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疼痛佔據一切，意識逐漸模糊之時，耳邊的聲音，听著竟是有幾分急躁的關切。
高級私人病房。
透明的液體一點點地輸入脈搏，病床上的女人已經睡著，蝶翼般的睫毛安靜地垂著，在臉上投下一排剪影，一雙大掌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臉，落到縴長微卷的睫毛上，又緩緩向下，落到蒼白的唇輕輕摩挲。
頭俯下，唇便攜住了那片芬芳的唇瓣，溫柔輾轉，吸吮著獨屬他的味道，未變的清甜。
「歐先生……」護士小姐的臉紅了紅，有些尷尬，推門就是這樣激情的場面，她實在是應該先敲門再進來的。
「恩。」淡淡的聲音，他拉高了薄被，「結果出來了嗎？醫生怎麼說？」
「林醫生跟其他幾位醫生在會診，結論可能要經過進一步檢查才會明確，不過……緩解疼痛的中藥已經煎好了，等顧小姐醒來，就可以喝了。」
男人並未說話，只是抽出女人的手指，兩只手交握在一起，深邃的眸子只望著她的臉，似乎世間萬物都不復存在。
「顧小姐的衣服都洗好烘干了，這里還準備了幾套衣服，顧小姐的狀況，可能需要做個全身檢查。歐先生……你在這里很久了，去休息一下，我來照顧顧小姐吧？」
「不用。」他淡聲道，「我走的時候會通知你。」
「……哦……」小護士看了他一眼，羨慕地看著病床上的顧晚，有這樣高大英俊多金的男人深情陪伴，什麼樣的痛都值得了！想到他剛剛抱著她跑進醫院的樣子，雖然那樣狂躁，卻是帥的人神共憤！
好幸運的女人，好幸福的女人……對方可是鼎鼎大名的歐以宸，別說錦瀾，那是所有女人的夢想！有這樣的男朋友，那得有幾輩子的修行啊！
輕輕合上房門，關住滿屋子的溫情蔓延，她笑著嘆了口氣。
***
大雨傾盆。
天空像是倒了個方向，雨聲嘩嘩，木然地看著窗外的雨順著玻璃滑下一道道水痕，眼神那樣專注，只是看，細致地看。
「小姐，別這樣……顧家雖然垮了，信媽會一直陪著你們的，我們有粥吃粥，有飯吃飯，我們都年輕，哪里會有撐不下來的道理？」
耳邊的聲音被雨聲沖淡，她的睫毛顫動了一下，聲音听著無恙︰「信媽，我沒事。」
「小姐，想吃點什麼嗎？我馬上去做……」
「信媽，這一切……都是真的嗎？」她站起身來，手拂過女乃白色的茶幾，這是她喜歡的家具，所以父親換掉了原本咖啡色的實木茶幾，換上了這套。沒幾個月的事情，轉眼之間，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會易主。
「是真的，小姐……」信媽的聲音帶著哽咽，「小姐，以後你的生活可能跟現在會不一樣，吃的、穿的、用的，都會不如以前，你要好好撐下去……」
「我會的。」她嘴角勾起一絲微笑，「走吧……」
再留戀，這里也不會再是自己的家。
撐開傘，狂風吹得她眼楮不由眯了眯，雨霧中，一輛熟悉的車子緩緩駛入，她的身子僵住，看著那車停下，車門打開，一個女人的腳步邁下，撐傘跑到另一側，然後，一個男人彎腰從車中走下。
胸口的位置，那樣疼，疼得她立刻睜開了眼楮，強烈的酸澀感，四年前的夢，每一個場景，對她而言，都是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