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之後,她已經身處瓦里亞的前方軍營之中,這時她發現自己的臉上有一條從右眉骨延伸到下顎的傷痕,傷口很深。別人告訴她是鬼兵衛救了她,把她送到這里來的時候還給她留了一張紙條。她打開紙條看到一句︰對不起,我來的太晚了。
在養傷的過程中,她不停的向軍營里的軍人打探鬼兵衛的消息。得知他們畫著魔鬼臉譜,據說是聖堂的人,有用長槍的,還有用雙劍的,有個身材巨大的用戰斧。除此以外,再沒有其他消息,甚至有人說這是帝國為了振奮士氣編造的謊言。但是她手中的紙條告訴她,那天在昏倒之前,她眼前出現的那張,即使畫著魔鬼臉譜也算英俊的臉龐絕對是真實的。
而今天真正促使她認定炘他們就是鬼兵衛的,就是炘的臉看起來是那樣的似曾相識。
炘他們到達塔倫鎮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按照約定的時間,瑞恩他們也該回來了。為了趕緊處理米拉娜的傷口,他們趕快住進了神殿給安排好的旅館里。
「米拉娜,我要盡快給你的傷口做處理,已經開始腐爛了。但是沒有麻痹用的藥物,希望你堅持一下。」炘一邊準備著要使用的東西,一邊對米拉娜說。躺在床上的米拉娜點了點頭。
炘把一把匕首用棉布纏繞了幾圈之後,放在米拉娜的口中讓她咬住。然後巴薩卡和伊米爾負責摁住米拉娜,尼蓋爾負責提送要用的東西。
炘看著米拉娜說︰「開始了。」米拉娜用力的咬著被棉布包裹的匕首閉上了眼。
大家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之後,炘開始處理米拉娜的傷口。他微微用力掰開了米拉娜月復部的傷口。大約五厘米長,還好不是很深,大概三厘米,但是腐爛的狀況比較嚴重。此時的米拉娜已經滿頭大汗。
看著她痛苦的表情,炘咬了咬呀,開始用干淨的紗布用力擦傷口,把腐爛的部位擦掉,尼蓋爾則用消毒藥水不時的沖洗著傷口。就這樣擦了好久,炘的腳下用過的紗布已經成堆。
「擦干淨了,縫合傷口吧。」說完尼蓋爾把專用的針和羊腸線寄給炘。
躺在床上的米拉娜面色蒼白的沉沉睡去。此時已是深夜,而在塔倫鎮西北面的一個臨時營地之中,聚集了上百名格赫摩的黑衣人。營地中間的大帳中聚集著這些黑衣人小隊的首領。格赫摩的領袖杰辛-加拉德居然親臨現場,听現場的人員做著報告。
听完白天時和炘他們遭遇的那只小隊的報告之後,加拉德皺著眉頭問︰「也就是說你沒有去查證那人的身份?」
那位小隊長低頭不語,加拉德揮了揮手讓其他人都退下。然後面色溫和的說︰「女兒啊,你的選擇也沒錯,那個炘是現在皇帝和軍方眼中的紅人,不得罪他是對的。但是你還是動手了,明天陪我去公主府邸一趟,去消除一下誤會,順便查查他們救走的那個人到底有沒有問題。」
瑞恩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神殿的人對這件事非常上心,向南搜索的神殿騎士們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
瑞恩看著躺在床上虛弱的米拉娜,不停的掉這眼淚。伊米爾見狀趴在炘的耳邊說︰「要是他知道你怎麼給她處理傷口的,會不會捅你三刀啊?」
炘裝作沒听見,和瑞恩說︰「米拉娜現在行動不便,你就先在這里照顧她吧,我們先回去了。公主殿下那里我放心不下。」然後帶領眾人離開了。
「哥哥大人,您終于回來了。」愛麗一邊說著一邊撲到了炘的懷里,但是被他身上的盔甲狠狠的硌了一下。「哎呦,疼死我了。」
炘揉了揉愛麗的頭發,問︰「凜呢?」
「陪著公主出去了,跟我說說這一次出去,有沒有什麼艷遇啊?我看巴薩卡帶了兩條大狗回來,我去找它們玩玩去。」看著愛麗的一臉壞笑,炘無奈的搖搖頭,吩咐僕人準備午飯。
大門處的侍衛走了過來,說︰「格赫摩的人求見。」炘的心里一驚︰「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然後點點頭示意侍衛讓他們進來。
格赫摩來的人是加拉德和她的女兒,雙方落座之後加拉德一句自我介紹,就把炘嚇了一跳。在看著跟來的黑衣人那副打扮和身形,怎麼看都想是昨天踫到的,心想︰「不至于吧,直接帶著格赫摩老大來找我算賬了。」
加拉德看炘沒什麼想說的,就繼續開口了︰「我了解了一下昨天的事情,我想我們之間有點誤會。您手下那個黑衣武士並不是我們弄傷的,我們的人當時只是發現她形跡可疑,再加上最近我們剛剛搗毀了一個地下組織,有很多漏網之魚,我們格赫摩正在大範圍搜索,當時只是想去證實下她的身份,結果雙方卻大打出手了。哈哈,還請諒解。」
這下炘的心里更亂了,格赫摩這幾天搗毀了一個地下組織,而且在大範圍搜索漏網之魚,那意味著一定是個大規模行動。雖然格赫摩都是秘密辦案,可是他的情報網對此卻一無所知,看來還要做的事情很多啊。
想到這里索性問了一句︰「不知可否透露一下是什麼組織?如果不方便就不為難大人了。」
加拉德搖搖手說︰「不為難,不為難。從目前審訊的情報看,這個組織與西北地區那個鬧了快三百年的復國組織,橫行于西北諸國的黑龍會。」說到這里加拉德嘆了口氣,「還有帝都里的幾位重要大臣有關啊。」
炘听到這里突然後悔了,覺得這麼重要的案情他不應該打听的,但想想問到這里了,不如再問問是怎麼查到的吸取一些經驗︰「大人,既然涉及如此之廣,那這個組織肯定十分隱秘吧。」
加拉德一听,明白炘是想在他這里取取經,繼續說︰「說來慚愧,這個組織存在好幾年了,只是最近才露出了馬腳,之前我們一直毫無察覺。你知道帝都的佣兵工會類的組織,在招攬雇佣兵進帝都的時候,一次超過十人是要上報城防軍備案的。可是我的人發現,最近有幾個佣兵工會,總是在九人九人的帶雇佣兵進城,就起了疑心,查了查來歷都來自西北。然後順藤模瓜把這個組織揪了出來。」
炘听了之後默默地點了點頭,似乎學到了什麼。加拉德看聊的差不多了,便開口問︰「那位女武士在嗎?方便出來回答我幾個問題嗎?我問問將來出了問題大家都說得過去了。」
不等炘開口,那位跟來的黑衣人搶先說︰「不用問了,父親,我相信炘大人。」加拉德一听有點搞不懂了,心想︰「平時女兒課比他較真,不對,說話的聲音可比平時女人多了。難道?」一邊想著一邊看著炘。
這時他女兒站了起來,走到炘的面前,摘下了自己的大兜帽。炘看著她的臉瞬間想起了她是誰,不等他開口,女孩在他面前單膝跪地,說︰「多謝大人的救命之恩。」加拉德和炘同時懵了,都被她的舉動嚇到了,加拉德趕快問︰「怎麼回事啊這是?」
女孩回頭對加拉德說︰「父親,這就是去年在北方戰場救了我的鬼兵衛。」加拉德一听也跟著女兒跪下了,大聲說︰「救下我女兒的恩情無以為報!」這突然發生的一切讓炘措手不及,炘趕緊把他們扶了起來。
就當他打算繼續開口的時候,卻接到了皇帝召見的消息。
這一次炘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被帶到了皇宮,這次維恩是在皇宮正中央的巨大圓形高塔之前召見的他。
站在皇宮最高大的建築之前,維恩對站在身邊的炘說︰「想不想到上面看看。」然後就開始往里走,炘也只得跟著。
進入這座巨大的圓形建築地步之後,維恩指著建築中間巨大的圓形書架說︰「壯觀嗎?這些書籍記錄了帝國建立以來,所有的豐功偉績。」炘驚奇的看著這個高達十幾米的巨大書架,可是維恩卻接著說了
一句︰「都是些廢紙。」
這讓炘不由得愣在那里。維恩看著不解的炘繼續說︰「現在我的帝國面臨危機,我來這里翻閱了所有先人留下的文獻,除了歌功頌德之外,沒有任何可以幫助我的地方。來,跟我上去吧。」說著維恩走向了樓梯的入口。
正當炘在思索為什麼樓梯修建的這麼高大寬敞,他馬上就找到了答案。一走進樓梯的通道他就看到了一副巨大的畫像,原來隨著盤旋而上的樓梯,內側牆壁上掛著每代帝王的畫像。
維恩也看著這副畫像對炘說︰「很吃驚吧,開國皇帝瓦里亞-奧金居然是這個樣子。」畫中的奧金端坐在椅子上,左眼是一個巨大的傷疤,而右側的嘴唇有一個巨大的,露出牙齒的傷口,右手從肩膀處沒有了。僅有的左手握著手中的長劍斜放在胸前。「據說當時畫師想給他畫成一個健全的人,但他拒絕了。因為他想讓自己的後人都記住,帝國的江山是用自己握著武器的手來捍衛的。」
此時他們走到了第二幅畫像之前,畫像中有三個人,端坐在前,雙手拄劍,顯得非常威嚴,他身後站著帝國的第一位守護騎士,和聖堂的第一位領袖。炘注視著畫中的守護騎士良久,直到維恩提醒才繼續向前邁步。
剩下的帝王維恩並沒有打算繼續介紹,而是和炘聊起了別的。「加拉德和我說你把他的人給打了?」維恩開著玩笑問他。炘一听趕快解釋︰「這就是誤會,誤會。」
維恩笑了笑,繼續說︰「你來帝都沒幾天,麻煩倒是惹了不少啊。」這下炘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之後兩人都沒有說話,一直靜靜的走著。
到達塔頂之後,他們站在一個空曠的平台上,維恩喘著粗氣。畢竟現在他們離地面的高度已經有將近兩百米。
緩了一下之後,維恩對炘說︰「站到前面看看。」炘疑惑了一下然後邁步走到平台的邊緣,在迎面而來的微風吹拂下,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副雄偉的畫面。
整個巨大而繁華的帝都映入眼簾,向南望去可以看到巨大的南城門是那麼渺小,而在俯視這一切的時候心中不禁掀起一番波瀾。
維恩走到他身邊說︰「怎麼樣,很雄偉吧。你再想象一下,只要你所能企及的範圍之內,人們全都要听命與你,你是至高無上的存在。那是一種多麼巨大的誘惑。」炘听的有點迷茫,不知維恩說這些做什麼。
維恩自顧自的繼續說︰「這樣的誘惑也是我迷失了自我,十二年前,如果並不是我貪戀權力。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了。」此時的維恩落下眼淚,炘剛打算開口,維恩揮手制止,繼續說,「當時如果我不是貪戀權力,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了,早在十五年前,看到早已成熟的皇儲,早就該退位了。可是我不忍心放棄這一切。最終導致了那場大動亂,那讓我失去了我所有的兒子!還有我的老伙計。」
這點炘清楚,動亂結束之後僅存的二皇子,因為在勤王的過程中受了重傷,不久也去世了。而參與造反的兩位皇子以及家眷,在造反失敗之後,自殺的自殺,被處死的被處死。最終導致了目前皇室繼承人只剩三位。動亂過程中維恩的守護騎士也不知為何死去,這就像禁忌一般,無人提及。就像維恩從未有過守護騎士一樣。
維恩繼續說︰「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什麼都晚了。因為大動亂導致原本合理的權力構成失去了平衡,中央對地方的管制也不如以往。最危險的是軍隊,軍權不再完全掌握在我的手里。各大勢力交錯其中,甚至一個軍團內部都有多股勢力混雜其中。這不但影響了帝國的根基,還直接削弱了軍隊的戰斗力。」說到了這里維恩停了下來,炘站在一旁也不知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