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執政,福澤子民,大赦天下。
此時的南澤國一片祥和。
殘陽如血,浮空的雲如一條盤在天際的火龍泛著瑰麗的紅。
微風拂過,逸靜的湖水未曾泛起一絲漣漪。只有那瓣瓣桃花飄零而落散在湖心,船槳一蕩,卷起湖中那幾點粉紅浸入水中。只剩那幾片方舟悠然搖曳在水面。
一聲痛苦的嚎叫劃破了此時的寧靜,驚起了林中的翠鳥。
那聲音是從離湖不遠的叢林傳來。那里,是南澤國的校場。
長鞭在虛空一甩,笞在囚犯的身上,那雪白的囚服裂開,露出綻開的肉,外翻著泛著赫然的紅。
連綿不斷的鞭聲伴著聲嘶力竭的哀嚎,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幾番下來,那囚服染成了血紅,血珠混著驚汗滑落,浸在衣上,白服黯啞。
掌刑官擦了擦額上的汗珠,氣息微喘。眼前這個固執的囚犯似乎讓他也有些吃不消。
「交代出你是不是細作,便會免受些皮肉之苦。」龍輦上那少年裂帛一樣細潤的聲音傳來。掌刑官終于稍稍松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鞭。
綁在對面木柱上受鞭刑的兩個人,一個是宜妃,一個是宮女黎柒安。
攆上那一身明黃少年便是當今的皇上。手指指著的,正是刑場上最為顯眼的卻是身份最為卑微的宮女黎柒安。
不是因她長相清麗月兌俗,只是在慎刑司受到的刑罰極重。綁到柱上時鎖骨的倒勾才被卸下。肩胛間一片暗紅,隱約可見血肉中那森森的白骨。
加上剛剛收了鞭刑,清麗的臉變得慘白。
命令施以重刑的人,是龍輦邊正襟危坐的皇太後阮氏。
「奴婢不是細作,皇上明鑒。」虛弱而無力的聲音從黎柒安的嘴中幽幽吐出。
龍輦上的少年微微呼了口氣,轉動著指上的扳指,口中緩緩的吐出幾個字︰「因無確鑿證據,黎柒安,宜……」
皇帝話未說完,一直不語的太後打斷了他的話︰「細作之事不可小覷,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皇帝,兒子你說哀家說的對嗎?」此話一出余光瞟的卻是與宜妃一同被綁在柱上的黎柒安。
扶著輦上雕龍的手微微一顫,南澤國的君王抬起了眼。
「嗯,母後說了算。」
太後的嘴角浮出一絲微笑,太監獨有的尖細嗓音劃破寧靜的校場︰「宜妃與宮女黎柒安行窖刑~~」
黎柒安看著輦上的皇帝,咬著的唇滲出了一絲鮮血。
宜妃已經推進了地窖,一聲決絕的哀嚎還未釋放,已啞然停止。那是這校場最殘酷的刑罰-----千蟲窖
「此事全憑母後做主。」龍輦上的少年說著掐了掐眉心︰「兒臣有些累了,既然細作已經查出,那兒臣先回宮休息了。」
侍者抬起了龍輦。
看著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皇,一滴淚珠從黎柒安的眼角滑落。這次他當真這麼決絕嗎?皇帝已經走遠,身影猶現眼前。
看著素有千總毒蟲之稱的千蟲窖,黎柒安苦笑,太後只是想治她的罪罷了。今日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听聞凡是被那數千只毒蟲所咬,頃刻便會化作一灘血水。而今她也要常常這滋味了。
「沐宮女,請吧!」掌刑官開了地窖的門,腥臭撲鼻而來。
黎柒安望著君王離開的地方︰「皇,你當真不送顏兒最後一程嗎?」好像一團水霧迷了眼,皇帝的身影越來越模糊,背後一個力道推過來,她腳下一滑跌進了窖。
伴隨著的是一聲淒慘的哀嚎。
落葉墜,百花美,繁華落地,唯有輪回…
「死了嗎?」太後阮氏撇了撇眼,看著跑來復命的侍從。
「死了,奴才看的真真兒的,都化成一攤子血水啦!」侍從貼在太後的耳邊小聲說道。
一聲冷笑,太後開了口︰「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