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 第七章 兩個伯樂

作者 ︰ 溫酒煮花生

()一路上水色樓閣、老樹成林,清清靜靜的,謝青雲哼著小調兒,邊走邊瞧,倒也悠然。沒過多長時間,就听見身後有人喊︰「謝生員,我帶你去書院。」

謝青雲回頭一看,見那護院車夫大步朝自己走來,邊走還邊沖著自己笑,有那麼點和尚瞧粥的意思︰「去書院還有一段路要繞,怕你迷路,送你去。」

謝青雲被陳伯樂看得打了個激靈。按常理來說,車夫待他應如那管役一般才對,這非親非故的,就巴巴的跑來,還要送他去書院,傻子也不信。

雖然納悶,但依舊行禮︰「多謝前輩。」行禮過後,又道︰「前輩有什麼事,就請說吧,青雲听著。」

父親說的書里各種人與人之間的詭詐,謝青雲听得不少,自己一個鄉下窮小子,沒什麼可圖謀的,與其瞎猜,不如直接問了。

听見前輩的稱呼,陳伯樂很是自得,大手一揮︰「不必客氣,我姓陳名伯樂,叫我陳護院就行,咱們邊走邊談。」

從上馬坡開始,一路上觀听謝青雲言行,陳伯樂已經很清楚這土女圭女圭的機靈,此刻見他開門見山的問自己,也不意外,反正這事過會兒還是要說,不如現在就講明更好。

兩人並肩前行。

「知道天院嗎?」陳伯樂問。

謝青雲點頭︰「知道。」

「那听過灰色元輪的傳說麼?」陳伯樂背斂著雙手,前輩高人的模樣做得十足。

「沒有,那是什麼?」謝青雲搖搖頭,傳說什麼的他一向愛听,天生好奇的性子,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嗯。」陳伯樂很滿意謝青雲的回答,心說這才是千里馬面對伯樂時應該有的樣子。

隨後,陳伯樂便把死輪者元輪異變的傳說一一道出,跟著又說起謝青雲在上馬坡前,接下石墩子的事兒來。

跟著,陳伯樂也沒隱瞞若是謝青雲成功進了天院,他這個舉薦人可以成為教習的事。反正天院舉薦人也要有一定的身份,他相信這個鄉下小子也不認識其他有資格的舉薦人了。

話一听完,謝青雲就笑了,原來這位陳護院是要舉薦自己去天院啊。被當成天才,小少年自然有點得意,可他知道陳伯樂是誤會了,于是躬身一禮,道︰「多謝陳護院,只不過……」

這話尚未說完,就听見西面那條青石路上,有人尖聲高叫︰「喲,謝傻子你怎麼來這兒了,這邊可是去武院的路。」

听聲音,謝青雲就知道來人是那烈武藥閣的張小公子,于是轉身、掐指︰「張武者你別動,那方位西北正西,又是死門,你……」

張召見他掐指,下意識的向後一縮,不過馬上反應過來,當即怒道︰「少他娘的裝蒜,這里可沒有機關。」說話的當口,他凶神惡煞的走向謝青雲,那模樣像是要動手,不過瞧了瞧陳伯樂,還是停住了腳步。

張召早從痛苦中恢復過來,再見謝青雲,有那麼點揚眉吐氣的意思。

「謝傻子,我剛過了天院的考核。」張召囂張地指了指謝青雲︰「你和那小怪物可是惹了天院的生員,不怕麼?!」

謝青雲還是那副清淡模樣,似是沒听見張召說的,掐指續道︰「張武者你又要倒霉啊,算算大概就在這兩天。」

這次張召沒被嚇著,張口就放下一句狠話︰「放你娘的臭屁,你給我小心點,說不定過兩天你的手指就要斷掉,沒法算命了。」

說完話,張召掃了眼陳伯樂,便大喇喇的從謝青雲身邊走過,若非護院車夫礙眼,他現在就想把謝青雲那該死的手指頭給掰斷。

不過緊跟著,張召下意識的打了個激靈,因為他又听見謝青雲在他的耳邊嘆了一聲,和先前在流馬車上的時候一模一樣。只是這次,什麼都沒發生。似是為了化解心中的尷尬,張召冷笑一聲,並沒回頭,一路向前走了。

嘆氣的謝青雲轉頭看向陳伯樂,問︰「天院生員的地位很高麼?」

「當然。」陳伯樂點頭道︰「教習們都拿天院的生員當寶。」

陳伯樂一直沒說話,他可不認為張召能把謝青雲怎麼樣,方才見謝青雲掐指,他還想笑來著。

不過現在听謝青雲這麼問,就想到這小子到底還是個女圭女圭,估模著是心里有些怯了,便又補充道︰「你不用怕張召,天院真有天賦的都是從少院一年生中選拔來的。這些年能直接進天院的新生員,靠的都是舉薦人的後台背景。以我內勁武徒的眼力來看,張家這小子也一樣,沒什麼能耐。」

謝青雲似是听了進去,點點頭︰「那好,我去天院,何時考核?」

「現在就行。」見謝青雲答應了,陳伯樂笑容滿面,早忘了高人的姿態,拉著小少年就匆匆轉向,朝天院行去。這之前,他還真怕這土小子犯傻,非書院不去。

路上想到了什麼,陳伯樂忽然問︰「張召過來之前,你好像說只不過,只不過什麼。」

謝青雲「呃」了一下,撓了撓頭,才道︰「只不過我听說考武徒時都是測勁力,或出拳,或出腳,我這個是舉力,不知道行不行。」

「噢,這你不用擔心,你沒習過武,測舉力就行了,而且只要三十鈞就……」借著這個機會,陳伯樂一股腦的把考核時要注意的事情都說了。

………………

每年新生員入院的前後幾日,也是少院一年生參加天院選拔的日子,此時已到傍晚,剛送走今天最後一名考核的生員,天院演武堂的李堂役就瞧見了陳伯樂和謝青雲。

「李兄,韓首院、蔣教習他們還在吧,我舉薦一個新生員參加考核。」一到跟前,陳伯樂就一臉莊重地說道,可那股子得意誰都听的出來。

「你舉薦?」李堂役有點不相信,隨後掃了眼謝青雲,一臉的不屑︰「我說陳伯樂,你他娘的想發財想瘋了吧,別跑來拿老子開涮,等我收拾完了,一起喝酒。」

剛說完,李堂役就覺得有點不對,他瞧見謝青雲手上的石墩了︰「咦,這小子手里提的是什麼?」

「嘿嘿。」陳伯樂笑,笑得眼楮眯了起來,卻不說話,恢復了高人的模樣。

之前,謝青雲一直將石墩上的「外」字向里,現在則很配合的讓那偌大的一個「外」正向李堂役,他想早些進去考核,省得在門口嗦。

「別是普通的石墩子刻上個‘外’字,跑來裝象吧。」李堂役當然清楚外勁武徒的石墩有多少斤兩,先不說是否能舉起,光是這麼會時間,小少年一直面不改色的提著,就不是一般新生員能做到的,嘴上雖然質疑,可一雙小眼卻在放光。

「嘿嘿。」陳伯樂終于開口,看著謝青雲笑得更夸張了︰「他不止能提著,還能拋起來接住,六十鈞的力道不在話下。」

李堂役和陳伯樂很熟,听他這麼說,就知道這廝不是在開玩笑,于是立馬換上一臉的諂笑︰「伯樂兄,你看咱們什麼關系,要不這個舉薦人也算我一個?」

「不行。」陳伯樂搖頭。

「賞錢你七,我三?」

「不行。」陳伯樂仍舊搖頭。

「你看這樣行不行……」李堂役繼續加籌碼。

見兩人像搶寶貝似的討價還價,謝青雲知道一時半會還進不去演武堂,索性一坐在石墩子上看熱鬧。剛才被陳伯樂當成天才,這會兒李堂役又搶著要做自己的舉薦人,小少年得意之余還有些無奈,因為他知道,李堂役和陳伯樂一樣,都誤會了。

看著喋喋不休的李堂役和不停搖頭的陳伯樂,小少年就想,「這要不是誤會那該多好啊……」

最終,陳伯樂也沒同意讓李堂役加入舉薦人的行列,他只是答應等賞銀下來,請李堂役吃一年的酒。

陳伯樂沒說出謝青雲是死輪者的事,他相信韓朝陽首院一定知道這個傳說。

他打算在謝青雲考核過後,再由他提出,到時候看著首院驚訝的擢升自己為教習,那才有意思。陳伯樂一想到這個就忍不住樂。先前在路上的時候他也叮囑過謝青雲,先不要提元輪異變的事。

商議已定,謝青雲便把石墩子交給陳伯樂代管,隨後就跟著有些沮喪的李堂役進了演武堂。

李堂役雖然沮喪,但對謝青雲卻挺好。作為天院演武堂的堂役,他很清楚,謝青雲有這般舉力,將來肯定是天院的寵兒,說不準幾年後就能通過武者考核,這樣的天才,他當然要好好結識一番。

因此李堂役邊走,就邊把考核的細節給謝青雲說了一遍,雖說大多和陳伯樂講的相同,可謝青雲依然听得仔細。

過了廳廊,謝青雲才知道演武堂中內有乾坤,映入眼簾的是三座從東向西的桐木大門,高高的門楣上依次掛著木牌,分別寫著力士、飛燕和武徒,想來是演武堂的三座分堂。

依李堂役所說,這力士堂便是考核之地。如今兩位考官,一位是三藝經院首院、兼武院總教習韓朝陽,另一位是武院之下天院總教習蔣和,兩人正在力士堂整理今天考核生員的結果,現在還未出來。

「謝生員請了。」李堂役呵呵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有勞李堂役。」謝青雲道聲謝,不再客氣,先一步跨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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