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是島的思念 第一章 你是一個夢,白日不相逢。(1)

作者 ︰ 玉晶藍

「你是一個落在時光初梢的美夢,與我白日相距,難以相逢。」

冷疏桐醒來後就發現自己睡在地上。

不知是不是因為地面寒氣太重,她打了個噴嚏,並下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臉,這大概已經成了習慣性的動作,難以改掉,在指尖觸踫到那光滑完整的肌膚後,冷疏桐才算是松了口氣。

她輕闔雙眼,夢中一幀幀痛若蝕骨的畫面劃過腦海,冷疏桐不由得渾身一顫。

倒在地上的女人不停地掙扎,似是抵抗不過,淚水從臉上滑下,如珠子一樣大顆大顆地滾落著,她全身顫抖著,眼前,撕裂而起的衣衫在空中被拋擲的成一片片悲愴且傷痕累累的弧度。

她沉痛地閉上了眼楮,卻還是不停地抗拒著。

「老實點,不然我連她一起做了,你若不想看到她死就乖乖閉嘴。」听到男人的威脅,女人像是意識到什麼,瞬間睜開了剛剛閉合的眼楮,眸中充滿了驚恐與畏懼,對身邊那個模糊的身影大喊,「小小,快閉上眼楮,听話……把眼楮閉上。」

嗚咽聲一點點傳來,「不!我不!你這個禽獸!放開她!你敢踫她,我要你生不如死!你放開她!」

「我和你拼了!」

「小小……不要過來。」躺在地上的女人已經瀕臨奔潰的邊緣,聲音變得破碎,「求你,不要過來……」

「啊!」

瞬間,刺痛蔓延了全身,惹得她淚眼婆娑,尖叫連連。這慘叫已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周身的空氣都覺得冷了。

此時,女人的雙眼沒了哀戚,空洞無神,仿佛魂魄已經離開了柔體,只有微動的手指證明她還活著,女人慘白的唇瓣顫抖著,飄忽又輕不可聞地喃喃,一遍又一遍,「阿深,救我……阿深……」

耳畔仍在回蕩著那個充滿了絕望的聲音,冷疏桐呼吸越來越緊窒,她蜷縮在地上,慢慢發覺四肢僵硬不得動彈,胸腔內隱隱的疼痛讓她渾身抽搐。

「求你放過我……不要……不要……」

冷疏桐無聲地抽泣,不敢再凝閉雙目,她害怕一閉上眼楮,就看到那個慘絕人寰的畫面,就听到那個猥瑣男人的yin笑聲,那是她永生難忘的記憶,永生難以釋懷的記憶。

最近她常常噩夢驚醒,尤其是近兩年來,她經常莫名地從床上掉下來,在地上睡一整晚都不自知。時間長了,冷疏桐也就不大驚小怪了,只是夢境不時地提醒著她那段慘痛的記憶,她真的受不了,看來又要這周又要約葉瀾意了。

想要從地上坐起來,身體卻沒有力氣可以支撐,背部剛離開地面一小段距離就覺得全身又是一陣酸軟,毫不意外地倒了回去。由于噩夢驚心,手心里沁著薄薄的汗液,放開因神經緊繃而攥緊的拳頭,空調內好像有小風吹過掌心,有些涼涼的感覺。

冷疏桐自嘆了下,只能無力地在地板上緩緩舒氣,慢慢等體力恢復,她這樣子恐怕連養老院里的那些老人都不如吧。

過了好久,她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坐起來,心口余驚已散,艱難地用涼水撲了撲臉,這才感覺真正的清醒了許多。

視線明朗,鏡子里的容顏也越來越清晰,眼部周圍泛著濃濃的黑眼圈,明顯是睡眠不足,想到平時習慣了素顏,對化妝十分手生,冷疏桐就覺得苦惱,這個時間,找陶蓓蓓來大概是來不及了。

她今天答應了京俊,幫他去機場接一個比較重要的客戶,據說是來自溫哥華的大富商,想到宴城找一個好的生意伙伴,並注入資金合作運營,這對京俊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如果談好的話,就可以提早讓公司上市,真正的讓事業更進一步。

不巧的是,京俊的秘書患了流感在家休假,公司里要再找一個形象氣質好,能說一口流利英文的人很難,她難得看京俊會因為工作上的事這麼苦惱,就自動請纓幫他這個忙,沒準成功的話,老太太也能給自己幾天好臉色看。

可……現在她帶著大大的黑眼圈,這形象氣質算好嗎?

不管怎麼樣,難得自己能為京俊做點事,冷疏桐草草梳洗了下,戴上了之前和陶蓓蓓在網店上淘來的太陽鏡,看到寬大的茶色鏡片完美的遮住了那雙不堪入目的熊貓眼,冷疏桐才算滿意。

抬眼瞥了瞥牆上的石英表,只剩下二十分鐘了,她這弄黑眼圈竟又耽誤了些時間,連忙抓起手包,帶著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風風火火地沖向了機場。

*****

從西雅圖塔科馬國際機場起航的飛機掠過一片片薄雲,于九點零八分降落在株荷這座美麗的城市。

接機口處,易弘靜靜地站在那里,雙臂交叉環抱靠在服務台邊,一派悠閑地望著前方,絲毫不擔心會等不到他要等的人。

七年了,他該回來了。

帶著他對這座城市久違的思念、深愛與執著。

*****

寬大的機場內,一個衣著紳士,身形頎長挺拔的男子款款而行,步伐不疾不徐,氣質優雅,格外迷人,儼然成了人群中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令周圍經過的女孩子不禁頻頻回顧,眼露迷醉。

傅廷深剛走出來就看到了姑父易弘,一時間竟說不出心中滋味。此時此刻,大概只有一句「近鄉情更怯」可以形容他的心境。

這些年以來,他一個人在國外學習、拼搏,從未與家中任何人聯系,沒想到,當年去機場送自己離開與七年後來接自己的是竟然都是同一個人,再無其他。

一股寂寥感隱隱在胸腔內發酵,恍惚間,傅廷深似乎看見了臨走的那天夜里,父親暴躁如雷地怒吼著,一副恨不得掐死自己的模樣,每回憶至此,他都不由得心中一顫。

難道,父親還是沒有原諒自己嗎?

或許,如果時光倒轉,他會更堅持,當初對父親的退步始終讓他深感遺憾和後悔,那心中空落了七年的位置,如今回來,終于能夠填滿了,不知道她是否如約等待著。

沒等傅廷深走過來,易弘便迎了上去,像是故交老友那般親昵地摟過傅廷深,一臉歡喜地拍了拍他高大沉穩的肩,笑意甚濃道,「好小子,竟然變得比姑父還帥了,你去美國的時候,還是不經事的黃毛小子呢。」

「你也不差啊,老男人一個,和我站在一起,明顯像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

對于傅廷深的打趣,易弘甘之如飴地接受,喜滋滋地說,「多謝大才子夸獎,為了答謝,今天坐姑父的車,這可是為了迎接你回國新入手的,性能極為不錯,我才開過兩次,你姑姑都還沒享受過這個待遇呢。」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姑姑……她們還好吧。」傅廷深幽幽問道,聲音沒有剛剛那麼爽朗輕快,反而多了些沉重。

見易弘忽然嚴肅起來,沉默不語,傅廷深只得淡笑了笑,唇角卻不自覺地僵了下去。片刻前,心中涌起的那些期待也像是夜空里的煙火,瞬間寸寸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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