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大明 第281章 脫離門牆

作者 ︰ 塞外流雲

自絕仕途,封印掛冠!薛良輔鄂然不解的看向胡萬里,入仕三年,就一路遷升到四品大員,躋身高級官員之列,而且深受皇上賞識和當朝首輔的器重,可謂前程一片燦爛,他竟然要封印掛冠,自絕仕途?開什麼玩笑?

見他一臉鄂然,胡萬里含笑道︰」學生對辭官的程序不是很清楚,學生官秩四品,若要辭官歸隱,須的上疏懇乞,皇上允準,吏部下文之後,方才能夠辭官歸去,而封印掛冠,則只須上疏辭官,不待皇上諭旨,不等吏部下文,便可封印掛冠,徑直離去,可是如此?」

見他不似說笑,薛良輔登時就急了,連忙拱手一揖道︰「東翁前程似錦,深受皇上賞識,又蒙張閣老器重,入仕三載,上疏建言革除驛站之憋,建農學院、推行北方官話,上疏錢法革新九條,發行彩票,可謂是上一本準一本,實是聖恩深渥,師恩深隆,豈能稍遇挫折,便自絕仕途,封印掛冠?

如此,皇上如何看東翁,張閣老又如何看東翁,滿朝文武,天下士子又如何看東翁?晚生懇祈東翁三思。」

胡萬里瞥了他一眼,斂去了笑容,有些黯然的說道︰「事到如今,先生認為學生還有必要在乎別人的看法?」

「皇上和張閣老的看法,東翁難道也不在乎?」薛良輔追問道。

「當然在乎。」微微一頓,胡萬里才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不過,幾年之後,我能讓他們徹底扭轉對學生的看法。」

听的這話,薛良輔不由暗嘆了一聲,別說是身處高位者。便是一般人,一旦對某人形成了不良的印象和看法,豈是輕易能夠扭轉的?微微沉吟,他才輕聲道︰「東翁這又是何苦?」

胡萬里端起茶壺為他續了半杯茶,這才緩聲說道︰「有些事情,身在官場。反而無能為力,學生想暫時跳出官場。」

什麼事情是官場上無能為力的?薛良輔不由滿頭霧水,略一沉吟便反應過來,胡萬里可能指的是開海,他在龍溪縣衙便知道胡萬里與月港關系非同一般,而且他之前還上疏懇祈過朝廷開海,這段時間怕是也在海上,不過,不通過朝廷。如何能促使朝廷開海?

這就有些令人難以置信了,稍稍猶豫,他還是忍不住試探著道︰「東翁指的是開海?」

胡萬里微微點了點頭,道︰「這些日子,我算是想明白了,正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但凡涉及到利益,哪怕是蠅頭小利。亦沒人會輕易讓步,更別說是開海這等牽扯到方方面面利益的大事。就算在朝堂上再爭個數十年,也還是個無疾而終的下場,非的劍走偏鋒不可。」

薛良輔不以為意的道︰「月港難道沒人?東翁何必一定要離開官場?內外呼應豈不更好?」

留在官場又能怎的?窩在漳州府做農學院祭酒純粹是浪費時間,農事他也不懂,他只能給他們指明大的發展方向,反倒是東興港這幾年更為至關緊要。再則,封印掛冠,也不是沒有絲毫的益處,微微沉吟,胡萬里才不急不緩的說道︰「凡事皆有利弊。先生可曾想過封印掛冠,有何益處?」

封印掛冠還有益處?薛良輔微微一愣,他還真沒從這個角度想過,看來,胡萬里是早就考慮清楚了,得激他自己說出來,略一沉吟,他便道︰「晚生愚鈍,只見其弊,不見其利。」

「利由弊生。」胡萬里含笑道︰「先生既能見其弊,不妨說說看,有哪些弊端?」

听他如此說,薛良輔估模著他是怕考慮的不全面,凝神思忖半晌,他才開口道︰「東翁若是封印掛冠而去,手頭的差事皆有半途而廢之慮,予人留下不負責任的印象,也會在皇上心中留下行事任性輕率、有失堅毅,不堪大用的惡劣印象,三年辛苦積攢的聖眷,一朝盡失。

再則,東翁建言三權分立,張閣老上疏公開反對,東翁隨後封印掛冠,此舉有破裂師生關系之嫌,陷座師于不義之嫌。」說到這里,他心里一驚,胡萬里該不會是借此機會與張璁斷絕關系吧?

見他打住話頭,不在往下說,胡萬里微微一笑,道︰「南京西南兩城賑濟修復擴建事宜,農學院推廣抗寒抗旱耐貧瘠農作物的事宜,彩票事宜,我都向恩師舉薦了妥善的人選,該借的銀子照借,不會因為學生辭官而受到半點影響,相信沒人會因此而指責學生不負責任。

皇上那里,正所謂天心難測,不敢妄自揣測,至于恩師相信恩師也不願意學生重蹈他的覆轍。」

听的最後這句話,薛良輔不由微微點了點頭,果然是借此機會月兌離張璁的門牆,難怪胡萬里毫不遲疑的選擇直接封印掛冠的辭官方式,這實在是最好的月兌離張璁的門牆的法子,而且還不會背上叛恩之罪,僅僅是這個好處,就已是千值萬值,不用承接張璁的恩怨,以胡萬里之才,一旦起復,必然能夠走的更遠。

沉思片刻,他才道︰「原以為東翁是緩兵之計,如今看來,是以退為進,不過,東翁倡言三權分立,得罪文官和天下士子之事又有何妙法可以彌補?」

「無非是利益罷了。」胡萬里不以為意的道︰「待的時過境遷,再分化拉攏,三權分立和開海的既得利益者豈能不搖旗吶喊?」

薛良輔微微一愣,道︰「朝廷會推行三權分立?」

「三權分立利于鞏固皇權,皇上豈能不動心?」胡萬里笑道︰「只不過推行的速度慢些罷了。」說著,他擺了擺手道︰「這些事以後再談,先生若是不反對封印掛冠,就擬份辭官歸隱的奏疏罷。」

微微沉吟,薛良輔才道︰「即便是封印掛冠,東翁亦要回南京辦理交結,再則,事關重大,還是慎思謹行為宜,晚生這就動身快船趕回南京,擬好奏疏,待東翁回南京再定,如何?」

「那就辛苦先生。」胡萬里含笑道︰「若是思慮不周之處,先生盡管直言指出。」

送走薛良輔,胡萬里返回正房,洗浴之後,便在床上躺了下來,在船上睡了幾天的吊床,乍然躺在平坦硬實寬大的木床上面,還真有一種說不出的舒適,舒展了幾子,他才靜下心來沉思。

直接封印掛冠而去,張璁會否理解?張璁是睚眥必報的性子,若是因此而遷怒月港,可就有些麻煩,轉念想到當初朝廷爭議月港開海時,張璁等幾個內閣大臣和一眾部院大臣多是持支持的態度,應該不至于隨便改變態度和立場。

丑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即便是有點怕,也應該給張璁寫封私信,好好解釋一下,盡量爭取張璁的諒解和支持,最起碼不能讓張璁對自己產生怨恨,這封信晚上就得寫,做出這個決定,他登時有些松懈,一下就迷糊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就听的李風烈的聲音,「老爺、老爺,徐小姐來訪。」

听的是徐清曼來了,胡萬里一骨碌就翻身起來,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不由皺了皺眉頭,埋怨道︰「怎的讓我午睡這麼長時間?」

「小的該死。」李風烈忙自責道︰「想著老爺這幾日都在船上沒睡好,是以沒敢叫醒老爺。」說著趕緊上前幫他穿戴。

「我自己來,你去請徐小姐進來。」胡萬里一便束著腰帶一邊問道︰「你們都叫了飯食沒有?叫伍子順他們自己點,給我叫桌席面,燙壺黃酒。」

「是,小的這就吩咐下去。」李風烈麻利的在他身後將腰帶打好節,這才一溜小跑出去,胡萬里整理好冠袍,略微洗漱了下便快步出了房間,趕到廳堂門口,便見徐清曼女扮男裝款款的登上台階,他不由一笑,拱手一揖,道︰「徐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徐清曼白了他一眼,道︰「哪里有什麼徐公子?」說著一扭腰,越過他徑直進了廳堂。

胡萬里微微一笑,伸手阻止丫鬟跟進去,又沖李風烈使了個眼色,這才跟了進去,笑道︰「路上遇上了點小麻煩,因此才來遲了。」說著便伸手禮讓道︰「坐,無須拘禮。」

徐清曼笑吟吟的坐了下來,道︰「長青兄可是走水路而來?」

听的這話,胡萬里隨口便道︰「剛從寧波趕來。」

寧波?徐清曼眼珠一轉,道︰「寧波士紳百姓上萬民請願書懇祈朝廷開海,這是長青兄的手筆?」

這事就傳到杭州了?胡萬里隱隱覺的不妙,微微笑道︰「這話可不能亂說。」

「張閣老半月前就途經寧波。」徐清曼一雙大眼楮緊盯著他,輕笑道︰「長青兄難不成在寧波呆了半個多月?」

小樣,想模清我的行蹤?門都沒有,胡萬里微微笑了笑,才道︰「同年好友揚獻可在溫州府,順道去轉了一圈。」說著,他便關切的道︰「還沒用晚餐吧,我叫了一桌席面,一會兒,咱們可以好好享受一頓燭光晚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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