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的事情雖然令我很生氣,可卻也不至于讓我天天糾結怎麼去找賀新涼的麻煩。畢竟,我還沒有那麼清閑。
十月份一到,大院里以安年城為代表的一幫孫子在家過完中秋後,又都扎堆返回外國的學校。
他們一要出國,搞的我天天都是飯局,喝酒就跟他媽趕場似的。蘇紫文有了幫著她對付我的人,玩的更加是不亦樂乎,一群人拉著我高喊「生命獻給小酒桌,怎麼澎湃怎麼喝」。
我喝酒喝的,天天處于一個極度澎湃的狀態。每天早上醒過來,我都躺在一堆醉鬼中間。那情景,像極了葬身亂葬崗之上。
連軸轉著喝了一周,我終于目送安年城那老小子上了飛機。看著飛機緩緩升起,我真的希望他可別***回來了。就留在美利堅合眾國,去禍害洋人洋妞去吧!
蘇紫文笑問︰「咱倆晚上去哪玩啊?」
「還玩?」我皺著眉頭︰「你可饒了我吧!我這老骨頭可折騰不起了……倒是你,女人過了25歲就老的快了。你快去看看,你現在眼角都有皺紋了!」
蘇紫文大驚失色,捂著臉不安的問我︰「真的嗎?難道說真的是最近熬夜熬的太勤了嗎?」
「當然!」我說的言之鑿鑿︰「你快去廁所看看!」
蘇紫文立刻往廁所跑,跑了一半她停下,回頭警告我︰「杜健生,你等著我,不準先走!」
「我不走。」
蘇紫文得到我的保證,顛顛的向廁所跑。
看她進了廁所,我撒腿就往機場外跑。
我提著口氣,連著撞了五個人。跑下滾梯,直奔停車場,開門,上車,走人,動作一氣呵成。
等她?等她我才是傻逼呢!就蘇紫文那性格,她晚上逮著我,要不拽我所有夜店喝一遍,我都算白認識她了。
開車上了高速,電話一直在狂響。我連看都沒看,徑直開車回楓華苑。
市區內有些堵車,我困的一直在打哈氣。搖下車窗,寒風倒灌,吹的我清醒了些。我漫無目的的眼神四處流離,竟然意外的瞧見了正在往自助餐廳里走的賀新涼。
我瞬間精神了。
賀新涼身上套著艷綠色的針織大外套,是條淺藍色的瘦腿牛仔褲。她整個人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冷風一吹,凍的她不自覺身子縮一縮。
她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怏怏,走在人群中時不時的會走神溜號。大眼楮,尖下巴,配上惹人憐愛的眼神……無知又無辜的女人啊!完全意識不到,危險的事情馬上就要降臨到她的頭上了。
我開著車一點點的從堵著的車道里挪出來,停到自助門口的時候,已經離賀新涼進去有二十分鐘了。
門前掌管停車的保安很是費解的在我和車和35一位的自助燈箱之間瞅瞅,猶豫著要不要上來招呼我。
我笑呵呵的說︰「哥們,我的車麻煩你幫我看著了啊!」
說完,我也買票進場。
晚上吃自助餐還是很有氛圍的,一桌桌的,全都是人。偌大的室內用餐廣場里,我找賀新涼,卻並沒用太大的力氣。
因為,她就自己一個人。
自助餐的座位都是用半人高的隔斷圍上,我從賀新涼的背後繞過去坐下,跟她只有一板之隔。
她自己一個人守著六人的大桌,又是火鍋又是烤肉,又是糕點又是面條。對于其他人的熱鬧她似乎完全看不都,她很是聚精會神,心無旁騖的吃著自己桌子上的餐食。
我先前總共見過賀新涼兩面,加起來不超過七個小時。在這短短的七個小時之內,她冷掉我的飯局兩次,蹭了我一身的泥,讓人誤以為我是軟飯男,還坑掉了我2450塊錢。
要是這樣我還不想辦法從她身上討回來些什麼,那我是不是太好說話了點?
就在我想著該怎麼整治整治這個小丫頭的時候,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響動讓我略微分神。
在一片的歡鬧聲中,那細微的哭聲,仿若貓爪子撓鐵片一般,撩動人的神經。
我從板縫之間偷偷去看,卻只是看到她的後腦勺。她略微低著頭,似乎還在不斷的吃東西。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周圍太過吵鬧,我也不敢確定哭聲是不是她的。
「你干嘛呢!」值班經理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的,他用手指敲敲我的桌面︰「你變態吧?來這兒不吃飯,跑著來偷看小姑娘?」
我這才恍惚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確實是不怎麼太端正。
「隨便看看。」
我不想在糾纏這個問題,可是值班經理很不依不饒︰「同志,麻煩你去那邊吃!」
隔板那頭的賀新涼一轉頭,我們倆看了個正著。
見到是我,她略微發愣。我看到她確實是哭了,我也略微發愣。
值班經理看看我倆,尷尬的對我說︰「嗨,整了半天是處對象吵架啊!行了,快去哄哄女朋友吧!你也算是行行好,坐到那桌去,給我空出個桌來,外面好多客人等著呢!」
趁著賀新涼沒開口拒絕,我迅速移動到她對面坐下。
她抽抽鼻子,也不看我,繼續將頭扎到飯碗後面。
周圍很鬧,我幾乎是吼著問她︰「怎麼哭了啊?澡堂老板娘跑了?2400塊錢的澡票都用不上了?」
「噗。」
我說話的時候她正巧在吃面條,她這麼一「噗」,嘴里的炒面全都噴到我臉上。
我淡定的摘下眼毛上掛著的贓物,是一塊帶著牙印和口水的蔥花。
賀新涼也顧不上哭了,遞給我抽紙︰「你快擦擦臉。」
我略微挑眉,看都沒看她遞過來的抽紙,冷靜的用手擦了把臉,說︰「不用了。」
賀新涼哇哇大哭。
這輩子,我可能最怕女人哭了。她哭的音量還不低,其他桌的人紛紛回頭看。我恨的都想上去捂她的嘴了,厲聲呵斥道︰「哭什麼哭!弄我一臉油,你還好意思哭!」
賀新涼停了一下,跟示威一般,哭的更加大聲。
「你***別哭了!」
看值班經理又要過來,我拿起醬肉包就往賀新涼的嘴里塞。因為離著太近,加上賀新涼的嘴又太小。包子沒塞進去不說,還打著滾從她臉上滑下……正好從她的領口掉了進去。
賀新涼低頭看了眼在她領口處消失的包子,又抬頭看看我。
我很不厚道的,笑了。
賀新涼臉上帶淚,笑的詭異莫測。她緩緩的從衣服下面掏出包子,大力的將包子拍在桌子上。
接著,她利落的拿起桌子上的牛女乃,直接倒在我的襠部。
我姿勢不變的思考著,是不是沒有哪條法律說過是男人就一定不能打女人?
似乎是沒有。
但作為一個教養還算良好的年輕人,我終歸是忍下自己想打人的沖動。在賀新涼又反咬一口說有孩子的怪話前,我用胳膊夾著她離開了自助餐廳。
「學醫的不都多少有點潔癖嗎?」我將她丟進車里,冷聲說︰「看曹子夜不修邊幅的樣子,我還總在奇怪,他怎麼會沒有潔癖?不過,認識了你以後,我算徹底想明白了。跟你生活在一起的人,要是不忘了自己有潔癖的事兒,估計能瘋。」
不知道我話里的哪個詞兒又刺激到了她的神經,她再次嚎啕大哭。
我***頭都要炸了。
「到底怎麼了啊?」我不耐煩起來︰「你能不能說話啊!你這麼一直哭,我也不知道你想怎麼樣啊?」
賀新涼抽噎了一下,打著嗝說︰「我養的貓,他跑了……嗚嗚嗚……」
「養貓?你不像是這麼小女生的人啊?」我無語了︰「跑了就跑了吧,在養一只好了……要我說,你這性格真心不適合養貓。還是養只狗吧!狗比貓笨一些,適合你的智商。你要是把狗丟了,它自己還會回來……」
看她有再次哭到天崩地裂的趨勢,我趕緊打住話題︰「行了,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學校?」
賀新涼黯然的坐在副駕駛上搖搖頭︰「麻煩你,送我去澡堂吧!學校的澡堂應該是關了,我現在一身的包子味,不洗也睡不著覺了。」
她這麼有禮貌,我倒是有些不適應︰「沒事兒,不算麻煩,正好我也要回家……不然,別去那個澡堂了,我請你去洗澡?」
「那個……」賀新涼現在不哭了,神情變的有些尷尬︰「上次澡票的事兒,不好意思啊!」
「算了吧,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不在意的揮揮手,笑說︰「咱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賀新涼依舊客氣著︰「那你看,上次你幫我的事兒我還沒好好謝謝你,現在你又請我洗澡……改天我也請你玩點別的,怎麼樣?」
我跟安年城他們喝了太多天的酒,嘴上說話也習慣性的忘了遮掩︰「行啊,我今天請你洗澡,改天你請我睡覺好了……」
賀新涼︰「……」
她這個人事不多,不哭不鬧的時候脾氣也算挺隨和。我洗過澡,在休息區一邊看電視一邊等她。多日來奮戰酒桌的疲倦翻涌上來,我整個人又開始變得昏昏欲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賀新涼也洗好了從里面出來。我被她叫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在看到她的同時,我的眼前也陡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