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真的 第二章

作者 ︰ 七喜

「沒想到那女人在那家醫院的評價還滿好的嘛。」魏成慧覺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于是認真的翻看院方送來的人事資料,就是想找出方靜的把柄弱點,讓那女的不敢輕舉妄動,沒想到送來的資料盡是好評,看來那女人除了沒良心又愛財之外,對自己的工作還算盡職。

「這種官方資料怎麼能信?」人是兒子欽點想要的,評監還能不作假嗎?魏母要女兒別看了,「幾點了?我們該去接成寬了吧?」

「是該走了,但那女人怎麼辦?真的要讓她再度介入哥的生活?」

「你別問我,我煩都快煩死了。」成寬那個個性,成慧還不了解嗎?自從他們倆的父親過世後,成寬獨當一面地撐起整個魏氏企業,養成他獨斷獨行的個性,他做了決定的事,十頭牛來拉都拉不動,更何況若她真的要阻止,該拿什麼理由阻止?把當年方靜做的惡事揭穿,讓兒子再痛一次?然後兒子就徹底死了心,從此之後與那女人形同陌路……如果事情真的能這麼簡單就好了。

成寬的執拗個性打小就定型,他要的,從來就不放手,是他的,就算最後他不愛了,他也要默默收藏著,不讓人丟,而那個女人……雖然她不願承認,但偏偏那女人就是他最愛,又最不願放手的那一個。

「現在就只能祈求那女人還有一點羞恥心,知道自己當年是怎麼傷害成寬的,就別再來攪和成寬平靜的生活。」

「嘖,她會有什麼羞恥心。」魏成慧對方靜的成見比誰都還深,因為她哥打小就是她的偶像,她從小就希望自己長大之後能嫁給像她哥那樣好看又專情的男人,沒想到方靜一出現,就把那個打著燈籠都很難找到的男人折騰得像個壞脾氣的暴君,所以要她喜歡方靜,那很難很難。

「媽,找于欣吧。」魏成慧突然想到,要方靜對她哥沒別的非分之想,只有一個方法了,就是讓方靜知難而退。

讓方靜知道她哥身邊現在有個很好很優秀的紅粉佳人,如此一來,就算方靜要厚著臉皮,想賴在她哥身邊,也沒轍了,不是嗎?而于欣除了名門閨秀的身分是方靜不及萬分之一外,對她哥的感情更是始終如一。

「對,找于欣那丫頭陪我們一起去,壯膽壯聲勢都好。你趕快去打電話。」魏母催促著女兒,因為于欣是他們魏家最後的一根浮木了。

打從魏家母女一進到魏成寬的房子里,待她客氣得像是個陌生人之後,又帶著個漂亮卻眼生的女人出現,方靜便懂得魏家母女無非是要讓她明白,魏成寬身邊已有個人在守候,所以她如果想再介入魏成寬的感情生活,是想都別想的事。

魏家母女不知道她要的正是這樣平靜的生活,她與魏成寬的那筆爛帳讓她從來都沒想過她跟魏成寬會有好的結果,所以像現在這樣最好,她做她的工作,而魏成寬過他的生活,兩人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直到他康復……

「你弄痛我了。」魏成寬悶著痛提醒方靜。

方靜這才驚覺自己還在幫魏成寬做伸展復健,是她失神了。

「不好意思。」她低著頭,沒看他一眼,說了句抱歉的話之後,又默默的做她的工作。

「你一向都這麼安靜?」魏成寬卻突然與她攀談。

他待她的態度親切又溫和,這與她設想兩人再見面時的情景不同,這樣的魏成寬讓她覺得內疚,覺得自己總是虧欠他,所以也就不好意思拿出冷臉相待,只是他的問題讓她不知如何回答。

事實上,她不是一向安靜不多話,她單單只是針對他。

因為不知如何回答,因此方靜還是低著頭,繼續幫他復健。

最好他覺得她悶得讓他受不了,然後她就解月兌了。方靜如是想,卻沒想到失憶後的魏成寬遠比她所想象的還要有耐心,她不搭話,他也能自言自語,她冷漠相待,他卻不改熱情。

他見她蹲在他腿側幫他按摩揉捏,他還好心地指著旁邊的沙發讓她坐。

「你坐著按會不會比較舒服些?」

方靜搖頭謝絕了,「坐著按腿會比較沒力道。」

「那你腿不酸嗎?」他問得唐突。

方靜只覺得好笑。她一直蹲著幫他按摩,她的腿當然會酸,他問的豈不是廢話?

所以她沒回答他,她腿酸不酸的問題,只說「這是我的工作。」

「說得像是我虐待你似的。」他笑了,「起來吧,換手。」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要她按。

方靜眉頭緊蹙,「你手痛?」

當他伸出手時,很自然的,她便坐在他輪椅旁的沙發上,牽起他修長的手指,一根根的搓熱按摩。

她本來只是盡職的想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但當她的手觸及他的體溫,不自然的紅暈悄悄的爬上她的臉,讓她頭暈又口渴。

她真是瘋了,魏成寬是病人,而她對別的病人做過更害羞的事,她都坦然待之,為什麼只是跟魏成寬牽著手,她都能面紅耳赤!

「我的手怎麼了?」他問。

她皺眉。她不懂他問的。

「你一直看它。」

「喔。」原來她恍神的事被他抓個正著。方靜悶不吭聲的,這回連個道歉都沒有,便埋頭繼續做事。

「你似乎不怎麼喜歡我。」

他又提他不該提的事。

這人說話總是這麼直白嗎?不管她喜不喜歡、討不討厭,他怎麼能如此大剌剌的提出來?

「我只是做我分內的工作。」

「然而你覺得討雇主歡心不是你該做的事?」

他又問了一個不識相的問題,而他希望她回答什麼?所以方靜又沉默了。倘若他真的覺得她驕傲又不好相處,自然會把她FIRE掉,屆時,她也不用在這左右為難了。

沒想到魏成寬對她的冷臉倒是很能適應,她不回答他的問題,對他無禮漠視,他都能坦然接受,無法改變的是,他的問題一樣還是很多。

她不回答他,他總能想出別的話題來問她。

「你會不會煮牛肉炖咖哩?」他突然問。

而她的心跳險些漏跳一拍。

他為什麼會這麼問?難道他想起了什麼?

方靜驚訝地抬起頭來瞪著他。

「干嘛這麼吃驚?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會。」

「為什麼覺得我應該會?」

「我不是說過了,對你,我總是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剛剛看著你,突然就想到了牛肉咖哩,所以才隨口一問。怎麼,你真的會?」

「我不會。」方靜反駁得又急又大聲,像亟欲撇清什麼似的。

看著她著急的模樣,他倒是笑了。

「不會就不會,不用那麼緊張,我不會強迫你做你不會做的事。」他咧著白牙,笑著保證。

方靜沉著臉回他,「就算你強迫,我也不會盡听你的吩咐做事,我只做我分內的工作。」

其他的,他想都別想。

「可我肚子餓了,怎麼辦?」他口氣哀憐,表情像是真有其事。

他不會真的要她去煮飯給他吃吧?

這就太過分了,她是護理人員,不是他家的佣人。

「倘若讓你陪我出去吃頓飯,算是很過分的要求嗎?」看她表情如此戒備,足以見得她對他十分防範。

「出去吃飯?」她問。

他點頭。

「就我跟你?」為什麼?她不懂,也防著,防著他的企圖,防著他的用意,防著他還有別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緊張兮兮,像只戒心很重的小貓。

魏成寬馬上舉手投降,他真是服了她了。

「我只是單純的想吃咖哩牛肉,沒別的意圖。」

「可你找我跟你出去吃飯!」這樣也是沒有別的意圖嗎?她不信。

「這里就只有你跟我兩個人,你說,我不找你,還能找誰?」

「也是。」方靜點頭,消化完他的話,也覺得自己太杯弓蛇影、大驚小怪了些。沒辦法,面對魏成寬這個未爆彈,她總是得小心謹慎,別自露馬腳才好,不過跟他出去,兩個人單獨用餐這事,她還是覺得不妥。

「我中午另有約會。」她拐著彎拒絕。

他也不疑有他,點點頭,總算是安靜了下來,不再找她搭話聊天。

他突然變得這麼安靜,一時之間,她還真無法適應,尤其是現在,她按著他的手,心跳得好快。

她怕太安靜,她的心跳會泄漏她的秘密與不自在。

事實上,她會做炖咖哩牛肉,那是她做的最好的一道菜,所以他剛剛突然提起,才會讓她那麼驚訝,以為他想起了什麼。

「或許……你可以找于小姐一起用餐。」他母親不是一直想拉攏他跟那位于小姐?他何不順水推舟,跟那女孩在一起。

他卻閉起眼楮休息,像是不打算回答她這個問題。

「你不喜歡于小姐?」她又問。

「不是。」他依舊閉著眼,不過這次總算沒讓她獨自一個人唱獨腳戲。

「那你為什麼對于小姐總是冷冷淡淡的?」她看得出來,對那個宜室宜家的千金大小姐,魏成寬的態度雖不至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卻客氣而生疏。也虧于家小姐脾氣好,踫了魏成寬幾次軟釘子,仍舊不改她和氣的性子,足以見得那人是真真切切地喜歡著魏成寬。

而魏成寬……

方靜抬起眼來,本來想好好的把他看個仔細,看他到底是有何特別之處,可以讓一個千金大小姐紆尊降貴,甚至是不顧臉面,三番兩次地往他這兒跑,就只為了見他一面,沒想到卻撞見他笑盈盈,一臉的興味盎然。

「干嘛這麼看著我?」被他撞見她偷看他,她有些惱怒,杏眼圓睜地回視他,並且告訴自己,她並不怕他,也沒有理由怕他。

「你似乎對我的感情生活頗有興趣?」

「我哪有!」

「你沒有?可于欣卻是你當我的特別看護後,唯一願意主動開口提及的人。」她對他其他的話題若不是漠不關心,就是愛理不理的,所以她對于欣的關心令他好奇,她到底是想了解于欣?還是想了解他?

「我只是覺得奇怪,于小姐的家世、樣貌皆屬上上之選,追她的人鐵定不少,而那樣的天之驕女都已經放段,擺明了她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你為什麼不接受她?」

「所以你是真的對我的感情生活感興趣。」他貿然地下了定論,令方靜為之氣結。

她明明都說了,她不是。

「我只是不想讓我們兩個太尷尬。」她抓著他的手,雖然是在幫他做復健,但彼此不說話,安靜得彷佛可以听到對方的心跳聲,如此尷尬的場面,是她從事護理工作以來,頭一次遇到,她覺得自己若不做些什麼,她會很難自在地面對他,所以她才問起于家小姐,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他別胡說八道,讓她尷尬。

「你若是不想說就算了,當我沒問。」方靜眼觀鼻,鼻觀心,緊閉嘴巴,垂著臉,使勁地掐他的手臂。

如果她不說話是他想要的,那他如願以償了。方靜端起架子。反正她從不輕易地對魏成寬示弱過。

魏成寬覺得她不像他請來的看護,瞧她姿態擺得比他這個付錢的人還來得高,他不過說她幾句,她就不開心了。「我覺得我們以前一定認識。」他才開口,就被她橫了一眼,瞧她如此氣盛,這麼不怕他,「要不是你之前就熟知我的脾性,否則怎麼會這麼大無畏地沖著我發脾氣?」

「這工作,我可有可無。」所以她才不怕他。

「我給你的薪水非常優渥。」

「錢不是一切。」方靜反駁得很大聲。

魏成寬一向溫煦的眼眸瞬間黯了下來,變得深沉。

明顯的,他對她的反駁嗤之以鼻,不以為然。

他壓根兒就不信她不愛錢,相反的,他還覺得她是個唯利是圖的拜金女郎。驀然,他將一直被她握著的手給抽了回來,「今天就到此為止。」

「可是時間還沒到……」他還得練習走路。

「我累了。」

方靜還想做最後的努力,魏成寬卻冷冷地下了逐客令,只說了一句,就請她離開。

他真是翻臉如翻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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