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的美味嬌妻 第141章 換心

作者 ︰ 肖若水

杜小莫站在水果攤前,選了幾樣新鮮的水果,付了錢,剛要轉身,身後突然纏上一雙堅實的手臂。愛睍蓴璩

「啊~」杜小莫驚慌失措的尖叫,手中的水果散落一地,她掙扎著回頭,才發現手臂的主人竟然是季維忻,他陰沉著臉色,將她塞進了停在路邊的車中。

車速飛快,因為是軍牌,連闖了幾個紅燈也沒人敢管。杜小莫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蒼白著一張臉,也不開口,似乎他要帶她去哪兒並不重要。

車子在他為她買的公寓樓下停住,他率先下車,杜小莫跟在他後面,一起上了樓。

剛一進門,季維忻就撲過來,將她緊緊的壓在門板上,瘋狂的親吻著。杜小莫不停的扭頭掙扎,「放開我,我現在沒心情和你做這種事。煨」

季維忻放開她,但高大的身體依舊壓著她,粗糙的手指緊掐著她圓潤的下巴,「沒心情做這種事,卻有心情跑到郊區醫院去拿掉我孩子?杜小莫,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你就有恃無恐了?你TMD知不知道那是一條命!」

杜小莫揚著頭,漂亮的眼眸中盡是冷嘲的笑,她知道這件事瞞不過他,她平白無故的失蹤,只要他動用關系一查,就會知道孩子的事。她並不是有意要隱瞞他,在她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她給過他機會,也給過肚子里的孩子機會,她問他會不會娶她,可是,他說不會,說的那麼斬釘截鐵。

「季維忻,你想要我怎麼樣?憑著肚子里的孩子去你家大鬧,逼著你離婚嗎?還是將孩子偷偷生下來,讓他和我一樣,永遠成為別人口中的‘野種’,一輩子被人嘲笑?季維忻,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組」

杜小莫放聲大哭,毫無形象可言。

再鐵血的男人都有柔情的一面,他被她哭的心都疼了。他的手臂輕環在她腋下,拖著她的身體,「無論怎樣,你都不該隱瞞我,你懷孕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又能改變什麼?我的孩子注定是不容于世的。你是有家庭的男人,你有妻有女,她們才是你的親人,而我,只是你一時興起的玩物而已,我的孩子,又算的了什麼呢。季維忻,你生來就高高在上,你真的能體會我的感受嗎?從小到大,我過的都是寄人籬下的生活,他們罵我是野種,罵我是狐狸精的女兒……」

「夠了,別說了。」即便是季維忻都不忍心听下去,他將杜小莫擁入懷中,像哄孩子一樣,溫柔的輕哄著。

可是,杜小莫再也無法平靜下來,她所有的情緒好像都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躺在郊區的手術台上,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孩子從我的身體中被剝離。我沒有讓醫生打麻藥,維忻,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痛,可是,我知道,他也很痛,或許,他是想活下來的,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辦法啊……」

「小莫,不說了,也不要去想,對不起,是我傷害了你。」季維忻心疼的吻著她臉頰的淚珠,滋味是苦澀的。他懷中的這個小女孩,永遠是最真實的,她哭就是難過,她笑就是開心,她不想他認識的那些名門貴媛,矯情的要命。或許,最初就是喜歡她這一點的。

杜小莫哭累了,任由著季維忻將她抱到臥室的大床上,她眼楮哭的紅紅的,像小兔子一樣可愛。季維忻低頭吻住她,吻著吻著,兩個人就滾倒在一處。

一番雲雨後,季維忻抱著杜小莫光溜溜的身子,順手點了根煙。小莫也不說話,就安安靜靜的躺著。

「想什麼呢?」他輕吐了一口煙霧,問道。

「沒什麼,我該回醫院了。」杜小莫嘀咕了句,起身穿了衣服。

季維忻將剛吸了兩口的煙蒂熄滅,繼續問道,「魏展顏的病真的沒救了嗎?」

听他這話,杜小莫立即蹙起了眉,她盯著他,卻不開口。季維忻知道她是對他的話不滿意了,「我的話你別不樂意听,我家老爺子那邊已經詳細的了解過,她這種病除了換心沒有別的辦法,可人又不是機器,換個零件就能繼續用著的。無論維揚,還是你,都得有個心理準備,沒人盼著她死,可人總得接受事實吧。」

杜小莫緊抿著唇,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了。她快速的挽起了長發,披上了外衣,「展顏的事兒輪不到你操心,你要是有時間,還是回家關心你老婆和孩子吧。」

她話里明顯夾槍帶棒的,季維忻臉色沉了幾分,「杜小莫,你跟我來勁是不是?」

「我來勁?」杜小莫冷笑著,「我要是來勁,早就去你家大鬧了,我要是來勁,就該逼著你離婚,鬧得你妻離子散……可我什麼都沒做,你還是覺得我不對。算了,到此為止吧,我不想繼續和你糾纏不清的。你幫我哥,我也跟了你這麼長時間,咱們兩清了。現在,展顏還躺在醫院里,就像你說的,她也撐不了多久,我要陪她走完最後一程。」

她說完,轉身推門就走。季維忻想去追,可他一掀被才想起自己還沒穿衣服呢。等他套上襯衫長褲,再追出去,人早就不見了影子,他懊惱的握緊拳頭,在一旁牆壁上重重的錘了一下。

杜小莫匆匆的離開公寓,在醫院的樓下買了些水果。她回到病房時,只見季維揚站在門口的廊道中猛吸煙,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煙頭。

「展顏呢?」她隨口問道。

「在吃飯呢,你進去吧。」季維揚隨口回了句,兩指輕彈了下指尖的煙灰。

杜小莫推門而入,房內,陸如萍正在喂展顏吃飯。

「怎麼才回來?」展顏淡笑著詢問,當看到杜小莫頸間無法掩飾的吻痕時,她目光一頓,而後識趣的沒有再問。

杜小莫也沒有接這個話題,而是隨手將水果放在一旁,岔開話,「阿姨做了什麼?好想呢。」

「鱍魚餡兒的餃子,清淡著呢,你也嘗嘗,我包了很多。剛讓維揚吃,他也不動筷子。」陸如萍又拿了雙筷子遞給杜小莫,她倒也不客氣,夾起來就吃。「維揚說出去透透氣,出去好一會兒了也不回來。顏顏,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陸如萍問道。

「沒有。」展顏笑著回答,但清眸卻暗淡了幾分。他們還在為換心的事兒僵持不下,季維揚不肯讓步,而她同樣有她的原則。

杜小莫又塞了個餃子在口中,含糊的說了句,「我剛進來的時候看到他站在走廊,眼巴巴的等著你喊他進來呢。」

杜小莫的模樣有幾分夸張,陸如萍笑著勸了展顏一句,「一會兒吃晚飯去喊他進來,男人嗎,總的給個台階下。」

展顏悶悶的點了下頭,也不還口。

此時,陸如萍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嗡嗡的響了起來,是一組陌生的號碼。

「喂,您好,是陸如萍女士嗎?這里是XX監獄,您女兒魏姍姍與獄友發生沖突,受了重傷,現在正在中心醫院搶救,希望您盡快過來一趟……」

陸如萍的臉色瞬間就白了,握著電.話的手都在不停的發顫。

展顏自然看出她的異樣,詢問道,「媽,怎麼了?」

「姍姍,她和人發生了沖突,正在中心醫院搶救。我,我得馬上去一趟。」陸如萍顫聲回答。

「姐怎麼了?嚴重嗎?」展顏擔憂的繼續問道。

「還不知道呢,我先過去再說。」陸如萍慌慌張張的套上了外套。

「媽,讓維揚送您過去吧。這兒有小莫陪著我就行,那邊有什麼情況,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展顏撐著力氣下床,將陸如萍送到門口,並讓季維揚將母親送往中心醫院。

「嗯,你好好休息,如果不舒服,一定要立即給我打電.話。」季維揚半擁著展顏,交代了幾句。打心里,他是一刻也不願意離開展顏身邊的。

「我知道,有小莫陪我,你不用擔心。」展顏握了下他的大掌,安慰似的。

季維揚載著陸如萍匆匆趕到醫院,他們在手術室外等了整整三個小時,手術室上面的燈才熄滅。醫生從手術室中走出來,無奈的搖了搖頭。

「醫生啊,我女兒怎麼樣了?」陸如萍顫抖著抓住醫生的手臂。

醫生無奈的一嘆,「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傷的太重,雖然極力搶救,但仍沒有月兌離生命危險,她最多還能撐兩天,您盡量安排親屬見她最後一面吧,或者,她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

醫生接下來的話,陸如萍已經听不下去了,她雙腿一軟,撲通一聲癱坐在地,緊接著是嚎啕大哭,「姍姍,我的女兒啊……你怎麼能這樣丟下媽媽,你怎麼能讓白發人送黑發人嗯……」

季維揚也勸不住,只能在一旁陪著,陸如萍哭了好一陣子,終于恢復了理智,她抹了把眼淚,哽咽著說,「我去重癥監護室看看姍姍,問問她還有什麼心願,你幫我通知一下老魏,讓他到醫院來見姍姍最後一面吧。」

陸如萍走進重癥監護室,也不知她們母女都說了什麼,隔著厚重的玻璃,季維揚只見到陸如萍在哭,魏姍姍臉上扣著氧氣罩,默默的听著母親說話,到最後,微弱的點了點頭。

季維揚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吩咐人將魏景年接到醫院來,交代好一切之後,陸如萍已經從重癥監護室走出來,眼楮都哭腫了。

「維揚,你上次說的從國外請專家給展顏做手術,什麼時候能到?」

「明天晚上。」季維揚如實回答。

「嗯,那還好。」陸如萍點了點頭,又道,「你去將展顏也接來吧,姍姍也想見見妹妹,只怕是最後一面了……」陸如萍話說一半,又哽咽了。這些日子,她一直在為展顏的病苦惱,卻沒想到,到最後死的那個不是展顏,而是姍姍。

季維揚回醫院接展顏將魏姍姍最後一面,路上,展顏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直沉默不語,她看起來很慌亂,雖然穿著厚厚的衣服,但手腳都是冷的。

「顏顏,別想太多,生死有命。你連自己的死都不怕,對于魏姍姍的死,也該能坦然面對。」季維揚沉聲安慰著。

展顏側頭,茫然的看著她,清澈的瞳眸模糊一片。

季維揚攬著她來到重癥監護室門前,意外的見到了高宇軒,他下意識的蹙起劍眉,摟在展顏腰間的手臂不由得緊了幾分。

「維揚來啦。」魏景年率先出聲,目光在季維揚與高宇軒身上流連了一周,打破了尷尬,「姍姍想見宇軒最後一面的,維揚,你別多想。」

季維揚冷然的勾動了下唇角,目光只停留在展顏身上,墨眸中滿是寵溺之色,並溫柔的為展顏攏了下領口。「記住我說的話,不要牽動太多情緒,以免傷身,知道嗎?」

「嗯。」展顏順從的點了點頭。

重癥病房內,魏景年與陸如萍夫婦,以及展顏、高宇軒圍坐在魏姍姍的病床前,事到如今,他們已經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只能無奈的接受命運。

魏姍姍虛弱的握著母親的手,目光在幾人之間流連而過,這些曾經都是她的親人,本來,她擁有的很多,只可惜,她從未真正的珍惜過。

「媽,爸,女兒不孝,不能繼續陪伴著你們了。」魏姍姍的聲音很虛弱,說出的話都吞吞吐吐的。

陸如萍忍著不讓淚落下,溫柔的手掌輕輕的撫模過她沒有血色的臉。魏姍姍無力的回給母親一個笑,然後,將視線轉移到展顏身上,她顫抖的伸出手,握住展顏冰涼的小手,「展顏,對不起,是我從你身邊搶走了宇軒,奪走了你的幸福,也是我,害死了你的孩子,對不起,對不起,展顏,你能原諒我嗎?」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在臨死的這一刻,魏姍姍終于知道自己錯了,她的人生,真是糟糕透頂,如果可以重來,該有多好啊。

展顏雙手緊握住姐姐的手,冰涼的淚珠滴落在她手背,「我們是親姐妹,我重來沒恨過你的,姐姐,你別死,你快點好起來,求求你別死……」展顏的頭抵在魏姍姍手背,淚濕了一片。魏姍姍溫笑著,記憶中,她還是第一次這麼心平氣和的與展顏說話,當然,也是最後一次了。

魏姍姍轉而又看向了高宇軒,她顫抖的向他伸出手臂,高宇軒遲疑了片刻,才伸手握住她的。「姍姍。」他低沉的喚了一聲。

魏姍姍看著他,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下來,「你呢?宇軒,你願意原諒我嗎?」

高宇軒沉默了,的確,魏姍姍曾經做過很多錯事,如果沒有她,現在的他和展顏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對此,他是真的怨恨。可是,她就要死了,人死燈滅,還計較這些愛恨做什麼呢。

「姍姍,我原諒你。」高宇軒握住她的手,回給她一個寬慰的笑。如此,讓她安安靜靜,毫無遺憾的死去,也好。

魏姍姍微笑著,合起雙眼,一手握著妹妹,一手握著高宇軒,她真的想告訴他︰她是真的愛他的,從遇見開始,就愛著他,所以,她才嫉妒展顏,發瘋一樣的嫉妒著,她不知廉恥的將他從展顏手中搶奪過來,那幾年並不和諧的夫妻生活,卻是她魏姍姍一生最快樂的日子。

也許,她該知足了。

陸如萍抹了眼淚,然後對幾個人說道,「你們幾個先出去,我還有幾句話要和姍姍說。」

魏景年點了點頭,帶著高宇軒和展顏走出重癥監護室。而季維揚一直站在外面等著,見展顏出來,立即上前扶住她,修長的指尖撫模過她額頭,「累了嗎?我們回去吧。」

「嗯。」展顏點頭應了聲。

「顏顏,什麼時候出差回來的?也不回家看看。」魏景年出聲說道。

展顏抿著唇不說話,她是不太會說謊的人。

「顏顏昨天剛下的飛機,我直接接她回家了。」季維揚半擁住展顏,代為作答。

魏景年了然的點頭,只以為兩人小別勝新婚,也不曾多想。他嘆息了聲,又側頭看向病房內,透過厚重的玻璃窗,他只見陸如萍哭著和魏姍姍說著什麼,兩個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

此時,重癥監護室內,陸如萍緊緊的握著女兒的手,聲音哽咽,「姍姍,你妹妹,她得了很重的病,需要換心才能活下去,你願不願意死後將你的心髒給她?媽媽知道,人死後是講究留個全尸,入土為安的。可是,媽已經失去你這個女兒了,不想再失去展顏,這些年,我們沒有好好對待過她,媽媽的確是虧欠她太多了……」

魏姍姍的目光呆滯的盯著頭頂的天花板,一顆淚珠順著眼角滑落下去,她罩著氧氣罩,說話十分吃力。

「媽~媽,姍姍不孝,不能為您和爸養老送終,把,把我的心髒給妹妹吧,讓她,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我,我不是個好姐姐,如果,人真的還有來生,我還想和她做姐妹,我,我會做個好姐姐,將最好的,都,都讓給她……」

她說了太長的話,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陸如萍緊握著她的手,哭的歇斯底里的。「姍姍,好孩子,我和你爸,我們都沒有怪你,你,你安心的去吧……」她溫熱的手掌輕撫著魏姍姍的臉頰,就好像小的時候一樣,她第一次當母親,她喜歡抱著小小的女兒,手掌輕輕的撫模著她的面頰,告訴她︰我的寶寶,快快長大。

「媽,你再給我唱一次搖籃曲,好不好?就像,就像小時候一樣。」魏姍姍微弱的說著。

她記得,小的時候自己最黏母親,她睡覺的時候,總是要母親唱歌哄著才肯睡,有一次,母親在屋內哄她睡覺,隔著半敞的房門,她看到展顏眼巴巴的站在門外,當時的她只顧著炫耀,卻沒想到,展顏該有多難過,她還那麼小,她同樣需要母親的愛。

「月兒明,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欞啊,蛐蛐兒叫錚錚,好比那琴弦兒聲啊,琴聲兒輕聲兒動听,搖籃輕擺動啊,娘的寶寶閉上眼楮,睡那個睡在夢中啊……」

陸如萍邊哭邊唱,淚流成柱。魏姍姍說了太多的話,她真的很累了,她合起眼簾,用最後的力氣呢喃了句,「媽,別難過,展顏會替我活著的,你,好好對待她,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陸如萍從重癥監護室走出來,幾個人居然還等在門外,展顏還在偷偷的拭淚,她太心軟,也太善良,她也許能坦然的面對自己的十萬,卻無法接受親人的離世。

陸如萍已經擦干了淚,堅強的站在所有人面前。她率先看向展顏,溫聲開口,「展顏,別哭了,情緒波動太大會影響你的病情。」

「媽!」展顏急切的喚了一聲,目光下意識的看向父親。

魏景年身體一震,一連串的打擊已經讓他的鬢角添了白發。「展顏怎麼了?生病了嗎,嚴不嚴重?」

陸如萍嘆了聲,「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景年,我們只有兩個女兒,姍姍怕是不行了,所以,我們必須保住展顏……」說到此,她的聲音再次哽咽。

「什麼意思?你說清楚,展顏究竟怎麼了?」魏景年再也無法壓抑住情緒。

「展顏得了心肌壞死,必須要換心,我已經和姍姍說過了,她同意將自己的心髒給展顏。」陸如萍強忍著淚,終于把話說完整。

展顏震驚的睜大了眼眸,手掌緊捂住唇,顫抖的哭泣。

季維揚緊擁著她,眸色很深,有些辨不清喜怒。

魏景年與季維揚商量了一下,都覺得為展顏轉到中心醫院比較穩妥,畢竟,魏姍姍現在這種情況,不宜挪動。

魏景年雖然一瞬間蒼老憔悴了許多,但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表現出了出奇的鎮定,說話做事都很有條理,甚至還能安慰展顏。

「爸,我不要姐的心髒,我不想她死。」展顏緊握著父親的手,情緒依舊不太穩定。她得了重病,而此時,魏姍姍又發生了意外,父母就她們兩個女兒,白發人送黑發人,一送就是兩個,讓他們如何承受得住打擊呢。

魏景年拍了拍她的手背,似在安慰,又似無奈。「展顏,你姐姐不行了,我們必須接受現實。將心髒捐給你,這是姍姍最後的心願,你姐姐的心髒能在你身上重生,這是我們都希望看到的,展顏啊,爸爸老了,你難道要讓爸爸同時失去兩個女兒嗎?」「爸。」展顏哽咽了一聲,再也發不出聲音。

「展顏,爸爸雖然不懂醫學,但也知道換心是大手術,可能這輩子你都要依靠藥物來維持生命,可是,展顏,只有活著,才有希望。你來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好怕的呢。你是我魏景年的女兒,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

季維揚讓助理去辦轉院手續,沒想到卻遭到了趙副院長的強烈反對,冠冕堂皇的理由,列出了一堆堆。無奈之下,季維揚只好親自去了趟醫院。

辦公室中,趙副院長的情緒十分激烈,甚至稱為激動。

季維揚劍眉輕蹙,目光深沉而犀利。「我不太懂您的意思,展顏的病既然無法在這里得到很好的醫治,家屬要求轉院是非常合乎情理的。我希望您可以配合。」

「季先生,我也希望您能弄清楚,魏展顏得到是絕癥,根本無法醫治,任何醫生能做的都只是拖延她的生命,她的病情一直是我接手的,中途轉院對她的病情沒有絲毫好處,我是出于負責才拒絕轉院。」趙副院長說的慷慨激昂。

然而,‘絕癥’兩個字明顯的刺痛了季維揚敏銳的神經,他墨眸遽然一冷,唇角含著的笑靨都讓人不寒而栗。

「展顏的人生,我會負責,其他的人,還沒有這個資格。我是她的家屬,我有資格要求轉院,而作為醫生,您似乎沒有權利拒絕。如果,您繼續反對下去,我只會認為您別有用心了。」季維揚刻意的咬重了‘別有用心’四個字。因為,趙副院長的反應,完全不在情理之中。

趙副院長明顯的心虛,但仍在據理力爭,「季先生,我希望你明白,即便是動心髒移植手術,我也是不二的人選,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展顏的身體狀況,並且,在國內,我也是一流的心髒內科專家。」

季維揚沉默了片刻,墨眸一片深諳,目光卻一瞬不瞬的盯著趙副院長,看的她越發的心虛慌亂了。

沉默良久後,季維揚才再次開口,「您能保證一定讓展顏活下來嗎?如果能,我就不要求轉院。」

「我……」趙副院長剛要開口,卻被季維揚冷冷打斷了。

「如果我讓展顏留下來,您卻沒有讓她活下去,那麼,我會送你和你全家去陪葬,我說到做到。」季維揚的神情很認真,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趙副院長愣住了,她自然不敢拿全家的性命去賭。正是她猶豫的之際,季維揚已經將轉院的確認書甩在了她面前。

遲疑片刻,她最終還是在上面簽了字。

季維揚離開後,她的神情一直恍惚不定,開會拿錯了文件,為病人看診翻錯了病例,她帶的助理醫生擔憂的詢問,「趙院長,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可能是太累了,我出去透透氣。」她獨自一人走在醫院的廊道中,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了陸安琪的病房前,透過玻璃窗,她看到陸安琪呆呆的坐在病床上,一雙漂亮的大眼卻空洞的沒有半分光亮,甚為母親,她真的很心疼。她為了給安琪找到一雙眼角膜,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甚至違反了她一直以來崇尚的醫德,可最終還是無法如願,或許,魏展顏真的命不該絕吧。

只不過,魏展顏一轉院,她千方百計籌劃的事情即將曝光,她即將面臨的是法律的制裁。

此時,陸曼芸從長廊的另一端走來,趙副院長慌忙的躲入角落,然後,在陸曼芸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她听到安琪脆生生的喚了一句,「媽。」

一個念頭在趙副院長腦海中極快的閃過,是啊,沒有人知道她是陸安琪的生母,而安琪現在的母親,是陸曼芸,逼著展顏簽署捐贈協議的人,也是陸曼芸。

……

夜色深沉,一輛黑色奧迪車穿破夜色,緩緩的在中心醫院門前停下來。唐楓親自下車為坐在後面的人拉開了車門。

車門打開,從車內走出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外國男人,有藍色的眼楮和棕色的頭發,人到中年,氣度依舊從容。

唐楓不會英文,只能通過翻譯與男人交流,那種感覺特別扭,要不是季維揚的吩咐,他可懶得伺候洋鬼子。

唐楓直接將人領到內科高干病房,並做了簡單的介紹。季維揚一口流利的英文,與約翰遜教授進行著交流。

「我太太是重度心肌炎引起的心肌壞死,這里是她住院期間全部的病例資料。準備給她換心的人是她的親姐姐,已經做過初步的檢查,姐妹二人的血型相符,我希望可以盡快安排手術。」

約翰遜教授象征性的看了眼桌面上的資料,然後用標準的美式英語對季維揚說道,「這些只是你們的檢查報告,換句話說,這些東西只代表過去式,病人的病情在沒一分一秒都有可能在發生改變,變好,也或許變糟,在動手術之前,我必須要為病人做全面的檢查,以確定她目前的狀況,然後才能制定手術和治療計劃,季先生,我非常了解您的心情,但是,盲目與焦躁反而會害人性命。」

季維揚蹙了眉,約翰遜教授的強勢讓他多少有些不悅,他早已習慣了高高在上,早已習慣了服從。但對于這個費盡心思請來的國際知名心髒專家,他還算尊敬,于是,淡淡的提醒,「捐獻者病入膏肓,最多只能再撐兩天,我希望您把握好時間。」

約翰遜教授了然的點了下頭,「我會掌握好,作為病人的家屬,你們需要做的是配合,而不是指揮醫生怎麼做,OK?」

季維揚的眸色更深了,隱忍著不悅,並未發作。

約翰遜教授卻不善于察言觀色,當然,他也是不必看臉色的人,他是醫生,醫者的目的只是治病救人。「現在,我想見一下病人。」季維揚引領他來到展顏的病房,彼時,展顏正在無趣的翻看一些醫學典籍。

「約翰遜教授?」見到約翰遜,展顏明顯的眼前一亮,作為從醫人員,幾乎是沒有人不知道這位世界頂尖的心髒內科醫生。

約翰遜教授點頭溫笑,然後與展顏簡單的攀談起來,兩人之間的談話似乎很愉悅,展顏的英語不是太好,偶爾還需要季維揚的翻譯,但氣氛卻頓時活躍了起來。

聊到最後,約翰遜教授提出明天早上要為展顏做全面的檢查,展顏點頭應允,因為時間不早了,約翰遜告辭,並且,離去之前,禮貌的吻了下展顏的手背,並叮囑她今晚好好休息。

一旁,季維揚的臉色卻不大好看,雖然他也接受過西方教育,但畢竟是中國傳統男人,還是個大男人,對于別人吻他老婆這件事,頗為不悅。

「你是怎麼請到約翰遜教授的?」人都走了,展顏還按耐不住喜悅之色。

季維揚在她病床邊坐了下來,隨手抽出一張紙巾給展顏擦手背,來回來去只擦一處,女敕白的肌膚都被他搓紅了。展顏無奈又好笑的甩開他的手,「你干什麼,這是美國人的禮節,你在英國見面打招呼的時候難道沒吻過女士的手背嗎?」

「這是中國,何況,我砸錢請他來是給你治病的,可不是讓他來親別人老婆的。」季維揚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展顏嘟唇,反駁道,「季先生,我似乎應該提醒你一下,我不是你老婆,而是前妻。」

季維揚臉色一沉,「等你病好了,咱第一件事兒就是去扯證。」

展顏溫笑著,掌心下意識的撫模上心口的位置,約翰遜教授的道理,仿佛一道希望的曙光。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相信希望,因為,她害怕從希望到絕望的滋味。

「不早了,睡吧。」季維揚給她蓋上了被子,關掉了白熾等,只剩下床頭一盞昏黃的台燈。

他坐在她病床旁,手臂卻墊在展顏的腦後,任由她枕著。展顏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就側著頭看著他,一雙清澈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中,尤顯得晶亮。

「維揚,你說手術會成功嗎?」她怯怯的問著,卻好像並不在乎答案。

「會的,一定會的。」季維揚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不停的低喃著,好像是安慰著她,卻更多的是安慰自己。因為,他比展顏更失去不起。

展顏的小臉埋入他掌心間,眸光有些渙散,顏色粉淡的薄唇輕輕的又動了下,「維揚,如果,如果我胸腔中跳動著的不再是我的心,我還會是原來的我嗎?維揚,你說人是用什麼來愛的?是大腦,還是心?」

展顏的問題讓季維揚無言以對,這是一個超出科學範圍的問題,他明白展顏的意思,如果人是用心來愛的,那麼,她換掉了這顆將要死去的心,魏姍姍的心愛著的又會是誰?答案肯定不是他。

季維揚微苦的回以一笑,「是心還是大腦都已經不再重要,顏顏,即便你無法再愛我也沒關系,你什麼都不要去想,只要讓我來愛你就好。」

展顏靜靜的看著他,眸中閃爍著璀璨的淚光。許是累了,她看著看著,眼簾便輕輕的闔起了。

一夜到天明。

天光明媚之時,季維揚便將她喚醒,他給她換了一身輕便的病服,以便于檢查。

約翰遜教授準時的出現在檢查室中,因為是男醫生,季維揚十分的不放心,全程寸步不離的陪同著,不過,約翰遜教授的助理卻是女人,一個十分漂亮的美國女人,所有的檢查流程,都是按照約翰遜教授的指導,由助理來完成的。

各項檢查十分的細致,大概耗時了整整一個上午,檢查之後,季維揚陪著展顏坐在檢查室的休息區等待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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