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而粗壯的樹木長滿了茂盛的葉子,遮蔽了陽光,只從婆娑的葉子的縫隙中穿過幾縷,靜靜地散在低矮的灌木上,灌木也異常茂盛,封鎖了樹下的道路,讓柱子步履艱難。
柱子揮舞著手里的龍影劍,將身前的草木枝葉砍倒,用左手分撥開來,側身向前邁進一步半步,再重復之前的動作,而身後剛劈開的道路又被覆蓋,這里的草木實在茂密。
堅硬的草葉枝木時常彈刮到柱子的身上,留下了些許細微的紅印,他卻沒什麼感覺,似乎是左手不巧踫到了右手,連疼痛都談不上,只是有感覺罷了。地下洞穴的遭遇確實令柱子的身體強悍了許多,但是具體有多強柱子自己也不知道。
此時,他的腰間圍帶了個用草藤編制的草裙,走起路來沙沙作響。鋒利的龍影劍,在草叢中游刃有余的來回穿梭。身前的草木被斬開,身後的草木又被覆蓋,柱子被圍在了汪洋的草木的海洋。
這包圍沒持續多久,身前的齊肩高的喬木,漸漸變成低矮的灌木,最後變成齊膝的雜草,他的眼前也終于開闊了起來。
眼前是片開闊的草地,陽光終于沒了遮擋,痛痛快快地傾泄在地上,遍野的五彩繽紛的,不知名的花朵正自炫耀著美麗。隱隱能看見遠處草叢中有一灣細流,靜靜的穿過這片安寧的土地不忍打擾。
柱子快步向細流走去,看到的是條三尺寬的細流,水流淺且清澈,他迫不及待地用手捧掬起一捧清流,向臉上潑去。
水濺在臉上又流下來,留下一綹綹的泥印,像碗里溢出來的苞米糊,隨之而來的清爽令饑餓立而淡薄。
接著用濕漉漉的手,使勁的揉搓著臉頰、額頭和脖子,再捧起清流沖洗。
不一會兒,沾滿灰垢的臉流出了本來面貌︰
高挺的鼻梁,微凹的眼眶,刀鋒似的臉頰配上深邃的眼神,令柱子英氣逼人,但光禿禿的頭頂卻硬生生將這張臉曲扭成凶僧的模樣。
這條窄窄的小溪,顯然不夠柱子徹底得清晰污濁的全身,他順著小溪向上游看去,草叢中細流彎彎曲曲地向遠處回溯,最後消失在更遠的小山之中。于是便站起身來,跨過細流,直接向遠處清脆的小山走去。
彎曲的細流到了這里,變成叮咚作響的山間小溪,將翠茵的山s 刨開,硬塞進些清澈的歡快。
小山確實不高也不陡峭,沒幾步便來到山腰,山腰有一處低窪的小谷,溪流的源頭就在這里。
眼前是一口清澈的小水池,池水後是一塊巨大的青石,將此處隔離成天然的浴場,池底幾口泉眼正汩汩地冒著清泉,柱子迅速將草裙解開拋到一旁,一個縱身撲到池子里,濺起白亮的水花。
他將整個身子潛進水中,好一會才仰起頭來,張口吐出一口清水,不由自主地呻喚了一聲。
池水只有齊腰深,他從池中站起身來,上下齊動,從頭到腳的搓洗了一遍。
池水在他剛跳進其中時,便泛起了灰黑s 的漣漪,如墨汁點入水中優雅的擴散。
然而這份優雅,很快被更多融入水中的黑線擾亂,最後變成一灘黑s 的池水,連涌鼓的泉眼也看不見了,仿佛一灘絕望的死水。
柱子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痛快,饑餓也暫時消失,疲憊卻涌到眼底,他坐進水中斜倚在池邊的大青石頭上,漸漸的睡去了。
谷中比山上好得多,清泉松風,y n郁蔥蘢,一派幽靜之所。小山背後毗鄰著更多起伏的山嶺,不知道延伸向何方。
朦朧之中,柱子似乎隱約听見有人說話的聲音,這讓他一下驚醒,j ng惕得豎起耳朵,辨听方向。柱子現在的身體機能、目力、耳力、嗅覺都有了更顯著地提高,屏息細听下辨別出,聲音是從山上傳來的。
「師姐,我剛才大概探查了附近,只有下面山腰有口清泉池,卻只能容下一個人,你先去清洗一下吧,走了兩天也沒洗個澡,咱們可要髒死了。」一個長相清秀的姑娘對身前一位女子說道。
「是啊,師姐,快去洗洗吧,我們給你把關,其他宗門的人一律禁止靠近,保證不會被偷窺,嘻嘻。」另一個姑娘嬉笑著。
「嗯,你們別散的太遠,多小心五宗的人。」
「是,師姐。」隨後,便是四散的腳步聲,同時似乎有個聲音正緩慢向這里靠近。
具體的話柱子沒有听清,只听見「洗」,「宗門」,「五宗」等,卻大概可以判斷這些人不是普通人,不然幾個弱女子怎麼能跑到這種地方來,如果不是普通人那一定是修士。
柱子立刻將他們和自己聯系起來,不由得心中一顫,這些修士很可能是來找尋他或者他的尸體的,他清楚地記得當天那個修士對他說的話,自己身上有他們想要而沒得到的玉佩。
想到自己的經歷,他心底的仇恨再次涌上心頭,從心髒中再次噴薄出冰冷的血液瞬間令他冷靜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目前還沒暴露目標,那麼這山谷中一定還有口泉水,自己身後的石頭可能遮擋了他們的視線。
山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輕柔而緩慢,果然是女人的腳步聲。柱子知道現在跑根本來不及,上次一個修士他都沒跑了,何況這次。
于是他決心賭一把希望不被發現,龍影劍已然緊緊握在手里,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腳步聲忽然停在了他的身後,片刻後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冰冷的血液更快的流變全身,令柱子異常的冷靜。
他看看左右,又看看身後大青石上面,什麼也沒有發現。
于是,輕輕地潛下水去,從水中悄悄地向大青石的另一邊的缺口處移動,最後又輕輕地鑽出水面。
簡單的幾個動作,此時也變得費力氣來,你很難想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只為了模下鼻子的痛苦和艱澀。
這時,青石後面已然想起了輕微的水聲,柱子抬起頭,透過縫隙看向對面望去。
這一望柱子差點驚出聲音來。
他看見的是一張絕美的容顏︰
烏黑的長發自然垂于胸前背後,如倒懸的瀑布飛流直下;
的眉毛掛在清秀的眉骨上,如輪新月靜靜地伏在溫柔的山脊上;
鼻梁高挺卻j ng致,眼楮若燦爛的星河明亮卻深邃,唇薄如蟬翼粉似桃花,淡如水,冷似霜,冰若雪;
一身水似的皮膚泛著溫玉的光亮,臂若羅蘭藤蔓般縴細,腿似靈鹿仙蹄樣修長,蠻腰恰風中楊柳輕擺,雙峰隨身姿曼妙震顫。
戚戚然謫庶仙女,飄飄然入世紅顏。
柱子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子,也沒見過女子的身體,對于男女之別更是知之甚少。
但是本能的似乎有股力量要從身體中涌出,抑制不住。冰冷的血液收縮回了心房,剛才的冷靜睿智不知所蹤,燥熱和悸動取而代之。
一股強烈的想將眼前的女子,揉碎進自己身體的感覺突然噴薄而出,這讓他驚慌失措,心跳和呼吸瞬間跟著紊亂起來。
突然,那女子正在池水舒展的身體僵住了,隨後瞬間飛身而起,玉足在水中一滑,濺起的水浪遮擋住了整個青石。
濺在臉上的的清泉令柱子瞬間,心中一沉,知道剛才的反常狀態一定是暴漏自己,此次一定凶多吉少。
果然,一道劍光一閃即沒,隨後青石崩碎,露出了泡在另一面泉水中的柱子。
對面的女子臉s 冰寒,銀牙緊咬,當看見渾身上下連頭發都光禿禿的柱子,臉上瞬間泛起了緋紅,之後立刻別過頭去,只用氣息鎖定著他,而後長劍騰空而起。
此時的她凌亂地披上外衣,遮住了身體,濕漉漉的頭發滴下的水滴,滴落下將衣服打濕,緊緊貼在身上,像早晨被露水打濕的花瓣。
冷小婉此時又羞又怒,右手不停的拽著濕透的單衣,遮擋關鍵部位。她心中暗罵自己糊涂,被這小子看了個遍。同時下定決心,一定要殺了這個無恥的流氓。
而柱子卻相當淡然地看著身前絕妙的她,卻沒有了剛才的躁動。他知道她必是來殺他的,並且拿回那樣不知名的東西的,再看看這女子能凌空御劍,自知今r 也許是必死之局。
這女人顯然比追殺他的那個修士厲害許多。對于經歷諸多磨難的柱子來說,死亡早已不再可怕。
但是他誤會了,不知道也不懂,這女子對他舉劍的真正原因。
「等等。」柱子坦然自若。
他想知道自己的兩個家庭,都被屠戮的真正原因,報不了仇也好做個明白鬼。
「為何殺我。」
對面的冷小婉被他問得一愣,空中的長劍略滯沒有出手。此時山上出現了七個身影,紛紛提劍而來,柱子對此卻毫不在乎。
可是冷小婉此時卻驚慌起來,如果讓同門趕來看到現在的情形,她可就不用活了,一定羞愧死了。于是她連忙制止了他們︰
「別過來,都退到山下去,此人很厲害,你們對付不了只能挨我事。」這當然是急中生智編出來的謊言。但是成功地哄住了山上的人。
七人一听,又急又恨,但卻幫不上忙,甚至看不清山腰谷中認得模樣,猶豫未決之時,有人果斷向山下撤去︰
「相信師姐,在同輩人中,師姐不輸任何宗門的天才,不會有事的。」于是其他人向山腰投下關切的目光後也轉身下山了。
門中師妹們走後,冷小婉長長地吁了口氣,而後立刻想到了對面的無恥鼠輩,她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自己多年來的清白就這樣毀于一旦,如果讓同門知道,自己更抬不起頭了。
「為什麼殺我。」
她剛想御劍殺他,柱子的問題又來了。
她又羞又怒,想不明白這人怎麼會這麼無恥,佔了便宜還賣乖︰
「你……你這個無恥狂徒,明知故問。」
柱子對這女子關于他的評價漠不關心,只冷淡的接著說︰「我不知道,才會問你。」
「你……你看了我。」
「你也看了我,這不是理由,我想知道到底為什麼殺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又要我身上的什麼東西。」
柱子根本不知道,對面女子要殺的理由,就是因為他看了她。而冷小婉已經被柱子「無恥」的語言激得羞愧難當,也不再答話更不理會柱子說的‘你們’代表誰們。右手一捏劍訣,凌空一指,空中的長劍呼嘯著向柱子襲來。
當柱子感到這一劍的威勢之後,就斷定自己這輩子注定死不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