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個月來,恆影幻實在太累了,心里不再有負擔,睡眠也變得踏實。這一覺,直睡到午時仍未醒,不想打擾她,只是,想著她早膳沒有吃,如果連午膳也不食用,身子哪能受得了,這才喚醒仍然熟睡的恆影幻。
「小夏,天亮了?」小臉迷茫,雙眼睡意迷蒙半睜半閉的瞅著小夏。
「小姐,你可真累壞了。」小夏三分嘆息,七分心痛的道,「你瞧瞧外面這天兒,已經午時了。」
「我……」恆影幻咬著下唇,想說什麼卻不能,淚水在眼眶打轉,卻只能低下頭不讓人瞧見,更不敢讓它落下來。在這柴府里,真的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嗎?她嫁進柴家三個月來,姜莉怎麼對她她都忍下來了,這會兒,她竟然當所有賓客的面數落她,還影射她的父母如此身份竟是這般教育女兒?恆影幻覺得自己如同溺水者一般,即將沉入水底卻沒有人來搭救,茫茫的水面是,就連一要能抓住的稻草都沒有。
「你不懂,你還會不懂?」姜莉不屑的冷哼道,「你這繡工真的只是這般水準?為娘本來應該很高興才對,媳婦親手給為妨繡的《百花齊放圖》,這樣一份心意怎能不教人感動?偏偏,你竟是敷衍為娘,如今,你母親也在這里,是不是問問她,你的繡工只是這般水平?想想你之前送給為娘的女紅,再看看你手上的,真是……」表現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姜莉掩下臉,不願再說下去。
「小姐,小夏去方便一下。」看著恆影幻有些恍惚的臉,小夏知道,為人兒媳,她對自己無法釋然。
「婆婆,你說得太嚴重了,媳婦沒有瞧不起你啊。」
「甚是好啊,真如大家所說,仿佛能聞到百花飄來的香味呢。」柴進亦是歡喜,想不到恆影幻還有這樣精湛的一手繡工。
「是嗎?」听出小夏話中的取笑意味,恆影幻有些羞澀,卻又不願讓小夏知道她心底的雀躍,便佯裝無所謂的道,「反正你家小姐睡得很熟,姑爺到底有沒有來過也不知道,你怎麼說就怎麼是咯。」
匆匆用過午膳,恆影幻帶著小夏、小雪走出院子,只見有些下人仍在忙碌,有些在一旁納涼。一問之下才知道,已經打理得差不多了,這結果叫恆影幻有些恍惚……
小雪吐舌,乖乖的閉了嘴,臉上的笑意卻是不減。雖然姜莉的存在讓她們別扭,到底,柴進和恆影幻夫妻之間,不只恆影幻時時惦記柴進,柴進亦是全心全意只在恆影幻身上,這怎麼不讓人覺得安慰呢。
「是嗎?老爺是因為沒見過真正好好的女紅吧,那樣的女紅,才真正堪稱絕妙。」不想,姜莉卻變得臉,生氣的把女紅扔向恆影幻,道,「我說媳婦啊,你是大將軍府的大小姐,所以瞧不氣我這滿身銅臭味的老太婆是不是?覺得我這老太婆不值得你用心的為我做點事是不是?你自己看看你這女紅,看看你這繡工。」
「老爺覺得媳婦這女紅繡得如何?」隨意的看了一眼,姜莉問身旁的柴城。
恆影幻送上賀禮時,姜莉笑得更是開心,還向四座道︰「眾位可能不知道吧,我這兒媳婦啊,那一手女紅可是十分精湛,讓人不佩服都不行呢,針針細膩,線線精致,只怕世間找不到幾個人可以倫比。」
一見之下,大家驚呼不已。如果說之前有人曾懷疑姜莉的話,這會兒,也已經啞然無語了。世間真有人能把景物繡得如此活靈活現?如果不是真實的放在他們面前,任誰也不會相信,真有人能把景物繡活,僅只這麼看著,就有身在百花叢中的感覺,呼吸間,仿佛都是百花的香味。
見大家驚嘆不已,姜莉更是得意,道︰「大家看著如何,我這兒媳婦的繡工,可稱得上是世間少有?」
「嗯。」沒有太多的心思,恆影幻自然沒發現小夏並非真的去方便。
雙手握成拳,小夏看向柴進,見他臉色有些僵硬,雙手在身側緊緊握成拳,卻是站在那兒不敢上前一步。心中冷哼,小夏眸光一凝,上前奪過恆影幻手中的女紅。
「哦,已經午時……」呢喃聲突然頓住,恆影幻雙眼慢慢睜大,她盯著小夏,有些不可置信的道,「已經午時了?為什麼不早點叫醒我?婆婆今日壽誕,我卻在自己的房間酣睡?」
京都首富柴家夫人的壽誕,來自四面八方的客人自然很多,除了生意上往來的伙伴,到場的,也有不少官宦之家。
「姑爺來過了,見小姐是真的睡得熟,心疼的叫我們別打擾到小姐,要讓小姐好好的睡一覺,最好是睡到自己醒來。」小夏淡笑道,說她有叫過恆影幻早些起床,是騙她,柴進來卻是真的。看著恆影幻熟睡的面容,許久都舍不得離開,終于一步三回頭的走出房間,竟然還不放心的一再叫她們別吵醒她。
「小夏已經叫過了,是小姐身子太乏,讓小夏別吵著你睡覺呢。」無辜的雙眼對上恆影幻有絲埋怨的眼,小夏委屈的道。想喚熟她。
想佯裝不在意,出口的語氣卻泄露出自己的心情,小雪一听,噗嗤一聲笑起來。
早已沉浸在對恆影幻的女紅的驚嘆中,這會兒听了姜莉的問話,大家皆是隨聲附和直道絕妙。姜莉笑著,讓恆影幻把女紅拿給她,她忍不住也想看看讓大家驚嘆不已的百花齊放到底是什麼樣?
「是嗎?」恆影幻搖頭,都已經這麼晚了,再說這個也沒意義了,便道,「給我更衣吧。」
眾人更是驚訝,如此之好的女紅,竟還不是恆影幻真正的水平,她的繡工當真是舉世無雙嗎?再看何雲鳳,只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大家心中自然也就明白了。
姜莉這說詞一出來,眾賓客都要求展示給大家看一下。
小雪這一笑,恆影幻便不敢說話了,只得拉扯小夏的袖子向她求助。「婆婆,媳婦真的沒有瞧不起你啊,你責備媳婦,到底是為的哪樁啊?」心中甚是委屈不解,想裝出無所謂的表情卻是不能,恆影幻有些僵硬的問道。
「你已經叫過我了?」恆影幻仍是有疑惑,怎麼她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她真的睡得這麼沉?
「可不是嘛,不只小夏叫過,小雪也叫過呢。」見恆影幻仍是不相信,小雪笑著開口道,「只是,小姐叫我們別吵,說是太困了,要好好休息。」
送賀禮之時,無非是一些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之類的祝賀之詞。姜莉卻是眉開眼笑,十分的開心。
盛意難卻,見大家如此興致勃勃的想看上一看,恆影幻只得抬眼望向姜莉,得到她的首肯後,才展示給眾人看。
「討打了是吧,敢取笑小姐?」微微一勾唇,小夏回頭,瞪著小雪正經的喝道。
姜莉變化無常的態度讓恆影幻滿是疑惑,只是,她開了口,她也只得把女紅送到她面前。
這話說得狠,可把所有商賈都說進去了。恆影幻僵硬的站在那里,愣愣的接著自己的女紅,她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麼,讓姜莉這樣難她難看。不用特意去看恆顯和何雲鳳,恆影幻也知道,他們的臉色定然也是十分難看。
「姑爺可曾來過?」在小夏侍候恆影幻更衣時,想到許久不曾好好看過,也不曾好好說過話的柴進,不禁有些期待的問道。
「還說沒有?」一點也不在意這是自己的壽誕,更不在意好好的壽誕也許會因此不歡而散,姜莉仍是氣憤的大聲對恆影幻道,「你欺負在座賓客不知你的繡工底子也就算了,居然對也我這個婆婆也不承認,你以為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就可以算了?」
「既然夫人如此瞧不起我家小姐繡的這《百花齊放圖》,也正好,奴婢收下了,也免得我家小姐再費時費力的來繡一幅。夫人大概不知道,奴婢的母親生前亦是十分喜愛百花齊放呢,可惜奴婢笨手笨腳的,學了這麼些年仍是沒學會,使得小姐都夫了耐心再教奴婢,奴婢也得請小姐代奴婢繡一幅,如今,真是太感謝夫人了。」
「你……」姜莉氣急,這該死的丫頭居然拿個死人跟她比,還如此奚落她一翻。當作這麼多人的面,她若是跟她計較也太失身份了,只得恆影幻厲聲道,「你便是如此放任下人的,也對,為娘本就不該對你存太高的期望,連為娘都不放在眼里,帶出來的下人能知道禮儀?能懂得尊卑嗎?」zVXC。
「還真讓夫人說對了,什麼樣的主子帶出什麼樣的下人。」姜莉剛說完,小夏馬上接過話題道,「如果不是有你這樣的主子居高坐鎮,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誰敢這麼放肆?你教給奴婢的,奴婢可是牢牢記在心底一點兒都不敢忘呢。你教給奴婢——但凡不待見,卻不得不接受她的存在的人,你壓根就不用把她當個人,把她當成畜生一般狠狠的折磨,往死里折磨就行了,反正位高人尊,你說的話就是理。她不能不遵從,也不敢不遵從。」上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