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H公主︰斷袖駙馬太多情 【328】番外之瑤華景陽篇(必看,1萬+)

作者 ︰ 然澈

我去雲落皇城覲見帝君陛下和帝妃娘娘時,總會踫到景陽。

我懷疑他是真的很閑,不然不至于身為景陽藩境的王,卻整天在雲落國都里頭瞎混。

說他瞎混,真的不是我血口噴人或者污蔑,他確實是在瞎混。

至少,我踫到的那幾次,他不是在酒樓里喝酒,就是在戲院里听戲。

可我看他听戲時,又分明是目光渙散的,眼瞅著根本就沒把台子上那些個字詞段句听進耳朵里頭去。

真不知道他那副神不守舍的樣子是為哪般。

就這個問題,我曾經親自在帝君陛下面前提過,當時,帝君陛下正在書房內的桌案前教小儲君寫字。

听到我嚴肅而又不失譴責的告狀話語,帝君陛下抬起了眼,那張和我幾乎並沒有什麼二致的臉孔上是古井無波的表情,他甚為平靜地丟給我一句。

「所以?」

所以?我禁不住便愣了一愣,「什麼所以?」

帝君微微蹙眉,有些不悅地看著我,反問一句,「你還沒想明白什麼所以,就來找我?」

我訥訥地張了張嘴,听不懂他這麼拗口的一句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和帝君陛下說這些沒營養的話語時,一旁的小儲君坐不住了,座位上像是長了刺,惹得他不停地左右動彈,眼楮卻是直勾勾地看著大殿的門外。

——那里,宋小寶正在和帝妃娘娘玩兒。

帝君微微垂睫,伸手按住懷中不安分的娃兒,沉聲吐出兩個字,「練字。」

小家伙頓時現出頹喪之色,眼皮微微往上翻了一下,想要翻成白眼兒卻又不敢似的,低聲嘟噥一句,「萌寶也想去玩兒……」

帝君淡定至極,听到也裝作沒听到了,修長的手依舊穩穩地握著小娃兒的手,鳳眼卻是往上一挑,睨我一眼。

「你還有事?」

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我嘆了口氣,搖搖頭,唯有訕訕地退下.

說來也真是孽緣天注定,我幾乎是剛從帝君的書房里出來,大老遠就看到景陽那廝正表情漠然地朝這里走過來。

眼楮清清楚楚地瞧見他雖然神色冷漠,俊朗的臉孔上卻是帶著掩不住的憔悴之色的,我越發肯定自己向帝君匯報此事實在是沒有錯的。

眼瞅著他步步走近,我頓住了步子,在原地等他。

他一路走過來,眼睫垂著,似乎是在想什麼事情,等到注意到我這個大活人的存在時,他已經走到我面前了。

「嘿。」

出于禮貌,我朝他笑了一下,算作是打招呼。

他抬起眼,看到我,眸中似乎有訝色轉瞬即逝,可等到下一秒,就變成了平靜至極。

「嗯。」他朝我扯了扯嘴角,笑意輕微,卻根本就沒抵達到眼底,眼楮掃了一眼不遠處嬉戲的帝妃和宋小寶,他淡淡地,「尊王有事?」

我囧。

我擺擺手,示意他不必那麼拘謹,「叫我名字就行。」

他沒猶豫,果斷搖頭,「不能亂了規矩。」

所謂規矩,就是——惜遇如今成了帝君陛下,原東楚、西祁、大魏與陳國,還有景陽王朝,統統降了一級,由國變成了藩地。

而除了由萌寶擔任名譽東楚王的東楚之外,其他四個國家的統治者,如今盡數都變成了藩王。

但是,如果只是藩王的話,景陽其實是和我平起平坐的,不必叫我什麼尊不尊的,但又因為我和帝君是親姐弟這一層關系,所以在這四個藩王當中,我的地位,又是明顯獨特一些的。

魏凌辭、祁清殤連同花子禮他們,上一次覲見時踫到了,不管樂意不樂意吧,倒是都叫我尊王來著,只是,這是景陽第一次用這個稱呼叫我。

我莫名不大習慣。

眼看景陽眉眼之間全是堅持和寡淡的神色,我無語又無奈,索性由著他了,只是嘴上依舊忍不住嘀咕了句,「以前又不是不認識,做什麼現如今這麼客氣?」

他听到了,笑了一下,笑容卻依舊是涼涼的,「尊王玩笑。」

我瞪著他,我怎麼不知道自己在和他玩笑?

他不再看我,轉眼看我身後帝君的書房房門,沉聲,「今時早已不同往日。尊王若無他事,景陽告辭。」

不等我回答,他拔腿就走了。

我立在他身後,又無奈,又好氣.

眼楮瞪著景陽藍白相間衣衫的頎長背影消失在書房門口,我悻悻轉身。

堪堪轉過臉來,就看到一張曼妙俏麗的臉孔。那張臉上全是促狹的笑意,黑眼楮亮如星子,正目光灼灼地盯著我的臉。

她離得太近,我又轉身轉得急,完全不防的情況下,我自然駭了一跳,禁不住往後退一步的同時,我低聲嗔道。

「帝妃!」

緋紅色的帝妃袞服,穿在一個略顯瘦弱的女孩子身上,明明應該是撐不起來的,可她卻穿得再熨帖不過,嬌俏的身軀甚是玲瓏有致。

再加上襯著她那張臉,更偏生有一種再也合適不過的美艷感了。

眼見

我薄怒,緋衣女子一翹唇,勾出一抹調皮的笑來。

「好姐姐。」她伸手扯住我,嘴上乖巧萬分地喊著姐姐,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卻是滴溜溜地轉著,直往我身後掃啊掃的。掃視完畢,她眸若秋水,明知故問,「姐姐來找我玩?」

這丫頭眼珠子轉一下,我就猜得出她是有心思的,眼瞅著她唇角的笑意都幾乎壓不住了,我懶得和她繞圈子,直接悶悶地應了句,「我來找帝君。」

她笑,拉著我到一旁的廊下坐下,「找他有事?」

我先是點頭,再是搖頭,咬了一下嘴巴,終是決定敷衍過去,「沒什麼要緊的。」

她唔了一聲,恍若不在意的說了句,「陳國境內安康,黎民安居樂業,魚魚很高興呢。」

「是嗎。」我牽了牽唇角。卻提不起多大的興趣。

眼角克制不住地掃向書房的門口,我竟莫名其妙地心煩意亂了起來。

景陽進去那麼久了,怎的還不出來?

帝君不會告訴他,我打他小報告吧……?

我正兀自走神,卻听身邊紅衣女子笑嘻嘻地說了句,「我昨夜還同魚魚說呢,陳國國事安穩,卻惟有一樣,著實令我心中掛牽。」

我的心思記掛著書房里的事情,根本就沒仔細听她都說了什麼,出于禮貌,我隨口回了句,「什麼?」

她聲音嬌脆,「你的婚事呀!」

我愕然回神.

身為帝妃的俏麗女子滿面喜色,她朝我眨一眨眼,壞笑,「做弟弟的都是三個娃兒的爹了,姐姐一直拖著不肯成婚,這樣真的好嗎?」

我臉一熱,抬眼瞪她,「你真是閑的,怎麼玩笑開到我頭上來了!」

她不生氣,抬手拉住我,親親熱熱的,「姐姐長得好,自然眼界高,你看上哪家公子哥兒了?告訴我,檸檸幫你搞定就是!」

我嘴角一抽,抬眼笑著就罵她,「好一個壞丫頭,誠心拿你姐姐尋開心不是?」

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掐她。

她一邊躲我掐她的手,一邊笑得樂不可支,「姐姐不說,就是沒有啦?那好,檸檸心目中有一個再也合適不過的人選,給姐姐撮合了豈不就好了?」

生怕她亂來,我笑著啐了一聲,「姐姐還能嫁不出去不成?誰要你來亂點鴛鴦!」

小帝妃挺直身,俏臉上笑意微微斂了些,正兒八經地道,「檸檸才沒亂點!我能確定他對你有意,只是須得听听姐姐的意思,不然哪里會拖到如今?」

我笑容微窒。

她抬手理了理鬢角散亂的發,笑意卻依舊是不止,腦袋湊到我跟前,低聲一笑,壓低了聲兒,「姐姐看,景陽藩王可否與姐姐配得?」

耳畔,是帝妃吹氣如蘭的溫熱氣息,我眼睫一顫,還不及說出話來,就听身後傳來一聲輕咳。

听聞動靜,帝妃飛快直起了身,霍然轉頭,見到來人,嬌美的面孔上登時現出百般歡喜之色。

「你忙完啦?」她紅衣如血,宛若蝴蝶般喜滋滋地朝玄衣袍服的俊美男子撲了過去。

帝君點頭,俊臉上神情分明是沒有變化的,眼神卻很是明顯的柔軟了許多,他抬手,將自己的妻子擁在懷中,然後才抬眼朝我看了過來。

「還沒走?」

「嗯。」我的眼楮掃了一眼他身後,見到一抹藍白相間的身影,不由月復誹,他不也沒走麼?

帝君點頭,「留下一起用膳。」.

席間,有帝君,有我,有正忙于喂萌寶和宋小寶的帝妃,還有景陽。

想到此前帝妃開玩笑似的說的那幾句話,我覺得面對那個藍白相間衣衫的男人時有些尷尬,于是只顧埋頭扒飯,根本就不參與任何的話題議論。

其實那些話題,我也確實沒什麼興趣,多數都是景陽在向帝君匯報景陽藩地境內的狀況,搞得這頓飯根本就不像是在用膳,而像是在做工作總結。

而且,是那種逮著這次機會一次性統統匯報了的總結。

就好像,以後再也不會匯報了似的。

那些個總結,我听得莫名,更听得無趣,索性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頓飯下來,幾乎沒記住半句話。

是直到這頓飯吃罷了,帝君才似有若無地掃了我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景陽藩境即將更換藩王,瑤華可有建議?」

我猛然一噎。

帝妃也是一怔,頓住正喂萌寶糕點的素手,怔怔地問,「換人?」

帝君點頭,不語。

帝妃蹙眉,愣愣看了看景陽,喃喃,「景陽要去做何事?」

藍白衣衫的男人淡淡,「屬下能力不濟,甘願讓出王位,靜心修習醫術,也算為雲落效力。」

帝妃鎖眉,轉臉看向帝君。

帝君巋然不動,並無挽留之意。

帝妃眉眼變幻幾次,終是嘆了口氣。

我盯著那個神色淡然的男人,嘴角漸漸勾出冷笑,眸中神色更是越來越冷.

從雲落皇城里出來,我堵住了景陽。

席間,他陪帝君喝了幾杯酒,微有醺然之意,見我攔路,他似乎並不詫異,只是頓住了步子。

夜幕下,他並不說話,只是用那雙漆黑幽亮的眼楮,靜靜地望著我。

我盯著他,也不繞圈子,只是冷冷地笑,「要撒手不管?」

他抿唇不語。

我越笑越是冷厲,「景家世世代代要做雲落皇裔的臣僕,這條祖訓,可是要毀在你的手里。」

他身子略微一晃,卻依舊死咬著嘴唇。

我望了望他,想到方才帝妃猶豫良久才對我說出的那些舊事,我禁不住嘲諷地笑出了聲來。

「你那妹妹壞事做盡,硬要說成是頂著什麼國師的名頭,這種鬼話騙騙帝妃那種心腸軟的姑娘,也便罷了。可帝妃饒她一命,她卻反手來刺之時,難不成還是受了他人唆使?」

景陽身子又是一晃。

我冷冷低嗤,「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那個國師的殘魂能找上她,就說明她本身就對帝妃有殺機。」

景陽臉孔微白,合眼不語。

我冷笑一聲,毫不留情,說出口的話語句句似刀子,「听帝妃說,你對我有些意思?」

他猛然張開眼來。

卻在看到我的臉時,驟然俊臉一紅,生生將臉孔別了開去。

我望著他寥落的側臉,低嗤,「不過是殺了一個該殺之人,你卻日日都活在愧疚和自責里。」

「這樣的男人,我瑤華寧可終身不嫁,也不能許了去!」

丟下這幾句暢快淋灕的話,我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自那之後,約莫有半年之久,我再沒見過景陽。

原景陽藩地如今易名北季,由帝君從原雲落遺老當中擇取了一名可信之人擔任,那人自然也就榮膺為北季王了。

為了統一,改易景陽為北季之時,一並將大魏國的番號也給改了,易為南魏,魏凌辭自然就是南魏王。

而陳國,與其他四國相比終究要略微特殊一些,帝君賜名瑤地,寓意再直白不過,是將原陳國賜給我做封地了。

陳國改名為瑤地,我也不再被別人稱為尊王,而是成了御賜的長公主。

變了。

這世間的諸多事,許多人,都變了。

景陽說得對,今時,早已不同于往日.

景陽王朝改名為北季了,北季的藩王也變成別人了,從此之後,景陽似乎再無在這個世間出現的道理。

我佇立在瑤地的高台之上,偶爾會往北季的方向眺望。

那里有一個嶄新的王者,那個王者,再不會與我斗嘴,更不會被我氣得俊臉一時白一時紅,卻拿我無計可施。

他徹底從我的世界里消失。

在高處站得久了,風沙難免吹到眼楮,我抬起手,拭了拭酸澀的眼楮,搖搖頭,我緩步從高台上下去。

沒什麼可惜。我對自己低語。

帝妃說他喜歡我,初時,我尚且不明白自己那一刻恍若小鹿亂撞般的心情是什麼意思,可此時此刻,我早已明白,他若是就此沉寂執迷,他不配做我瑤華的男人。

甚至,他連喜歡我,都配不起.

一次例行前往雲落國都覲見時,帝妃曾經問過景陽的事,我當即便冷了一張臉,「這個人,帝妃此後莫要再提。」

紅衣的帝妃頓時便熱了整張臉,她攪動手指大半晌,面容尷尬又窘迫,許久後才憋出一句,「我後來也想了想,畢竟是親妹妹,又是死在自己的手里……他會走不出來,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她掀睫看我,面帶愧色,「連累了你們……真是對不起。」

我早說過,我這個弟妹,看似倔強,可心眼卻是實打實的好——景瓔珞害她不止一次兩次,她卻依舊會因為景陽親手將她殺了而自責不已。

抬手,我攬住她的肩膀,低低地笑了一聲,「你連累我什麼了?亂說對不起。」

她咕噥,「如果景陽不走,你們……沒準兒可以在一起。」

我緩緩斂了笑容,說不出話了。

那日從雲落國都回瑤地,一路上,我都在想帝妃低聲說的那句話。若是景陽沒走,我……可會同他在一起?

馬車轔轔,我思緒凌亂,竟然生平第一次把握不住自己的心思了。

平心而論,我與惜遇是雙生子,出于靈犀感應,他喜歡的人,我毫無緣由地也會喜歡,就比如說帝妃,而同理,他親近的人,我同樣會覺得親近,不需要那人同我有什麼交集。

就比如說……景陽。

是的,我雖然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可是相信惜遇能夠明白的——他自幼與景陽交好,兩人感情之深幾可比擬兄弟,他對惜遇有多重要,就有一大部分,能夠投射到我這里。

可以說,早在我們相識之前,于我而言,這個人,就已經存在了。

只不過,他陪在我弟弟身邊,他活在,我弟弟心里。

很奇妙,很怪異,是不是?呵呵,你听不懂,其實,我也想不通了。

馬車行進瑤地的邊界,我合了眼,將後腦抵住了車廂箱壁,嘴角徐徐翹起。

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與他投機又如何?

他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又如何?

他對帝妃說他喜歡我,又如何?

喜歡我,他就不會消失.

又三月,瑤地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瘟疫。

這件事不僅震撼了我,甚至驚動了遠在雲落國都的帝君。

瘟疫是突然之間爆發開來的,自打發現有瘟疫的跡象,已然有不少人紛紛倒下,其肆虐速度之快,著實惹人心驚,以至于帝君當即決定要親臨瑤地。

惜遇要來,我其實不贊同的,畢竟這里不干淨,他又是一國之君,我不想他來這里冒險。

至少,在我還沒有竭盡全力之前,我不想他來處理。

給帝妃修書一封,要她無論如何拖住帝君,我挽起了鳳袍,親自開始打理此事。

瑤華善媚術,瑤華善幻術,這幾乎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可是,沒有人知道,除了這點兒本事之外,有著天人之姿絕色面孔的瑤華,再沒別的本事。

我明明很是盡心盡力,可是,那場瘟疫絲毫沒有消減的跡象,甚至,有越來越多的人,紛紛倒了下去。

眼瞅著局面完全不受我控制,眼瞅著甚至有居心叵測的人放出是因為女子執政所以才會出現這等奇病的謠言,我急得幾乎要哭了。

三日三夜,我不眠不休,來自瑤地各地的奏折如雪片般紛至沓來,忙碌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我是驟然在御案之前暈厥過去的,暈倒之前,我只來得及說出一句「向帝君求救」,其他的,我再也沒了意識.

等我醒來時,身邊是一個婢女。

見我醒了,她分明很是驚喜,立刻就向我匯報,「瘟疫停了,瘟疫被控制住了!長公主快起來看看吧!」

我撐著起了身,見到的,確實是瘟疫被控制住之後的場景,百姓安然有序地在排隊就醫,城中也再無抗議皇女執政的暴民了。

時值深秋,大街之上很是蕭瑟,卻平靜至極,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我一手扶著婢女,眼楮靜靜地看著,將大街上所有疫民掃視了一圈之後,我注意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在那里,有一個臉戴面具的男人正蹲在一個老婦身邊,認真問診,揮筆開藥。

目光一動,啞著聲音,我問身旁的婢女,「那男人是誰?」

婢女見了,面帶敬佩之色,出言如妙語連珠,「長公主果然慧眼如炬!您有所不知啊,自您昏倒之後,這男人便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說自己能解瘟疫,王大人見他臉戴面具,連真面目都不肯露,不禁將信將疑,害怕他治不好反倒將事態給擴大了,于是沒允許,只讓太醫院的大人們應急醫治。」

「後來?」

「後來沒人想到這男人竟自作主張地跑到疫民堆里去診治了起來,等發現時,他已然治好了幾個人,王大人一看,高興還來不及,哪里會治他的罪?立刻就派其他醫者大人,全部隨他一起醫治了。」

我盯著那男人的身影,良久不語。

婢女也探頭看了看,感嘆,「只是這公子有個怪癖,無論見誰,都不肯摘下那副面具……」

說到這里,她咬了咬嘴唇,喃喃,「想必是長相很丑?倒難得有一副懸壺濟世的心了……」

婢女的話里話外,是難以掩飾的惋惜之意,我最後凝視了那個背對著這里的忙碌身影一眼,無聲轉身離去.

就在我醒來的第二日,帝妃一身火紅騎裝,英姿颯爽地親自來了。

一見我,她就拉住我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等到見我並無異狀,她這才明顯吁出了一口氣,「好姐姐,可嚇死我了!」

我笑。這丫頭即便做了帝妃,可依舊沒半分威嚴端莊的樣子。

帝妃朝我欺過來,小嘴一癟,「姐姐你也真是,你說瘟疫危險,不許魚魚來,我便幫你。可你都暈倒了,這明明是天大的事,為何不告訴我們知道?」

我一愣。我,我告訴了啊。我昏迷之前,分明是交代了王大人的啊。

不及說出話來,火紅騎裝的少女已經背過身去,開始翻找自己帶來的包袱里,「好姐姐快看,這些是千年人身,還有靈芝,這個是魚魚親自配的調理的藥,哦,還有這個這個……」

她帶來了幾乎可以和她身高比擬的一大包東西。

我失笑,抬手壓住她正要繼續往外取東西的手,笑,「好弟妹,先放那兒,姐姐有話問你。」

她忽地素手一頓,猛然抬頭,一臉警惕,「魚魚知道我來這事!」

眼見她不打自招,我眯了眯眼,斂住了笑意,「編。」

她嘴硬,雪白的脖子一梗,哼,「他明明就是知道!我,我那麼大一包東西,還,還是他幫我裝的呢!」

眼見她緋紅著一張小臉撒著謊,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我禁不住嘆了口氣,「姐姐自然知道妹妹的好意,只是這瑤地如今瘟疫余毒未清,你怎好親自前來?」

我有些頭疼地扶住了頭,「給帝君知道了,怕是又要連我一並教訓……」

她挺直了腰,氣勢很足地立刻哼了出聲,「他敢!我是來慰問姐姐的,又沒做錯,我才不怕——」

話沒說完,忽地頓住。

我抬眼,見她驟然憋紅了一整張臉,正似尷尬又似懊惱地望著門口。

我轉頭,就看到了和我幾乎一模一樣的那張臉。

我無奈,抬手推住她嬌小的身子,認命地說,「是你老婆自己跑來的,我可沒勾搭她來……」

帝君大人沉著那張臉,蘊著怒氣的鳳眼里,有壓不住的惱火,和關切之意。

他沒理我,只顧盯著他妻子。

火紅騎裝的帝妃見了他緊蹙的眉,先前那股子潑辣勁頓時就到九霄雲外了,她站在他懷里,抬手扯扯他衣袖,再扯扯他衣袖,輕聲討好,「小,小魚魚?」

帝君這才哼了一聲,抬手就拽住了她身子,完全不顧我還在旁邊,抬手就往上打,「誰許你一聲不吭亂跑的?」

帝妃望著我,可憐巴巴地癟嘴巴。

我訕訕,朝她遞了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忙不迭地就閃了出去.

站在夜色籠罩的庭院里,我對花靜寂。

身後,傳來清雅男子的聲音,「好些了?」

我轉過臉,立刻躬身,「帝君。」

他抬了一下手,虛扶我一把,「只你我二人,叫我名字就是。」

我抬起臉,笑開來,「惜遇。」

他點一點頭,朝我臉上望了一眼,柔聲,「近日辛苦你了。」

我搖搖頭,還是笑,「還好。」

他抿了一下唇,忽地問道,「我給你賜婚可好?」

我身子一震。

他微微一笑,眸中卻帶著幾分歉意,「讓你一個女孩子處理政事,總歸——」

話未說完,被我陡然截住,「我自願的!」

他抿唇,看著我不語。

意識到自己的表現太過激烈了,我咬了咬嘴唇,干笑了一下,轉開視線,故作瀟灑,「我,我一個人挺好啊,自由自在,還沒人管。你看你媳婦兒,不過來找大姑子玩一玩,就要被你打。」

我抬眼,朝他攤一攤手,戲謔,「成了婚多慘。」

他盯著我看了片刻,堅持,「我是為了你好。」

我也同樣堅持,「不必。」

他不說話了。

我嘆了口氣,「我不想成婚。」

抬眼,我笑,眼中卻帶著幾分哀求之意,「我想主動嫁給一個人,你別逼我,好不好?」

他沉默。

良久後,他沉聲,「也好,我再給你半年。半年後,你若還是不肯嫁,我就——」

「成交!」我笑嘻嘻地舉起了一只手.

又說了幾句閑話,惜遇轉身要走了,我猶豫了一下,終是出口問他,「這場瘟疫……真的是天災嗎?」

他轉過身,盯著我,眉眼不定,「何意?」

我咬了咬唇,「以前西祁……也發生過瘟疫的。」

而且,那場瘟疫,就是托我眼前這個男人的福。

惜遇並不傻,我一句話,他就什麼都懂了。

他微微翹唇,哂然一笑,「你以為,是他?」

我咬著嘴巴。

他斂了笑容,正色,「他還沒這個本事。」

我怔了一下。

沒等我再問出其他的話,惜遇已經拔腳走了,我知道,他老婆在外面,他不放心的。

惜遇走後,我在花廳站了好久好久。

嘴角,卻是莫名其妙地,緩緩挑起來了.

帝君和帝妃不可能在瑤地長久停留的,送他們走時,帝妃走過來抱了抱我,「有事就告訴我們,別自己撐著。」

我點了點頭。

她頓了一下,又說,「他不是催你成婚,是不想……你總是一個人。」

我再次點了點頭,眼圈兒微紅。

我明白的.

帝君和帝妃走後,我找到了王大人,「本宮讓你向帝都求救,你為何沒求?」

他撲通一聲跪了一下,「長公主莫怪!是,是那個戴面具的男人,是他,是他不許下官求救!」

我心頭咯 一下。

轉而沉聲,「本宮的話你不听,竟然听他的?」

王大人膝行到我面前,仰頭,「是他點了下官的穴!他說讓下官給他一日時間,再決定求或不求救!」

我抿唇不言。

王大人以為我是不信,立刻繼續解釋,「他說讓帝都知道,等于是把事態擴大,會對長公主不利,下官以為……下官以為有理,所以……」

我閉眼,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去。

寂靜無聲的大殿之內,我閉著眼楮,徐徐地,翹起了唇角.

自那場瘟疫之後,我開始留意自己的周遭,果不其然,處處都有那個戴面具男人的身影。

以前,是我不注意,如今,我一留心,這才發現了許多以前不曾發現的事情。

比如說,但凡我出現在人稍微多一些的場合,只要我細心尋找,一定會在其中找到一個戴面具的人。

比如說,我一個人走在幽深的宮道里,憑直覺猝不及防地回一下頭,總會看到一個立刻躲閃的身影。

比如說,只要我有什麼處理不了的事情,今晚奏折還在桌案上擺著,等到明日一早,勢必會有大臣出現提出好的處理建議。

比如說……

太多太多的事情,太多太多的蛛絲馬跡,以前是我沒注意,如今一關注起來,這才發現竟然有那麼多被我忽略掉了的事情。

最讓我覺得可以篤定他在的事情,就是有一日,一個大臣在朝堂之上,替他的兒子向我求親。

當時,我除了驚訝,其實倒也沒有其他太多的反應。

其他大臣也是紛紛以看玩笑的態度,戲謔著就將這件事給混了過去。

只是,那一晚,那個大臣的府邸上就著了火,等到第二日早朝時,那個大臣告了病假。

我派去慰問的人回來時,向我匯報說,據那個大臣表示,他是在家僕統統忙于救火之時,被人毆打了的。

誰毆打的他?

「沒看到臉,」大臣捂著自己青腫的嘴角,痛吟,「他,他戴著面具!」

當著傳旨太監的面,我不好表現出什麼情緒,可等他一出殿門,我頓時就笑歪在了桌案上。

我變得越來越開心.

八月十五那夜,我對月飲酒,生怕他不敢靠近,我命令周圍不留閑人。

宮女遠遠地站著,我越喝臉越紅,漸漸就醉了。

醉了的我,情緒要比平素里真實得多,我抬起臉,對著夜色迷蒙的天空中大聲喊,「你在哪兒?你出來!」

他不出來。

我站不穩,踉蹌著險些摔倒,喊著喊著,就喊出了淚,「你出來,你出來啊笨蛋!你再不出來,我,我就嫁給別人!」

還是毫無動靜。

我站不穩了,伏倒在桌前。

醉眼迷蒙中,隱約看到有一個頎長的人影靠近,那個人影站在我面前,看了我許久許久,直到我撐不動眼皮了,也沒看清他的臉。

醒來時,我在大殿。

盯著頭頂漂亮的帳子,我徐徐地,微笑了起來.

又三月,按例是冬季狩獵之時。

去狩獵時,我萬沒料到自己會被行刺。

不是利箭,而是人,裹著凌厲的風聲,手中帶著利劍,以一副不要命的架勢,直直朝我的馬車撲來。

我的護衛立刻攔阻,拼死護衛,可是奈何對方人多勢眾,且紛紛是不要命的架勢,嘴里喝著,「妖女,納命來」,凌厲至極地就來取我的命。

我的武功不高,此情此景之下,連自保都難以做到,眼瞅著護衛一個個倒地死了,我驚慌失措,幾乎是出于本能地朝著天空喊了一聲,「景陽!」

千鈞一發之際,那個熟稔至極的戴面具男人,果然應聲出現。

接下來,就是一場浴血惡戰.

那場惡戰,他將刺客全部斬殺于劍下,自己卻受了傷,很重的傷。

我慌得直掉眼淚。

他痛得昏迷,我哆嗦著手,終于得了機會將他面具摘下,果不其然……

是那張蒼白的臉。

我流著眼淚,緩緩俯身,顫抖著唇瓣,吻了下去。

我低低呢喃,「笨蛋……」.

他的傷,養了許久,直直過了農歷新年。

我派出去按圖索驥捉拿刺客的人終于回轉,果然不出我所料,正是原來陳國皇帝的死士,他們被我奪了權,心有不甘。

我將此事說與床榻之上的他听,果不其然,他一如既往地沉默,什麼都不說。

我低頭看了看他,眼見他一與我目光相觸,就俊臉微紅,我禁不住心頭大樂,出言逗他,「你害羞?」

他臉如火燒,別開了眼。

我抬手在他傷口上點了點,笑嘻嘻的,「害羞也沒用啊,這一次,你可跑不了。」

他訕然,低低地咳。

我撤了手,腦袋趴在他身邊,笑吟吟的,「你不是丟了王位,躲起來了嗎,什麼時候跑到我這兒來的?」

他抿著嘴唇,紅著臉,不肯說話。

我抬手,晃了晃他,「說啊。」

他別開眼。

我不依,抬手就將他的臉孔扳了過來,逼得他與我對視,「說!不說我就……我就咬你的臉!」

他騰地紅了一整張臉,良久,才低低地呢喃,「我……」

「我一直都在。」.

我怔了怔,忽地滿臉粲然,俯下臉,親上了他的唇瓣。

我笑嘻嘻地佔著他的便宜,身子更是在他胸口蹭著,「帝君一直催我成婚,眼看半年之期就要到了,你幫我個忙可好?」

他又紅了臉。

我抬手晃他,微惱,「幫不幫啊?!」

他咳了一聲,訕訕,「……好。」.

去雲落帝都求賜婚時,帝妃笑得像是只小狐狸,她抬眼看看帝君,得意地笑,「我家小魚魚,真是神機啊妙算!」

我不解,抬眼望帝君。

帝君也是笑,一手寫聖旨,嘴上淡淡地,「好歹多年摯友,他突然辭去王位,只說要潛心修醫,別人不懂其中緣故,我可是懂的。」

我轉頭看景陽,茫然,「什麼緣故?」

他咳了一聲,別開眼,低聲,「以前我粗心,害我妹妹被奸人所趁,現如今,總得看好我喜歡的人才是……」

我佇立原地,久久看他,漸漸地,笑彎了一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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