勛章物語 第二十二章 光明與黑暗

作者 ︰ 小刀王六

()米珞在開門關門的時候,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但是那黑影還是很快覺察到了,回過頭瞧著米珞。

沒有意外,花圃里的黑影就是安潔,她正在忙著拔草。

在凱隆大陸上有一種叫夜光草的植物,它的孢子以風為媒四下傳播,不但遍布大陸,在鷹島上也是無處不在。

夜光草是一種奇特的植物,在合適的環境下,每天凌晨兩點開始生長,在六個小時內完成從種子到生產出種子這一生命的全過程,它的植株最高可長到兩米。

夜光草根系發達,但它本身不會從土壤中汲取營養,只是在營養根的頂端長有尖銳的細管狀寄生根,可以輕易插入鄰近植物的根睫部直接吸取它們的營養用于自身的快速生長,是小型觀賞類植物的最大天敵。因此每天從凌晨兩點開始,大陸上的花農就進入了最忙的兩個小時。

養花賣花是安潔唯一能幫父親賺錢的途徑,所以每天兩點到四點安潔都會在花圃里忙碌,對付夜光草,除草、澆水、補肥三個步驟一樣也不能少。

其實除了手工對付夜光草外,安潔知道還有一種更有效,持久的方法。在地系魔法中有一種專門抑制此類寄生植物生長繁殖的魔法,用在夜光草上效果極好。但這種魔法除草術不是象安潔這樣的家庭能夠負擔的。

限制生命機能的魔法叫「混亂生存」,只有四心以上的中高階地系魔法師才能完美施展,魔法的有效期限根據施法者能力的高低,從一天到三年不等。作為四心魔法師,不要說在鷹島上沒有幾個,就算是整個凱隆大陸也不會太多。這種中高階魔法師服務一次的要價都不低,所以沒有幾個普通人雇佣得起這些魔法師,他們最終只能淪為有錢人家後花園里的御用魔法師。

「安潔,你可以去學魔法呀,那就不用每天這麼辛苦了。」米珞覺得象安潔這樣每天兩點就要起床實在太辛苦了。

「學魔法?你教我啊?」安潔白了米珞一眼,沒好氣的說。

凱隆大陸上的許多事情還不是米珞這個年紀的小孩能明白的。

眾所周知,在凱隆大陸上學習魔法有三個基本途徑。

第一個方法,就是向魔法公會購買魔法秘籍,但是市場能買到的基本上就是一心、兩心的基礎魔法,沒什麼特殊用處;而中高階的魔法不要說買不到,即便買到了,魔法等級不夠,又沒有高明的導師指引,學會的可能x ng自然是微乎其微。當然只賣低級魔法的魔法公會也不是完全沒有生意,還是有人會在走親訪友前買上幾本,作為送給親友家小孩的禮物。

學習魔法的第二條路子就是加入教廷,不過教廷里只修習光明和黑暗兩種魔法,且有著極其嚴格的選材模式,對教民的要求極高。所以能被選上的概率極低,當然一旦選上,學成後的成就不可限量,這是一條j ng英化的路子。

而最後一條途徑就是象米珞那樣進入學院,這是一條最普遍的道路,但學院的公共免費教育部分在學員達到一心魔法師時就結束了,之後如果想繼續學習,就需要自己支付昂貴的費用,要成為四心魔法師,不說學員是不是能夠達到這一階的水準,也不說要幾年才能達到,單以天鷹學院的學員成為四心魔法師的最快紀錄,也就是自費階段七年零四個月算,這七年多里的各項費用總合是一筆天文數字。所以學院走的基本上是貴族化的道路。

米珞不知道這些,安潔卻非常清楚,看到米珞被自己搶白,一愣一愣的不知該怎麼說話,「撲哧」笑道︰「別說魔法了,好端端的不睡覺,跑出來干嗎?你不睡覺那可是你的事,我可不會給你減房租的。」

「我睡不著。」米珞知道安潔在開玩笑,自然不會在意,再說房租也不是需要他c o心的。

「睡不著?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有多少人渴望一覺睡到大天亮呢?」安潔看了掛著花環的木門一眼,聲音低了許多,「可是……姐姐也是每天都睡不著。」

「安娜?」

「我知道姐姐好幾次都想自殺,結果最後都忍住了沒有這麼做。」安潔仰起頭,夜光下俏麗的小臉似夢似幻,散發著聖潔的光輝,

「我倆是孿生姐妹,又都是心語者,有些事其實大家心里都明白的。病魔每天都折磨者姐姐的身體和心理,這是一種很少有人能夠忍受的痛苦,父親也說死去對姐姐來說反倒是最好的解月兌。可是……可是姐姐又怕自己如果就那樣死了,我和父親會傷心,她覺得那樣更對不起我們之前所付出的。米珞,你說,姐姐是不是……好傻?」

安潔並不期望米珞作出回答,繼續道︰「米珞,姐姐一定把我的病也告訴你了吧?一定是的,其實我知道她好想好想和別人、和妹妹說說我的病,可是她不能……因為她覺得如果那樣的話,我一定會傷心。……這就好像我不把我知道她幾度想自殺的事跟她說一樣,因為我也怕她會更加難過。」安潔又瞟了一眼花環和木門,她雖然是心語者,卻沒有透視的天眼,看不到木門後那個佝僂抽泣的身體和那雙淚水滂沱的眼楮。

米珞听得似懂非懂,他沒有兄弟姐妹,只能把火雷他們借過來作個比較,可惜他沒有得到結果,這種事是無法代入的。米珞只是覺得就像安潔說的,對于兩個絕癥附身的女孩來說,與其每天面對痛苦,還不如一死了之,米珞突然間又想到,蒙前馬利船長每天對著他的兩個女兒,會是怎樣的心情?當然他也沒有答案,米珞雖然聰明,可他終究還是個沒有娶妻生子的孩子。

「哎呀,不要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我們聊點高興的。」安潔悄悄抹了一下眼角,拔掉一顆剛剛抽頭的夜光草,轉過頭笑道,「米珞,要是安娜的病好了,你就把她娶回家做妻子吧。」

米珞想不出這算什麼高興的事,娶妻生子這種事是要等十三歲ch ngr n後才能做的。「呃」了一聲沒有說話。

「咦,沒有反應?那安潔也一並嫁給米珞好了。……呀!米珞臉紅了。哼,你別想得太美了,想娶我們姐妹?先拿五十個大陸金幣來看看。」

米珞沒想到半夜會在花圃听安潔胡言亂語,她說的好多自己都不明白,而且安潔好像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米珞,你知道‘嗯啊’之夜嗎?我听人說,我們女孩子成年後都可以去那里賺錢,舒舒服服得一年就能掙一百金幣。好多的金幣啊。」

米珞搖了搖頭,他沒听說過「嗯啊」之夜,也不是很清楚一百金幣是不是真的很多。不過米珞知道安潔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快點治好安娜的病。

「米珞,安潔希望在姐姐第一次治療後去學習黑暗魔法。」安潔繼續自言自語式地說著。

「為什麼是黑暗魔法,不是光明魔法?」米珞依稀還記得貝莎和文楊曾經談論過,貝莎說過她七歲後就會進入光明教廷,米珞覺得安潔和貝莎都是女孩子,她們應該選擇一樣的道路。

「進光明教廷的孩子都不能超過八歲,而黑暗教廷的限制是十歲,我今年九歲了。」看來安潔沒少留意兩大教廷的規矩,知道得不少,而年齡已經開始成為她人生道路上的一個障礙。

看著為了姐姐煞費苦心的安潔,米珞突然想到了什麼,為了讓她有更多時間去學習黑暗魔法,米珞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

同一時間。獵鷹城天鷹學院院長室。

「卡薩尼,明天會有一個插班生到校,你去準備一下。」下命令的是個白胡子老人,他就是天鷹學院的院長摩德。

「院長,您說的插班生是不是那個夏烈爾和莉露的兒子?」卡薩尼也是個老人了,不過他還是恭恭敬敬地看著眼前的摩德。

「除了他還會有誰?」摩德隨意撥弄著手里那枚火紅的勛章,給了卡薩尼肯定的答復。

「唉!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小米珞就七歲了。不知我該怎麼準備為好?」卡薩尼希望得到更明確的指示,院長摩德雖然一大把年紀了,但如果手下辦的事不能讓他滿意的話,他也會象小孩子一樣發脾氣。

「听說這孩子也和他父親一樣,對這玩意有著近乎狂熱的喜好。你用正式的‘院長室通知令’傳達下去,這兩天入校的學員如果選擇光明系都發一枚加持聖體魔法的學員勛章。」摩德揚了揚手里的勛章,又道,「另外光明系每個月的獲得優秀學員勛章的名額由三個增加為五個。」

「為了爭取到米珞這樣具有極大潛力的學員,卡薩尼也覺得院長這樣做非常值得。」卡薩尼把院長的吩咐都記在便箋上。

「啪」一聲響,摩德把勛章重重拍在了寫字台上,「卡薩尼,你錯了,我這樣做不是因為米珞,而是因為那個老家伙,知道嗎?那個老家伙已經見過米珞這個小家伙了。而且他們還說過話。」

「那個老……。」卡薩尼好像不敢跟著摩德叫那個人為老家伙。

「卡薩尼,你應該知道,不管是夏烈爾,還是米珞,或者是其他人,我希望他們在受到帝國良好的教育後只為帝國出力。那個老家伙可不會這麼想,他從不管他的學員走怎樣的人生路,三百年前這樣,三百年後也是這樣。」看到卡薩尼點頭,摩德繼續道,「百年和平以來,帝國已經衰敗了,你看看那些帝國機構里的蛀蟲,你看看那些形形s s 的奢靡娛樂,你看看那些只知道魚肉平民的所謂貴族,萬里堤壩,潰于蟻穴,你就應該明白衰敗是必然的。和平不會再繼續長久下去了,古特杰國早已經開始屯兵,蠢蠢y 動。卡薩尼,在下一個千年戰爭來臨之前,我能為凱隆大帝做的就是替他的子孫多培養幾個象夏烈爾那樣,甚至超越夏烈爾的j ng英,這樣有著七千年歷史的帝國也許還能延續。

「院長放心,米珞是夏烈爾的孩子,又有著莉露的血統,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先把他爭取過來再說吧。卡薩尼,如果你覺得我的條件還不足于吸引到那個小家伙,你就針對他的情況再酌情的加一些。」摩德總覺得有點不放心,這種感覺已經好多年沒有出現了。

「您放心,院長,卡薩尼會讓那人沒有一個學員的紀錄增加到三百年。」卡薩尼信心十足,他覺得院長有點擔心過頭,說不定那個人對米珞並不感興趣。

「三百年?」摩德揮手讓卡薩尼出去,相比帝國七千年的基業,這個三百年是必須的。

看了看手里的勛章,摩德突然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善良的小家伙會和他的父親一樣對勛章有著特殊的愛好?難道這也會遺傳?猛然間,摩德平靜的心湖起了一絲波瀾,他突然發現自己觀察了兩年,還是沒有完全看清米珞。這個孩子看上去很單純,卻總有些讓人琢磨不透的地方,就像當年入學前的夏烈爾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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