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原著︰一念路向北 第093章 對的時間,對的人

作者 ︰ 吉祥夜

第093章對的時間,對的人

彼時,太陽已經完全從地平線上高高彈起,陽光像鍍了金的線,奢華而灼亮,不遺余力地將熱度奉獻給大地。浪客中文網

他剛從外面來,一路焦急,是以額頭上滿是汗水,那樣的焦灼,仿似要將人燒熟了一般。然而,當梁媽媽推開/房門的瞬間,緊隨在梁媽媽身後的他,卻因氤氳在這病房里的安寧而冷卻了所有的焦灼……

這,和外面是兩個世界嗎?

藍色的窗幔還沒有拉開,那過于亮眼的太陽只是穿過窗簾縴維的縫隙,輕輕淺淺給房間里鋪上一層柔軟的薄光,仿佛不敢用力,唯恐驚醒了這一對安睡的人兒……

他立在梁媽媽身邊,一路狂跳的心安寧下來,連陽光都舍不得驚動的幸福,他又怎麼舍得打擾?

靜靜凝望她熟睡的模樣,頭藏在陸向北肩窩里,只露出半個側臉,可即便只是半個側臉,也足夠他看清楚她唇角那一抹安詳的微笑,這樣的微笑,只有在感覺到知足後幸福之後才會有。記憶里她也曾這樣笑過,是什麼時候呢?是在他和杰西第一次給她過生日,她用叉子挑了一小塊蛋糕上的慕斯放進嘴里,輕輕地抿,專心地嘗,然後閉上眼楮,很幸福很滿足地說「很甜很甜」的時候……

後來長大了,便鮮少見到她這樣的表情,難道,這是上天注定,只有這個叫陸向北的男人才能讓她重現這樣的表情嗎?

許是吧……

這一次,他收到老兵于的郵件,才知道老于和童一念居然瞞著他在做這麼危險的事,他恨不能插翅飛到菲律賓去,然而,簽證如此麻煩,他是軍人,比常人更是麻煩,所以,來菲律賓是不可能的事,于是只能拜托了家里打听童一念的消息,同時聯系仍然留在菲律賓的老于。

許是因為陸向北和童一念這一次回來對外一直沒有公開,而童一念的毒癮,陸老更是不準院方泄露半句出去,所以,好不容易,他也只從父親那里得知,陸向北受傷入院,而且還是在他們入院後第二天才知道,同時,老于也終于聯系上,把菲律賓戰果告訴了他,亦告知童一念已經隨同陸向北回家的事。

沒有童一念受傷的消息,他一顆心算是落了地,但心里還是覺得懸,特意請了假回來探視,從批假到回家,耗費了兩天,待他達到時,已經是童一念戒毒的第四天了,亦即此刻。

他一直以為,只是陸向北受傷,擔心的是念念的精神和心理壓力,心中雖急于見到她,卻也不至于十萬火急地趕,直到在醫院門口遇到過來送早餐的梁媽媽,他才得知,他一直寶貝著的念念,竟然染上了毒癮……

此時的他,一顆心才焚燒起來,拉著梁媽媽急往病房沖……

終于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為這般安詳的她慶幸的同時,也有淡淡的悲涼……

他陪伴著她成長,從話都說不清的孩童,到明麗清純的少女,一路呵護寵愛,卻獨獨的,在最不恰當的時候離開了她身邊,以致于,從此之後,她每一個最需要他的時刻,陪在她身邊的都不再是他……

比如,那年她想離開家**生活,牽著她的手離開的不是他;

比如,洪水之中,她來覓他,卻是另一個男人帶著她月兌離險境;

比如,在菲律賓,英勇出現的解救她的騎士也不是他;

再比如此刻,瞧她的模樣,已是從毒魔的惡爪中成功月兌離了,只是,那是怎樣一個非人的過程?在她身邊陪伴她,給她溫暖給她信心給她勇氣的,也不是他……

這,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嗎?

哪怕他和她有萬千積澱,命運卻沒有讓他在正確的時間成為正確的人?

本以為,在她離婚之後,他會有重拾遺珠的機會,然而,她卻始終沒有像從前等著她的康祺哥哥和她一起回家一樣在原地等他。

她有事業,有孩子,生活充實得他幾乎插不上腳,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會不聲不響就去了北京……

當他從杰西那里得知,北京是陸向北真正的家所在之地之後,他知道,他終于還是走不近她了,因為,這婚雖然離了,陸向北這個人,卻是離不了的……

也許他不夠蠻橫和勇敢,總是以她的歡樂為自己的歡樂,總是為她的幸福而幸福,所以,從不曾為自己爭取過,但是,看見今天這一幕,他還是保留這個態度,只要她幸福,他就幸福,因為,他也知道戒毒是多麼艱難而痛苦的過程,這個叫陸向北的男人,既然有如此神奇的力量,讓她堅強度過這個過程,那也足以證明,她的幸福,只與陸向北有關了……

在病房門口站立良久的他,腦海里已是過樹穿花,最終,微微一笑,心中塵埃落定,你若安好,便是足夠……

他輕輕轉身,打算就此離開,來此,只是因為心里放不下,這一次算是徹底放下了嗎?

也許,仍會有牽掛,也許,二十年的情分在他心中始終不會有變化,但,他再不可能走到她面前說那些從來不曾說出口的話,就讓它永遠封存在自己心里吧……

再見,念念,你一定要幸福啊……他在心里默默地說,祝福的微笑漸漸蓋過內心深處的悲涼。

是她听見了他的道別嗎?二十多年感情,畢竟不摻假……

她竟然在轉身的瞬間醒了過來……

驚喜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康祺,是你嗎?」

他想要悄無聲息地離開也不可能了,轉過身來,微笑,「是我,念念。」

「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就要走?」她開心地坐起來,那樣的笑容,是他熟悉的,親切得就像見到自己的哥哥一樣。

說話間,陸向北也醒了,自然而然下床,並無尷尬,梁媽媽則趕緊上前,把他扶上輪椅。陸向北那樣的氣場讓沈康祺覺得矮了一分,這樣的自然,仿似在宣告,童一念是他陸向北的私有,當然,或許陸向北並沒有這個意思……

倒是童一念為這曖昧的場景而紅了臉,「康祺,不好意思,沒睡醒……」

「呵呵,沒事,醫院嘛,都這樣!」康祺笑了笑,掩飾心里小小的起伏。

「來,康熙,醫院也沒好茶好煙的,就喝杯白水吧,不周到之處還望海涵了。」陸向北坐在輪椅上招呼康祺的姿態也是極優雅的,笑容亦真摯。

康祺覺得自己心里若再別扭,還真是小人了,眼前這倆人,還真是一對璧人,拋卻那些前塵往事,是很登對的一對兒,可是,就算前塵往事猶在又如何,念念心心念念愛的只是這人而已,這就夠了……

于是也釋然,「說哪里話,我跟念念就和自家兄妹一樣,不用客氣,倒是我,要感謝並委托你,把我的念念妹妹照顧好。」

陸向北笑,「那是我的責任和……榮幸。」

自此,兩個男人也終于表明了各自的立場,念念的後半生有陸向北引以為責任了,而康祺,依然是她的哥哥……

「所以呢,以後你也得叫我哥了!」康祺對陸向北開了個玩笑。

「沒問題啊!人生得一兄長何其難?!」他亦爽快。

彼時,梁媽媽正好一把拉開藍色的窗幔,陽光瞬間傾瀉下來,童一念看著眼前這兩個男人,滿室都明媚了……

所有的心結,都在今天打開了嗎?她和康祺的,康祺和陸向北的,多了個哥哥,人間于她,又多了份溫情,曾經還以為由于沈夫人發現沈司令和母親的故事,會失去康祺這份友誼了,原來,有些東西,永遠都在的……

「你們兩個稱兄道弟挺熱乎,把我給忘了?!」她眼里閃著光,仿佛滿窗陽光都碎在她眸子里一般。

兩個男人相視一笑,如何會?她永遠是他們的寶……

說話間,門口便多了依依呀呀的聲音,這聲音除了來自嘟嘟和瞳瞳,還會是誰的語言?

童一念幾乎是跳著過去的,與進門的彎彎和左辰遠撞了個正著,兩人懷里,一個是嘟嘟,一個是瞳瞳。

她興奮而急切地在兩個小寶貝臉上輪流親吻,更是滑下激動的淚水,「寶貝!媽媽終于可以和你們親近了,媽媽好想你們,知道嗎?」

兩個小寶貝也很爭氣,在媽媽臉上留下無數口水,更是爭著來抓媽媽的臉。童一念真想將兩個寶貝一手一個地抱在懷里,可她還沒那樣的力氣,康祺見了,也十分感興趣地過來湊熱鬧,「這是我的兩個小外甥嗎?真夠可愛的!來,舅舅抱一抱!」

呵呵,舅舅,真是很合適的稱呼……

之後的幾天,童一念在醫院的日子則好過多了,一天比一天輕松,也一天比一天快樂,戒毒滿一周的時候,醫生就說她可以出院了,可陸向北卻偏偏不放心,非要她在醫院多住幾天以便觀察,正好,陸向北也未曾痊愈,所以童一念就權當是陪陸向北住院了,一直陪他到拆線康復為止才雙雙回家。

在此期間,康祺還來看過他們夫妻倆數次,有一回,甚至還帶來了沈老和沈夫人。

本來和沈夫人乍一相見,童一念心里還有些疙瘩,不過,看沈老和沈夫人融洽的樣子,應該是和好如初了。

想想也是,她和陸向北這樣的生死之仇都能化解,夫妻之間還能有什麼不能釋懷的呢?畢竟,母親只是沈老年輕時的一個夢,和沈老共度了幾十年是沈夫人,和他擁有幾十年風雨人生回憶的人是沈夫人,而此後的歲月里,依然會和他牽手到最後的時候也是沈夫人,這,才是真真實實的生活。

不管沈夫人是為了兒子抑或是為了丈夫才來看童一念的,對童一念來說,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她這個人便是這樣,別人對她的好,她會一輩子銘記,沈夫人多年來的疼愛,她從不曾忘記過……

不過,她不曾想到的卻是,沈夫人走之前居然交給她一個任務,讓她說服康祺趕快答應去相親,沈夫人心里已經有了好幾個人選。

童一念自是滿口答應,沒有人比她更希望康祺能幸福……

只是,想到康祺會被逼著去相親的畫面就覺得好笑……

沈老和沈夫人走的時候,她和陸向北還一直送了出去,她親眼看著沈夫人上車的時候還扶了沈老一把。

這一幕讓她心里暖暖的,甚是感動。

人生,伴侶,不就是如此嗎?無論一路有多少人經過,最後只有一人會和自己彼此陪伴,到永遠……

就如她和陸向北,深刻和他愛過的是她,他的戶主是她,和他孕育了兩個孩子的是她,他一直鍥而不舍堅持不放棄的人也是她,她和他將擁有的也會是幾十年真真實實的生活,這樣,不是很好嗎?

出院後的童一念,暫時打算以休養身體為主,而陸向北的冤案則大告天下,重新回到公安局。

不得不說,陸老在這件事上施加了壓力,陸向北官復原職,而之前的代理局長退回到副局長的位子。

這樣的人事變動簡直充滿了傳奇色彩,陸向北再一次成為本市的新聞人物。

但陸向北本人卻越來越低調,生活的重心似乎完全以童一念為主,每天早上會把童一念叫起來跑步,再不像從前一樣由著她睡懶覺,自己還親自陪跑。

晚上,則更是催促她早早睡覺,差不多是嘟嘟和瞳瞳一睡,她也就必須睡覺了……

至于她的一日三餐,他更是有明確的規定,要吃些什麼,吃多少,都不準她有半點馬虎……

她當然知道,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幫她盡快恢復身體,只是,這麼被管著的她,覺得自己成了個孩子,話說當年她真是孩子的時候,爸爸也從沒這麼管過她……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還是固執的大男子主義啊……

每每在他對她發號施令之後,她都會對著他的背影揮拳吐舌頭,然後,在他猛然回身的時候傻傻地笑……

不過,這並沒有什麼不好,難道不是嗎?有時候,被管著,是一種幸福……

這一次陸家舉家南行,回北京去的時候卻只有陸老一個人形單影只,左辰遠自從收購了童氏便成了空中飛人,兩邊奔波,彎彎這一次總算遂了心願,和左辰遠一起暫住南方,兩人將兒子扔在北京,無異于二度蜜月,如漆似膠。

嘟嘟和瞳瞳好不容易和爸爸媽媽團聚,自然也沒回北京,而覃婉要幫著帶孫子,毫不留情地將陸老放逐了,跟隨陸向北和童一念一起住在童家的老宅里,每日和小媽忙著倆寶貝,也是不亦樂乎。

童一念心里,一直掛著一個人,那便是于先生。

也不知道他回來沒有,有沒有把賀子翔的後事辦好,這件事沒有著落的話,她心里始終不安。

現在的她,算得上幸福了,可她永遠都忘不了賀子翔臨死前的眼神,那是怎樣的滿足和幸福?而這幸福的眼神,卻成了她心里的陰影,聰明如她,自然不會把這陰影拿出來和陸向北說。

有時候,在陸向北不在家的時候,她會躺在床上,抱著那只大熊熊想這個問題——至今,她仍然認為那只熊熊是賀子翔送給她的……

而這一天,她終于等到于先生的來電,約她出去見面。

她看了看時間,離陸向北下班還早,而他這幾天特別忙,不像剛開始出院的時候,時不時還打電話回來查勤,問她在干什麼。

她知道他忙的原因,是因為魯茲的案子。

連她都沒有想到,魯茲會在當地審訊。據說,是因為賀子翔那個小島,亦即魯茲被捕之處在南中國海和菲律賓海域交界之處,事實上屬于中國的領海,而魯茲的案子又和賀家的有關,所以,連同賀家的案子一起在中國審。

童一念所知道的情況是這樣,但是不知道真正原因是否就是如此,然,這是陸向北工作範疇的事,她答應過他,不過問他的工作,所以,也就沒有再深究。

她正想著是否現在出門去見于先生,家里的固定電話卻響了,然後,保姆在樓下接了,高聲喊,「大小姐,接電話!」

她就知道是他打來的,接了分機,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听他在那邊用溫和的聲音問,「怎麼不接電話?還讓阿姨先接?」

「我怎麼知道是你打來的?」她嘟噥,「你這兩天都沒打電話回來。」

他便笑了,笑聲在電話里格外有磁性,仿佛就在她耳邊笑似的,低回柔轉,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熱熱的氣息灼燒著她耳際的皮膚了,臉居然紅了紅,心跳也隨著他的笑聲紊亂了……

「你是在埋怨我這兩天不給你電話?對不起,陸太太,晚上帶禮物回來給你補償。」他在那邊低聲說。

其實她並沒有埋怨的意思,他每天都要回家來的,白天打不打電話有什麼關系?被他這麼一說,搞得跟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似的,太肉麻了吧?

不過,有禮物收,誰不喜歡?話說她和陸向北就沒好好談過戀愛,現在不趁這綠本本還沒去民政局換成紅本本的時機好好得瑟一把,過了這村又沒這店了……

「好啊,我等著你給的驚喜!」

「唔……這是組織交給的任務嗎?有點艱巨,不知道什麼樣的禮物才能討得我們家領導的歡心呢?我可要好好琢磨了……」電話彼端,他笑意盎然。

「你就好好想吧!」她亦掩飾不住的微笑,心中卻在揣測,要不要把出去的事和他說。

「保證完成任務!」他忽然很嚴肅地語氣。

她被逗笑了,決定坦誠以待,她和他,之前缺少的不就是這個嗎?「陸向北,我等下要出去,于先生回來了,我想去問問情況。」

其實,他也是清楚的,她想問的是賀子翔的情況而已,不過,這一次,他沒有過多地干預,只讓她注意安全,最好叫成真接送。

「成真?他不是回G城了嗎?」她驚訝地問。

「嗯,又回來了。對了,你既然出去的話就順便去挑一份禮物,成真和頤朵,要結婚了!」他在那端爆出一個炸彈來。

「什麼?結婚這麼大的事頤朵居然不告訴我?!」她大為震驚。

不過,自己在戒毒這段時間,切斷了和外面的一切聯系,許久沒和頤朵有消息來往了,而她為了不讓頤朵擔心,更不準成真把自己的事告訴頤朵,所以,遠在G城的頤朵不知道自己的狀況,這麼久沒和她聯絡也屬正常,可結婚,不應該是她第一個知道消息的嗎?這個頤朵!

陸向北呵呵一笑,「頤朵馬上就會告訴你,你裝作不知道就好了。」

「好了!知道了!」她急著出去見于先生,想早點結束電話。

他也很忙,但沒忘最後交代,「我今晚可能會晚點回來,你要回家吃飯,別在外面吃,還有,我馬上給成真打電話,讓他來接你,你在家等著。」

「知道了!羅嗦!」她現在才發現,有時候,男人羅嗦起來比女人還婆媽,之前的他不是惜字如金,最喜歡玩冷漠和深沉的嗎?

他對于她的抱怨,他只笑笑,把電話掛了。

等待成真來接她的時間里,她便打電話給頤朵,誰知頤朵的手機卻關機……

半小時後,成真果真來接她,她少不了調侃成真,成真的木頭臉居然也泛了紅,只說,「頤朵已經在回來的飛機上了,她說要親口把這個消息告訴你。」

原來如此……難怪剛才手機打不通……

她太期待和頤朵的見面了!

接下來的一路,她不遺余力地逗成真,把成真鬧得滿臉通紅,她卻嘻嘻哈哈笑。

頤朵結婚的消息,多多少少沖淡了她心里賀子翔的陰霾……

來到和于先生所約之處,于先生已經在等待了。她便讓成真自己去忙,過會兒再來接她。

待她坐定,于先生從包里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來,放在桌上。

「這是什麼?」她疑惑地問,那麼小,而且也不像骨灰盒……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于先生臉色有點嚴肅。

她心里竟然有點害怕,不是害怕盒子里是賀子翔的遺物或者骨灰什麼的,還是怕自己看見與賀子翔有關的東西,會控制不住地難過……

在于先生的注視下,她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盒子,里面躺著的,居然是……好幾顆子彈頭……

「這是……」她腦子里不斷回放著一個畫面——賀子翔握住魯茲的手,對著自己的月復部,數聲槍響之後,所有的子彈全部射進了他的月復內……

眼淚瞬間盈滿了整個眼眶,心中那隱存的陰影開始無限放大,她捧著盒子的手在顫抖……

「沒錯,是子彈頭。」于先生肯定了她的想法,「賀子翔的骨灰里……有這個東西……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還是把彈頭揀出來了,如果你覺得這是個紀念,就留下來,如果不願意看見,則……扔掉也好……」

只听「嘩啦」一聲,盒子掉落在桌上,彈頭彈了出來,滿桌地滾……

她再也控制不住,淚珠滾滾而落,「紀念?用這個做紀念?這太殘忍了!」

是啊!只要一想到這些東西曾在賀子翔的身體里要了他的命,一想到曾經開著銀色蘭博飛揚跋扈的男子俊美的容顏已經被燒成灰燼,一想到這些彈頭居然是從他骨灰里刨出來的東西,她渾身就打冷顫,心里自責的陰影像魔鬼的巨爪揪著她的心,她怎麼可能把這些東西當做紀念?!

「如果你害怕的話我就拿走仍了吧!」于先生動手,把桌上的彈頭重新撿進盒子里,塞回包里。

「等等!」她叫住。

「怎麼了?」于先生把盒子又遞還給她,「不怕了?」

她接過盒子,捧在手里,雙手用力握緊,緊得一雙手都在劇烈顫抖,淚水也紛紛而下,「不是……我不是害怕……我哦啊什麼呢?賀二又不會傷害我……就算這盒子里封印了他的靈魂我也不害怕……我只是……只是想起那一幕……太難過而已……想起……這居然是從他骨灰里揀出來的,我……我受不了……」

「那還是拿給我處理吧!」他見她實在抖得厲害,怕嚇著她,女人,畢竟是膽小的動物,也許他把彈頭帶回來的做法真的是錯誤的……

「不!」她見他伸手過來,仿佛怕他搶走她的珍寶似的,立刻把手往回縮,將盒子捧在了心口,只搖著頭,淚雨紛飛,「不!不要扔掉!那更殘忍!更加殘忍……不要……」

于先生不知如何是好,為難地看了看咖啡廳四周的客人,似乎都在往這邊看,可是又不敢打斷她的哭泣,只怕刺激到她,場面更難收拾……

直到後來,她自己終于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在別人詫異的眼神下,她才緩緩止住了哭泣,繼續詢問,「老于,關于賀子翔,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他那個小島怎麼樣?被毀了嗎?」

「那一片海域都被封鎖了,我在那邊停留了這麼多天,想上島去把賀子翔的骨灰偷偷埋了都不成,所以,很抱歉,他的遺願我沒能完成,至于那個島,現在怎麼處理的也還不清楚……」提起這件事,于先生的神情很是遺憾。

童一念心里更不好受,「那賀子翔的骨灰呢?」

「我還不敢讓它入土,只怕萬一哪天海域解封了,島上可以去人了,說不定有機會再葬,中國人相信入土為安,入了土就不好再動,所以,暫時只存放在骨灰堂里面。」

童一念點點頭,「謝謝你,于先生,這樣已經很好了,剩下的事,我來想辦法吧……」

入土為安,入土為安,如果賀子翔的骨灰無法安定,她的心,也不可能安定下來吧……

看來,她還真得再想想辦法才行……

悲傷過後,她漸漸理清了自己的思緒。

于先生說得沒錯,那個島,遲早要解封的,她一定要想辦法把那個島上的果樹保存下來,然後把賀子翔安葬在果樹包圍中,這樣,他就可以常常聞到瓜果飄香了,他不是最喜歡那樣的氣息嗎?

可這一切,都需要錢,而她的錢,如今不多了,抵押的地,不是還投在島上的果園嗎?自己到底還有多少錢,她得去查查帳,再者,今天還要給頤朵和成真買禮物,雖然她忽然之間沒了心情,不過,順便也看看帳上到底還有多少錢吧……

她把裝著彈頭的盒子收好,再一次向于先生道謝並告辭,自己去了最近的銀行網點,然而,查賬的結果卻讓她大吃一驚,什麼時候,她戶頭上多了一大筆錢?而且不多不少還是她投在果園的錢?

這錢是怎麼回到她賬戶來的?難道真的是賀二的魂魄仙靈?如果是,倒好了……

她查這筆賬的來源,卻是從瑞士銀行香港分行的一家離岸公司轉入……

轉入時間,是在她把錢投入到果園後幾天,在那段時間里,只有賀子翔知道這件事啊,除了他,悄悄把錢還給她,又還會有誰呢?

而她,卻是太馬虎了,竟然不知道……

她想起來了,這賬戶留在銀行的手機號碼還是從前的舊號,她換卡後,就沒有去銀行更改號碼,所以,多了一筆錢,她都不知道……

賀子翔……真是你嗎?

你這又是做的怎樣的打算呢?不是鐵了心要將她綁在菲律賓不讓她回來嗎?最終,還是給她留了一條後路?

心里的憂傷,如海綿般膨脹起來,堵在心里,難受至極……

成真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還在發呆,鈴聲響了許久才接,聲音有著哽咽的沙啞,「喂,成真啊……」

「是的,嫂子,你在哪呢?我先來接你,然後正好我們一起去接頤朵,她飛機快到了。」

「哦……好……」她告訴了成真地點,心,卻不在狀態。

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前後兩次見到成真的她,精神面貌判若兩人,之前一直拿他開涮,此時卻眼楮紅紅的,顯然哭過,臉色也很不好看。

成真不是八卦的人,不敢多問,只悶著把車開到機場。

頤朵已經在出口張望了,見了成真,努著嘴抱怨,「怎麼回事啊你,怎麼這麼久才來!」

童一念這才從恍惚的狀態回神,從成真身後站出來,勉強一笑,「頤朵,因為成真接我去了,所以耽誤了時間。」

「念念!」頤朵真是太驚喜了,把行李箱的拖桿往成真懷里一塞,馬上抱住了她,「念念,真是太意外了!你竟然來接我!太開心了!念念,我好想你!打你電話怎麼也打不通!怎麼回事啊!?」

見到頤朵,怎麼著也是一件高興的事,童一念強打著精神擁抱她,「我也想你,之前手機壞了,一直沒買新的……」她隨便找了個借口。

「你啊!一會兒在家,一會兒在北京,我現在想找你都好難好難!我不管!我們姐妹好久不在一起了,今晚你怎麼也要把你家的陸先生和拖油瓶們都扔在一邊好好陪我!要知道,這可是我最後的幸福時光,念念,我要上成真那條賊船了……」頤朵搖著她的手臂說。

「真的嗎?恭喜你終于有人要了!」她盡量讓自己的心情明媚起來,不想掃頤朵的興,也果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那你陪不陪我嘛!」頤朵挽著她就往前走,把成真一個人扔在後面。

「陪!當然陪!只要你舍得放下你家成真!」陪吧,她今天心情也不好,需要宣泄,或許,正好可以和頤朵湊對,只是,她似乎忘記了,答應過陸先生今晚回家吃飯的……

——

頤朵要享受最後單身貴族的瘋狂,所以吃完了晚飯,又拉著童一念進酒吧狂歡。

童一念舍命陪君子的同時,懷揣著對賀子翔的祭奠和傷情,多喝了兩杯,也忘了時間。

雖然傷感,但她心中有度,控制著酒量,不允許自己喝醉,可頤朵就不同了,居然完全放開了喝,最後捂著嘴便往洗手間跑。

童一念不放心她,追了過去,匆忙中不慎撞到一個剛從包房里出來的男人。

此男人年齡大約在四十到五十歲之間,身形高大,膚色很黑,留絡腮胡子,目光過處,精光四射。

童一念便被這樣的目光給掃到,心頭居然爬上一層寒意,她不知這害怕因何而來,趕緊閃進女洗手間,尋找頤朵去了。

外面的男人,目光猶盯著已經關上的洗手間門,似在沉思。

他身後有人畢恭畢敬地用他們的語言說,「這個女人,好像是陸向北的老婆……」

那男人手一揮,不讓他再說下去,低沉著聲音,說了句,「知道,走!」

大約十分鐘後,童一念從洗手間探出頭來,確認外面沒有人後,才把頤朵扶出來。

經歷了那麼多事,她不敢再任性,在洗手間時便打了成真的電話,讓他來接人,這時候應該還沒到,從洗手間出來後她便陪著頤朵在酒吧等。

頤朵雖然大醉,但還記得給她的禮物,從包里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塞給她,「這個……可是絕對最上等的……我專程去私人作坊買的……用著好的話告訴我……G城有賣……」

「什麼東西啊?」她拿在手里拋了拋,很輕。

誰知頤朵猶如完成了一個大任務一般,送完禮物頭一歪,就在她肩頭睡過去了……

她無奈,把盒子放進包里。

正好,成真此時也來了,見到深醉的頤朵,眼里浮現無可奈何的疼惜,俯來把頤朵抱了起來。

童一念在他這個眼神里,看到了頤朵的幸福……

其實愛一個人很簡單,有時候,真的只是一個疼惜的眼神……

她為頤朵感到欣慰,這世上有一種男人,什麼也不說,卻會默默為你收拾著一切,會在你累了醉了的時候把你撿回家……

成真這個人看起來似乎冷漠而木訥,實際上卻屬于內心狂熱的那種,而且本質上極度感性,就從他愛看八點檔連續劇就可以看出來,是一個渴望親情和愛情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一旦付出情感,通常都是一輩子。在這一點上,他可比明可強多了,也許明可生命里的一切都來得太容易,包括財富地位家庭和愛情,太順利,就不懂得珍惜,人,都有這樣的劣根性嗎?

「嫂子,你還行吧?」抱著頤朵的成真沒忘記問她。

「我沒事!走吧!」她從思考中回神,和成真一起往外走。

上車以後,她不由自主把手機拿出來看,下意識的,是想看看有沒有陸向北的電話,可是沒有,他今天真的很忙哦,現在還沒回家嗎?否則,發現她不在家,不把她電話打爆了才怪!

忽發奇想,決定給他一個驚喜,對成真道,「成真,先送我去公安局吧!」

無端的,突然就想見他。

在這樣濃濃的夜色里,在一場借以消愁的酒之後,想起他來,讓她感到一種安定的情愫,無論世事風變換,都還有他,陪她到最後,不是嗎?

她認真地,一個鍵一個鍵地默數著他的號碼按下去,然後便靜靜等待他的聲音響起。

「喂?」意料中的柔和低沉,讓這樣的夜色又安寧了幾分。

她似乎能透過這一聲看到他眼里的笑意,于是終于抿唇,露出今晚第一個微笑,「是我……」

「唔……哪位呢?」

呵……故意的!心情莫名好了許多,她眨了眨眼,語氣也輕松活潑起來,「我啊……我是我老公的老婆……」

他便爆發出一陣大笑,笑聲震動著她的耳膜,心頭那若隱若現的陰霾在這樣的笑聲里遁了形……

原來,她最好的消愁之處在這里……

他的笑,他偉岸的身軀,才是她的良藥,她還去借什麼酒呢?

想明白這一點,聲音愈加嬌柔起來,「陸向北,你可以下班回家了嗎?我來接你……」

「呵,榮幸之至啊!你在哪呢?怎麼說也是我來接你,哪有女士接男士的呢?」

「我在成真車上呢,讓他直接送我去你那!」她沒想其它,快速地說。

「是嗎?」他言語里有了明顯的不快,「你這麼晚還在四處晃蕩呢?我怎麼跟你說的,要回家吃飯!」

「……」完全忘記這回事了!她呵呵一笑,「陸向北,別這樣嘛!好不容易頤朵回來了,我陪她,她不是要告別黃金單身,邁入婚姻墳墓了嗎?」

單身是黃金?婚姻是墳墓?他听了這話,眉頭蹙起,她的意思,是要一直黃金下去?看來,等忙過了這段時間,一定要把這個問題給解決了……

「去哪玩了呢?」他往椅子上一靠,疲憊感隨著放松的身體席卷而來,他抬頭看了看鐘,發現竟然已經這麼晚了……

「我……去酒吧喝酒了……」這段時間陸向北明令禁止她喝酒,可是一不小心犯戒了,這麼辦?她急忙趕在他開口訓人以前道,「陸向北!你們的原則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共/產黨不準欺騙群眾哦!我都老實交代了,並且保證下不為例,你要再嗦嗦七七八八我就不回家了!」

她一口氣說了一大堆,他啞然失笑,知道怕他就好,看在她這顆堅硬的小山核桃如今漸成繞指柔的份上,下不為例就下不為例吧!

「嗯!不過,這一招只準用一次,下一次可不管用了!」他不忘給她敲警鐘。

「知道了!噯,我到公安局了,你下來吧!」她抬頭透過車窗望向他辦公室的窗戶,依然亮著燈。

有一點她就不明白了,怎麼現在她在陸向北面前完全變了一個人了呢?從前不是和他 就是和他杠,心里何曾有過半點懼意?可現在呢?她真是越來越像女人了,還撒嬌,還蠻橫,可是,又還要怕他……

這才是最糟糕的,為什麼心里會怕他呢?

好吧,其實,是因為她懂得,他對她的嚴格要求是為她好,她身體還沒復原,他對她的呵護事無巨細,就因為他對她太好了,所以,她才會怕他,怕他失望,怕他為自己難過而已……

她盯著那扇窗,看著里面的燈滅掉,心里,卻越來越明亮……

很快,他便出現在視線里,她打開車門跳下車,對成真揮手說了聲「再見」便朝他奔過去。

今天的他,仍是穿著制服,路燈下,依然顯得挺拔玉立,尤其銀色的肩章和領章,襯得他面色潤白,豐神俊朗。

她的溫暖,她的安寧,她療傷的良藥……

忽然很想像許許多多電視里畫面里談戀愛的小女人一樣撲進愛人的懷里,她和他,從來沒有戀愛過啊……

于是,她確實這麼做了,張開雙臂,飛一般撲向他的懷抱……

可是,這是什麼姿勢?

她發現自己吊在他脖子上,而他,卻沒有伸臂抱住自己……

心里有小小的不樂意,嘟起唇來,委屈地看向他,他臉上居然滿是尷尬……

她不禁朝他身後看去,原來,他不是一個人……

小杜沖她咧開了嘴笑,「局長夫人,晚上好!」

和小杜走在一起的,還有一個警察,她不認識,也朝她笑。

她有些挫敗地松開手,從陸向北身上滑下來,話說她第一次熱情奔放地奔向他,就是這麼個結局?不過,好像堂堂局長,在下屬面前,脖子上掛個女人是不太好看,這不比當初陸副總,在電梯里接吻都沒關系,畢竟,這麼著和他身上的制服也不搭調啊……

「呵呵,失望了?回家讓你抱個夠……」他輕輕在她耳邊說了一句,笑意滿眸。

「誰稀罕……」她口是心非地橫了他一眼,這披著警察皮的大色/狼,人前裝得一本正緊的,背地里從來都是將耍流氓進行到底……

他笑,眼里的神情分明就是「你稀罕的」……

「小杜,你送下老曾算了,我開自己的車回去。」他繼續一本正經對小杜說,而後走向他的奧迪,連童一念的手不拉一下。

道貌岸然……

她在心里月復誹,裝!你就裝吧!看你能裝到幾時!

事實果然見證了她對陸向北的了解度,不過剛剛上車,他的身體立刻就傾壓了過來,帶著濃濃的煙味兒,吻住了她……

不可否認,大多數的女子喜歡男人身上有點點若有若無的煙味,那會讓男人的性/感指數上升,但是,太重的煙味,就是臭男人了!

眼下的他就是不折不扣的臭男人!

盡管如此,她還是被他按著狠狠地吻了一通,末了,還趴在她耳邊意猶未盡地說補償她剛才的失落……

她皺著眉,發現他被煙燻黃的手指……

他有著一雙極漂亮的手,當他的手指在鋼琴鍵上飛舞的時候,會讓人覺得,這雙手如果用來握槍,真是暴殄天物了,可是,眼下這雙手不但握槍,還在被尼古丁糟蹋,就足以讓她怒意橫生了。

「陸向北!」她盯著他的手指,一改剛才的柔情蜜意。

「到!」他反應迅速。

凝視著他眸子里的笑意,她的怒火卡在了胸口,噴發不出來了,只好道,「陸向北!你再這麼抽煙,還想實現你的願望嗎?」

「對不起!」他認錯態度超好,「下不為例!」

他也來下不為例?

不過,她很清楚,他的煙癮並不大,至少平日里在她面前,他幾乎都不抽煙,只是在工作極度疲憊或者壓力很大的時候,才會對煙有依賴。

她暗暗嘆息,工作……勤奮工作的男人誠然是最有魅力的,可是他的工作也太辛苦,辛苦也就罷了,還具危險性。

有時候,她真的想對他說,別干警察算了,以他的能力,做什麼都能出人頭地,何必呢?然而,她記得他說過,警察這份工作是他的追求和信仰,他應該是不會為她而改變的,她也不想和他的事業爭寵,有句話不是說嗎?和男人的事業爭寵的女人是最愚蠢的女人……

只是,她覺得自己少女時代的制服控真是只屬于少女的夢想了,原來筆挺帥氣的制服下,身體和靈魂都不容易。

「陸向北,我來開車吧。」她不知道,自己作為他的妻子,不,現在還不是妻子,但至少,作為他孩子的母親,作為他身邊的女人,能夠為他做些什麼,她盡量吧,盡量減少他的辛苦……

他多看了她一眼,懂了她的心思,也成全她的體貼,笑言,「好啊!」

兩人交換了位子。

車,勻速緩行在夜色中,童一念坐在駕駛室里,打開了音響,熟悉的旋律輕輕流淌︰忘了是怎麼開始,也許就是對你一種感覺,忽然間發現自己,已深深愛上你……I/love/you一直在這里baby一直在愛你……I/love/you,永遠都不放棄這愛的權利……

同樣的情境,同樣的歌,不同的是,她坐在他的左側。

往事猶新,她卻記不起上一次听這首歌的心情,只知道此時,這歌,這旋律,每一個字,每一個音符,都滲透進心靈最深處,心,隨之而動……

原來,那些晦暗不明的日子里,他就是在用這首歌對她訴說他那無法啟齒的愛……

而她又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他的呢?或許,真的,忘了是怎麼開始,愛,只是一種感覺而已……

然,卻是真的感激他,感激他從來就沒有放棄愛她的權利……

「陸……」她歪過頭,正想叫他,卻看見副駕室的他睡著了……

這個畫面倒是很熟悉,不過角色互換了……

她噤了聲,想起他所說的,今晚會給她禮物,看來,工作忙到如此程度的他是沒有閑工夫給她買禮物的……

不過,她不是十七八的女孩子了,不會為這樣的小事而生氣,如果說在送她一份禮物和他自己好好休息一晚這兩者之間選擇,她寧願他選後者。

于是微微一笑,音樂聲中,將車開回了家。

車停了,她趴在方向盤上,凝視他的睡顏,不知該怎麼辦,把他叫醒?不忍心……可是,她又沒那個力氣,像他抱她一樣把他抱回家……

最後很愚蠢的,自己悄悄下了車,把他留在車上……

回來的這麼晚,寶寶已經睡了,她沒忘記進嬰兒房親他們的小臉。在網上看帖子,大多數的媽媽都抱怨寶寶太黏自己,一忽兒也離不開身,只有她這個媽媽,好像有她無她寶寶都樂得其所,這,讓她心里多多少少有點失落。

當她從嬰兒房回到自己房間時,發現陸向北已經回來了,站在窗口,背對著她。

「咦!你醒了?寶寶也睡著了!」她笑著說,奇怪他回來了怎麼不去看寶寶呢?他的習慣,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逗寶寶的,無論寶寶是醒著還是睡著。

他猛然轉過身來,臉色鐵青,眸子里燃燒的是火……

她見過他發怒,也見過他生氣,可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仿佛要將人生吞活剝了一樣……

「你……怎麼了?」直覺告訴他,他這樣的憤怒,和自己有關,可是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又做錯了什麼,難道就是因為把他扔在車上不管?

「我怎麼了?童一念!我問你,你到底怎麼了?!」他猛地將一個盒子扔過來,正是頤朵送給她的禮物。

她想起來了,自己下車的時候沒有把包提上來,他給她帶上來的,可是,就算她是小迷糊一個,他也犯不著發這麼大脾氣啊?

她睜大一雙迷糊的眼楮瞪著他。

「你裝!你還給我裝無辜!我說今天怎麼太陽從西邊出來,對我這麼好?無事獻殷勤還真是非奸即盜!你自己說,這是從哪里來的?!」他氣勢洶洶,儼然審犯人的模樣。

她亦不由火大,自己好心好意去接他,結果被他說成非奸即盜?!看來這人還真是一個「賤」字可以形容,以後還是繼續河東獅吼好了!

「你神經病啊!沒事翻我包干什麼?警察就不用尊重別人的**嗎?」她頂撞回去。這些日子以來,兩人都十分合拍,也盡量忍讓,因為經歷了這麼多波折,開始懂得彼此珍惜,可是,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刺蝟把刺收起來不代表從此不傷人了。

「**?!你跟我提**!?」陸向北走過來一把扭住她胳膊,那眼神,分明是要殺人了……

他激動之下,用力有點過猛,她甚至听見自己的腕骨響了一下,眼淚頓時涌進了眼眶,倒並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委屈,他這莫名其妙的,是干什麼呀!

「放開我!痛死我了!」她淚光盈盈地呼痛。

「痛?死?」他咬牙切齒的,面部幾乎扭曲地猙獰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想掐死你算了!我再跟著畏罪自殺,省得在這世上受折磨!」

她的淚光凝住,她徹底因他的話而震驚了,究竟什麼事讓他這麼糾結?她至今還蒙在鼓里好不好?

「你……你瘋了?」她連生氣都忘記了,因為他的表情太痛苦,痛苦得令她心軟了……不再和他爭鋒相對,另一只手模模他的腦門,「你到底怎麼了呀?那是頤朵送給我的禮物,我還沒看里面是什麼呢……」

他鉗著她腕子的手一松,表情頓時演變成狂喜的狀態,「你……你真的不知道里面是什麼?」

她更加莫名其妙了,搖搖頭。索性拾起盒子,包裝紙已經被他拆掉了,打開一看,是一包白色的粉末……

她終于明白陸向北這麼激動的原因了……

可是,頤朵也不可能送她那玩意兒啊?!她想起頤朵醉後破碎不成句的話語,最上等的……手工作坊……G城特產……

不禁恍然,G城特產,不是海水珍珠嗎?

她哭笑不得,連盒子帶粉全都扔在陸向北身上,「你發什麼瘋啊!只是珍珠粉啦!」

哪只,下一秒,陸向北卻突然間將她抱進懷里,抱得很緊很緊,好像唯恐她隨時就會消失了一樣……

「對不起,我以為……念念,這個東西,心癮最難戒,我見得太多了,所以害怕……我陸向北半生,從沒害怕過,可是……當我今晚看到這包白色的東西時,真的害怕了……念念,不是不信你……如果你再跟這東西扯上關系,我和你,都沒有活路了,你知道嗎?」他在她耳邊喃喃細語,那哽咽的聲音,足以證明他剛才受驚不小……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電視劇原著︰一念路向北最新章節 | 電視劇原著︰一念路向北全文閱讀 | 電視劇原著︰一念路向北全集閱讀