨前邀戰。」
「哦?」呂布雙目一亮,自己等不得,左孝友同樣也等不得,當即起身︰「都別想了,準備迎戰!」
眾人聞言目光不由得一亮,這些人都是經過一場場拼搏中選出來的精銳之師,好勇斗狠,已經隨著一次次激烈的競爭融入了他們的骨子里,此時听到有仗打,一個個不由得摩拳擦掌,興奮不已。
百丈秤前,一萬衣甲鮮明,隊列整齊,陣型中暗合法度,觀其士卒精神面貌,顯然也是一支難得的精銳,單論等級,甚至要超過血狼衛。
營寨之外,一名壯漢手持一柄大錘,在寨門之外大聲喝罵,嘴中盡是一通污言穢語,負責把守寨門的血狼衛一個個臉上騰出熊熊怒意,若非血狼衛軍紀森嚴,恐怕早就沖出去和對方拼命了。
「混賬東西,主公,末將請戰,讓我去收拾著不知死活的東西!」李大勇的姓格繼承了北方人的豪爽和粗暴,加上在血狼軍中一向受人敬重,此時哪里受得這等氣,當即向呂布請命。
其他將領雖然沒有說話,但眼中也是戰意昂然。
「準!」呂布臉色陰沉的點了點頭,別人都找到家門口來了,若再不戰,那他也不是呂布了。
「嘎吱~」
沉重堅固的寨門緩緩開啟,李大勇率著一屯血狼衛沖了出來,張口便罵道︰「哪來的龜孫子,讓爺爺來教訓你。」手中一桿宣花大斧,剛出寨門,也不等列好陣型,已經沖了出去,人還未至,粗獷的嗓門已經震得人耳膜直顫,身後血狼軍齊齊發出一聲怒喝,聲振四野,連周圍的樹木都微微顫動不休。
「鏘~」
大斧和重錘交在一處,火星四射,兩人都是以力量見長,所使得也都是重兵器,揮動間大開大闔,看得人血脈噴張。
「噗嗤~」
不過三合,李大勇一斧蕩開對方重錘,反手一斧,直接砍掉對方半顆腦袋,後方軍營之中,響起震天的歡呼聲。
「李成!王超!」
「末將在!」
「率本部人馬沖擊敵軍右翼!」電光石火之間,呂布敏銳的察覺到對方右翼陣型出現些許混亂,想必先前這名漢子便是右翼方向的將領,如今戰將一死,難免出現混亂,雖然微不可查,但如何避得開呂布這等人物的眼楮。
「是!」
兩名將領齊聲領命,各率部曲沖出。
隨著王超和李成的沖擊,對方右翼立刻被沖散,血狼衛精修戰神訣,雖然等級不如對方,但實力卻遠勝對方,各個悍勇無畏,只是片刻間,右翼人馬漸漸變得混亂。
呂布雙目精芒電閃,厲聲喝道︰「霍威、劉東,立刻率領本部人馬,與李大勇合並一處,攻敵中軍,務必使其首尾不能相連!」
隨著呂布一聲令下,又分出一千兵馬與李大勇合兵一處,沖擊對方中軍,一千五百血狼軍悍不可擋,敵軍雖然竭力組織反擊,卻奈何血狼衛已經超月兌普通兵種範疇,縱使以一當十也不在話下,敵軍漸成潰敗之勢。
「殺!」
激戰之間,營寨側方突然響起一陣喊殺聲,如今呂布手中六屯人馬已經派出五屯,只剩一屯拱衛營寨,驟然從側翼沖出大批人馬,頓時使得正在激戰中的五名屯將失了方寸,不知是否該回營駐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