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亂雲薄暮的驚回（五）文/尼卡
她臉色已經完全白
葉崇磬原本想讓她安心在這里等待，但見她這樣，知道阻止也沒有用，不如讓她去
屹湘的身體隨著傾斜的船體不住的左搖右擺，每一下都好像要被甩出去似的，她及時的抓到東西穩住己的身體，繼續往前走只有短短的一點距離，葉崇磬跟在她身後，只是看她如此倔強的走著，便已經滿身是汗有些不忍心，想要拉她一把，終于是沒有出手
屹湘走到駕駛艙，船長看到們，便說現在風浪太大，硬往上沖有危險，已經沖兩次，都沒有成功現在正在找這個島上其合適的位置登陸
「暗礁太多……這次台風又趕上大潮……們還要保證油料足夠咱們安全返回解釋道 黑的臉上表情嚴肅，有軍人特有的氣質，有海上歷經風浪帶來的強硬說話的時候，是對著葉崇磬的，並沒有看屹湘狃
「您知道吧在島的另一側，有防浪堤、是個避風港屹湘說
船長看著她，說︰「當然知道可是現在風浪這大，哪兒還看得到那防浪堤那避風港只能避十級風，現在早就不安全就算能勉強停靠，岸上人又沒有辦法接應，們要怎上去
船頂被大片的雨落下擊出密集的聲響，像子彈擊中目標似的鏍
也許是看屹湘臉色過于難看，船長語氣緩些，說︰「先別著急，們再試試——知道們著急們也有戰士在島上，更著急把補給送上去把人接下來心情都是一樣的
「抱歉屹湘說
船長看看她，反而笑，說︰「只是實話實說，沒別的意思
「那能留在這屹湘問
在船艙里觀望等待，遠比在這里看著要煎熬的多
即便是無功而返，她也想親眼看著
船長看看葉崇磬，又看看面前這個倔強的女子，沒有表示反對轉回身去，過一會兒，回頭對屹湘說︰「要不是跟島上通訊中斷，該讓人先去看看現在在禁漁期，島上的那幾戶漁民都回岸上居住，按理說，不可能再有人的……一波巨浪被掀起，沖鋒艇幾乎呈四十五度角，除，其余幾位都被甩向旁邊
屹湘的肩膀撞在艙壁上這一下撞的太過劇烈，痛到骨頭里似的，她咬著牙關忍痛，掙著站穩，一聲沒吭
「怎樣葉崇磬拉住她
她搖頭
舷窗外面，灰黃色的海浪拍打過來，退去，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個海島的影子
艦艇掉轉方向，往海島後方駛去
除船長偶爾大聲的呼喝起來給己鼓勁，沒有人出聲
風聲海浪聲充斥著耳朵里那點狹的空間，無限擴大
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嘗試，都在風浪的阻力下，無奈後退
屹湘只覺得額頭上涔涔的流著汗，駕駛艙內幾乎凝固的空氣，讓她憋悶至極
她能看到島上的礁石、被暴風吹的東倒西歪的樹木、還有屹立在島上的白色燈塔……只有一個塔尖她記得的，那座燈塔、距離燈塔不遠處的人家……眼淚幾乎奪眶而出記憶如同風暴一般，拍擊著她的頭腦
「董亞寧……她輕聲的叫著幾乎是無聲的，只有嘴唇輕輕的嚅動
她目不轉楮的盯著燈塔忽遠忽近的，是艦艇在調整著方向角度，試圖再一次的靠近岸邊的而起初那塔尖在不住的左搖右擺，並沒有過多久，塔尖在視野範圍內開始穩定她以為是搖擺的久，己適應這種劇烈的搖晃眩暈，直到她听見船長似乎是如釋重負的說著︰「……風浪些們避避風頭，再過去
無線電嗤啦嗤啦的響著岸上的指揮中心在通報，說台風中心擦著海岸邊緣南下指揮中心的那個女子程式化的聲音里透出些笑意，說這算是虛晃一招，只是帶來大量的降雨
船長爆句粗，說︰「這叫什虛晃一招
暴雨還在繼續，並沒有立即見到成效，可是風速在降低船體搖晃的輕些駕駛艙里的氣氛開始緩
風浪又降一點海面上掀起的浪已經沒有那巨大天空的顏色由陰沉的灰黃，變成亮灰色，甚至在遠處，露出一點點藍
艦艇加大馬力，往岸邊沖去
巨大的海浪沖擊著簡易的碼頭那已經被海水腐蝕的有些變形的陳舊的鐵皮碼頭，被海水浸泡著，
船長嘗試幾次靠近碼頭，艦艇都被海浪的巨大沖力沖散
終于在最後一次，上士跟戰友將繩索準確的拋過去套在碼頭上
船長松口氣，回頭望著屹湘葉崇磬，說︰「可以登陸們還要卸貨，上岸以後分頭行動多注意安全半時後如果們還沒有回來，們就如期返航
艙門外上士把著船舷，護送葉崇磬屹湘走出去已經先行登陸碼頭的戰士對葉崇磬說，讓只管上來葉崇磬攔著屹湘，走在前面，身高臂長，船舷與碼頭間的距離不時的隨著海浪的波動忽遠忽近，奮力一跳，從船舷上離開，站在碼頭上，穩住身形，才伸手給屹湘
屹湘的身體卻還在隨著艦艇一忽兒接近、一忽兒遠離碼頭她心里有些著急
「過來吧葉崇磬長長的手臂伸展開，大手一張，像雄鷹展開翅膀
屹湘深吸口氣，眼楮盯著葉崇磬身邊的空地，趁著艦艇再次漂向岸邊的時候，使勁的一跳，險險的落在岸上，被葉崇磬一把拉住，牢牢的
風很大，雨卻些零星的雨點隨著風甩到臉上來，打的人臉上很疼
葉崇磬替屹湘將雨衣帽子圍攏，拉著她便往岸上疾步走去
雨衣被風吹的鼓起來，走起來有些東倒西歪
屹湘被葉崇磬拽著走，還是走的很吃力
從碼頭到岸上並不遠，們在強風的推動下跑的也快，只一會兒便上岸岸邊礁石上開出來的簡易台階濕滑無比台階只有短短一段，剩下的就是陡直的坡走在被暴雨沖刷的整整齊齊的沙石破路上，一踩一個腳印深深的陷下去，拔出來的鞋子上便沾紅色的泥漿兩人都顧不得泥濘，一鼓作氣的爬上島去，待站下，都已經汗如雨下屹湘只覺得腿酸軟到抖，大風刮過來，吹的她臉都要變形似的
葉崇磬將她扯一下，讓她背對風向，問她︰「下面知道往哪個方向走嘛
屹湘看向燈塔的方向，再遠一些，那一片房舍頂部清晰可見她指著那里，說︰「是那兒
葉崇磬整理下雨衣，說︰「走吧
通往燈塔的路上積水潭一個接著一個屹湘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前面，努力的穩住身形，防止己摔倒走在她身後的葉崇磬，一邊注意著前面的屹湘，一邊觀察著四周圍的地形燈塔建在島的最高處，是一片相對開闊的地面四周生長的半人多高的草已經被勁風吹的倒伏在地
長期被海風侵蝕的圍欄，原先應當是不銹鋼的構造，現在也都銹跡斑斑待們走到跟前，葉崇磬先伸手拉一把那圍欄，提醒屹湘不要去拉——還沒有用力，圍欄已經被扯掉一部分燈塔下方的入口處，門鎖著屹湘推推門，門上生銹的鎖仍然鎖的很緊她翹著腳從門縫里往里看燈塔底部的房間內，從上方投下去的光線照的內部很通透，能看到回旋的樓梯蜿蜒向上，地上有積水，坑坑窪窪的……
屹湘扒著門框往里看好久眼楮睜的很大，咸咸的海風催著淚腺不住的往外涌著眼淚，不知不覺的，順著眼角便留下來兩行眼淚她抹抹臉，眼淚就汗水混在一處，眼珠仍紅紅濕濕的
葉崇磬已經在燈塔周遭轉一圈回來，站在屹湘面前，說︰「不像有人待過
屹湘點點頭
她還記得從前這燈塔下面的門是沒有的，們可以從這里進去，走到上方那寬敞明淨的空間里那里有發電機，連接塔頂的燈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那燈都亮著
葉崇磬看看遠處的房舍，說︰「去那邊看看吧……邊說，邊掏出手機來
沒有信號
房舍的距離遠比看起來要遙遠的多，們走過去頗費點周折
屹湘腳上被磨破皮的地方，被新鞋子蹭著，泥水透過鞋面滲進去，腳就越發的疼
只是心里有一點希望堅持，能夠快些走到那房舍的漁家，這點疼是完全可以被忽略的
風吹的似乎沒有先前那猛，眼楮也沒有那疼她還是揉揉眼楮頭頂飄過的雲，攜著點點的雨，風暴似乎在遠離
她並沒有發現，葉崇磬的腳步已經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