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注定漫長的黑夜與風雨中，面對自己第二位隊員，費凡顯得很有耐心。因為他嘗試過，若是此時一槍崩了成嚴明，事情會變得很糟，最終效果大概與重啟一次這個復活的游戲差不多。可至少這一次，費凡是不願意輕易的從頭再來，他心里還帶著一些期盼的。
「你太緊張了！沒發現我給你的槍，子彈是沒上膛的嗎？而且，我可不止一把槍。」費凡的半個身子還在車窗外，左手掛在車門上，指尖有節奏的敲擊著。他扭過頭，看著站在半米外的黑雨中，身形有些模糊的成嚴明，語調平穩的說︰「你很快就會發現，我知道的答案，比你想知道的，還要多。」
成嚴明只覺得從里到外，一身冷汗瞬間冒了出來。他此刻才發覺對方隱藏在車內的右手位置，如果是握著槍的話，必定是對準自己。成嚴明不知道自己手里的槍是不是上了膛，他在考慮要不要拼一下，或許對方是在嚇唬自己呢？
「這場雨，之所以是黑s ，因為里面包含著一種外星病毒，48小時之內，你就會看到結果。」費凡嘆了口氣，似乎很不願意說出這些話，但他卻沒有停頓，接著說道︰「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可以自己上來檢查一下。只要你有一點常識，而且不是s 盲，就應該知道人類的血液不會是藍s 。」
「還不上車？」見到成嚴明還在發愣。費凡拍打了兩下車門，態度隨意到就像是在抱怨一位習慣拖拖拉拉的朋友，絲毫沒有罪犯面對j ng察的覺悟。
成嚴明咬了咬牙，轉過車頭，坐進副駕駛的位置，但右手依舊緊握著槍，手臂垂在身側。他還沒放棄，特別是見到費凡的雙手握著方向盤的那一刻，成嚴明的心里忽然很想試試。他在j ng隊的訓練中，拉槍栓加上sh 擊的動作只不過需要1∼2秒而已。
漆黑的天空中傳來一串沉悶的雷聲，但略微有點古怪的是，雷聲持續的時間長了一些，接近一分鐘才結束。
費凡似乎被吸引住了，只顧著專心听著打雷，而成嚴明已經坐了上來，他卻沒有發動汽車，反倒像是在自言自語︰「這次是在化工廠，距離太遠，注定不是一夜能完成的工作啊！」
「你現在挾持j ng察，打算去做什麼？藍s 的血液是什麼意思？」成嚴明猶豫了片刻，放棄了面前的機會。
不知為何，成嚴明就是覺得自己會失敗，覺得面前的罪犯有辦法制服自己。為了避免罪犯被自己激怒以後，再去找自己同事的麻煩，帶來不必要的傷亡，成嚴明還是決定等遠離這里再找機會。那樣就算失敗了，死的也只是自己而已，不會連累其他人。
「喂，不要說挾持，咱們是伙伴，是戰友。」費凡根本沒看身邊的成嚴明，心里一點都沒有擔憂，他發動了車，以最快的速度，帶著一車藥品器械離開了疾控中心。
所謂最快的速度，其實也就6∼70邁，破爛面包車就只能開這麼快。如果是大眾轎車，速度翻一倍是沒問題的。
但成嚴明絲毫沒有計謀得逞的喜悅，他甚至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實在有點傻。在這樣的夜晚，說什麼燈光的穿透力與能見度就像是個冷笑話，那車輛的速度快慢有什麼關系？
按照成嚴明的經驗，罪犯逃離犯罪現場時，總是很急迫的。所以，費凡駕駛著面包車應該在行駛上大路上不久，就會把速度降下來，最後慢慢爬行，等那時就是他的機會。
「現在去大采購，然後回去，我介紹一位同事給你認識。」車窗沒有關，費凡的左胳膊放在上面，只用右手輕輕帶著一點方向盤，檔位和油門已經到了底。如果能看清路面的話，這樣駕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現在是什麼情況？
幾分鐘過去了，成嚴明還是沒等到車速慢下來。
「這個瘋子！恐怖分子TMD都是極端的瘋子！」成嚴明的心里咒罵著，覺得以自己這位優秀的j ng察居然要與瘋子拼命實在不值當。可這就是現實，有什麼辦法呢？腎上腺素漸漸猛烈起來，刺激著成嚴明的神經，他打算試試了。
費凡當然是一點減速的意思都沒有，此刻他忽然掏出煙，自己叼了一根，又把煙盒遞給成嚴明，態度很隨意︰「別沖動，別緊張，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後面有手術刀，去拿來，我讓你看看藍s 的血液。」
成嚴明默默接過煙盒，y n沉著臉想了想，真的掏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再反手在後排模索了一會，拿到裝著手術刀的盒子，遞給費凡，說道︰「你不擔心我會突然開槍嗎？」
「你可以試試，但我的動作會比你快。」費凡嘴角上翹冷笑著，他很有自信，甚至連看都沒看成嚴明。費凡用左手握著方向盤，把右手伸到成嚴明的面前，說道︰「打開盒子，用手術刀劃開我的手。」
成嚴明吸了一大口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慢慢把槍放到膝蓋上，雙手打開盒子拿出了薄薄的手術刀。可還沒等成嚴明有所動作，費凡右手一閃，飛快的在手術刀上滑過……藍s 的血液飛濺而出。
成嚴明剛才一直在用各種方式企圖迷惑費凡，等待著機會，他認為自己點上煙放下槍的舉動，至少會讓罪犯放松一點j ng惕，而後就是放手一搏。不管最後成敗，至少要嘗試一下。成嚴明可不在乎費凡的速度有多快，大不了就是個死而已。他也沒想過什麼藍s 的血液，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藍血人？那太玄幻了！太月兌離現實，沒有正常人會去認真思考這類事情。
于是，成嚴明愣住了，一時間忘記自己的盤算，既沒有揮舞手術刀，也沒有拿起槍，只是呆呆看著濺在自己手上，身上，車里，以及對方手掌還在不斷涌出的藍s 血液。
就像是大海一樣的藍。
費凡自己也看了看手掌，笑容很平淡，一副無所謂的神情，緩緩說道︰「如果我們的血紅蛋白在很短的時間里，忽然進入極度缺氧的環境，接著在5.5到15微米的遠紅外波段sh 線共振下，從化合態轉變成離子態之後，紅血就變藍血了。這個轉化過程可以很快，如果輸入的能量夠大的話。」
「你，你是人嗎？」成嚴明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問這麼白痴的問題，但他現在的確很想知道答案。
「這要看你怎麼定義了。」費凡呵呵笑著，目視前方，聲音略顯低沉︰「碳基生命需要三個條件，陽光、水、空氣。而我的存活，現在只需要一樣，準確講，只需要一部分的陽光。不過我覺得我還是個人，因為我還是站在人類的立場上，會為了人類戰斗。」
費凡的神情平靜，瞧不出有什麼異常，但他的話卻讓成嚴明的心里翻江倒海，差點沒克制住自己，下意識的拿起了槍對準了費凡，可沒有叩下扳機。
「外面的黑雨是一種外星病毒，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費凡用自己的血在前擋風玻璃上寫出了‘個’字，但奇怪的是‘人’字頭卻怪異的畫成半圓。藍s 的血似乎還帶著點熒光的效果，在漆黑的背景下很醒目。
費凡指著自己畫出的圖案，說道︰「這是外星生物針對碳基生命開發出來的病毒，目的是促使類似地球這樣的生物圈發生快速變異，讓生命成長為外星生物需要的一種生命體。然後，就像是我們的畜牧業一樣，地球變成了一個養殖場，那幫家伙會定期來收割一次惡魔成熟體。」
「惡魔？外星人？病毒？」成嚴明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應該問什麼，腦子找不到思考的方向，一切都攪拌在一起，變成漿糊。
「別誤會，‘惡魔’是我們對那些成熟變異體的稱呼而已……到後面找個東西給我擦一下。」費凡甩了甩右手，藍血四濺。成嚴明在車廂里一陣翻騰，找到一個包扎帶，但等他幫費凡處理傷口時又是一驚。那道又深又長的傷口，已經變成細小的血痕，而且還帶著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慢慢蠕動著居然已經愈合了。
費凡從有點發呆的成嚴明手中接過包扎帶，干脆自己處理起來。他一把撕開包裝，一邊掏出醫用棉隨便在手里摩擦了幾下，一邊說道︰「外星生物把地球當牧場，我們就是放養的牛羊。不過，宇宙也不是和平的。這些家伙也有敵人。而按照破壞敵人的計劃的想法，又有一批外星生物給地球提供了有限的幫助。」
「嗯？外星人會幫我們？」成嚴明已經被費凡連著兩句‘外星生物’給繞糊涂了。
「不！千萬別這樣想！」費凡轉過臉很嚴肅的盯著成嚴明，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車子會飛出去︰「第一，他們不是幫我們，而是幫地球。第二，他們提供的幫助很有限，主要還是要依靠我們自己。第三，即便是幫了我們，但他們的目的與那些使用病毒的家伙也差不多，只是用的手法不一樣而已。」
成嚴明徹底不吭聲了，他根本不理解費凡話里的意思，只是覺得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他手里還握著槍，甚至槍口已經低垂但依舊對著費凡，但對是否立刻開槍，實在有點迷茫。
「外星生物的科技手段超越我們很多很多，可他們也不是萬能的，還是要遵循自然界的規律。人類要感謝宇宙時空定下的這些規則，也要慶幸我們還沒有發展到，需要他們認真對待的地步，否則，大家就只有一起‘呵呵’至死了。」費凡真的呵呵笑了出來，似乎被自己開的這個蹩腳的玩笑逗樂了。
「外星生物制造出來的病毒，可以忍耐宇宙真空里的極端環境，但不能自我完成整個的新陳代謝，自然就無法繁殖。病毒要恢復活x ng，必須要有宿主，必須要有合適的條件。地球上所有生命都是它們的宿主，而條件就是，水！」
「水？」成嚴明下意識的看了看外面的黑雨，忽然有種不寒而栗的恐懼。
「針對碳基生命開發的病毒離不開蛋白質，所以它們需要水，不光是需要無機物溶液來化解自己的保護外殼，還需要通過水潛入宿主體內。但水能溶解一切物質，只是速度快慢而已。這種病毒如果在幾天時間里沒有找到目標，就會被水融化成一堆無意義的有機物連接體。」
「哦，那還好，那還好。」成嚴明松了一口氣，心情像是逃過一劫，整個人放松了下來。
「是嗎？你覺得還好？如果包含病毒的黑雨，不光覆蓋全球，而且還會下幾個月呢？」費凡看著成嚴明，眼神充滿了嘲諷，「不要有幻想，人類目前的一切都完了。我也只是在盡量挽救而已，所以我需要很多人的幫助，包括你。」
「我？我能做什麼？」成嚴明很矛盾的看著費凡，他心里依舊把對方當成一個罪犯，可又覺得對方說的話，似乎很像那麼回事。現在自己該怎麼辦？
「先給自己打一針病毒干擾素，這會延緩病毒在你體內的發展，然後，我會幫你找到屬于自己的那份能力。」費凡捏了捏成嚴明的肩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