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末然將車窗搖了下來,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低沉地語道︰「她是程伊菲,最近你在媒體應該常見過的,但鮮少人知道其實她出生于軍人世家,她的祖父是抗美援朝的老將軍,她的父母親均是二炮少將,她的哥哥前不久剛晉升陸軍上校,她算是家族的例外,那是因為從小跟著定居美國的外祖父生活一起,她出身名家,天生麗質,當年曾是多少官家子弟心里遙不可及的夢想,就連年少的我,也曾一時迷戀過,但是她和葉暮遠的婚姻關系,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懶
原來,她什麼都不知道……
何暖夕閉了閉眼,淚就滾落不止……
「暖夕,下午我要出城一趟,估計要明天回來,怎麼辦,晚上沒抱著你,就睡不著……夜半想你了,可以給你電話嗎?」
晨時綣繾纏綿,他貼著她的耳發,溫柔不舍的話語依然在耳邊縈繞回旋,猶如黑膠唱片在深夜里播放著最磁迷動人的音樂,突然 驟停,發出刺耳的音嗓……
她緊緊捂著胸口,那不見光的地方像鈍入一把刀子狠狠地割劃著,一寸一寸地,疼得錐心刺骨,疼得肝腸寸斷,疼得眼前的一切慢慢地變得搖晃和扭曲……
「師兄,送我回‘豪庭’吧。」她低垂著臉,淚水滴濺在玫色裙子上,漾開,如一朵一朵蒼白柔弱的水花。
蟲
何暖夕坐在露台上,望著深沉如幕的夜空,眼前浮現的是自己和葉暮遠一起的每一個畫面,他吻著自己溫情脈脈的目光,他擁著自己笑如暖風的笑臉,最後定格在宴會廳上,他漂亮的薄唇微微揚起的那抹從容卻冷漠致極的笑上……
一切,仿佛像一個水晶的夢幻,輕輕一擊,分崩離析……
她感覺很冷,透心寒的冷,她蜷縮在冰涼的藤椅上,腦子昏脹,雙眼疼痛,在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後,在依然寂靜無聲的房子里,終于變得無知無覺……
她噩夢不斷,像個嬰孩中間心驚醒來,然後昏昏慘慘,再一次在夢魘里沉睡,仿佛有熟悉的氣息逼近,一雙大手溫柔地撫在她的肩膀上,她下意識地低呼「暮遠……」
睜開雙眼,四周依然黑沉沉透著可怕地死寂,剛才只是個夢,那個男人沒有回來擁抱她,而他曾說過,沒有她,無法入睡……
淒淒地笑了笑,何暖夕感覺自己就像被人遺棄在冰冷的廢墟里,除了等待死亡別無選擇……
她睜著眼楮,心就像干涸的沙漠,苦澀而荒涼……
突然想到什麼,她站了起來,眼前昏暗了下,才漸漸恢復視線,步子便踉蹌地朝書房而去。
擰開門,她沖到書桌前,伸手去開抽屜,緊鎖不動,她怔了下,轉身走進廚房,進來時,手上多了一把碎骨刀。
咬了咬牙,她使勁地撬動,只听「啪」斷裂聲,抽屜松動,她緊緊握著刀,望著合緊的抽門,心顫顫直跳,仿偶里面是猛鬼妖孽,一開啟,就會朝她撲過來,吞噬她……
她心口急促地呼吸著,盯著它,望眼欲穿,卻心生恐懼……
她依然記得那夜他寒冷的語氣,仿佛自己是個可惡的偷窺者,到底他藏了怎樣深不可測的秘密,難道就是關于程伊菲和他的關系?
何暖夕心劇烈地抽痛,將刀慢慢地放在桌上,手顫顫地伸過去……
黑夜里,一陣疾風從背後撲來,有力的雙臂將她緊緊抱住,是男人熟悉得到心尖顫疼的氣息,「暖夕……」
淚,再次涌了出來,像開了閘的洪水洶涌而出。
她任男人抱著,香煙酒精混雜的氣味,像濃煙滾滾,瞬間令她感到窒息難耐!
她慢慢地將手覆在男人的手臂上,猛地一推,離開了男人炙熱的懷抱,像逃離魔鬼的扼制,她極力地穩住自己,淚眼模糊的看著男人,所有的驚憤和痛苦如哽在喉,疼得只有自己清楚,卻無法發出聲音……
「暖夕,我可以解釋的……」話語很輕,何暖夕看到男人的目光像黑暗的深海,所有的驚濤駭浪被隱藏于平靜之下,無法探知。
深深地吸了口氣,她用手指揩掉臉上的淚水,淒然一笑,「暮遠,你為什麼要我?」
「我說過,我愛你,暖夕……」
葉暮遠向她走近一步,伸過手,想要攥過她,何暖夕身子向後縮去,他的手就停在了清冷的空氣里。
兩人就這樣對望著,咫尺之遙變得滄海茫茫,無法擺渡……
嘆息聲自男人喉間輕輕逸出,目不移視地看著她,「暖夕,有些事我無法告訴你,那只是想保護你,不想讓你受傷害,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了,但是你想離開我,對不起,我不允許!」
這刻,何暖夕突然想到了喬娜,想必當初她也是這樣心碎欲裂地絕望!
何暖夕閉了下眼,忍住再次要傾落的淚水,然後睜開,「我知道……」
「你知道?」男人一怔。
何暖夕轉過臉,望著天邊破曉而透的微熹,苦苦一笑,「我們的交易末完不是嗎?」
男人睜大了眼楮,莫可名狀地看著她。
何暖夕覺得心尖疼痛,澀澀笑著,又繼續說道︰「你利用了手段讓韓城幾家擔保公司拒接我的求貸,你明明早讓小鄭買下了公寓的房子,卻在當日給我一份日期做了變更的銷售合同,你在逼我,讓我絕境之下,不得不奔靠你!然而這一切,我都不在乎,可是……葉暮遠,你怎麼可以這樣殘忍對我的朋友下手!」
話落,何暖夕轉身將身後一沓資料往他身上砸去,她身體戰栗,像篩子般顫抖不止,眼淚控制不住地奔流而下,模糊間,男人暗沉的臉欺近了一點,再一點,她不停地退縮著,目光驚悚,感覺自己就站在深淵的邊緣,搖搖欲墜,瞬間跌落萬丈,粉身碎骨……
男人就在那里看著她,深邃的目光透著冷意,然後他猛地伸手抓住她,帶著一股吃人似的蠻力,他將她狠狠地壓在牆上,扣住她掙扎的雙手。
何暖夕胡亂的掙扎著,力氣如何敵得過男人的狠勁,她哭喊著︰「葉暮遠,你別踫我!你這個魔鬼!」
下齶被緊扣,逼視著男人,那雙深眸里,她在那里再也尋不到一點點溫情,有的只是男人被逼急焚紅的雙目……
「何暖夕,你既然知道我做盡一切只是在逼迫你回到我身邊,就該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喬娜的事只是個意外,這其中的原由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我決不會讓你離開我!」葉暮遠撕啞地低吼著。
「你要我什麼,葉暮遠?是這個身體嗎?難道你那位美麗若天使的妻子還不夠滿足你嗎?」何暖夕眼淚一串一串地落下來,灑在男人強壯的臂彎里。
男人緊緊地壓著她,扣在下巴的手依然用力,眼神冰冷,「何暖夕,這些日子我到底睡在誰的身邊?每天早上依依不舍離開,一天幾個電話噓寒問暖,你覺得我更像誰的丈夫?」
何暖夕淒然一笑,眼楮因淚水浸泡變得紅腫而迷茫,「葉暮遠,你到底是怎樣的人?怎麼還可以說出這樣殘冷的話?你將我至于什麼樣難堪的處境?你又將你的妻子擺放在哪里?」
「夠了!」葉暮遠陡然放開手,轉身,手一緊拳,狠狠地擊在桌面上!
失去他的扼制,何暖夕身子一軟,順著牆滑了下來,她緊緊地抱住自己,就像跌入冰冷的深海,找不到一絲援木,任一個又一個冰冷黑暗的浪頭,撲過來,胸口窒疼得快要死掉……
地上散落著房子的合同、一張白紙上記著幾個擔保公司的名稱和聯系電話,中間夾著喬娜出院的通知書……
男人陰暗的身影漸漸籠了下來,大手托住她淚濕冰涼的臉,「暖夕,我知道,今天你看到的一切,會讓你恨透了我……」
他頓了頓,雙手捧著她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楮,「很多事我無法告訴你,至少現在不能,你給我點時間好嗎?」
何暖夕哭咽著,無力地望著他,「讓我走好不好?給我一點尊言?你的錢我會想辦法還你……」
看著男人越發冰冷的目光,何暖夕心抖了下,下意識地扶著牆起身欲走……
男人一下子按住她的身體,殘忍的語如炸彈般落在耳邊︰「何暖夕!你可以為喬娜求江葶軒,這刻為什麼想不到來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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