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將趙盛喊來道︰「景妃娘娘這是怎麼了?」
「景妃娘娘要見皇上,但皇上今日確實國事繁忙啊。」語罷,他又勸慰我道︰「公主啊,您也勸勸景妃娘娘,皇上既然下了旨,這一時半刻怎改得了,見了又有何用?不如先回去,想來皇上總會召榮大人回京的。」肋
「是啊,姐姐,即使現在見到三哥又能如何,舅父明日就要離京了,你趕快去看看他吧。」
她輕抬起頭,一雙明亮的眼眸那般無助委屈,淚水漣漣混著雨水掛在面上,那般可憐。小翰澤還不停的大哭著,聲音都有些沙啞。
我扶她緩緩站起來,將傘交給她身旁的侍女。
她這才抓著我的手,目中淚水泉涌般流出,歇斯底里的哭喊著︰「妹妹,他變了,那麼可怕,那麼可怕……」
我心頭一痛,只靜靜說道︰「姐姐快回去吧。」
望著景柔姐姐離去的背影,就如冬日的蝴蝶般淒涼,那麼渺小,飛舞在風雪中,就要被吞噬。
待她走後,我望著崇錦殿的一片繁華,怒從心起,疾步向里面走去。
「公主,公主,」趙盛急切地說道︰「未得宣召者皇上今日一律不見,您不能硬闖啊。」
我冷笑著,聲音在雨中仍然那麼清晰,大聲喊道︰「他不尊自己為皇上,我又何必尊他為皇上?」說罷,我便向里面沖去。鑊
「公主,奴才求您了,別再與皇上鬧了,您快回去吧,何必要鬧到不可收拾呢?」
「我就是要他忍無可忍,然後殺了我啊。」
「公主,」他疾步跑到我面前,跪下來大聲說道︰「奴才求您了,別再鬧了,快回去吧。皇上對您已經夠忍讓了。」
我抬頭望著崇錦殿,大聲喊道︰「皇上,你睜開眼楮看看吧,舅父可是你最堅強的後盾了,你這無異于自毀長城,你不怕天下對你怨聲載道,你不怕遺臭萬年嗎?」雨聲夾雜著我的聲音飄在風里,我又大聲道︰「你這般昏庸、沉迷、迫害忠良,與昏君暴政有何區別,難道真要等到兵臨城下時才醒悟嗎?」
「公主,您小點聲,」趙盛慌張的說著,蒼老的面龐在雨中顯得尤為憔悴,又略有幾分沙啞道︰「奴才求你了,快回去吧。」
我並不理會趙盛,又大聲道︰「你無情無義,就算對景柔姐姐薄情,可你忍心看著翰澤在外面淋雨嗎?他可是你的兒子啊,還那麼小,你忍心嗎?」
外面的侍衛們也紛紛向我望來,我又大聲道︰「閔莫就是紅顏禍水,她蛇蠍心腸,你沉迷于她,不怕貽笑天下嗎?」
我的聲音愈發沙啞了,漸漸被風雨吞噬了。
這時,崇錦殿內一個內侍走到我面前道︰「公主,皇上宣您進去。」
我心中長舒一口氣,他終于肯見我了。
我緩緩走入殿內,跪在暗紅團花羊絨地毯上,身上的紗裙已然濕透,貼在皮膚上,薄如蟬翼,額上、面上的雨珠滴落在地。
三哥望著我,一雙深棕色的眼眸十分靜默,輕嘆一聲,淡淡說道︰「先去把衣服換了。」說罷,他令侍女將我帶下去換上一件干淨的雲羅衫裙,裙子質地較厚,在這寒秋里略顯幾分暖意。
我又回到大殿中,跪在地上。
他望著我,語中略帶幾分威儀道︰「何事要見朕,在殿外這般喧嘩。」
他明明听到了我的話,卻還這般問,或許趙盛說得不錯,他對我,確實已經很忍讓了。我沉默著,一語不發。
他輕笑一聲,又道︰「剛剛還喋喋不休,怎麼這會不說話了。」說罷,他扶我起來,坐在旁邊的雕龍合歡紋紅木椅上,他就坐在我身邊,又令侍女為我端上紅棗姜湯。
紅棗姜湯飄出了濃郁的香甜氣息,混著淡淡迦南香的芳香,令人陶醉。
良久,他才開口道︰「是因為榮威的事與朕慪氣嗎?」
「三哥,無論如何,他是我們的舅父啊,我知道以前有些事三哥不願回首,可至少,他也是忠臣良將,可以輔佐三哥啊。」
「朕知道,但榮幽峰掌兵權,榮威理政事,豈不成為一個莫大的隱患。況且,即使榮威忠心耿耿,榮幽峰也未必是個忠臣良將。」三哥淡淡說著。
莫非他得知昨晚榮幽峰在蓮華宮中之言?
「榮幽峰並無惡意,他只是一介武夫,口無遮攔罷了。」我只得這般為他辯解。
三哥唇上掛著一抹高深的笑意說道︰「正是口無遮攔,才可暴露他的本性。」
「即使如此,三哥又怎麼忍心讓景柔姐姐在外面跪了這麼久,連翰澤哭得聲音都啞了。」我語中略帶不滿說著。
三哥眸中似有一絲淡雲飄過,隱著陣陣憂傷,又道︰「朕見她又能如何?」
「至少不能讓她一直淋雨啊,還有翰澤,他可是三哥的兒子,難道三哥對他也這麼狠心嗎?」
「不是朕狠心,是景柔狠心。」三哥說著,眸中飄過淡淡怒意。
「如若換做閔莫,只怕三哥就不是這般態度了。」我冷笑了一聲說道。
「你就這般厭惡閔莫嗎?她許是驕縱了些,但也並非惡毒之人啊。」三哥輕聲說著,每提起閔莫,他的眸中便閃著無限柔情。
「那些只是三哥看到的,事實上並非如此。」我望著他深棕色的眼眸,繼而面色凝重的說道︰「三哥要相信我,閔莫絕非等閑之輩,她的野心並不只是皇後之位。」
「不要再說這些了,畢竟她是你的皇嫂。」三哥輕嘆一聲,凝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