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落月升
不知不覺間,兩軍依然交戰多時
雙方死傷無數,一時間尸橫遍野,慘不忍睹
然而細看下來,卻是發現地上死尸,多是吳起軍
「傳令,鳴金收兵」
「是」
「這…是為何?」
範鑫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副自己一方能夠勝利的局面,而孫武卻是下令鳴金收兵
「你自己看看吧」
听著孫武的話,範鑫皺著眉,看著正在交戰的雙方
雖然距離有些遙遠,看不清,但大體的形勢還是能一目了然
自己一方完全佔據了主動,基本壓著對方在打
「不明」
「唉~很明顯,你看,他們的防守是不是開始變得緊密起來?」
「……有點」
「此外,若非李牧、白起這兩人的修為上的壓制,此時此刻,我方的損傷人數已經比對方高了」
範鑫細細看去,的確如同孫武所言,只有李牧和白起這兩方面依舊勢如破竹,其他方面,卻是已經絲毫難進,甚至出現了極大的傷亡
「但是…」
「不用多說了,這……已經不是戰爭了」
孫武說著,閉上了雙眼,一臉落寞
而範鑫站在一旁,不知說何是好
他不是兵家,也不知道孫武心中所想
他知道,這或許,不是孫武所要的戰爭
……
「大帥,他們收兵了」
「知道了」
吳起擺了擺手,臉上也是如同孫武一般的落寞
「還有多少將士?」
「……兩千上下…」
一戰,竟令吳起軍損傷大半
「這,或許就是天命吧」
「大帥!」
吳起沒有看龍正臉上的焦慮,而是抬起頭
看著這片夕陽下,緋紅的天
「軍中,還有酒嗎?」
「有…」
雖然一般軍中都是有禁酒令的,但事實上還是備有一些酒
所謂…壯膽酒
「拿一壇來」
「是」
不過片刻,一名士卒便抱著酒壇子跑了過來
「下令全軍,就地安營扎寨」
吳起拿著酒壇子,往外走了幾步,又再回過頭來
「無論出現什麼情況,都按兵不動!」
「是!」
看著吳起遠去的背影,不知為何,龍正心中突然充滿了傷感
或許…
……
「報~」
「講」
「有一老人在營門外,指名要見將軍」
「……知道了……範鑫,拿壇酒給我」
不知為何,就突然想這麼做了
……
依然入夜
星空之下,兩人坐在尸體與鮮血交織的土地上,對酒暢談
明明是交戰的兩方的最高統帥
卻又在此時,在此地,相談甚歡
好似,這周圍的一切,不是他們士卒的尸體,不是他們相戰的結果
「武啊,我好不甘心啊」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不!你不同,你還有時間,但是我…看著自己兩百多年來苦心研究的成果…在這未來的大勢下,無力地掙扎……」
听著吳起的話,孫武沉默不語良久
這場戰爭…他們看到了新舊交替的大勢
不僅僅是新的統治者替代舊的統治者,還有…
未來,個人實力的無上地位
戰爭,已經不是士兵數量與質量的較量
也不是指揮者,指揮戰爭的藝術較量
而是…至高戰力間的較量……
李牧、白起
這兩人壓倒x ng的實力下
吳起一切緊密的布防都是紙糊一般,一捅就破
這種情景,所帶來的征兆,對崇尚兩軍相戰的兵家而言,無疑是毀滅x ng的打擊
兩人甚至可以預見到
未來,國與國的戰爭,僅僅兩個,或者數個國家最強的人進行一場比拼
那怕是一場大規模的戰爭,也僅僅是各打各的
簡簡單單
「明天,我會和那兩個小將打一場」
「恩!?」
「這一場的結果,就是這場戰爭的結果。但!我希望你能放他們離開」
說著,吳起看向自己一方的營寨
那些為自己賣命的人
「自然!」
舉杯對飲
有句話,孫武想說,但也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
次r
「來人,拿我戰錘來!」
「是!」
吳起身著一身軍裝,單手執錘,緩步離開
「大帥…」
眾將士紛紛上前
「不要插手」
吳起揮舞戰錘,在地上畫出一條線
「這是軍令」
即使已經知道
戰爭的結果
卻依然不退一步
即便是不降,又何苦不退?
卷土重來,很難嗎?
吳起手執戰錘,來到戰場zh ngy ng
與李牧、白起遙視相望
一時間,李牧與白起紛紛不解吳起何來自信,以一「固」中期的實力與一「丹」中期和一名戰力堪比「丹」前期的「固」境巔峰相戰
這幾乎與找死無異
豈料吳起一揮戰錘,身後兩千余名將士同時金光大盛,直沖雲霄
不過片刻,金光化為一柄戰錘,自上而下轟擊在吳起身上
「固」後期、巔峰
「丹」初期、中期
一瞬間,吳起的修為連跨四級
原本衰老的軀體也瞬間如同青壯年般
「這是…最後的了」
……
「為什麼…這種濃濃的不詳之感」
「全軍前行依舊,由葉副將暫帶!」
不顧其他,項義真氣全開,獨自駕馬疾行
……
‘砰’
李牧的一記突刺,抵在吳起戰錘的錘柄上
白起自李牧身旁錯身而過,揮刀一斬
吳起側身閃避,豈料白起一刀攜帶著刀氣
刀式已老,但刀氣延長了斬擊
‘呼~’
刀氣順著吳起的鼻尖劃過
一瞬間的反應,一瞬間的鐵板橋
若非吳起的身體已然回復年輕,否則這個動作還真難以做出
忽然吳起眼前銀光一閃
卻見李牧長槍一揮,竟黏上了白起的刀氣
扯
轉
揮
揚
一瞬間,長槍指天,氣勢滔天
‘轟!!!’
爆炸聲下,煙塵彌漫
忽然一人從煙塵中竄出,直飛高空
煙塵漸淡,可見一人持刀側立,刀尖指地
不知是因為知道吳起無法持久,還是因為僅僅想要速戰速決
兩人不約而同地施放了自己現階段最大的殺招
空中蒼龍吐氣
地上半月黑光
只對那名渾身閃著金光的吳起
……
「只有戰死的烈家,沒有後退的烈家!」
面對聲勢浩大的兩大殺招
吳起一瞬間,似乎想起了那封塵已久的記憶
在自己的老家那,那名自己的父親,一臉嚴肅地將年不過十的自己的推向一只老虎
然後呢…
自己哭了
哭得老虎也不爽地擺了擺尾巴,扭頭就走
當年的自己,在族內,還是以膽小怕事,懦弱無能聞名族外
……
金s 戰錘,揮舞著,將刀、槍之氣擊破
雖因余勁,令吳起口吐鮮血
但他,沒退一步
烈r 蒼空,槍尖引光,如流星般下墜直刺
下方,魔氣四溢,似魔鬼咆哮,y 取人x ng命
然而,對此,吳起臉上卻是掛著笑容
單手執錘,垂頭下垂于後身,似大劈起手
笑,不是因為蔑視,而是因為回憶
……
那時,自己因為在族內受了驚嚇,跑了出去
然後,不小心被人販子抓了,送了過來
一路輾轉
來到這繁華的南定
想死卻又怕死
想來,那時的心境,怕是自己也想不到什麼詞來形容
不過,也很幸運
「你叫什麼名字」
那是一個衣著華貴,卻又面帶微笑的中年人
「回大人,沒名字」
那時的自己,連回答別人的話都不敢了,還是人販子回答的
「多少錢」
「我哪能收您的錢呢?您要就只管領去」
「那多謝了,走吧小鬼!」
還記得那人的動作與笑容
……
‘轟!!’
‘呲~’
鋒利的長槍,終于突破了吳起的防御,帶起一絲鮮血
「哼!」
一聲冷哼,金錘揮舞,逼退李牧
不顧刀鋒,另一手直接抓住白起的利刀,連刀帶人,一並甩飛
……
「呵,小鬼,洗好弄好還挺不錯!」
面對那人的關心,自己卻依舊不言以對
「來,去吃飯」
說著,中年人便要伸手去牽自己的手,豈料手剛伸到一般,中年人便是一頓猛咳
「主人…」
想來,那是自己說的第一個詞,那時的自己,還真是被馴化得挺好
「咳~不要叫我主人!恩…就叫我‘叔’吧」
「是」
「不要這麼嚴謹,輕松點~」
好似,中年人的情況好了,不再繼續咳嗽了,笑著模著自己的頭
「恩…」
記得隨後的那頓飯,是自己吃得最開心的
也是最好吃的
……
「記得,那一個月說的話,比自己前十年說的還多」
耳邊,叮當之聲,不絕于耳
槍錘、刀錘不停地相交、相撞
「記得,那一個月的笑容,也比自己前十年笑的還多」
一擊猛錘,將二人逼退
隨後一個大沖鋒,直逼白起
豈料白起魔勁爆發,單手直接抓住金錘
吳起也絲毫不讓,一手照舊抓住白起的利刀
二人相互較勁
本應吳起更勝一籌,但白起的魔勁令他在身體強度上,絲毫不遜于「丹」中期
‘呼~’
風聲響起,吳起當機立斷,直接放棄戰錘和利刀,側身一避
長槍自臉頰劃過
一掃
後跳
一扯、一拉接一刺
鮮血飛濺
方才才入「丹」中期的吳起,又怎麼比得上李牧那般對自己的氣與力道運用自如
長槍一挑,又順接大劈直下
吳起躲閃不及,只能抬手相擋
‘砰’
不料李牧力道竟是如此霸道,直令吳起單膝跪地
「結束了…」
眼角的余光,瞥見刀鋒的寒芒
淚水一滴,不禁自眼角留下
……
「叔!叔!」
記得,自己從來沒有哭的那麼傷心
「哭什麼呢?」
中年人伸出蒼白的手臂,拭去小孩的淚水
「可是……」
「可是什麼?我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
「一個月的壽命」
中年人笑著,卻是那樣慘然
「越王那小子,算計我好久好久了,我也防著他好久好久了,可惜,一個月前還是被他得手了~可見做人不能老被動」
中年人的語氣很輕松,一點都不想將死之人
「說來,那天見到你,就有一種親切的感覺,你覺不覺得我們很像?」
「恩…」
「然後呢,我突然想到了,這最後一個月想做的事」
說著,中年看著自己
「我和越王那小子,爭了幾十年,幾十年間,都沒娶妻生子,只顧著鬧騰了」
「然後呢,我突然遇上個美麗的女人,然後結婚了」
「可是呢,當夜,我就被算計了」
「人在開心的時候,總會缺根筋吶~」
「所以呢,這最後的一個月,我就想當當父親,體驗體驗父親的感覺,因為我知道,我沒有那個命等我兒子出來咯」
「怎麼樣?我還行不?」
「行!」
「哈哈…咳咳咳……那到那時,你依著我,好好照顧我兒子怎麼樣?」
「好!」
「說來,我兒子叫什麼好呢?……對了,我好像都還沒給你取名字呢」
「我有了!」
「恩!?」
「我自己取的!」
「叫什麼?」
「吳起!」
「咦~不錯麼~那我兒子的名字也交…咳咳咳……」
「沒問題…父親!!!」
「!!!」
中年人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一個字
只有最後的微笑
那個時候,自己變了
變得像自己的親生父親那般勇敢
也理解了他的話
當人要守護一樣東西的時候
退
比一切都難
……
「謝謝」
刀鋒落下
帶起那顆,帶著微笑的頭顱
鮮血四濺
卻依舊掩蓋不了,那如同那名昔r 的吳王般
溫暖人心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