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妃(上) 第十七章

作者 ︰ 子紋

第十章

阿依才離開房里,就听到將軍府門前一陣騷動。她立刻沖了過去,先看到白克力帶著一干勇士進門。

「大人!王子呢?」

「隨後便到。」白克力低頭看著一臉焦急的阿依,注意到她臉頰上的紅腫,立時皺眉。「你的臉怎麼了?」

阿依模了一下,搖了搖頭,「先別管奴婢的臉,公主來了!」

白克力的眉頭皺得更緊,「公主打你?」

「不是。」

「那是誰打你?」

「大人,」阿依無奈的低吼,「奴婢已經說了,先別管奴婢的臉!」她的眼角瞄到了疾步走進來的罕伯澤,立刻迎了上去,「公主來了!」

「我知道。」段頌宇的目光一沉,「人呢?」

內堂沒有看到罕尹帕或是木顯榕的身影。

「在我家小姐的房里!」阿依壓低聲音說。

他的眉頭一皺,「白克力。」

「在!」

「帶幾個勇士同我一起進去。」他跟著阿依,直接走向木顯榕的房間。

在木顯榕房前不知何時站了兩名罕尹帕帶來的侍衛,一見到他們,立刻上前要制止,段頌宇只是淡淡的瞄了一眼,就閃過他們的手,而跟在他身後的勇士便直接將兩人制伏。

「大膽!」看見有人推門走進,罕尹帕不悅的抬起頭怒視,但卻因為看清來者而微驚,「王兄你怎麼來了?」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

听到他的聲音,木顯榕著實松了口氣,她轉頭,看著罕伯澤雙手背在身後,大步走了進來。

他沒有看她,目光炯炯的直盯著罕尹帕,口氣沒有太大的情感流露,「你怎麼在木將軍的房里?」

「木將軍受傷了,」她輕聳了下肩,不甚在意的回答,「我只是想要替他看看傷口。」

方才在房里,她好不容易才說服木顯青將罩衫褪去,沒想到她還未動作,罕伯澤便出現了。

傷口段頌宇的目光落在木顯榕身上,注意到她略微蒼白的臉。

「出了什麼事?」他的語調不由自主的一柔。

他的關心使她的心頭一暖,「謝王子關心,」她的嘴角微揚,「沒什麼。」

她顯然打算以和為貴的態度令段頌宇皺了下眉,幾個大步走到她身旁,不顧她的掙扎,一把捉過她,眼神因為看到她肩上的血痕而危險的眯起。

「都流血了,還說沒什麼」他看向阿依,「怎麼回事?」

「還不都是公主她—」阿依開口想說,不過一看到自家小姐制止的眼神,又不情願的閉上嘴。

「怎麼傷的?」他銳利的眼神轉而落在唯一拿有短鞭的罕尹帕身上。「是你嗎?」

「王兄,我也只不過是教訓個奴才罷了!」她的口氣滿不在乎,眉頭因為不悅而不自覺的鎖了起來,「誰知道木將軍硬是沖了過來護住那奴才,尹帕來不及收手,所以不小心傷了他。」

聞言,段頌宇咬著牙,陰沉的瞪她。

她不以為然的回視,一臉不屑。「這麼看我做什麼?我已經說了,我不小心的!」

「一句不小心就足以抹去你犯的錯嗎?這是哪位能人異士教你的大道理」

听出了他話中的諷刺,罕尹帕忍不住斑傲的揚起下巴,「不然王兄想怎麼樣一報還一報,賞尹帕一鞭嗎?」

「你以為我不敢?」

她一哼,貶抑之情溢于言表。

注意到身邊人眼神的轉變,木顯榕趕緊拍了拍他。

段頌宇轉頭,就見她微搖了下頭。她都被打了,還在求以和為貴—這女人沒有他所想象的聰明!

他動作迅速的出手,在罕尹帕來不及反應之前,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短鞭,注意到鞭柄上頭還瓖有一顆發亮的藍田玉。

罕尹帕因為他的動作而踉蹌了一下,手中的短鞭被奪走,人也差點跌坐在地。

「大膽!」她憤怒的站起身咆哮,「你在做什麼」

段頌宇沒有回答,只是當著眾人的面,握住鞭柄,雙手一個用力,馬鞭柄立刻應聲而斷。

見狀,罕尹帕神情大變,「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她怒吼,「你這該死的家伙,這是父王賞給我的,你竟然敢弄斷它!」

「就算是天王老子賞給你的我都不看在眼里!」沒有人可以傷害他的女人,若有人傷害她,他一定以牙還牙,加倍奉還。「要不是木將軍在場,我肯定狠狠抽你幾鞭!」

「開玩笑,憑什麼?」

「就單憑你不明就里動手打人!」

「傷到木將軍是意外 」

「但是你有打人的意圖卻是不爭的事實!版訴你,縱使對方只是個奴才,你也不該任意動手。」他的手直指著大門,「在我還沒對你動手之前,給我滾出去!」

罕尹帕不敢置信的瞪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還不走」他吼。

「你叫我走」她憤恨的擠出話來,「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你當真不把我看在眼里嗎?」段頌宇感到胸中的怒火快要達到極限。

「給我一個好理由,」她不屑的冷哼,「我為什麼要把你放在眼里?」

段頌宇的俊臉蒙上一層陰霾,冷厲的視線直射向她,「我是你的兄長,縱使未必是將來的君主,但在淨水沙洲,一切由我做主。」

他充滿男子氣概的神情令罕尹帕著實一楞,但是她很快找到反擊的力量,「若有一日我成為女王,你這淨水沙洲也得歸我所有!」

木顯榕知道這個公主一向刁蠻,也料到她或許有想成為女王的野心,可沒想到她竟然敢當著大王子的面說出來。

段頌宇的臉色鐵青,「光憑你說這話,我就可以直接砍了你的腦袋!」

「砍我的腦袋」她更加鄙視的怪笑兩聲,「就憑你這個看到血就會暈過去的無能之輩?還是省省吧!」

「公主!」木顯榕動怒了,出言制止,「說話前請三思。」

「木將軍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說的是事實,你跟在罕伯澤身邊三年,縱使他現在將淨水沙洲管理得再好,我跟父王也都很清楚,這一切不是他的功勞,若是沒有你,他根本只是個阿斗!」

「公主,夠了!」

「木將軍何必非要跟著無能之輩?」她彷佛沒有听到木顯榕的話,逕自說下去,「你的忠心若是屬于我,我將給你任何你所想要的一切,甚至是我的人。」

木顯榕正想要出聲斥責,但是身邊的男人卻伸出手將她推到一旁。

「王子—」

段頌宇拔出腰間佩劍,鋒利的劍上反射著陰寒的亮光,在眾人的驚呼聲之中,他的劍直指向罕尹帕。

「收回你的話!」

「少來了,你以為我被嚇—」話硬生生的停住,因為銳利的劍尖正直指著她的咽喉,她細女敕的頸子立刻出現一滴血珠,滑落下來。

她真的沒有料到一向軟弱的兄長,今天竟然會有像月兌胎換骨似的懾人氣魄。

「收回你的話!」段頌宇冷冷地重復了一次。

「你……你才不敢殺我。」

「要打賭嗎?」他的手再微微向前,又是一滴血珠落下。「你的頸子很細,我想應該不用太大的力氣就能給你一個痛快,不然萬一我砍了一刀,你的脖子卻沒斷,還要砍第二刀,甚至第三刀—也挺累人的。」

他冷著臉威脅人的邪魅模樣使罕尹帕發起抖來,因為憤怒,也因為恐懼。

「王子,」一旁的木顯榕也沒料到情況會有如此轉變,連忙按住他的手,「放下劍,別……」

「她傷了你,」他飛快的瞄了她一眼,「你還替她求情?」

「她是公主—」

「就算是公主又如何?我還以為君王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方才她的一番話,應該是罪無可逭。」

「就算公主犯了滔天大罪,也不能讓你私下動刑,你若殺了她,國王一定會怪罪。」

真是他媽的,就連教訓個人也綁手綁腳的!段頌宇憤憤的看了木顯榕一眼,才看向罕尹帕。

「收回你方才的話。」他厲聲說,「跟木將軍和她的侍女道歉,然後給我滾出去!」

「你—」

「你最好罩子放亮一點。」他直接截斷她的話,「要不是木將軍替你求情,我真的會殺了你。」他轉而將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壓著她跪下,「道歉!」

罕尹帕這輩子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眼眶中滿是屈辱的淚水。

「說話!」他的手微用力,逼她將頭給低下,幾乎踫到地面。

「我知錯了!」她不得不擠出這幾個字。

「雖然我知道這句知錯你並非發自內心,但我還是希望今日的事可以給你一個教訓。」他冷聲說,「下次若再犯—你不會有那麼好的運氣。」

將話說完,他才把劍給收回來。

「滾!」

罕尹帕一得到自由,就被自己的侍女扶了起來,離去前,她憤恨不平的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神告訴他,今日他所加諸在她身上的,她終有一日會討回來。

「王子,你真的太有氣魄了!真的像變了個人似的。」公主一走,阿依便一臉崇拜地嘆道。

阿依的話也正是木顯榕心中的感受,目光停留在身前男人的身上。不知不覺之中,他確實擁有了一股無法言喻的王者風範。

看來就算沒有她在身邊……她的眼睫低垂,幽幽一笑。

木顯榕手臂的傷才包扎好,段頌宇立刻遣退所有人。

「過來。」他坐在椅子上,對她伸出手。

她輕嘆了口氣,將手交到他手中。

他小心拉過她,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看到她肩上的傷,胸中狂燒的怒氣幾乎難以壓抑。

「我就這麼放過她,實在太便宜她了!」想到罕尹帕,他還是有想要狠狠抽她幾鞭的沖動。

「胡說!」木顯榕輕搖了下頭,「你已經給了公主教訓,我想她這一生可能還沒受過這樣的屈辱。」

他冷冷一哼,「一個被寵壞的丫頭。」

「是啊,被寵壞了,就如同你。」

「什麼?」

她抬頭看著他,淺淺一笑。「像以前的你,雖然有顆仁厚之心,卻總是為所欲為。」

「我已經說了無數次,」他不快的將頭靠在她頸間咕噥,「別再跟我提以前。」

聞言,她又是一笑,目光因為看到他低下頭輕吻她包扎好的傷口而一柔。

「王子!」白克力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有事?」他輕吻了下她帶笑的嘴角。

「是公主。」

段頌宇稍霽的神色又冷了下來,「又怎麼了?」

「公主沒回宮,直接帶著她的人馬離開淨水沙洲了。」

木顯榕一驚,立刻想要站起身,可他的大手卻壓在她的大腿上,讓她安坐在他懷里。

「王子」她不解的看著他。

輕搖了下頭,段頌宇冷聲問,「她去了哪里?」

「看人馬行進的方向,應該是回大都了。」

「不好!」木顯榕的眼底閃過擔憂。「若是讓公主先行回到大都,你今天的所做所為,可能會加油添醋的傳進—」

他抬起手捂住她的嘴,「我不在乎,讓她走,反正我也不想跟刁蠻的她同行。」

她拍開他的手,「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

「這不是鬧脾氣,而是以她那個脾氣,我怕我還是會忍不住動手教訓她,所以留住她,你認為情況會比較好嗎?」

她不禁沉默。若是他真的再對罕尹帕動粗,情況真的會變得更復雜。

「不用理她。」段頌宇對門外的白克力說,「她要走就讓她走。」

「是。」白克力的腳步聲于是逐漸遠去。

「王子,」她輕聲喚,試圖安撫他的怒氣,「就算公主與你並非同母所出,但還是你的血親啊!」

「若這個道理說得通,她就沒有危害我之心了嗎?」他偏頭反問。

木顯榕一時也無法回答。她當然無法做此保證,更何況對象還是野心勃勃的罕尹帕。

「你也無法肯定。」他明知故問,然後拍了拍她安撫,「總之她走了就走了,她的事我會處理。」

木顯榕緊鎖眉頭。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許多事沒有他所想象的那麼簡單,這些年來,都是由她獨自與宮中的人周旋,而他總是遠離那些爾虞我詐、是非恩怨,所以她沒有把握這回和罕尹帕正面對上的他有沒有辦法全身而退。

「罕伯澤—」她輕喚他的名字,離開他的大腿,轉而蹲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縴細的手指與他交纏,「答應我一件事。」

他伸出另一手,輕觸她柔軟的臉頰,真摯的說︰「別說一件,只要你開口,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他的話使她微笑,「我不貪心,只要一件事,你的一句承諾。」

他親吻了下她的額頭,「說吧。」

「若有朝一日,我的身份暴露,到時我要你……全然置身事外,當個不知情的第三者。」

听到這話,段頌宇的下顎肌肉立即縮緊,「開玩笑,不會有這麼一天!」他說得斬釘截鐵。

「世事如棋,沒有什麼是絕對的。」她的美目專注的鎖著他陰沉的眼眸,即使知道他因為她的話而發怒,但還是堅持己見。

在她甘冒欺君之罪前來淨水沙洲那一日,生死她早就置之度外,只不過與他之間的情感卻遠超過她所能想象與預期的,這次回大都是好是壞,恐怕真的只能交給上天做決定了。

可無論她的下場如何,都不要,也不允許他出事。

「我不會給你這種撇下你的承諾!」

「可是—」

「為了你,就算我要顛覆整個皇族世界也不在乎!」他站起身,拉著她一起,將她擁入懷,兩人身體緊貼,靜靜的站了好一會兒。「你應該明白的,不是嗎?」

待在他懷里,她的耳際清楚听到他的心跳,也深深體會到他的柔情是如此的深切。

她一心想要這個男人成為王者,但是這條路或許會毀了他……

有一瞬間,她不再肯定自己的堅持是對的了。

上部完,請看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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