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河位置偏北,又是群山之後,常年冰封,冰面厚度驚人,踩在上面如履平地,只要留意不摔倒,走上去非常簡單。
樓瀾幾乎不費吹非之力就飛速走到蘇霓前方,出于謹慎,在距離她還有一米處她停下了步子。
也就在她停下步履的一瞬,腳下的冰塊突然發出一聲細微的碎裂聲,仿佛萬千玻璃碎成渣的刺耳之音——樓瀾暗道不好,慌忙低頭看去,這一看頓時就揪起了心——腳下的冰面以她為中心向四面八方延展開無數道巨大的裂縫,密密麻麻好似一張蜘蛛網,緊接著她身子一沉,硬是下移了一寸距離,雖不至于掉入水中,雙腳卻已陷入冰塊之中。
她完全能感覺到腳下的冰面已經只剩下薄薄的一層……像一團漂浮的渣滓在腳下托著她搖搖曳曳。只要稍微的震動都有可能震碎這片不牢固的冰面,讓她跌入零下三十度以上的冰河之中,一旦墜入此等絕境,絕無生還的希望!
這是怎麼回事?!這里的冰面如此厚實,怎會到了這處偏偏就薄到這個地步?樓瀾仔細看著水面下的景象,立即明白了怎麼一回事——就在薄冰之下,大團不知來路的黑色如水草在她腳下的地方聚集,這一方領地的冰塊早已被啃噬殆盡,只留那麼薄薄的一層供她站立。
離她不遠處,蘇霓的腳下同樣大量聚集著黑色水草,就在樓瀾被腳下的水草吸引了注意力之時,蘇霓眼中閃過一縷陰光,突然牟足了勁一躍而起,一腳借力踩上樓瀾的肩膀,借著一股反力如離弦的劍一般沖出,遠遠落到幾丈之外的安全之地。
樓瀾肩膀被踩,當即明白了眼下的狀況,飛快的反手去扯蘇霓的腳,卻被她利索的躲開了去,只抓了個空,反是腳下的冰面裂得更厲害,樓瀾站立不穩,半跪了下去,讓受力面積更大一些來暫緩冰面開裂的速度,低低的喘起氣來。
蘇霓逃出十米開外立在冰面上,洋洋得意的沖樓瀾做了個鬼臉,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不知道哪個天殺的在此布下天羅地網,本大小姐還以為這次死定了呢!沒想到你會舍身救我啊,瀾公主,我終于有那麼點、那麼點喜歡你了!多虧你的到來,做了我的替死鬼!喏,別露出這種仇視的眼神啊,作為對你的報答,我會回去將你的訃告告訴子車青,然後將他帶回蘇家,讓他一輩子乖乖守在我身邊的……」
樓瀾僵硬的半跪在地,身子微微發抖,小臉繃緊,一言不發。
蘇霓笑的如此大聲,她很擔心這個笑聲會直接把冰面震碎,那她就萬劫不復了。
怎麼辦?不能動、不能叫,難道真的要死在這里?!
在安全地點的蘇霓放肆的奚落她︰「哦,對了,還有被你金屋藏嬌的那個美人,我三哥說那可是個絕世大美人哇,他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麼漂亮的人呢!既然如此,我怎可暴殄天物?我一定會將他也收進後宮,慢慢地、細心的、好好的教他,你就放心吧!」
樓瀾狠狠咬緊了牙關,眼波急速流轉,腦子一熱,月兌口而出︰「說什麼蠢話?我都沒舍得踫的男人,你也敢染指?!」
蘇霓噗嗤一笑︰「看來你真的很憐惜他啊,可是,就現在的你,又能如何?」
「雖然做不了太多……」樓瀾緩緩站起身子,神色堅韌如刀,「對付你,卻是綽綽有余!」
她突然一腳大力狠狠踩在冰面上!
「咚!」
一聲巨響,山崩地裂!
周圍數十丈的地面齊齊開裂,如鏡面一般的冰面就那麼一剎那之間徹底崩塌!
「啊!」蘇霓千想萬想也未料到瀾公主要跟她玉石俱焚,腳下冰塊大裂,還未來得及反應就啪的一聲重重落入水中,激起大團水花。
樓瀾亦毫無懸念的墜入河中,不過她有所準備,迅速抱住了河面上一塊巨大的冰塊,勉強維持身體不沉入。河水的低溫她倒還受得住,只是手腳瞬間就被凍的僵硬了,連抓住浮冰都勉勉強強,想游上岸絕無可能,只能盡量拖上一會了。
蘇霓掙扎了幾下也浮出一個頭來,她被凍的臉色發青,嘴唇哆嗦,勉力抱著最近的一塊浮冰,幾乎要發狂︰「好你個皇甫瀾!夠狠!夠凶殘!夠歹毒!我真的有點喜歡你了!」
樓瀾此刻心里是翻江倒海,剛才純粹是被蘇霓一激,就……現在,死亡近在咫尺,說不懼怕是假的,她沒有如蘇霓那般歇斯底里,只冷笑著道︰「你如此喜歡我,我上黃泉路怎麼能不帶上你?方才你若將解藥交給我,我想法子救你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你偏要拿我做替死鬼,呵……我皇甫瀾是絕不會把便宜留給你,自己吃虧的,既然如此,咱們就一起死。」
蘇霓唾了一口,哆嗦著道︰「皇甫彥的毒你不是已經解掉了嗎?還要什麼解藥?你在玩我吧?」
樓瀾皺眉︰「你說什麼?咬傷阿夜的蛇不是你養的?那你過來這里是做什麼?」
蘇霓啊啊啊叫了幾聲︰「我們是不是被人耍了?老娘是追著一條黑色的蛇過來這里,那只蛇渾身布滿花紋,太過詭異,我……」
「你們兩個蠢女人死到臨頭竟還如此聒噪……」
驀然,一聲低沉蒼老的聲音從低低的上空如鬼魅一般沉沉響起……
「我費盡苦心布下天羅地網,竟只抓到你們兩個沒用的小丫頭,真是晦氣、晦氣!連個蠢女人,居然把我的冰陣破的一塌糊涂,啊啊啊……」
樓瀾心口一跳,該死,這個聲音她絕對忘不掉,是溯夜一直在找的毒公子!來的真他媽是時候!
那聲音早早來了,卻未見人影,只有那蒼老又詭秘的聲音含著莫大的怒氣,震的冰面碎裂的更為劇烈︰「百里溯夜為什麼不來,為什麼?!我的實驗品!你們和他是什麼關系?一五一十的說出來,說清楚,老夫心情盡快能饒你們不死,說得不好,你們兩個就冷死在這水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