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西不由將躺在子風大掌里的手指收了收。
他坐在床邊的椅里，正眯著眸。
入了和仁幾天了，她知道，這樣沒日沒夜地守著，他是太累了。
他的兩只黑亮的眼楮底下，都見了重重的黑眼圈。他的頰上，明顯消瘦了。肋
她望著他並不舒展的眉心，知道他偶爾的睡眠也還是不踏實的。她盡量輕了動作。
「西……」他幾乎立時就張開眼楮，緊張地看向她的表情︰「是不是寶寶……」
若西搖搖頭，輕聲地︰「寶寶們還在睡……」
他沒了睡意，起身，端詳了她。她的表情雖盡量顯得輕松，他卻知道，她是緊張的。孕期以來她的紅潤，也因為生產日期的接近慢慢變了蒼白。她的眼眸處，也有微微的浮腫。
今天，是預產期的正日子。一早，兩個人都是緊張的。
就連沈醫生、特護們，也是一副備戰的樣子。
早晨，她還沒有睡起來的時候，母親就帶著于阿姨過來。仔細地問了沈醫生，又怕一家的人守著會給她壓力，還是先回了家等。
子風再看了腕表，他望著窗外閃亮的大朵的陽光。
「累嗎？要不要到陽光房里坐會兒？」他下意識地揉著她的指和腕。
若西點了頭。
他半抱著她坐起身。她的身子，饒是帶著憶楠和西西，也還是輕盈。她的進食正常，卻只將營養供給了兩個小家伙一般，自己的身子，並沒有補起來。鑊
他低身放好了鞋子，幫她穿上，再扶了她。
開了露台的門，耀眼的陽光漫天而下，他安置她坐下。又取了厚厚大大的靠墊，墊在她身後。
他把自己的椅子靠了她，坐下，照常地捧著她的手。
「剛剛，爸爸來過了。」他家常的語氣，伸手給她理了耳際滑落的發絲。黑絲絨一樣的她的發，在陽光底下閃耀健康的光澤。他忍不住抬手拂了拂，已經是溫暖的溫度。
她應了一聲。
子風看了她的睫毛，明顯地顫了下，目光也靜在某處。
若西有些出神。自女乃女乃走後，那個人一直生活在老宅的東廂。懷孕後，她倒是回去的少了，見面也少起來。他每次去了墨園看她，也都是匆匆的，並沒有太多的話。
若西深吸了口氣。
月復部的憶楠和西西似乎也有了動作。她回了神，感覺出一陣疼。
她不由抓了子風的手掌。
「西……」子風望住她，緊張起來。
若西的身子都向了他，他擁住她︰「西，是不是……」
好不容易熬了那一陣痛過去，她松了口氣。
幾分鐘後，又是一陣痛，卻比之前嚴重的多。
若西的臉色都白起來，她知道，這樣的陣痛頻率，應該是真的要……
「子風……」她抓住他的力氣也大起來，聲音顫著。
子風覺到她身體不由的抖，知道她又在痛。他也白了臉色，不再懷疑地高聲叫了醫生和特護……
一陣緊張的忙碌。
子風跟著推車。望著有些緊張地躺在那上面的若西，他握著的她的手，分明又緊了些。
兩人的目光交纏著。她的眸，清亮的出奇。他知道，她在痛，一次要比一次痛。可是她咬著唇，始終的安靜。
他一時沒有了更多的思想，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西，別怕，我會在，我會一直在……」
若西望著他，這麼久了，自從她懷孕，這個男人，總會時不時冒些傻氣出來。現在，這種時候，她望著他緊蹙的眉，比她還要蒼白的臉色，那一臉的緊張……
她的眼楮就濕起來。
「墨先生……」子風抬頭，這才看到，已經到了分娩室前。
「我陪著我太太！」他沒有質疑的語氣。
「子風……」又一陣痛襲來，若西吸著氣，聲音都有些變，她還是動了自己的手︰「子風，你在這里等……等著我們……」
「西……」他不放她，舍不得放，也……放不下。他看著她已經汗濕的鬢角的發，濕潤的睫毛。他咬了咬牙，她的身體，瘦弱的，究竟還要痛多久呢？他只想陪著她，陪著她，每一分每一秒……
「听話……在這里等我們……很快……」若西的聲音弱下來，卻是分明的堅持。
他知道，她從不同意的。
子風看著她漸蹙的長眉，猶豫了下。
「子風……」若西的額角，細密的汗，更多地出來。她等不了了。
他清醒過來，又咬了牙，終于放了她。
她的指尖，慢慢月兌離他的那一刻，他的眼前，漸成一片模糊……
……
已經是滿天繁星的夜。
子風守在若西床前。
剛轉回房間的時候，她是清醒的。護士抱來了生龍活虎的兩個小家伙，他接過來，一左一右放在她的身側。
她望著，一邊一個，她的小王子和小公主。滑膩白皙的肌膚，像是牛女乃般潤滑。憶楠的眼楮，更多的像了她自己，西西呢？那雙勾人的黑亮的眸，則完全遺傳自恨不得把她寵上天的爹地。一對兒粉妝玉琢的可人兒，她的眼楮，簡直看不夠，不夠用。
「墨太……」某人暫時打發了護士，也湊上來，順勢就啄了她的唇︰「你，真能干……」
若西抿了唇角，躲著他。然後，她盯了他豐潤的唇邊。這個人呢，竟然會放任自己長了胡須出來都不自覺。
子風看她的樣子，悟到了般，下意識地觸了自己。果真，硬硬的。怪不得，剛剛親兩個小家伙的時候，也齊齊地抗議。他，果真是被這母子三個緊張糊涂了。
現在，他們的小家伙們吃飽喝足，在甜美地睡著。
他的太太，卻是筋疲力盡的，也在睡著。
子風盡了小心，還是忍不住捧起了她放在被下的小手。
她動了一下，卻還是太累了，並沒有醒來。
他放心地舉了她的長指，送到自己唇邊。這次，他的胡須是被去的干干淨淨的。
他凝著她恬靜的睡容。她的面上，比以前更多了引人的溫存和柔美。她是個，小母親了。他就那麼一瞬不瞬地望著她。似乎，每一天，他都能從她身上發現一種別致的，他以前未曾發現的美。
他的眼楮，他的心，就一直被這樣的她牽著。
子風滿足地嘆了氣，再將她的指吻在自己唇邊。
「西，我還是覺得，那三個字，我該說……」她的指，阻住他的聲音，是模糊的溫存，他緩緩地，一個字一個字地︰「我……愛……你。」
若西長長的睫毛，就在那時很快地顫了幾下，他數著，是……三下。
子風伸手將床頭燈更燃亮了些。
他等著。等著他的太太張開眼楮時就會看到。
誰讓，他的墨太，那麼喜歡這樣的燈火和溫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