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姬魅天下 流年

作者 ︰ 獨醉紅塵

繼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年底簽定澶淵之盟後,趙恆直至次年方獨自擺駕回到汴京皇宮。回宮即日便召見了其兄楚王趙元佐,倆人關在勤政殿秘密商議了良久方出得殿來。

隨後,不過一紙詔書昭告天下聖妃已殉國之事,並未見其尸首入棺入皇陵。更不可思議的是,對聖妃一直寵愛有加的帝王竟然連個衣冠冢也並未為其立。

就在眾人驚訝和疑惑不定之下,趙元佐爽快的還政于帝歸隱回府。從此之後只在年間偶有出現在人前,徹底的變成了大隱于市的逍遙王爺。

景德四年四月十六日(公元1007年),郭皇後病薨,享年三十一歲,謚號為莊穆皇後(後改章穆皇後)。

聖妃甍于澶淵之盟後,世人皆知趙恆傷痛異常一直未再臨幸後宮。與此郭皇後又相繼離世,眾臣更是惟恐大宋無後繼之嗣為其擔憂不安。于是在排比了現有的後宮中無人能勝任國母之後,強烈要求趙恆重新恢復選秀充實後宮。如此,宰相沈倫十四歲的孫女沈氏于大中祥符元年(公元1008年)入得後宮封為正五品才人。

可是趙恆一直沒有對沈氏或是新近入宮中的任何人表現過青睞有加和熱忱,更是絕口不提立後之事,後位空缺多時導致眾臣又再次為此事爭議不休,非要與此選出個皇後來以安社稷之本。

這日,趙恆被眾臣煩擾得實在不耐便獨自閑步于御花園中,口中煩躁的小聲嘀咕道︰「你們倒是躲在幽雲宮里逍遙快活了,難為我一人舍閑取義在這兒忙忙碌碌被眾臣煩得不堪其擾……死趙恆一年才回來一次,一次也不過一月。臭若兒更是一次都未回來過……哼哼!」

話落,不自覺的伸手模模臉。有怕面上的偽裝失效,也有對這倆人的想念。

沒錯!這個有著趙恆面容和身形的男人的確不是真正的趙恆,而是經凌逸教導過小小移形幻容術的趙元佐所假扮。因為趙恆和寧婭若分不開身而留在了幽雲宮,疼愛他們的趙元佐不得不擔下了這付重任,舍棄了本來的悠閑自在舍棄了身份于皇宮中扮演了弟弟的角色執政掌國。

不過,從趙元佐碎碎念的牢騷中對趙恆的是咒對寧婭若的卻是罵,就可見他心里還是多疼寵她多一些的。而且,由他只是發發牢騷並未撒手不管或是趁機奪位,也可知他是真心愛護著這個弟弟和……弟妹的。

不知不覺的,這個趙恆漸漸走到了花叢深處,隱隱的有道黃鶯出谷般輕翠的女子歡笑聲傳到他的耳中。出于好奇,他放輕腳步緩緩循聲走去。

「哈哈……」

待走近,透過重重花叢望去,趙恆霎時如遭電擊般的定住了身形。不遠處,呈現在他眼前的不過只是一個宮女打扮的年輕女子在那兒翩翩起舞自娛自樂。可是恍惚間,他仿佛回到了那個春日的午後,仿佛看到了那個記憶深處在陽光斑斕的樹蔭下于花叢間如展翅的彩蝶朝自己飛撲過來的女子。

原來,他竟然不知不覺的走到了當日緊緊擁住寧婭若,並與她確立下了深厚的兄妹關系的那處地方。只是一晃眼就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不覺間他已經老了這麼多。真真是物依舊人已非……

「哈哈……啊?!奴婢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奴婢不知陛下駕到,奴婢……奴婢……」原本在花叢間嬉戲舞蹈的宮女,乍一聞得趙恆那懷舊的一聲嘆息便立即頓住了身形,再待細細看清了花叢後那若隱若現的趙恆一身龍袍就立即嚇得匍匐在地叩拜道。

匆匆回過神來,趙恆才發覺自己驚到了那快樂飛舞的彩蝶,于是上前輕輕相扶溫聲含笑道︰「恕你無罪,快快平身吧!朕只是隨意走走,不想卻驚擾到了你。」

「叩謝陛下隆恩。」她能有多大的膽子真讓皇上攙扶起來啊?!所以宮女聞聲就趕緊順勢躲閃著趙恆的相扶起身不敢再跪。

「你叫什麼名字?怎麼獨自在這兒玩耍呢?沒小姐妹相陪嗎?」趙恆一連三個問題,可見這名宮女真的入了他的心。

其實他若真去臨幸這後宮中的哪個嬪妃或是宮女也未為不能,當初弟弟懇求他進宮幫忙之時就已說過這後宮已是屬于他的後宮,從那之後後宮中人任他處置。可是因為他無心于美眷又加上政事繁多,于是就一直未曾臨幸過後宮也未對後宮中人上過心罷了。

不過如今這一偶遇,竟然讓他打破了這麼多年來並未故意為之的清心寡欲,讓他有了那麼一絲的心動。

宮女垂首斂目的站定在趙恆面前,本來還有些惶恐的內心隨著他一連溫和的詢問瞬間顫了心弦。雖然猜不透他究竟是何意,卻也驚喜不定的匆匆抬頭偷瞄他面色一眼,才恭敬回道︰「回陛下話,奴婢名喚李宸兒。初入後宮就被這繁華美麗迷了眼,斗膽在此嬉戲還望陛下恕罪。」

短短兩句話便讓趙恆對這個李宸兒有了一定的初步了解,不勝歡喜的伸手挑起她削尖的下巴,進一步問道︰「你在何處當值?」待問清後將人要過來便是。

結果還不待李宸兒回答,已有一道聲音替她回應道︰「這宸兒乃是臣妾新收的貼身宮女,甚得皇上的歡喜乃是臣妾的榮幸。」

趙恆聞聲回首望去,只見劉娥帶著幾個宮女已娉娉裊裊的走近身旁,到得面前時方躬身施禮參拜道︰「臣妾(奴婢)參見(叩見)陛下萬歲。」

「平身。」趙恆擺手淡淡道。對于這個目前在後宮中妃位最高的劉娥,他是無喜也無憎。關于她曾經企圖陷害過寧婭若之事雖有耳聞,但因為寧婭若並非凡人他也深信當事人已自行討回公道,而且能將她留至今日想必也有一定的理由,所以他也只不過選擇了對她一直視而不見。

不過此時劉娥說李宸兒是她的貼身宮女當真是可笑至極,誰不知道新進的宮女絕無可能會被派給嬪妃們做貼身之用。沒有一年半載的討好諂媚和賄賂買通,連進得內室服侍都不可能。

「奴婢拜見娘娘,娘娘萬福。」李宸兒按序在劉娥起身後施禮拜見道。

「免禮。」劉娥走過來親自攙扶起李宸兒,溫柔含笑親昵道。

「謝娘娘。」一連的驚寵令李宸兒詫異不定的回了禮,惶惶不安的揣摩著劉娥會不會因為趙恆對她的青睞有加而懷恨在心。

劉娥攥著李宸兒的柔荑不放,自顧轉身對趙恆討笑道︰「難得陛下如此歡喜這個丫頭,臣妾本應順應陛下之意送予了陛下就是,可奈何這宸兒也甚是讓臣妾喜歡得緊,臣妾實在是舍不得割愛。臣妾斗膽,望陛下將宸兒依然留予臣妾。若陛下空閑之時想起這宸兒,臣妾定讓宸兒多陪陪陛下。」

趙恆暗自冷哼一聲,不屑于劉娥如此明目張膽的搶人,無外乎是想讓他多到她那處走動走動罷了。若他當真把人要過來,她難道還敢抗旨不成?!不過,她被冷落了這麼多年也難保她不會被妒火蒙蔽雙眼,喪失掉理智做出什麼事來。

因此,趙恆始終淡淡的回應道︰「隨便吧!」

至此趙恆也不想多作停留,于是毅然甩袖離去。卻不想,當夜回到福寧宮就寢時竟然在龍床之中赫然發現一個玉體橫陳的美人兒——李宸兒。

他本也是風流多情的種,如此一著豈有做柳下惠之理,于是就此臨幸了李宸兒。

受帝王臨幸過的宮女本應封妃授位入住後宮,可一來他只不過是對李宸兒有些許心動還未到情動之處,二來擔心李宸兒敵不過後宮嫉妒之眾,于是第二日依然將李宸兒遣回劉娥身邊作回宮女不再過問,並對此事只字不提。

殊不知,他不過一夜風流,李宸兒竟已懷上身孕。直至孩子出生的三個月前,劉娥方裝著大月復便便的模樣覲見趙恆。對他說實是不得已而為之,只因他半年前未著內務府將臨幸過宮女李宸兒一事記錄在案,恐其遭查辦而傷他顏面害及龍種,因此才由她偽裝出面掩飾。

劉娥懷孕之事不日便被眾臣獲曉,不得已他只好冊封劉娥為正二品修儀。為堵人口舌,與劉娥共同謀劃的楊才人也被晉封了婕妤。

大中祥符二年(公元1009年)四月十四日,李宸兒生下一子,名為受益(即後來的宋仁宗趙禎)。

劉娥終于名正言順的得一子,卻因時年已四十多歲,精力不如二十多歲的楊婕妤充沸,便讓楊婕妤代行養育之職。其親母李宸兒,劉娥並未殺害,反而封為崇陽縣君(古代宗女、命婦的位號)。

趙禎從小體弱多病,劉娥惟恐他夭折離世而令自己喪失固權的籌碼,因此再次將李宸兒送上龍床。不久後,李宸兒果然不負所望再次懷有身孕,可惜誕下的卻是一女。

李宸兒既已誕下過一兒一女,趙恆便以此封了她個正五品才人,讓她正式進入妃嬪行列。不幸的是小公主很快夭折,李宸兒自認命薄無福,終其一生都並未與兒子相認。

劉娥既已‘生子’,群臣便再次掀起立後之爭,一派仍是支持沈才人為後,另一派自是支持有‘子’的劉娥。趙恆為此不耐其煩,幸好劉娥甚會察言觀色的一再推辭拒絕為後,這才讓他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

如此一直拖到大中祥符五年(公元1012年)十一月,趙恆方晉封劉娥為德妃,並給百官加官進爵。

劉娥的手段和心機也算了得,同年十二月丁亥,四十四歲的劉娥終于成為大宋王朝的皇後。

不過按趙恆的規定,冊後禮儀一應從簡,既不讓官員進賀,也不搞封後儀式,封後詔書也回避朝臣公議,只下令將封後詔書傳至中書省,自己家里宣布一下就算完事。

乾興元年(公元1022年)二月,趙恆病死,終年五十五歲,在位二十五年,葬于永定陵(今河南省鞏縣東南蔡家莊),廟號真宗。

同年宋仁宗趙禎即位,封隱宅多年的楚王趙元佐為江陵牧,增加趙元佐的食邑。天聖五年(1027年)十二月,趙元佐薨,享年六十二歲,兒子趙允升繼嗣,贈河中、鳳翔牧,追封齊王,謚號恭憲。

景福(此乃遼國年號)元年(公元1031年)六月丁丑日己卯時,耶律隆緒崩于行宮,終年六十一歲,在位四十九年。閏十月壬申,上尊謚曰文武大孝宣皇帝,廟號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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