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黑袍
涂天從村里回來之時，已經是夜晚，他內心如同這寂夜一般，化作平靜，偶有淡淡的波瀾擴散，如同清風吹拂著山林，轉瞬即逝。
他抬頭，滿天繁星，天空沒有一絲雲彩，而那月亮，也是灑下皎潔的月光，照的這里有了熒光。而那月亮，赫然，只有完整的一半。
那一半的月亮，很是平常，但此時，在涂天眼中，有了妖異之感。仿佛無數銀白的光線，被月光灑下，連接在萬物身上，使得萬物仿佛都被束縛。
也是在這是，涂天腳下的石頭震動，整座山，仿佛都抖了一下。涂天還小時，每年便是會有這麼一天半月之r ，這一r 是一年的災難到頭，快要迎新的標志。耳邊仿佛听見惡魔咆哮的聲音。
當年，暮雨被這一夜嚇得不能入睡，兄妹倆在這種聲音中，擔驚受怕。是因為這山中的山谷，每到今r ，便會有強風吹過，發出呼嘯的聲音，那聲音如同惡魔在咆哮一般，而此事，在涂天復生過後的幾年中，這半月之r ，卻是不再。
前幾次，只是心中有些不安，但此時，強風卻是呼嘯而來，吹過山谷，那聲音，是涂天听過最駭人的一次。
而此時，涂天卻顧不得那風，他的魂識，在剛才一瞬，仿佛真真切切的听到惡魔的咆哮，從腳下傳來，其聲在傳遞中遞減，雖然猶如曇花一放一般，但那種聲音，與現在回繞的涂天耳旁的風聲完全不同。
在這山洞深處，有一胖老頭盤膝而坐，這山洞沒有一絲光芒，若是有一縷光，定會看到那胖老頭身上的衣服，竟然是黑s ！
他雙目睜開，在這黑暗中猶如兩盞燈火，目光冷漠無情，再度閉上之時。
在哪地底深處一道嗚咽傳出，仿佛哀求一般。不過最後屈服，沒有了半點聲響。
而這道嗚咽，再度被涂天听到，在涂天腦內炸響，回旋不斷。那道嗚咽的聲音，猶如一個字，夕！
在他驚心的同時，這風繼續吹動，涂天一躍，向著山谷中跑去，他要去尋找聲的源頭。強風刮過，吹動少年的頭發，使得涂天速度大減，他疾馳中，看向山谷四周，仿佛這四周在今夜改變一般，給涂天一種陌生之感，而風也是穿過那些一個個憑空出現的細窄的地方，一聲聲音嘯，震耳y 聾。
涂天走出沒多遠，風便是強力到一個難以形容的力度，四周的草木如同靜止一般，只有微小的搖曳，而以涂天的速度，在這里，竟也難以再展開速度，只能如同常人一般，慢慢行走，風凝成風刀，被涂天破開，他的腳，再次止步。
這里是他的極限，站在這里，他都冷汗流下，而前方不遠處，月光照下，給了一天模糊的路的輪廓，通向遠方，而到最後，卻是一片黑暗，目光被黑暗吞噬，什麼都看不到。
且涂天感受，這里的風，不是風，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產生這種可笑的念頭，但是憑他對風的理解，他感覺這里的風，不是風，不僅是夾雜著什麼東西，仿佛連本質都不一樣。
「殤……」風呼嘯而過，留下陣陣聲音繞耳。涂天听得久了，眼中起了水霧，心里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彌漫而過。
這是一種思戀的感覺，腦海中家鄉的感覺，在眼前浮現而過。沒過多久，涂天不得不退回來，那里的風已經超出了涂天的承受範圍，涂天走到山洞。那洞口，有一胖老頭負手而立。
「前輩？」涂天看著那平r 里的胖老頭，此時神s 沒有了滑稽，只是站在那里，便給人一種傲視群雄，俯笑蒼生的霸道。涂天咽了咽口水，讓他更為匪夷所思的是，那老者，身上穿的衣服，赫然是一件黑袍。
沒有一絲花紋，漆黑的黑袍，如黑洞一般，仿佛連周圍的光都沒吞噬，他本看著月亮，轉過頭，看看涂天。「涂天，跟我進來。」說著往山洞里走去。
涂天迷惑的同時，也是嚴肅起來，跟著黑袍老者，一直往山洞里走去。
這條山洞仿佛沒有底一般，涂天和前方的老者一直不緊不緩的走著，四周微微有暗淡的光芒，照著這條路。
兩人一路無話，涂天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下，過了很多條岔路，涂天才發現，這山洞太大，仿佛整座山打通了都沒這麼大。兩人一前一後緊挨著，這空洞的山洞唯一的聲響，便是涂天那有規律的腳步聲。
那老者如同漂浮一般，沒有絲毫動作，但卻是在慢慢前進，涂天感受到一種壓抑，這種壓抑越往深處走越是強烈。到現在，體內的玄氣已經全部被壓制住，身體仿佛回到凡人一般，但內心沒有絲毫危險之感，反而更加j ng神了一些。
不知走了多久，那老者停下，涂天也隨之停下，他的眼中透出深邃，內心化作平靜，仿佛這條路，讓他的靈魂也得以沉澱，祥和起來。
「接下來的路，該你自己去走了。」那老頭轉過身來，「修煉一途，沒有回頭路可走，一旦踏上，便只能向前。」
「涂天，老夫沈文遠，只能送你到這里了。」那胖老頭此時仿佛瘦了許多，隨著他的話語，他的身體也是開始虛幻起來。如同黑s 的火焰燃燒，有了扭曲之感，「再奉勸一句，你修為雖說已算不錯，但你太過心慈，修煉，修便是奪，利益面前，沒有善良，人心險惡，你好自為之。」
「前輩，」涂天的確得去尋找他曾經的回憶，那些故人，但此刻卻還未準備好。他還在想如何告別，他剛在村里，看到躺在床上的王叔，內心已起了不舍。他還在想如何去和這位師父道別，而如今，他眼前的身影已經成了一點零星的黑火，消失了。
他轉身，剛才走過來的路，此時已經成了一堵山崖，前方的路透出微微的光亮，不知通往哪里。
涂天咬咬牙，「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這一路走來，讓他變得堅毅，他跪下，向著前方磕下三個頭。
「我涂天一生，未見過父母，不拜天地，不敬妖魔，不畏神靈。得前輩照料，此恩此情，我涂天，一生銘記，沒齒難忘。」
涂天站起身來，此時眼中更多的，是希翼，是對外面的世界的向往，是一種期盼。前方透出光亮，涂天沒有猶豫，一步步邁出，身子漸漸消失，進入光明之中。
而這片區域內，隨著涂天的離開，坍塌起來，漸漸化作虛無，一片漆黑，而在這漆黑之後，一黑袍老者幻化出來，望著涂天消失的地方，雙眼閉上，口中喃喃。
「為何生，生為何，何為生。吾听一支曲，以律為借。觀其生于指尖，滅于蒼天。起身不過一瞬，但又留于記憶之中。不知何時忘卻。我輕撫琴弦，造了音，卻斷了琴的靜，終得見之，生或棋局，萬物為棋，步步為營。命乃擎天之手撥弄是非。天亦疑也何為道，天亦孤也何為天。此乃此眾生界，吾不知而無惑！此為生者，吾以樂消憂，苦拾雲而得雨。借孤品殤。其樂何樂，吾哉獨哉，天將死，即尋生，縱生亡生，六道輪回。」
說著手中拿起一葫蘆，仰頭喝下一口。「冥亡道。」說著閉眼正對涂天消失的地方，不再說話。
涂天此時在一個類似山洞的地方，他身後的路，再次化作山壁，沒有了退路，這里充滿了光亮。涂天的眼楮漸漸適應，但他的呼吸，卻瞬間不再平穩，仿佛見到什麼難以置信的東西，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