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少年燕簫問鳳夙︰「夫子,如果有人真心愛您,您會如何?」
鳳夙含笑立在花樹下,灑月兌自如,風致雅然︰「那這個男人一定很傻。」
燕簫沉了眸色︰「此話怎講?」
「我不會愛上任何人。」陽光透著靡麗窗柩折射出艷麗光芒,一束一束映在鳳夙絕美的臉龐上,竟絲毫遮掩不了她眼底的冷意。
燕簫擰擰眉,嗓音似水清涼︰「如果那人為了你甘心犧牲性命,您也不願意嘗試著愛他一次嗎?」
鳳夙笑容漸消,眸眼深深︰「是他自己想死,關我何事?」
「遇到這樣的男子,夫子難道就沒有絲毫心動嗎?」燕簫皺了眉,嗓音清雅,眸光四散,似迷茫,也似掙扎。
「塵世男女一旦牽扯到情愛之事就會變得愚不可及。」鳳夙淡淡的看著燕簫,聲音似冷絲柔,說道︰「簫兒,成大事者,切記萬不可被情愛所累。」
曾經,她就是這麼教導燕簫的,也就是這樣一番話,成就了她日後的悲劇過往。
猶記得那一日,御林軍包圍了雅舍小院,只听一道熟悉的陰冷聲緩緩響起︰「夫子,芷兒雙眸被挖,可是你所為?」
那一刻,她只覺得夜涼如水,寒氣穿透衣衫,凍得她手腳發涼,周身瑟瑟。她就那麼沉沉的盯著燕簫,淡淡的白玉蘭清香纏入她的鼻息,仿佛能夠扼斷她的呼吸。
那天,明月高懸于空,透出皎潔華光。她看著自己的學生,慢慢地勾唇笑了,笑顏傾城,平白得讓人瞧著心發慌。
燕簫,燕簫。
他完全就是一只養不熟的白眼狼。
當夜,鳳夙被囚暗房,莫須有的罪名天衣無縫的戴在她的頭上,在她臉上所謂驚痛逝去無影,遺留下的唯有那訴說不完的冰冷和平靜,冰冷的眼神竟也夾雜著一抹哀傷。
也就是那一夜,房門被人大力一腳踢開,門外站著因為疾奔而至,滿頭大汗的燕簫。他一臉震驚,但鳳夙卻再也看不到他的倉惶和驚亂。
「為什麼要這麼做?」
「太子妃眼楮是我挖的,有罪之人,挖眼謝罪,何必動怒?」眼楮是用來識人的,她遇人不淑,要眼何用?
「狗屁——」向來清雅冷峻的太子爺那一刻勃然大怒,拳頭狠狠的砸在茶水案上,竟一掌將案子劈成兩半,可見力道有多重。
他無視一地狼藉,眼楮血紅的直視著鳳夙空洞洞,尚自流著血水的空眼眶,拳頭緊握︰「夫子,您對別人狠也就罷了,但怎能對自己也這麼狠?」
然而面對他的冷痛聲,背對他而坐的女子許久之後才淡淡的說道︰「你走吧!生死盡在你手,屆時不必為難。」
話落,一世死寂,紅燭如血,搖曳燈火透出蒼白之光。
「夫子,你可知自挖雙眸,傷的最深的那個人不是你,而是……」
是誰,燕簫最終沒有說完,其實又何必說,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她只是無心,裝作不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