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手遮天︰誘拐腹黑國師 080 反擊!

作者 ︰ 笑浮生

衣先看看御風的臉色,手指撥開他的眼皮細心觀察他的眼珠顏色。

再撕開御風的衣襟,拆掉紗布查看兩道傷口,復又將衣襟合上。

他波瀾不驚︰「哦……心脈切斷了。要救他——毒公子,你可想好了?」

瀾公主听這語氣有些奇怪,忙道︰「當然要救,我千辛萬苦才存了他這口氣,就等著你救!司衣醫師,你需要任何藥材我都能給你找來,只要你救他,日後有任何用得上我皇甫瀾的地方,我一定赴湯蹈火!」

司衣的目光轉到她身上︰「你確定要救他?」

瀾公主聞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這話是什麼意思?」

毒公子搶在司衣說話之前道︰「死小子,我當然確定要救!這是駙馬爺,是公主的心上人,命金貴著,你趕緊施救,別嗦。」

司衣深深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的命就包在我手上。」

毒公子道︰「嗯!」

瀾公主先前听司衣那麼說還以為有什麼難處,眼下見他一口答應,別提有多開心了,聲音也明快了起來︰「多謝醫師!」

人美,聲音更美,司衣沖她微微一笑︰「瀾公主,還是多謝你師父吧。」

瀾公主淺笑道︰「這次若不是師父千里迢迢來幫忙,我和御風早就死在冷河里了。師父大老遠來弟子的家鄉,弟子也還沒來得及為您接風洗塵,待御風醒了後,弟子再設宴款待您,一定要好好和您喝喝酒。」

在毒公子老巢那段時日,吃得差、住的爛,其實沒什麼美好的記憶,但是毒公子藏的那幾壇陳年老酒倒是令她回味不斷。毒公子最*的就是跟她擺兩壇酒,一邊對飲,一邊教她用毒的各種知識。

毒公子雙手負在身後,哼道︰「臭丫頭,設宴之類的俗事就免了,師父一輩子風里來雨里去,逍遙自在,從來不喜歡這些俗氣的玩意。你記得給為師還債就行,為師欠的可多著,就怕把你還窮了你還還不清。」

瀾公主吃笑︰「好師父,別惦記那點債務嘛,不過是些銀錢而已,都交給弟子來解決。今後您需要銀錢,直接到金庫拿就是,別再問他人借用了。說出去多不好听,堂堂瀾公主的師父,居然欠了一的債!」

毒公子道︰「怎麼,欠債的師父就不是師父了?」

瀾公主噗嗤一笑︰「當然是,師父盡管欠,弟子跟在後面還就是。」

毒公子的神色終于柔和了不少,招招手示意瀾公主走近些。

瀾公主走近了,他突然探出手來模她的臉。

他的臉很年輕的模樣,手的皮膚卻是蒼老的,就如同他的實際年齡。粗糙的手指割的瀾公主的臉有些疼,卻也沒有躲開,毒公子微微嘆息︰「我這輩子無兒無女,到老了倒有個弟子願意為我還債,真是高興。我若有個這麼大的女兒,該多麼貼心啊。」

瀾公主還是第一次听他說這種溫情脈脈的話,揚起小巧美麗的臉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瀾兒就是師父的女兒嘛。」

毒公子的眼中很是欣慰︰「瀾丫頭,你先出去,這里我和司衣就夠了,人多反而礙手礙腳,不便于施救。時間可能會比較久,所以你也不必等著了,回房去歇著,你呀,眼楮都快跟兔子一樣了。」

瀾公主道︰「那弟子先告退。」

瀾公主退出房間。

司衣即去反鎖房門︰「看樣子你收了個不錯的徒弟。人聰明,悟性又高,身份尊貴,對師父貼心,還是個揮金如土的富婆,我怎麼就沒這麼好命?」

毒公子到臨窗小榻坐下,擺兩只杯子倒清酒︰「小子,你喜歡,讓給你?」

司衣在他對面坐下,端起酒杯,兩人踫杯,一飲而盡。

「算了吧,我可受不起這麼個大美人做徒弟,她啊,一看就是麻煩事多的那種。帶徒弟多費心,又要教她東西,顧著她的生活、她的性命,最慘的是還得顧著她男人的性命--」司衣的眸光往御風身上掃一眼,「我說,老頭,你當真想清楚了?一命換一命,還換個不相干的人,值當?」

毒公子邊喝酒邊道︰「我這一把老骨頭,還有什麼好猶豫?當初修煉轉生之術,本就準備將來有一日用得上,現在也算物盡其用……」

司衣打斷他︰「你跟他沒半點關系,值得付出一條命?」

毒公子嗟嘆道︰「你是年輕,不懂得我老人家……近來我的睡眠時間越來越長,清醒時間越來越短,半只腳是踩在棺材里了!不服老不行,辦事、試藥都沒有以前利索,體力跟腦袋都跟不上,活著都嫌棄自己。」

沒有什麼比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老了更可怕--尤其是對于一個雄心勃勃的人來講。

當他準備打下一片天地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老了、所有的雄心壯志,都在老去的這一剎那成為過眼雲煙。

司衣不以為然︰「誰都會老。老了就該死?」

毒公子道︰「不是該死,而是……對我來說,活下去沒有意義。我畢生所求是在毒術上登峰造極,然而最近實驗一個個宣告失敗,百里溯夜的毒也一籌莫展。這輩子想再在毒術上攀登一個高峰是不可能啦。」

想起一個個失敗的實驗,他邊說邊搖頭嘆氣,但是很快又亢奮起來︰「但是瀾丫頭不同。她聰明又年輕,在毒術在也很有天分,假以時日,說不定能成為一代毒術大師!她師承于我,若將來當真能解掉百里溯夜身上的毒,也算我的夙願達成。這御風死了,她也不想活,我豈不是希望又落了空?所以啊,拿我這條命來救御風,絕對是值得的。」

司衣皺眉道︰「這麼重要的夙願,交給她,你放心?」

毒公子點頭︰「以前不放心,經過這次的事情放心了。這丫頭重感情,既然答應老頭子我,就一定會解百里溯夜身上的毒。」

司衣道︰「從昨夜她的表現來看,她跟百里溯夜關系匪淺,就算沒有你逼著,也會竭盡全力去幫百里溯夜。」說罷,他就將昨夜的來龍去脈與毒公子講了,「照百里溯夜這個狀況發展下去,拖不了多久。要麼,瀾公主將懸壺心經練至第九重,能將重華心經的功效發揮到極致,寒毒自然褪去;要麼,解毒。這兩樣,我看都懸。」

毒公子一听就急︰「他不能死!一定有辦法解掉他身上的毒,一定有!」

司衣道︰「我說你,一把老骨頭還這麼看不開。他的死活跟你有半點關系?解不掉毒就那麼讓你抓心饒肝?」

毒公子呸一聲︰「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沒追求,被世人稱為‘醫仙’,替百里溯夜治病二十幾年,他身上的病反而越來越重,也不見你著急!我要是你,都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再不行醫了。」

司衣笑︰「人非神靈,終究有所不能及,何必勉強。我雖不能救他,卻也能用自己的醫術造福百姓,為什麼要因為治不好他就放棄醫術一途?我行醫治病,自己開心,造福他人,也就夠了,偶爾有那麼一兩個特例——無視。」

毒公子對不能接受的就是他這一套「隨便就好」的處事之道,到這時卻笑了起來︰「我說,司衣,咱們也算是天平兩端。我一輩子追求毒術巔峰,你一輩子潛心醫學,咱們一個救人、一個害人,有我的地方就有你,就你的地方就有我,斗了十幾年也沒分出個勝負。不如,這次咱們打個賭,分出勝負。」

司衣挑眉︰「哦?你有什麼好建議?」

毒公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就賭我的弟子能不能治好百里溯夜!」

司衣道︰「那你輸定了。她雖然聰敏,但是要解掉百里溯夜的毒,光靠聰敏可完全不夠。」

毒公子道︰「瀾丫頭現在的功力肯定沒法子替百里溯夜解毒,但是將來卻不一定。我這個做師父的沒法親自指點她,所以,你得替我好好教她,讓她把最大的潛力發揮出來,這樣賭局才公平。」

司衣眼楮微微一眯,盯著毒公子看了許久︰「——成啊。我們就來打這個賭。」

……

瀾公主也沒閑著。

一夜忙忙碌碌兩頭跑,這會閑下來,她就在客房附近露天的花園里歇著,一面等御風那邊的消息,一面將之情叫來問話。

她知道之情一直有些門路,雖然不清楚究竟是什麼路子,但從一直以來的表現來看,他的消息是可靠度相當高。

這雨後的庭院空氣清新、涼風習習,很是舒適。

瀾公主坐在庭院的石墩上,眯著眼看著遠遠走來的之情。

他身上的環佩琳瑯作響,穿梭在花園中像是一曲動人的樂章,樣貌妖艷、長發娓娓、身形縴瘦、這麼步步走來,宛如叢林中的精靈突然降臨人間。

他的聲音纏綿婉轉,雙眸脈脈含情︰「公主。」

瀾公主收回目光,下巴微微示意︰「坐。」

之情緊挨著她坐下,見她白玉的小手就放在邊上,就想去拉她的手。

可是瀾公主恰好端起了茶杯優雅的抿著……

之情緊了緊手心,作罷。

瀾公主開門見山︰「昨夜我和御風墜河之後發生了什麼?」

之情道︰「靖王府派人鋪開大網在河面上搜索你們的行蹤。搜索未果之後改為全城搜尋,試圖闖入公主府來查找公主,還好公主有先見之明,讓幽影軍提前守著,否則他們怕是早就闖進來了。現在,他們也還在門外,叫囂著讓公主交出御風呢。」

將幽影軍調來守衛公主府並不是為了防御家人,而是為了防安王!沒想到歪打正著,恰好唬住靖王府,保全了公主府。

幽影軍雖然是她的人,卻也不能隨便調動,他們的第一職責乃是守衛帝都,第二職責才是守衛公主府,所以,她調動來的人數其實並不多。

但是有人守著、和沒人守著,影響力大不相同,狐假虎威也足夠讓靖王府忌憚。

「靖王府對外宣稱昨夜船上有刺客,公主和駙馬雙雙被打落湖中,隨後又消失無蹤。還有,在畫舫上的安王其實也並不是安王,事後被證實那只是一個易容的假安王,真正的安王在宴飲之後就率先回了安王府。」

瀾公主冷笑道︰「我猜到了。第一眼看見假冒的安王上船就覺得不對勁,當時還沒有想的這麼明白。因為之前一直是真正的安王,隨後中途換成假冒的安王,成功的打消了我的疑慮,偷梁換柱,還真是設計巧妙!安王定是用這個辦法支走了阿青。安王深謀遠慮,必有所圖,昨夜安王沒有異動嗎?」

「安王昨夜調動人入京,一部分人守在安王府門前保護安王府,一部分人前去伏擊國師府。」

瀾公主道︰「看來他昨夜的目標是國師府。阿夜發病莫非與安王有關?」

之情神色復雜︰「听說國師昨夜一個人去了國師府,還被安王請到府上宴飲,不久後又從安王府里安然無恙的出來……」

瀾公主心里咯 一跳。阿夜居然出了府?!難怪他昨夜——!

「在這個時間段里,安王的人馬在去往國師府的路上被伏擊。說來有些奇怪,伏擊他們的人,現在身份還不明確,听說看衣著是幽影軍。」

瀾公主搖頭︰「怎麼可能,軍令如山,決不可撼動。雙方現在正在交戰中,假如阿青提前率軍回朝,那是要所有人都一起死的重罪,任何人都擔不起。而且,阿青若是回來,絕對會先來向我知會一聲。」

之情道︰「微臣不明白……」

瀾公主心道︰「這些人肯定是阿夜的安排,裝成幽影軍,是為了唬住安王,讓安王以為阿青已經帶著大部隊趕回來。只要再拖幾日,阿青就會班師回朝,所以當下拖時間很有必要。」

之情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安王的人馬很快撤退回安王府。到現在也再沒有任何動靜傳出來。反倒是皇宮里進了幾波人去安王府,但都有去無回。」

瀾公主听到這話笑了起來︰「有趣。安王和太後恐怕是私下達成了什麼協議,如今這雙方有一方反悔不干了,才會如此。」

之情奇怪道︰「何以見得?」

瀾公主道︰「將阿青支出帝都,就是安王和太後合作的結果。他們互相早有勾結,然後,在國宴那日,安王卻很不給面子的讓公主皇子們在行宮門前跪著,而太後姍姍來遲,顯然那個時候他們之間就產生了矛盾。而昨夜安王府如此異動,太後選擇視而不見,再加上近日太後的人頻繁進入安王府……他們雙方一定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這的對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

之情道︰「現下局勢復雜,公主打算如何應對?」

「讓他們狗咬狗去。」瀾公主打個呵欠,「對我來說,當前只有一件事最要緊,就是御風趕緊醒來,好讓我心里的石頭落地。」

之情一見她打呵欠,就體貼道︰「公主不如先回去睡一會,待御風將軍一醒來,我就立即就去通知您。」

瀾公主歪歪身子靠在他肩上,閉著眼楮道︰「我就在這里等消息,這樣快一點。」

之情側過臉看著她安靜美好的容顏,心中泛起微微漣漪。

能讓公主如此掛心的人,也只有御風了吧……

「微臣讓她們搬個躺椅、拿件衣服來,公主就在這里歇一會。」他提議道。

瀾公主同意了。

之情命人將軟毛躺椅搬來,瀾公主往上面一躺,這一放松,無窮無盡的倦意就席卷而來,迷迷糊糊睡了去。

醒來的時候她已被之情抱回了寢居,天也黑了,寢宮里只有幾盞燭火亮著。

她清醒來就想起御風還在躺著︰「御風醒了嗎?」

綠衣貓在她榻邊睡著,揉揉眼楮也起身︰「公主,駙馬應當還沒醒,夏皇子在那邊守著,說有消息就馬上過來通知……」

話剛落音,之情雀躍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了來︰「公主!御將軍醒了!」

瀾公主一听就來了精神,飛快往外跑去。

綠衣趕忙提著她的鞋追了上去︰「公主,等等,鞋--」

御風醒了。不過因為他的傷口過深,又是要緊部位,司衣吩咐他至少十日要靜待傷口愈合,絕不可以亂動,若是再拉扯到傷口,又會流血不止。

加上他本就失血過多,所以現在虛弱的要命。

他雖然醒了,也只能轉轉眼珠子,動動嘴皮子,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瀾公主想起他一日一夜滴水未進,端水來給他喝,又讓綠衣小心些扶他坐起。御風一抬手就抓住瀾公主的手,雙眸殷切的注視著她,低低的喘著氣,微弱道︰「公主……你沒受傷吧……」

他死里逃生,想起的第一件事竟還是她。

瀾公主安慰的拍拍他的手背,嘴唇浮起淺淡的笑︰「我沒事。我們現在在公主府,很安全,不用擔心,你好好歇著,累就別說話。」

御風看見她的笑,整顆心都松懈了下來,真好,能活著,能看到她的笑容……簡直,像是做夢一樣的美好。

他就這麼痴痴的看著她,看她耐心細致的喂他喝水,反手將茶杯遞給白裳,又用手絹來替他擦拭唇角,白玉如蔥的手指劃過他唇角的肌膚。

瀾公主替他擦了唇角,又道︰「你先在這里安心養傷,你家里一切都好。」

提起「家」,御風的神色明顯一怔,這里想起昨夜林林總總,他浮起些痛苦的神色,眼角晶瑩的液體在滾動,卻生生忍住,沒有掉落下來,反而是牙關不斷的咬緊,手也緊緊握住,將瀾公主的手都拽的生疼。

瀾公主急忙道︰「別動怒!……小心傷口!」

御風也感覺傷口一陣陣痛,他的手松開,大口喘著氣,咬住嘴唇。

瀾公主用眼神將其他人支出房間︰「御風,昨夜究竟怎麼回事?憑你的身手……」

御風緩緩睜開眼楮,深邃如海的清眸中藏著隱約的光芒︰「大哥刺殺安王時被安王打傷,我前去幫忙,注意力都在安王身上,未料大哥……」

他說不下去了,聲音哽咽了起來,一時竟無助的像個孩子。

瀾公主心念一動,月兌口而出︰「別為他們傷心,你還有我!不管發生什麼,我會與你共進退。」

御風道︰「真的嗎……有你真好……公主……」

瀾公主認真道︰「真的。你救過我,我也不會棄你不顧。御風,你累了就歇會,我今晚在這里陪你,別害怕。」

御風劫後余生,實在是累得慌,不久就閉上眼睡去,手卻還緊緊抓著她不願放開。

瀾公主在他床沿坐下,低眸冥思。

局勢遠比想象的復雜,御燁圖謀不軌,靖王也未必沒有參與其中!

至少他的父親的大兒子的行為默認——否則怎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御燁?

都說靖王寵*御風,可是眼下兒子不知所蹤,他卻……

這些,御風不是想不到,而是他現在太累。等他徹底清醒過來,把這些事都想通透了,還不知道要多傷心。

這般想著,瀾公主不由抬眸望向御風。

……依舊是看起來冷漠而高不可攀的面容,瀾公主卻第一次覺得有些心疼他。

公主府徹底跟靖王府杠上了。

靖王府的人將公主府包圍了起來,與幽影軍相持對立。

太後與安王對此坐視不理,或者,他們更願意坐收漁翁之利!

一時之間,朝中局面動蕩不安,連早朝也取消了。

靖王府的三天兩頭上公主府要人,或喊打喊殺就要沖進公主府,或派出幾個女眷來打親情牌,采取各種手段,只為見公主一面。

瀾公主一律無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誰也不見!

一句話︰不等到御風的傷口初步愈合,她絕不會將御風交給任何人。

好在府上還有出府的密道無人知曉,她每日通過密道出府去往國師府見百里溯夜,替他調息養傷。她其實有很多話、很多事想和他說,可惜他整日都在昏睡,那夜的確對他損傷太大,七八日過後,他才能勉強和她說上幾句話。

瀾公主只能想著等他身子好些再提其他事了。她一面與靖王府的人周旋,一面她開始在司衣的指點下整夜整夜抓緊修煉懸壺心經。

毒公子不見了,御風醒來之後就不見蹤影,司衣說他還有事,先走了,瀾公主好生失望了一番,卻也沒有聯系他的辦法,只能作罷。

御風的身體康復的很快,超乎瀾公主想象的快。

對峙十幾日之後,御風能動身了。

同日,子車青班師回朝。

子車青回京第一件事,帶人到公主府門前掃蕩一圈,和守候在外的御家人起了沖突。雙方小規模交火之後,靖王府的人全被趕走。

子車青只身入府,直奔公主住處。

瀾公主出來迎接,遠遠看見子車青,飛奔的撲上去,跳起來抱住他,整個掛在子車青脖子上撒嬌︰「阿青哥哥,你可算回來了,想死我了……」

跟著出來的蘇霓撇撇嘴,一臉不爽。

子車青被她這一抱,一股子清幽的香氣撲面而來,像是夏日夏草的氣息。

他的臉頰突然燒紅了,手腳也不知道怎麼擺,尷尬的推開也不是,抱也不是,一抬頭看見御風臉色鐵青︰「公主……駙馬看著呢……」

御風聞言皺了皺眉,生硬道︰「子車大人多慮。」

蘇霓哼哼道︰「才不多慮,瀾公主,拜托你注意下言行好吧!」

瀾公主這才不情不願的放開子車青,不滿的回頭瞪蘇霓︰「阿青就像我的親哥哥一樣,你嫉妒個什麼勁?」

蘇霓︰「哼……」

子車青終于能活動手腳了,當即跪下︰「屬下護主不力,請公主責罰!屬下離京之後听聞公主出事的消息,就猜到被支出帝都事有蹊蹺,無奈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已收受軍令,就沒有中途折返的道理。將公主的安危置于水火之中,屬下罪當萬死……」

瀾公主打斷他︰「不要緊。我這不好好的麼。」

子車青的眉梢緊緊鎖了起來,聲音里滿是愧疚︰「請公主責罰……」

瀾公主伏下腰扶他起身,聲音里多了一份威嚴︰「戰場上瞬息萬變,你能平安回來,我已心滿意足。此次北去,可有收獲?」

轉開了話題,子車青才輕松些︰「大獲全勝……公主,帝都現在局勢如何?」

瀾公主道︰「我在宴客廳為你設宴接風洗塵,咱們先去,一會再慢慢與你細說。」

蘇霓忍不住道︰「喂喂喂,夠了吧,這里還有兩個喘氣的!」

蘇霓快跳起來了。

子車青看見蘇霓先是臉色一白,後又臉色一紅,下意識竟退了一步︰「蘇、蘇大小姐……」

蘇霓︰「嗯哼▔」

子車青不安的望著她,有種被女鬼纏住的錯覺︰「……」

瀾公主看著好笑,走上前去拉御風的衣袖︰「我讓廚房炖了補傷口的鱸魚湯,單獨給你喝的。等會你都要喝掉。一滴也不許剩。」

御風低頭看她一眼︰「嗯。」

眾人來到宴客廳坐下,凳子還沒坐熱,御家人又找上門來。

這次來的是李清蕙。

瀾公主破天荒的允她入了府。

李清蕙來到席間,見眾人喝的正高興,又看到御風,高興道︰「四弟!」

御風看著大嫂就想起大哥,眉頭皺了皺,沒做聲。

李清蕙沒發現御風的冷淡︰「你果真在公主府里!這十幾日家里人都要擔心死你了,尤其是你大哥,總記掛著你怎麼還不回家……」

瀾公主直接道︰「嫂嫂,你沒開玩笑吧?御燁捅了御風一刀,現在還盼著他回去,是想再來一刀麼?」

御風猛然抬臉看著瀾公主,想要制止她這麼說,可終究沒開口阻攔。

李清蕙一頭霧水︰「什麼?」

瀾公主提高了音量︰「需要我說的再清楚明白一點嗎?御燁差點將御風殺死!」

李清蕙一時懵了,吶吶道︰「公主,你在玩笑吧?那天明明是……」

「不信就罷。御風死里逃生,這些也不要緊,但是御燁欠御風的這兩刀,就算御風不計較,我也是要討回來的。我這人最講究的就是禮尚往來,你給我兩刀,我怎麼可以不還你?回去告訴御燁,讓他把世子之位好好坐著,可別沒坐熱就沒命享受了。」瀾公主 里啪啦向在開機關槍。

李清蕙听她這麼說也有點生氣︰「公主!請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夫君絕不是這種人!」

瀾公主冷笑道︰「大嫂,你心好我知道,但是你夫君可真不咋地。本來你的家事我也不想管,但是御風現在身體未愈,所以就留在公主府修養,暫且是不會回靖王府了,你請回吧,也請轉告靖王府人,他很安全。」

她下了逐客令,李清蕙卻仍不動腳︰「我這次來,是因為近來陰雨綿綿,王妃她身體愈發不好,大夫說熬不了多久……王妃心心念念惦記著四弟,若是臨終前見不到四弟一面,不論王妃還是四弟都會抱憾終身吧……」

御風坐不住了,蹬的站起︰「母親如何?!」

他一激動,胸口方愈合的傷口又開始拉扯,痛的他捂住胸口差點跪了下去。

瀾公主連忙扶住他︰「你別亂動!御燁定是知道你對母親的感情,才怪才以此誘使里回府,想將你斬草除根,這樣吧,我替你回一趟靖王府看看情況。」

御風一口否認︰「不!我得回去看看,就算是龍潭虎穴,也得去。」

瀾公主看到了他眼里的堅決,當即果斷道,「好,我陪你去。但是,現在話語權和主動權都在御燁那,你回去肯定反而會受到責難。所以,我們不能這麼貿然的回去,必須做一些準備,給自己拿些籌碼。阿青——」

子車青上前來︰「請公主吩咐。」

「現在就有將功補過的機會。」瀾公主招手示意他靠近,貼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

御夫人當真不行了。

瀾公主和御風趕赴靖王府時,整個靖王府已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御夫人只剩一口氣勉力吊著,為的就是見兒子最後一面,垂死掙扎。

御風出現的一剎那,她灰白的臉上綻放出些許容光,仿佛看見了窗外的太陽。

御風奔到母親床前,無聲的跪了下去︰「娘!兒子不孝……」

他不知道御夫人這一刻有多開心——母親一直以為他死了!再見到活生生的兒子,御夫人才覺得這麼苦苦熬了幾日、拖著這口氣痛苦的殘喘也是值得的。

她用極其微弱的聲音道︰「我……有些話要單獨和風兒說……」

房間里不僅有御風和瀾公主,還有一干的兒女,十幾人塞滿了整間屋子。

御燁在御風身邊,冷聲道︰「娘,你偏心四弟偏心了一輩子,這會都到了這一步,有什麼話您就說罷,為何要單獨和四弟談?這里都不是外人!」

御風突然站起,一拳就往御燁臉上捶去——

砰!

所有人都沒料到御風下手這麼快,連御燁也沒反應過來。

待御燁挨了打想反擊之時,其他人已經一擁而上將二人分別扯開,尖聲四起︰「娘都快不行了,你們兩兄弟就不要打了!」

御風重重喘著氣,御燁也紅了眼楮,但是,兩人都沒再出手。

御夫人微微的苦笑了起來︰「罷了……公主……」

瀾公主聞言走上前幾步,靠近御夫人,伏下腰湊近她︰「御夫人。」

御夫人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瀾公主猛然想起御夫人曾經與她談心,說御風心太好,在兄弟幾個當中最是重情,對人也沒多少提防,肯定是要被欺負的,所以御夫人想替他找個厲害的媳婦幫他。

「風兒……是你的夫君……莫要讓人……欺侮他……」御夫人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卻總是不肯咽下最後口氣。

瀾公主知她心中放不下,定定道︰「不論我與他姻緣深淺,他都是對我來說重要的人。我不會讓別人傷害他,御夫人,您放心。」

御夫人用盡最後的力氣點了點頭,眸光又在御風身上停留片刻,緩緩合上了眼。

房間里一眾人等齊刷刷的跪了下去,低泣聲不絕于耳。

瀾公主跪在御風身邊,見他低低埋著頭,臉上難過而茫然,眼中空蕩蕩的,連一滴淚也沒有,整個人像是失了魂。

她怕他當真失了心魄,連忙抓緊他的手。

熟悉的體溫——御風側過臉看了她一眼,亦握緊她的手。

「王妃,歿——」

御夫人過世,御燁以長子的身份為母親操辦喪禮。

剛回府的御風被無聲的冷落,沒有人關心他這些時日究竟發生了什麼……或者說,沒有人敢關心這個問題,大家,都在刻意的回避。

御夫人居住的翠蘭居因為主人的逝去,變得分外蕭索。

御風提出要去拿些母親的遺物,瀾公主就在客廳里等著他。

瀾公主端坐著喝茶,一邊看著在客廳里忙忙碌碌的婢女,突然道︰「國宴之時王妃還一切正常,怎會突然之間就沒了?是不是你們伺候不周!」

正在打掃的婢女們嚇的一咕嚕全滾到她面前,整整齊齊跪一排,七嘴八舌的求饒︰「公主息怒!不關奴婢們的事情,是世子、世子他三天兩頭上王妃這兒鬧,王妃被他氣的夠嗆,沒幾日就病倒了,大夫來看,說王妃氣急攻心,傷了根本,沒救了……公主明鑒!王妃待奴婢們好,奴婢們一直都盡心盡力……」

隨口一問,居然還有這檔子事?

瀾公主皺眉道︰「他有什麼好鬧?便宜都給他佔盡了!」

婢女不安道︰「奴婢听說,王妃跟王爺說是世子謀害了四少爺,他們母子就鬧翻了,世子成日上翠蘭居來鬧,老說些四少爺已經死在河里之類的話……」

瀾公主听著想起御夫人最後一段時光,覺得心酸︰「御燁如此放肆,王爺也不管管?!」

婢女道︰「王爺日理萬機,哪顧得上這些,府上的事情都是世子說了算……」

瀾公主嘆了口氣,御夫人也真夠可憐的,被自己兒子給活活氣死了!

御風走進廳堂︰「在說些什麼?」

婢女們忙行禮︰「四少爺。」

「隨便聊聊,沒什麼。」瀾公主看他手里拿著母親的遺物,實在不忍心把這個殘酷的事實告訴他,「御風,我有些累了,我們回去歇著吧。」

御風點點頭。

兩人出了翠蘭居,行走在靖王府的大道上。

不過是十幾日不見,御風忽然覺得這里的一切都不同了。還記得幾年前在邊疆征戰之時,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最想念的就是家的味道……現在在家里,他卻覺得如此不舒服,甚至,迫切的想要逃離。

「他把我的人都洗掉了。」行走到一處僻靜處,御風突然道。

「你十幾日未歸,御燁又成了世子,你的人估計都被清理出府了。」瀾公主道。

御風沉默了一下︰「不知寧兒和婉儀……」

「將軍!您終于回來了!」突然有兩個人追了上來,氣喘吁吁的攔在御風跟前,不等御風開口就噗通跪了下去,「屬下們還以為將軍……」

御風皺眉。

瀾公主也低頭看著兩個男人,他們倆一高一矮,皆是身著華服,面色紅潤,生活很好嘛!瀾公主道︰「你們都投誠世子爺了,還來找御風作甚麼?」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兩個人肯定是投誠了!不然還能這麼逍遙的在靖王府里走?

高個子男人懇切道︰「將軍、公主,屬下們只是緩兵之計,御燁要將我等趕出靖王府,我等只有暫且答應他做他的親信,但是卻一直著您回來!將軍,如今您既已回來了,屬下們還是想回到您身邊!」

瀾公主也不知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半信半疑。

御風卻徑直搖頭︰「我是個半廢的人,又不似他那般身居世子之位,能給與你們高官厚祿……你們跟著我毫無好處。你們還是跟著他吧。」

下屬忙道︰「將軍,我等一心一意跟著將軍,決不為高官厚祿!——」

御風堅決道︰「不必了。」

下屬道︰「將軍,我等當年隨你征戰沙場,出生入死,將軍如此這般,當真令我們傷心!若不是因為想著將軍也許還活著,我們才會留在靖王府……既然如此,我們還是走吧!」

「哎呀,傻啊你們。」瀾公主打圓場,「干嘛那麼鑽牛角。御風現在身體沒有康復,沒工夫跟御燁斗,你們就先跟著御燁嘛。說不定將來我們還有用得上你們的地方。」

下屬明白了她的意思︰「這麼說,將軍還是願意用我們?!」

瀾公主點頭︰「嗯嗯,用用,我說了算。」

下屬很高興︰「公主,有任何用得上我等的地方,我等必將殫精竭力。」

瀾公主和御風回到住處,瀾公主即給御風換藥。

御風呆呆坐著發呆,瀾公主看他好是恍恍惚惚,試探著道︰「御風,你剛剛說的……不會是真的吧?你不打算跟御燁算賬了?」

御風道︰「是真的。沒必要讓他們跟著我……我很沒用。」

「就輸了一局你就這麼喪氣?真不敢相信你是御風,你不會是易容的吧?」瀾公主伸手模模他的臉,使勁捏了幾下,「不是啊……真的是御風,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听說你從來沒有打過敗仗,是吧?」

御風眼神黯了黯︰「你跟著我步入陷阱,我母親也護不住……」

說到母親,他的嗓音晦澀的讓人听不下去。

不管多大的男人,母親永遠是心底最深的一根刺。

世上最重要的兩個女人都……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

「那跟你沒關系!」瀾公主給他打氣,「你娘能看見你平安回來,她很高興!你若因為她的死一蹶不振,她才會生氣的。」

她話說到一半,听見外面大鬧,李清蕙的聲音尖銳刺耳︰「公主!」

御風道︰「大嫂?」

瀾公主輕哼一聲︰「讓她進來。」

李清蕙和李清靈一同闖進屋子,李清蕙噗通一聲就在瀾公主面前跪下了︰「把我兒子還給我!」

御風微微一驚。御燁與李清蕙有一個兒子,名喚御亭,今年五歲,李清蕙三十好幾才得了這個兒子,對其非常珍*。

瀾公主低眸看著她︰「哦?那先把寧兒還回來吧。」

「寧兒——寧兒失蹤與我毫無關系!」李清蕙抓了她的裙擺,「瀾公主,我就這麼一個兒子……」

瀾公主冷冰冰道︰「御風也就這麼一個兒子。」

李清靈氣的跳上來打瀾公主,瀾公主腳一抬就把她給踹了出去,低聲對李清蕙道︰「嫂嫂,我不想傷害你的孩子。讓你夫君把寧兒還回來,你的兒子自然也會回到你身邊,這是公平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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