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五章
「後來，我腦海里總會漸漸地浮現出一個人影來，每次想到，都是頭痛欲裂，心也是。于是我知道，這個女人，對我來說，一定是很重要的……否則，我不會只對她一個人有那樣強烈的記憶，我可以想出她的眉眼來，只是不知道她是誰，跟我是什麼關系……你知道她是誰嗎？」
顧晚的心忽然收緊了，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心底漸漸溢出。她的目光只是直直地望著山下︰「我怎麼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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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寧檬直接累趴下。原來這個假冒新娘並不是那麼好當的，戰戰兢兢地回答了老爺子一連串問題，幸好她還算機警，以為一天就行的，可是老爺子非得讓她每天都要報個道。不過，她的演技越來越嫻熟，而且那老爺子，其實挺逗的。
不會失去你，絕對不允許失去你，說是天也好，是地也罷，日月星辰都行，你就是我今生的唯一了。我怎麼可以失去？怎麼可能失去？再什麼都得不到，歐太太的位置，也一定還是我的。
「丫頭……」他的手攥住她的手腕，沉吟了幾秒，「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並不是你想的那樣，跟利益無關。好好听醫生的話，安全地把芯片取出來，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你怎麼知道，那個萬劫不復的人，不會是我？」
衣櫃里的衣服滿滿地排著，她用食指挑出一件來，那是條杏色的連衣裙，不跳的顏色，記憶中顧晚總是喜歡穿著那樣素色的衣服，所以……這也是歐以宸的眼光嗎？
顧晚的心驟然縮緊了，某個位置，像是被生生地刮了一個耳光。她的手心漸漸攥緊，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那目光，涌動的是大片大片的驚異和慍怒。他在說什麼！他又想表達什麼！
心髒的位置，陡然一震，在听到他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顧晚，顧晚……那個對歐以宸來說最重要的女人，是顧晚？是嗎？他是這樣說的嗎？顧晚，呵呵……
最後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妝容，她套上風衣，拿過提包，對著鏡子一笑，才走了出去。
「歐以宸！」顧晚激動地站起身子，一雙美目憤怒地看著他，如果目光可以是刀，她簡直想要把他凌遲。他究竟想干什麼？干什麼呢？對著她說這樣的話？他究竟是要表達什麼意思！
她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視線卻已經模糊︰「沒錯，最重要的人，在你歐以宸的生命中，還活過這樣愚蠢幼稚的女人嗎？我重要，當然重要……那麼一個你把她推入地獄萬劫不復的女人，如果不重要，怎麼會花費如此的心思和精力？」
「可惜什麼？」
呵，呵呵……那個人%……顧晚吸了吸鼻子，目光側向一邊，她覺得喉嚨疼得厲害，想要說些什麼，卻開不了口，那邊的聲音再度傳來︰「那個讓我意識到，對我很重要的女人。」
「她那樣站著，在質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她在哭，卻沒有嗚咽的聲音，我的腦袋就在那個時候轟然炸開，從未有過的疼痛把我擊倒。然後，我被送進了醫院，再後來，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都是那個女孩的身影，我想起了所有的事情，想起了所有的恩怨……」
「這個女人，她有一張白希的臉，本來有些圓，現在卻是更瘦了。她的眼楮，總是藏不住什麼心事，委屈的時候，她會睜著眼楮倔強地藏著眼淚；開心的時候，眼楮就笑得像月亮。她就像是一個粘人的跟屁蟲，每天都把喜歡和愛這樣的字眼放在嘴邊……她很傻，她會拿著話筒大聲告白，沒有少女的矜持；又會連牽手都覺得害羞，臉紅得像隻果；她會突發奇想地想去看流星雨，又會忽然跑去做蛋糕，更會傻傻地在自己生日的時候，把自己當成禮物送人……」
她已經出院，接到歐以宸的電話時呆滯地愣了愣。坐到鏡子旁，她仔細端詳著自己的臉。從小到大，她對自己一直那麼自信，不僅僅因為自己的家世，更因為那張漂亮的臉蛋，不知迷倒過多少追隨者。只是，歐以宸是個例外，他永遠都像捂不熱的冰塊，無論她施展什麼招數，都會宣告失敗。
顧晚的目光倏然望向他，帶著恨意的。
「目前留在美國，可能需要一段時間的修養再考慮手術。」他看了她一眼，徑自在沙發上坐下，看似隨意地問道，「做肖太太的感覺怎麼樣？好嗎？」
他黑色的眸子似有痛苦的光芒閃現，顧晚很快往後退了幾步，聲音平冷︰「我累了，想下山。」
「還好啦！」寧檬絲毫沒有發現男人眼里的陰郁之氣，笑笑，「肖木的爺爺眼楮不好使，根本發現不了我是誰。我跟他聊了很多，發現他很厲害，博古通今誒！有這樣的爺爺，也難怪肖木本身懂那麼多，又有涵養，只可惜了……」
她冷笑了一聲︰「歐以宸，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還沒有听懂嗎？」手輕輕地捧住她的臉，他的目光中，有一種叫做溫柔的東西在漸漸盈滿傾瀉而出，眸光如月，卻有著穿透人心的力度，「那個對我而言最重要的女人，她的名字……叫顧晚。」
一道冷冽的聲音隨著推門聲一並沖進來，寧檬急忙坐起身子，瞪著眼楮看著尹逸遙︰「你，你，你怎麼回來了？」
瀾溪。
歐以宸，等了那麼多年，你竟然不顧及我分毫的感受，夢想破滅的時候，那種絕望，會讓人發瘋，你懂嗎？
顧晚緩緩地搖著頭，想要拼命忍住自己的情緒，卻還是有什麼在心間山洪暴發一樣坍塌下來，她想要平靜地開口，聲音卻已是顫抖︰「重要的人？……」
淚水，也囂張地狂涌而出。她想要控制住的，不知道為什麼情緒竟然能決堤。
甄晴兒是在三天之後見到歐以宸的。
「……」顧晚那樣僵硬地站著，很激動，他不過在陳述著他恢復記憶的整個過程，可是，她的心就這樣擰緊劇痛起來，她看到的是四年之前懵懂愚蠢的自己，她不知痛恨過自己多少次，而那些畫面也不止一次地傷痛著她的神經，她以為自己都已經麻木，只是，他輕輕提及，她便是快要崩潰。
「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快被這種時不時浮現出的畫面給弄瘋了了，所以，我常常會跑到這個地方，這座山是我第一次對從前的事有記憶的地方。我常常來，想起的事情越來越多，都是同樣的眉眼……」
是因為他的提及？還是因為他口中的那個「重要」？她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激烈地跳動，覺得自己心口在淌血，那個男人站起身來，目光與她平視，深邃的眸光中有了一些復雜的東西，她看到他的唇徐徐掀動，聲音澀啞，手溫柔地拂去她的淚︰「現在，你知道那個人是誰了嗎？」
「可惜他是個gay啊！你看看，多優秀的男人，怎麼會……就會不喜歡女人呢？對了，你說肖木是不是有情傷啊？是不是因為他受過刺激，或者是遭遇女人的背叛，對女人從此沒有了信心，才會改變性取向啊？……唉，這麼個男人，真的挺可惜的……」
「不想看到我回來？」尹逸遙挑眉，瞧她那是什麼眼神，見鬼似的！
「回來了？」知憶以女。zVXC。
「沒……」只是意外好不好？寧檬清了清嗓子，很快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顧姐姐怎麼樣了？」
歐以宸的目光卻依然悠遠地望著遠方︰「當記憶被打開一道閘門，那些涌出的畫面讓我措手不及，我一直在想，這個女人究竟是誰？她跟我沒關系嗎？如果沒關系，為什麼我滿腦子都是她？可是如果有關系，為什麼她都沒有來看過我？……我想了很久，最後一次想到的時候，也是在這個山頂，那天爬上山的時候，忽然下起了雨，然後，我的眼前又出現了那個女孩的眉眼，她看起來是傷痛欲絕的，大雨傾盆中，她顫抖地站著……」
她閉了閉眼，看著旁邊一整套的化妝品，醫院果然不是個人呆的地方，她的臉色那樣蒼白，雙眸那樣無神。她安靜地在自己的臉上仔細著每一道工序，只到光鮮重新浮現到臉上，她才站起身子。
處處挾制她的男人，不可惡嗎？擾亂她的心的男人，不可惡嗎？
尹逸遙長眉攏起，看著她抱著枕頭喃喃自語的樣子，不知道哪里躥起的無名火︰「你管的閑事還真多！」
「怎麼是閑事呢？這很重要的！」寧檬瞪大了眼楮，「像肖木這樣優秀的男人，應該配上一個很好的女人才對……其實，我在想，是不是可以讓他改變對女人的看法，讓他覺得有很多女人都很可愛的，然後，慢慢地……」
「你想干什麼！」尹逸遙冷聲打斷她的話，藍眸像是要迸出火來，「你還真把自己當成肖木的女人了！你該不是妄想靠著自己去改變他的性取向吧？寧檬，你還沒有這樣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