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不會那麼巧吧?
「別說那些不吉利的。」我捶打著李曉藝,隨手將礦泉水瓶丟掉,招招手︰「回去了!」
李曉藝剛跟上,我反倒停下來。
「你拿著!」
我將包塞到李曉藝懷中,又跑回去在草叢中扒扒找。杜健生姿勢挺瀟灑,鑰匙卻扔的不算遠。我撿起沾滿草屑泥土的門禁卡,用手掌蹭蹭干淨。在李曉藝張著大嘴驚訝的目光中將它揣到兜里,頗為淡定的說︰「回去吧!」
李曉藝站在地上呆傻了三秒鐘,受不了的抖子,再次小跑追上我。
從回到家開始我就忙著收拾東西,出國的話,總是讓我覺得很慌張。這個也想帶,那個也想拿。總是覺得,不帶著吧,心里特別不托底。
而不忙些,我又總忍不住東想西想……像是王和張華宇之間微妙的關系,像是王媽媽死後的眼神,像是杜健生身邊的女人。
我問過李曉藝,他說那個女人叫蘇紫文。身份地位可以說同杜健生一樣,都是敏感詞。也可以說,是個完全配的起他的女人。
讓杜健生曾經愛的死去活來的女人應該就是蘇紫文了吧?杜健生說要找一個真實,堅強,買不動,嚇不跑的姑娘去愛……應該也找到了吧?
我放下手里的東西,再次翻出杜健生家的門禁卡。
這個門禁卡還是我去年過生日的時候從杜健生那搶來的,張華宇雖然看起來就是一個沒文化的暴發戶,可是他公司設計的房子真的是優質美觀。
一般的門禁卡都是圓圓黑黑的團塊,雖然便于攜帶,但是都不怎麼美觀大方。而張華宇細小的地方也算做到極致了,楓華苑的門禁卡都是埃菲爾鐵塔樣子的,做的特別精美。我生日的時候杜健生請我吃飯,他很得瑟的跟我顯擺他家的門禁卡。我看著眼饞,就很不客氣的搶過來了。
其實我今天並不是想還他,只是情急之下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才想出這麼一句蹩腳的謊話來。
看著一地的衣服鞋包的,我實在沒有收拾的力氣。拿著鑰匙和錢,穿著人字拖出去溜達。
立秋之後,晚上的溫度明顯有了變化。夜風總是微微帶著涼,吹在身上讓人覺得爽利。
我沒有什麼地方能去,沒有太多的朋友,沒有太親密的親戚,好不容易有一個能說上幾句話的,還不明不白的死了。
白天我看到窗簾後面明晃晃的光亮,總是讓我覺得很像張華宇脖子上的大金鏈子……王的死我很難過,但是想要去幫她沉冤昭雪,我真的是有心無力,甚至都無從查起。除了每年清明的時候為她燒兩張毛爺爺,我真的是沒什麼能為她做的了。
我心里難過,但是忍不住勸慰自己。這世界上,公平本身就是件不公平的事情。每個人都有差異,所以人的身份會有三六九等這很正常。有人一天掙一百,有人一頓飯吃一萬,有人拼爹,有人拼命。
同人不同命,這其實很正常。但是做人要記得最重要的一點,身份有三六九等,但是永遠不要把人格分成三六九等來對待——這個,是我在王身上領會到的。
「怎麼走這兒來了?」我有些感傷的抬頭看了眼杜健生家高聳入穹的大樓,微微有些眼暈。
保安見到我,笑呵呵的說︰「賀小姐來了啊?你沒帶門禁卡嗎?我給你開門!你稍等!」
「不不不,我不進去。」雖然我連連擺手,保安還是熱情的把門打開了。
「謝謝啊!」我想著正好從那面門溜達出去好了,反正這個時間杜健生一般都在夜店或者酒店,也不會擔心會踫到他。我笑保安︰「就這麼放我進去,不怕被住戶反映你不盡職罰你錢呀!」
小保安被我調笑的臉稍微發紅︰「不會的,我們上面有規定,只要是賀小姐來就要放行。上次賀小姐來的時候不是因為沒帶鑰匙在外面等了好久?杜先生知道以後發了好大的脾氣,他說以後賀小姐來不用核查身份。杜先生說他的房子就是你的,那賀小姐自然也就是這里的住戶啦,直接開門讓你進去就好……」
保安說我在門口等好久那天,應該就是我給杜健生寫借條的那天。我想起杜健生發脾氣的樣子,輕笑著說︰「他確實是,比較無理取鬧……他很難纏吧?」
保安笑呵呵的沒說話,我也不為難他,跨過鐵門就往里走。
小區的喇叭聲音適當的放著林俊杰的《小酒窩》鋼琴版伴奏,我在院子里溜達,最終停在杜健生家樓下的椅子上坐下。
我白天吐的那些東西,都被人收拾走了。
抬頭往上看,仰望的我脖子疼。
杜健生家的燈亮著,距離有些遠……他是在干什麼?看電視?跟女人**?還是找一幫酒肉朋友在胡鬧?
我有一次想起蘇紫文,那樣的女人,應該沒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吧?
每想起杜健生叫她女司令,我總是覺得心里不舒服,不舒服極了。杜健生應該非常敬重他的吧?不像是對待我,總是諷刺挖苦打擊嘲笑的。
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我就跟電擊一般,猛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對著身後的暗處叫道︰「誰?誰在那!出來!」
「賀……賀新涼?」
杜、杜健生!
手電筒刺眼光亮照的我不得不用手擋住眼楮,我的聲線被光亮晃的有些不穩︰「你怎麼會在這?」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杜健生在光源後面的臉似乎是有些微的閃神︰「你怎麼會在這?」
我故作輕松的說︰「沒什麼事啊,隨便走走,就溜達這來了……」
杜健生明顯很不好糊弄,他一針見血的說︰「隨便走走?隨便走走就走到我家樓下來了?」
我沒說話,他拿著手電筒,穿著沙灘褲光著個上身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我挨著他坐下,幾乎是同時,我倆一起問對方︰
「你跟曹子夜怎麼樣了?」
「你和蘇紫文處對象了?」
杜健生挑下眉︰「算是吧……那你呢,你和曹子夜怎麼樣了?」
「還那樣唄,他是哥哥,我是妹妹……我也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
「哦。」杜健生這個字打的隨意而又漫不經心。
我心里有些發堵,杜健生是真的不再對我的事情傷心了啊……以前那個連我身邊路人甲都能記住的男人,現在居然連我要出國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聞不問了。
「我的家具你都換掉了?」我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尖酸怒氣是哪來的︰「我家的東西,你憑什麼換啊?你經過我允許了嗎?你真厲害,浴缸都能換!我家牆上都是你抽煙燻的味兒,你怎麼不把牆重刷一遍呢!這樣不是更徹底?」
杜健生很實在的實話實說︰「我確實是想來著,主要是時間不夠了,就只能算了……要不過兩天我找人去刷刷?」
我坐在一旁氣的要炸了。
小區綠化好,蚊子小蟲也比較多。要是平時的話,估計我早就被咬的不耐煩了。可是今天也不知道皮咋變的那麼厚,怎麼咬我都一動不動的。
我沒不耐煩,杜健生倒是先不耐煩了︰「蟲子好多,我要回去了。」
「……」我用了挺大的力氣才說出話︰「好。」
杜健生看著我,似乎還想說話。他家樓的大門從里面被推開了,電子門一響,我們兩個一起回頭去看。
是蘇紫文。
她穿著悠嘻猴的短褲背心,手里拿著遙控器面無表情的埋怨杜健生︰「喂,你要看的電視演了,你讓我叫你上去看,你怎麼自己不帶手機?」
我從來都沒發現自己的眼神這麼好使過,不算近的距離內,我竟然能看出蘇紫文沒有穿內衣。
杜健生對著她點點頭,親昵的一點都不做作︰「紫文,我這就跟你一起上去。」
「你也早點回去吧!」杜健生回頭客氣的對我說︰「我也回去了,拜拜。」
我忍不住想,我們以後不一定什麼時候能見了……可他甚至,連再見都沒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