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手遮天︰誘拐腹黑國師 063 快活!

作者 ︰ 笑浮生

夜里,瀾公主在臥房的鳳塌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回府的路上落過一場磅礡大雨,此刻寢宮外的庭院水霧蒙蒙、青煙裊繞。

夜幕中的公主府騰雲駕霧、美如仙境,令她不自禁回想起剛投身這具身體的那一日……

那日她睜開眼楮,循著一個愛恨糾纏的夢境,開啟了屬于「瀾公主」的新生活。

這個開端並不美好,甚至痛苦萬分,無非因為兩個字︰御風。

無論是最開始什麼也不懂,茫茫然然的她、還是現在已融入這具身體的她,都回避不了御風這個名字,簡直像是一個烙印,深深的刻在她的身體里,就算是變換了靈魂,也抹殺不掉。他就像一根魚刺梗在她的喉嚨里,雖不致命,卻時時刻刻用痛楚提醒著他的存在。

瀾公主因他而死,她也三番四次險些死在他手里,她到底上輩子欠了他多少債?

明明是最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系,偏偏他佔據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夫君之名,而且還和離不得!

不行,她決不能這樣認命了!必須跟這男人撇清關系,徹徹底底撇清!

「公主……您睡了嗎?」之情在門外輕聲。

听聞公主回來的消息,他在第一時間趕來了公主的寢宮,卻只見到公主怒氣沖沖的面容後就被拒之門外。

在外頭守了一個時辰,里面噓噓模模的聲音就沒斷過,他知道她定沒有睡著。

每次跟御風慪氣就是這樣……任何人的接近不得。

他從子車青口里已知曉了事情大概,勸道︰「公主,您就這樣回來,怕是會惹太後舊事重提……」

御風!御風!御風!瀾公主一咕嚕從床上翻身坐起,惱怒︰「我寧可去跟聞人羽和親,也不要再跟御風在一個屋檐下生活!」

之情低聲︰「御風將軍他……」

瀾公主徹底惱了,聲嘶力竭的吼道︰「閉嘴!不準提他!把公主府里所有和御風有關系的東西都一一清理干淨,整個公主府不許再有他的任何痕跡!傳令下去,從今往後誰敢在我耳邊提起‘御風’這兩個字,我就割掉他的舌頭!」

之情的眉頭縮起了來︰「……是,公主。剛才安王傳信來,明日邀您去安王府上做客,您要去嗎?安王府的人還在客廳等您回話。」

「跟御家作對的安王?」瀾公主道,「我要去,我要狠狠坑御家一把以泄我心頭之恨。」

之情一听她這麼說,心里七上八下就開始打鼓。

公主要折騰御家,怕又是要掀起一輪血雨腥風!帝都如今本就暗潮涌動,公主這一介入怕是局勢又要變化了……

罷了,這些也不歸他想。之情溫聲道︰「……是。您早些歇著,莫要氣壞身子,明日微臣陪您去安王府。」

瀾公主還是不解氣,悶聲道︰「我知道了,你回去歇著吧。」

之情輕輕嗯了一聲,又在門口矗立了一會,確認里面沒有聲息了,才轉身離去。

……

公主這一聲令下,連夜公主府就開始翻天覆地。

下人們不敢真把御風有關的東西全給銷毀,把那些瑣碎的東西通通收起來,藏進地室就萬事大吉。

瀾公主一個人生悶氣生了半宿,待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睡了。

早上起床還有點郁郁之氣,臉色也是沉沉的。

識趣的之情在身邊費盡心思討好,譴退了侍婢親自貼身伺候,不光讓廚娘做了一頓極合她口味的早膳,連她的衣物都連夜燻上了她最喜歡的薔薇花香,各種體貼的在身邊鞍前馬後,殷勤的令人發指。

他衣著本就歷來穿的單薄,身形又縴細,尤其是那腰肢……柳條兒一般,都快能跟瀾公主比得上了,皮膚也是又白又女敕能掐的出水來,更別說那張妖艷動人的臉蛋,簡直就是天生用來蠱惑人心的……

這麼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在身邊晃來晃去的伺候,待到出門之時,瀾公主的心情已好了許多,面色沒了昨夜的狂躁。

總算稍許令之情安心。

安王府的馬車在晨光中的帝都疾馳而過。

車廂之內寬敞明亮,還是覺得沒睡夠的瀾公主昏沉沉的枕在之情的腿上,閉著眼楮、打著呵欠道︰「你留在我身邊真是浪費,若我來日得權,定讓你在我們朝做個三司,替我編纂文書、整理律法,你的生活也不會那麼無趣……」

之情漫不經心道︰「公主,微臣的身份,是不能在朝里擔任任何職位的。」

瀾公主曾允諾過要給他謀一個職位。

她初見他之時,他替公主寫了一首小詩,公主稱贊他文才出眾、才華橫溢,比朝里昏庸的臣子們有用的多,又知他嗜舞文弄墨,當即就允諾一定替他謀求一個文職,讓他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可是這句話很快被公主拋之腦後,再也不被提起。

公主哪會真的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夏之情于她而言不過是一只取樂的寵物。

他必須像一只寵物那樣乖乖陪在她身邊伺候,隨叫隨到,滿足需求,寵物需要有自己的生活和思想嗎?

自然不需要,有些東西,有了反而多余。

瀾公主不知他所想,認真道︰「我說能擔任就能擔任,你的才思我是知道的。咱們朝需要人才,管你什麼身份,修文書總不會牽扯到出賣情報之類的事情上去吧?等我把這段時間的麻煩事都理清,就去向太後奏請這件事,我會盡全力,但是辦不到你也別怪我。」

之情仍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手指輕輕給她揉捏太陽穴︰「那就多謝公主掛心。公主頭還疼嗎?」

瀾公主道︰「好多了。」

他微微傾,湊在她耳邊︰「……一會面見安王,公主務必小心。」

「嗯。」瀾公主心理早有了底。

昨日說要去坑御家只是一時之氣,她知道御家在朝勢力不小,自己如今想和他們對著干不僅困難,也沒必要。

她犯不著為了御風那個蠢貨跟御家鬧翻臉,至少靖王還是對她有討好之意!

面見安王,一方面是出于想模清現在形勢的心理,安王是整個局面的關鍵人物,跟他接觸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另一方面她對安王也有些好奇,不曉得為什麼,安王第一次見面和她說的話總讓她有些浮想聯翩,居然說她不如母親的萬分之一?這安王和她,究竟有什麼淵源?和她母親安貞皇後,又是什麼關系?

……

「公主,王爺正在面見貴客,還請您移步桃園等候,稍後王爺會親自來向您請這怠慢之罪。」

瀾公主跟著僕從來到桃園。

桃園——景如其名,遠遠一股馥郁的桃花香氣撲面而來,清新動人,甜美溫婉。

入目皆是少女懷春般的粉色,洋洋灑灑像是一塊粉色的幕布從天空拉下,又像是落下一場粉色的雨,能將人拉至一個如夢如幻的環境中。

園中栽種的皆是桃樹,一大片一大片連城一片廣袤的桃林,竟眺望不到邊,窺見不到它的大小。

這桃樹大多是果農才會種植,就算是官宦人家種在家中,也是點綴三兩課,像這樣大面積栽種桃樹在家中的,當真少見。

若是干癟癟的一個桃林自然無趣,一個巨大的人工湖泊點綴在桃園一側,湖水碧透清澈,肉眼可窺見金魚在水中玩耍。

岸邊長長的回廊彎彎曲曲延伸到湖泊中央,內有一只椽牙飛啄的八角亭,前後左右都被翠色的荷葉包圍,讓這只亭子仿佛懸空在湖面上。

瀾公主踏入小亭,亭中只有簡單的擺放著一只小白玉茶幾、一面箜篌、幾方小榻,倒是因為地理位置不錯,湖風很大,頗為颯爽。

瀾公主在榻上坐下,又飲了茶,便無事可做,目光不由盯緊那只唯一可供消遣的箜篌。

這只箜篌龍身鳳形,連翻窈窕,纓以金彩,絡以翠藻,外觀非常華美艷麗,如果她猜的不錯,這應當就是失傳已久的鳳首箜篌。

這種古老的樂器早已失傳,它傳入歐洲後改了名稱為「豎琴」,和古時大不相同了。

現代也有箜篌,不過都加入了古琴、古箏的元素,並不是原始箜篌的模樣,這種原汁原味的箜篌,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沒有彈奏過箜篌,但是她精通鋼琴與古箏、架子鼓,樂器觸類旁通,向來難不到她。

她將箜篌抱起來捧在懷里,模索著試圖撥響它。

一開始模不準音,彈出的聲音晦澀難听,但是稍加嘗試之後,就漸漸找準了音階,曲子也連貫起來。

這種華美的樂器,一曲大氣磅礡、又意境十足的高山流水再合適不過……

箜篌這樂器的奇妙之處就在于她的音頻非常驚人,這一曲子彈出,渺茫的音符就循著悠悠湖風向四周擴散,說做昆山玉碎、響遏行雲也不為過……

湖岸四周的桃花隨風輕輕飄揚著,似乎也被沾染上了音色,變得分外嫵媚。

安王的步履慢慢停了下來,做了一個止步的手勢,左右的侍從不明所以,皆狐疑的望著安王的背影。

撇開所有的權勢,他其實是一個相當了不得的男人。

樣貌英俊,輪廓明晰,年三十五,事業有成,是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紀。

有年輕人的輕狂與中年人的沉穩,豐富的社會閱歷與廣博的見聞,熱情而不失沉著,老道又不失激情,沉澱下來的,皆是資本。

侍從循著安王的目光望去,只看了一眼就詫異的驚叫了起來︰「這箜篌之音……好似皇後常彈的那曲高山流水!那,是瀾公主嗎?手里捧著的不是皇後的箜篌嗎?真像、太像了……若不是皇後早已不在人世,我恐怕會以為坐在那里彈奏箜篌的是皇後!」

安王來時腳步匆匆,到這時听著清音,整顆心都瞬間放松下來了。

他擺擺手示意眾人止步,目光溫柔的凝望著瀾公主,一步步向她走去,心緒,竟有些緊張。

瀾公主也未料這只箜篌如此趁手,音色一流、音準計佳,質感和大小也正合適,簡直像是為她量身打造一般。

她握在手中愛不釋手,沉醉于其中,甚至忽略了輕步行來的安王。

安王進入亭中,凝望著她妖嬈的背影,眼前一時恍惚,兩個人影重疊在一起︰「……」

守在一邊的之情單膝跪下︰「安王殿下。」

高山流水戛然而止,瀾公主正欲起身,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將她按坐下,低沉磁性的男聲近在耳邊︰「此曲甚美,莫要辜負。」

瀾公主卻不願再彈︰「都已經中斷了,再接著彈下去也不是原先那支曲。安王若是喜歡,日後我再為您彈奏。」

安王一愣︰「這話……似曾相識。」

瀾公主回身來,微笑道︰「大千世界如此多人,就算是心思相近之人也並不奇怪。」

安王還是第一次看見瀾公主的笑容,神色愈發迷離︰「……來遲了,還請公主見諒,這只箜篌作為賠禮,就此送給公主。」

「送我?!」瀾公主先是一喜,旋即又推諉道,「不成,這只箜篌我不能收。」

安王皺眉︰「為何?」

「這只箜篌年份很久、也很久沒有人彈奏了吧?」瀾公主將箜篌放置回琴架,「篌體被擦拭如新、弦卻略有割手……我想,它的主人應該已經很久不踫它,而是王爺您非常珍惜,日日擦拭吧?這定是王爺您非常珍惜的東西,我怎麼能平白無故的領受?」

「你竟觀察如此仔細。那你也應當知道,因為長久沒有人彈奏它,這只箜篌正在寂寞的老化,倘若公主不願領受它,只怕它要在我的閣樓里孤獨終老、化為一堆朽木,全然不復昔日風采。」安王的目光憐愛的徘徊在箜篌上,仿佛凝視著心愛的女子,「公主願意收下它,才是成全了它……否則,本王這便見它沉入這貞姬湖中,永不見天日。」

說罷他探手就來取箜篌。

瀾公主連忙搶在他前頭把箜篌抱進懷里︰「哎哎哎,你這人送禮怎麼是這態度啊,人家不收就要丟掉,好像送的是什麼垃圾似的!這只箜篌是難得的珍品,沾了水就什麼都完了,你能不能稍許憐香惜玉一點?」

安王勾起了唇角,自信的笑道︰「那就請公主好好收著這只箜篌——不,好好對這只箜篌憐香惜玉。不過,就算公主喜歡它,能否先將它交給本王,本王讓人去打包放回公主府的馬車里,免得留在這里不慎損壞。」

瀾公主對他大不放心,想了想︰「之情,你幫我把它拿回車里去。」

之情接過箜篌︰「是。」

說罷就捧著箜篌走了。

安王覺得好笑又好笑︰「你在想什麼?怕本王又將它丟湖中去?既已送給公主,就是公主的物品,本王怎會隨意丟棄?」

瀾公主不置可否道︰「還是我自己保管更放心。」

安王笑著搖搖頭︰「孩子氣……!你啊,跟你母後就是一個脾氣,骨子里就是透著孩子氣!」

瀾公主已經是第二次听他提起母親了,眨眨眼︰「安王與我母後很熟嗎?」

安王淡淡的笑了笑︰「安貞皇後與我有救命之恩,我視她為我生命最重,不過她心地善良,救人無數,視我應當只是個普通路人吧。」

瀾公主腦子里飛快的算了算年紀——安王三十五,十六年前是一十九,而那時母後已經生下第三個女兒,第二個女兒早夭,第三個女人也就是她。這麼算起來安王和母親的年齡差距有點遠,應該不是自己想的那種關系。

她有點失望,也就沒再往這件事上多問︰「怎麼,安王,將本公主請來府上,就在這里說閑話嗎?不帶我逛逛安王府?」

安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失禮。公主請隨我來。」

安王府稱不上大,裝潢也比不得公主府和國師府那般華美,但是卻玲瓏有致、設計獨到,時常幾個回廊之後又是風格迥異的大庭院,曲徑通幽、頗有味道。安王氣勢沉穩,身邊的僕從唐玉卻是個能說會道的主,跟在瀾公主左右殷勤的介紹著府中一景一物的典故,他講的很是有趣,瀾公主一邊听故事、一邊欣賞這獨特的景色,是不是還有美味的小點心送到嘴邊,一時之間氣氛和諧美滿,愜意極了。

繞著府邸走了小半圈,正覺得累了,就來到了安王安排休息的回夢園。

安王請辭離開一會,唐玉領著瀾公主進入園中。

回夢園中搭建了一個大型的戲台,瀾公主有些意外︰「要請我看戲?」

唐玉笑道︰「公主走得累了,吃一口咱們府上獨有的桃花酥、品口上好的毛尖茶,眼楮總不能閑著吧?王爺一早就給公主安排妥當嘍!連公主喜歡看什麼,王爺也調查的一清二楚。」

瀾公主不信︰「這倒奇怪了,我可從不愛看戲曲,他怎麼知道我喜歡看什麼?」

唐玉殷勤的抽出椅子給瀾公主坐,又斟茶倒水︰「公主看看喜不喜歡,不就知道了?」

也是!瀾公主端著茶杯小口抿著,腦中模糊的想著︰也不知之情事情辦得如何……

「吱吱、吱吱——」

奇怪的叫聲把她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一抬頭,居然看見一只毛茸茸的手伸在自己面前,手里還抓著一捧花。

瀾公主差點被茶水噎到︰「……猴子?」

眼前是一只小孩一般大小的猴子,面上的毛整整齊齊,呲牙咧嘴的,眼楮水汪汪的看著她,很是可愛。

她吶吶的接過花束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全然沒明白這是什麼狀況。

猴子歡喜的跳上了舞台。

她正一頭霧水時,奇怪的音樂也響了起來,咿咿呀呀、嘀咕隆冬的,歡喜的要命。

瀾公主想了半天也沒明白是什麼樂器,怎麼會那麼現代的感覺?

音樂一響,猴子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在舞台上翻滾跳爬,很快一個老頭兒上了舞台,手中拿著球開始逗弄猴子。

瀾公主看到這里才明白了,這是一支雜耍團——或者,是馬戲團?

那只猴子似乎並不太听話,老頭兒逗弄了它好一會兒,它也不搭理會他,最後老頭兒惱的拿著鞭子在舞台上追著猴子跑,猴子一邊跑還一邊回頭沖老頭做鬼臉,一副我不怕你的模樣。

老頭兒追不上猴子,吹一聲口哨,另一只猴子也跑上了台,這次,是只母猴子。公猴子蹦蹦跳跳的身影漸漸停下來了,它蹲在地上繞著頭,目不轉楮的看著母猴子,背後的尾巴搖搖擺擺,好似在召喚她過來一般。

瀾兒無語︰「……居然還有夫妻檔……」

這表演的開始還有點像是耍猴戲,等到後來訓練有素的老虎和大象出場,瀾公主才真的被驚到了。

這……也太牛了吧……這地方根本不可能有大象啊,哪弄來的?

幾個大型的表演結束,瀾公主正看得津津有味,接著一只臃腫的熊貓蹣跚的爬上了舞台。

瀾公主到這時才險些噴了,萌的一臉血。

最受不了的萌物就是熊貓!

那只熊貓在舞台上咿咿呀呀的跳了會舞,忽然從舞台上蹦下來,撲到了她跟前,接著直立起身子,一只爪子竟然向她的腰上搭來。

「哈哈哈……」瀾公主失聲大笑,她已猜到這熊貓是真人扮演,可是扮成這個樣子,真的很有趣!

熊貓人拉著她就跳起舞來。

配樂不知何時變得宛轉悠揚又很有節奏感,像極了一曲倫巴。

瀾公主隨著熊貓人的步子一進一退,一時之間,忘掉了所有的一切,快活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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