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跟躺在一堆棉花上,渾身上下酸疼酸疼,忽冷忽熱。裹著棉被,身體也抖的跟麥穗似的。
「杜健生回來了嗎?」
似乎每五分鐘我都會問一次。
「還沒。」
杜媽媽每次都會這麼回答我。
「新涼。」杜媽媽叫醒我,我勉強睜開眼楮,看她眼楮也是紅的。她聲音沙啞的說︰「不然,喝點藥吧?我問醫生了,有些藥,你還是能吃的。你這麼拖著,對自己身體不好啊!」
我一搖頭,覺得滿世界都在轉圈︰「我不能吃,我本身就吃了避孕藥,孩子好不好還不知道,在吃感冒藥,會更糟的……我沒關系的,阿姨,你拿姜湯給我吧!我喝點姜湯紅糖水,出出汗就沒事兒了。」
「新涼!」
杜媽媽看我 的要命,很是無奈的端著姜湯和紅糖水來給我喝。
紅糖水剛喝到嗓子眼,噗的一口全噴了出來。喝進去的糖水都從鼻子里噴出來,我趴在床邊不斷的嘔吐,恨不得把胃都要吐出來了。胃酸上涌,嗆的我鼻腔疼。
「快漱漱口!」杜媽媽遞給我水,我頭昏的只能任由她來回擺弄。胡亂的漱漱口,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把水吐在哪里了。
「杜健生,」我擦擦嘴︰「他回來了嗎?」
「他……」杜媽媽的話還沒說完,屋外就響起踉踉蹌蹌的腳步聲。
這個聲音我不會听錯的,是杜健生。
顯然,杜媽媽也听出來了。她跑出去,房廳響起了咒罵聲。杜媽媽似乎在不斷的捶打他︰「你混蛋不混蛋?新涼懷孕還病著,你就自己一個人跑出去?你說你……你的頭怎麼了?怎麼壞了?」
杜健生也沒回他媽媽的話,推開門就往床邊跑。
「新涼!」杜健生的身上帶著寒氣,凍的我又是一哆嗦。他抱著我使勁搓著我的胳膊︰「你怎麼病了啊?吃藥沒有?」
我又開始哭,腦袋來回的晃動,也不知道是搖頭還是點頭。
杜健生的表情我看不到,只是听到他的聲音十分的急躁︰「病成這樣,怎麼不吃藥?」
「啪!」
杜媽媽打了他一個耳光,哭著說︰「要不是你把她自己一個人丟下,新涼能病這麼重嗎?你就這麼做人家老公的啊?別說是新涼了,要是我,我也不嫁你!你怎麼是我的兒子?我是這麼教你的麼?」
我心里難過的要命,現在這一切,又都能怪誰呢?杜健生能容忍我到今天,他能為我急著趕回來,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就像我說的,我從不期待,我覺得我得到的一切都是驚喜。
杜健生能回來,就是我此生最大的驚喜了。
「你臉怎麼了?」我笑的很是無力︰「你怎麼傷著臉了?被哪個野女人撓的?帶著傷回來,你找抽呢吧?」
杜健生擦擦臉,很認真的對杜媽媽說︰「媽,你先出去吧!我照顧她。」
「你能照顧誰啊!」杜媽媽似乎還想罵他,幸好一旁的張嬸還沒有失去理性,勸說著帶杜媽媽出去了。
杜媽媽和張嬸剛出去,杜健生站起來就開始月兌衣服。
我啞著嗓子問他︰「你這是干什麼啊?」
他也不說話,將自己月兌光了,再光不出溜的鑽進被里來。他動手扒干淨我的睡衣,抱著我,說︰「我抱著你,這樣你就暖和了。生孩子要咱倆一起,生病咱倆也一起。」
杜健生的舉動讓我想起了夢里他被蟲子咬,嚇的我趕緊動手去推他︰「你出去!我感冒了,在傳染你!我沒事兒的,就是突然變天鬧的,我喝點紅糖水就好了……」
「變天能把眼楮變腫了?」杜健生用力的圈著我︰「我身體好著呢!小的時候,我還去冬泳呢!就你這點小病,難不住我的。你忘了嗎?我是威猛先生。」
我腦袋昏昏沉沉的,他身上本來挺涼,可是蓋上被以後,沒多多長時間就變熱乎乎的。我挨著他,身上也出了不少的汗。
等了一會兒,張嬸來敲門︰「健生,新涼的姜湯好了。」
「張嬸!」杜健生用被把我倆包嚴實︰「你先把湯放在門口吧!」
張嬸笑盈盈的放下碗,關門離開。
杜健生光著去取湯,又光著走回來。我一聞姜湯味,趴在床邊上又開始吐。
「把這個喝了吧!」他就這麼光溜溜的坐在我旁邊,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的拿著勺要喂我。見我紅臉,他笑著說︰「怎麼到了現在還害羞呢?孩子都有了,怎麼也算老夫老妻了吧?」
「什麼老夫老妻啊!」我幾乎是習慣性的反駁杜健生的話︰「我們總共才有幾次啊?第一次雞飛狗跳的,第二次黑燈瞎火的,第三次就不用說了更是慘不忍睹……現在你就這麼赤條條的坐這,我不臉紅你才應該覺得難過吧?」
「這都是我的錯啊!」杜健生吹著姜湯,歪嘴一笑︰「沒讓你對我的身體適應就懷上孩子了,真是我的錯……不過你不用不開心,早晚你會有習慣的那一天。來,喝姜湯吧!」
我算發現了,人還真都是矯情的。剛才杜媽媽在這的時候,我還能勉強自己去喝。可是現在杜健生在這,我完全不用顧忌形象。連打滾帶撒潑,說什麼也不喝。耍賴著喊著讓他心疼著︰「難受,我不喝!你拿走!」
「快點!」杜健生厲聲說︰「你嘴都卷皮了,你現在什麼情況你不知道麼?別讓我去抓你!」
我是真的吐怕了,現在基本上看到碗就跟听李曉藝說話似的,條件反射著想吐。杜健生也不跟我廢話,按住我就要灌湯。
我掙扎著嚎叫︰「你欺負我病了,你還好意思……」
杜健生自己喝了一口,低頭就喂我。
我以為他是要佔我的便宜,不服氣的瞪著他。可杜健生完全沒搭理我,一口一口的往我嘴灌。他壓著我的舌頭往里送,直到他送灌完了整整一碗,我才又開始吐。
「喝進去就算在吐出來胃里也是會有些殘留的……」杜健生拍著我的背,嘆氣︰「前幾天你不孕吐我擔心,現在你孕吐了吧,我還擔心。你怎麼什麼樣都讓我擔心?」
我結過他的水杯漱口,剛將水吐掉,杜健生就將我壓在床上開始親。
他的嘴里是煙味,我的嘴里是酸味,我們倆人嘴里的味道都不怎麼太好。我唇舌間殘留的姜湯味道,全都被杜健生卷走。口腔中嗆辣的氣息,我們兩個親著親著,都哭了。
「對不起。」杜健生將他臉上的眼淚都蹭在我臉上,咸咸的淚水粘在傷口上,疼的他呲牙咧嘴︰「我今天是喝了點酒,沒控制好脾氣。我保證,以後在也不對你喊了。」
我用手指擦擦他傷口上的灰︰「你這是怎麼了?傷著了?」
杜健生輕描淡寫的說︰「出車禍了……」
我驚的手忙腳亂的要去查他的身上,杜健生笑著抓過我的手,細細的將我的指尖含在嘴里︰「沒事,你剛才不是沒見到我身上有傷口?」
「你到底是怎麼出的車禍啊?在哪啊?」我想起昨天晚上下雪下到發黃的天︰「是不是路太滑?真的沒事兒嗎?」
「真的沒事!」杜健生輕輕撩起床被給我看了一眼,又趕快將我裹上︰「我開車去撞蘇紫文。」
「啥?」我推他。
「她沒事,」杜健生漫不經心的解釋︰「她也在車里,我的車停她車後面,我氣不過,一腳油門把她的後備箱撞癟了。」
白色小翅膀的賓利……
我心疼著問︰「這得多少錢啊?」
杜健生冷哼︰「多少錢?你還指望著我賠她啊!再說了,我的車也不比她的便宜。要不是因為知道你生病我趕著回來,我連她前面也給撞癟了。」
我很是不解︰「你撞她,你怎麼自己傷到了?」
「安全氣囊撞出來了,我被安全氣囊撞傷的。」
我抿下卷了皮的唇︰「你那車多錢啊?」
杜健生挑眉,隨意的說︰「比蘇紫文那車要貴些吧……」
有錢人吵架就是不一般,這麼貴的車都能當踫踫車撞。我想起蘇紫文喜歡牛逼哄哄的說,開車撞誰。現在可好,還沒等撞誰,反倒讓杜健生給撞了。
「你撞她干什麼啊?」我安撫著他︰「她沒怎麼樣我,跟我鬧著玩呢!」
杜健生嘲弄的看著我︰「她做什麼我能不知道?我對她倒是不生氣,我主要是生你的氣……算了,反正我想撞她很久了。你,現在我都不舍得踫,我能讓她踫你踫到你孕吐?」
踫你踫到你孕吐……這是什麼奇特的句式啊!
杜健生這種男人八成是世界上最奇特的生物,你要是尖酸刻薄愛嫉妒,他會說你小氣沒有容人之量。可是你不大度不生氣了吧,他還生氣。
我病的有些怏怏,卻裝著一副興趣十足的樣子問他︰「你跟蘇紫文,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杜健生斜挑眼角,就跟小孩買了玩具似的︰「你想知道嗎?」
「想啊,」我困倦的靠在他身上︰「特別想知道,想知道的都生病了,你跟我講講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