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不孝子,你怎能如此說為娘,在你心中,就是這般看待為娘的嘛。」姜莉氣得不得了,真想上去給柴廣幾巴掌,奈何掙不開一左一右的拉著她的柴韶華和季綰綰。
「你們給我放開,再不好好教訓這個不孝子,他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娘,你消消氣,二哥不是從小就這樣的嗎?又不是為了氣你才說出這些話來。」柴韶華不敢放開手,心中卻是對柴廣無可奈何,她記得剛記事那會兒,柴廣不是這樣子的,後來怎麼就變成了今的性子呢。
殘陽如血啊,紅了半壁的天空里,突然出現一個眉眼里注滿關心,一臉燦爛笑容的臉。那個她成親三個月,從來不曾想過,最不應該在此時此刻被人提起的人的笑臉,就這麼毫無預警的出現在她最傷心,感覺最無助的時候,出現在晚霞中紅艷的天空里。
無奈的抓著恆影幻的手,柴進一下一下地往自己的胸膛打下去。不想,恆影幻卻是掙扎月兌,淚濕的小臉對著他,眼里仍是不斷的淌下淚來,她如同呢喃一般輕輕的開口,道︰「能安安靜靜的嗎?現在,我只想安安靜靜的不被任何聲音任何人打擾,可以嗎?」
「幻兒……」追上失魂落魄的恆影幻,看著她淚濕的小臉,柴進只得住了嘴。恆影幻也不急著離開,只這麼靜靜的流著淚……
「幻兒在天上看到什麼了?」見恆影幻的臉先是不敢置信,再是抗拒無奈,最後又變成疑惑不解,柴進不只擔憂她,也生起一絲好奇來。
「……」柴進愣住,是他關心則亂。今日的事,恆影幻心里定然十分不快,她卻是默默承受著一個字也沒有說。她是雖然安靜,安靜的整理自己的心情,安靜的消化掉這些不快。連身為父母的恆顯和何雲鳳都沒有愛女心切的來打擾她,他這個做相公的,卻一直在這里擾亂她的心。
「姨母,你別這麼生氣,你何必為了二表哥傷神又傷身的呢,表妹說的沒錯,二表哥也不是今日才這樣說話沒分寸的,你何必往心里去啊。」見姜莉如此大的火氣,季綰綰也是十分擔心,柴廣若真是被姜莉教訓的話,只怕她也不會好過吧?
「幻兒,別哭了好不好,要打要罵為夫的隨著你。」心也在為著恆影幻疼痛,柴進希望能夠發泄出來,打他也好,罵他也好,只要不是這麼一聲不響的流著淚,這會讓他清晰的明白自己是多麼的無能,恨不得狠狠的給自己幾刀。
「啊……」恆影幻驚叫著,心慌意亂的想要逃離。揮舞的小手狠狠的打在窗柩上,後退的身子在撞上窗戶旁邊擺放的櫃子前,被柴進摟進懷里。
「你們長大了,一個個反倒都不讓我安心了,你們可知道,我為你們作出了多少犧牲。」柴廣絕然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姜莉掉下淚來,心酸的道。是她老了,沒了當年的斗志,還是因為這些都是她最為在意的子女,才在被他們氣暈了頭,變成一個平庸無能的女人?
狀似無可奈何的嘆息著,柴廣轉身離開,只心中,卻是一片冷然。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恆影幻仍是在默默的流著淚,柴進終于嘆息道︰「幻兒,對不起,是我這個做相公的無能,才會讓你一直這麼委屈,你要打要罵為夫的隨著你,只是,你別不說話好不好。」
「……」縱然誰仍有不滿,迎上柴城嚴肅的臉,也只得住了嘴。
「你給我滾回房去好好的反省,這半個月哪也不許去。回頭我會告訴帳房,這半個月若是有你的帳單,一律不許認,柴二少爺至少有半個月不會出門。」
「柴老爺,這家里,什麼時候養雞又養犬了?我實在不知道呢,讓它們不得安寧,實在是我的無心之過。」無辜的眼看著柴城,柴廣狀似小心翼翼的斟酌著字眼,只是,他唇角拉起的弧度,讓人不相信他是故意的都難。
「你……」柴廣說出這樣的話來,姜莉生氣自是不用說,柴城亦是驚訝萬分,手指著柴進哆嗦許久才道︰「你到底有何居心啊,不讓這家里鬧得雞犬不寧就不能舒坦是吧?」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你們也別太在意了,二哥說話雖不中听,卻是真性情的人,只要順著他的性情,一切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有些受不了,上官浩卻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終于,在看似一切都已風平浪靜的表象前,才開口說道。
「瞧柴老爺這話問的,柴廣一直都牢記自己是柴家的二少爺,而且十分努力的用身體力行的方式告訴眾人,我是柴家的二少爺呢。」語氣悠哉,柴廣姿態悠閑的站在那里,故意搖頭嘆息道,「我的一言一行,柴老爺你隨便問一個人,哪里不是柴家二少爺的品性。」
不長的路程,愣是讓他們走了一個多時程才回到院子,恆影幻仍是不說話,只倚著窗,默默的看著被晚霞染紅了半壁的天空。早已風干的小臉,再次濕潤。
「……」恆影幻卻是不說話,淚水不住的流,不住的流。三個月,她來到這府上已經有三個月,卻是在小心翼翼,誠惶誠恐中渡過,她可以忍受,為了她愛的人。可是,到頭來卻告訴她,她的容忍都是錯,不止是她錯,更是她父母的錯,才會教育她這麼目中無人,無視遵長的女兒。
「……」恆影幻仍是默默的流淚,甚至眼眸至始至終都沒有抬起來看柴進一眼。
他到底是把誰罵作雞和犬?柴城怒瞪著柴廣,喝道︰「你到底有沒有身為柴家二少爺的自覺?」
「幻兒,你這是怎麼了?」看著恆影幻驚慌的眼,看著她再次淚濕的小臉,柴進既心疼又著急。
雖然仍是沒有說話,卻在柴進說完後,恆影幻默默的踩著步子向前移,淚濕的小臉上神色恍惚,柴進見了,甚是擔憂,卻不再說話,只默默的跟在她身後。
恆影幻的腳步很慢,很慢,跨出的步子距離小得超不出腳尖。只是,她絲毫沒有發現自己是如此的緩慢。小雪則是走一步停一下,默默的跟在她身後一個字不說。柴進跟了幾步,便有些邁不動腳了,這樣的速度,連小雪這個女人的無法正常行走,他一個大男人怎麼走得了?凝著恆影幻搖搖欲墜的憂傷的背影,柴進在心里嘆息,也只得學著小雪,走一步停一下的哪著恆影幻。
「我……我竟然在天上看到……」入眼的是柴進擔憂的臉,恆影幻愣愣的,再說不出一個字來。她居然看到茗鐘的臉?自從那次她在氣怒交加中說出那些足以將他撕裂的話後,他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除了她和柴進成親那日。而現在,她是這樣的心情的時候,他就臉就這麼毫無預兆的出現在她的心底,顯現在她的眼前。
她怎麼會想起他,她應該想到的是柴進,她愛的也是柴進,不是因為愛他,她又怎麼能如此委屈自己,怎麼會在這府里如此的小心翼翼?茗鐘,茗鐘,為什麼他總是纏著她,成親三個月以來,她已經完完全全的忘記她了,這會兒,這個她最不應該想起的人,卻白駒過隙般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逝。她的心底,在她不知道的角落,他什麼時候住進來的?
「為夫不說話了,幻兒需要安靜,為夫就安靜的陪著幻兒,幻兒想去哪兒,為夫便陪著幻兒去哪兒。」
「你……」柴城氣極,沒錯,柴廣從小就是這德行,都已經成為柴二少爺的標志了,若有一天他真的改了,才還會懷疑到底是不是他那不成才的兒子。
柴城是聰明人,眸光在上官浩面上細細的凝視許久,終于道︰「誰也別在覺得心里不舒坦了,今日的事情歸根究底是怎麼出來的,大家心里都明白,別在這兒丟人現眼,欲蓋彌彰了。」
「……」欲反駁,又突然閉了嘴,不去就不去,反正他在哪也不會被憋悶到。想到不久被自己佔盡便宜的女人,柴廣唇角揚起愉悅的笑。看著有氣無處發泄的柴城,卻又不願就這樣算了,便道,「柴老爺這是惱羞成怒了?這俗話說得好——忠言逆耳,苦口良藥,奈何竟听不進我一句勸,唉……」
示意小雪離開,她卻是把頭偏向一邊,一副壓根就沒有看過這邊,自然也就不知道你有過什麼暗示的態度。柴進無奈,只得隨著小夏。幾好訓奈。
「我……」恆影幻遲疑,心中仍為了突然看到茗鐘的臉而感到亂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柴進。
「幻兒不想說,那不說便是了。只是,幻兒嚇得不輕,驚慌中,還傷了手,來,幻兒先坐著,為夫拿藥來給幻兒擦上。」猜想恆影幻定然是太過傷心,心緒不寧又是淚眼朦朧,定是把被晚霞染紅的雲彩看成什麼讓她不願接受的事物,才會如此慌亂,他若再問,不過增添她的傷感。zVXC。
「……」柴進已如此說,恆影幻低下頭,默默的咬著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